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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娘子重生儿,春风十里伴崽行(橘香袭人)


他说话温和,话的意思也说得明白,荣雪可以行医,但要考虑崔家名誉。
崔夫人的气恼恐怕多在这方面,怕荣雪品行不好,拖累自家的孩子。
崔家人口多,若真要与人联姻,府里多有能挑的女子。
荣雪再是出色,亏在身份低微,也是苏佥的主动才让崔家动这方面的心。
安春风明白崔相的意思,微笑道:“崔相也知道,荣雪自小长在市井,缺了庇护,心思敏感自卑自贱,心一急才会在崔夫人面前失礼说错话。
玉嬷嬷惩罚过她,雪娘也是后悔不已。”
安春风替荣雪圆回场子,崔业已经算不错了,总不能真的丢下一个相爷爹不要。
而且为了不被崔夫人拿捏住婚事,故意说那些进青楼、当稳婆之类的话也实在太猛了些,就是有这心还需缓缓来。
听到雪娘知错,崔相微微合眼,他跟雪娘父女相聚已经两年,知道这也是实情。
雪娘自小在大杂院长大,前些年还为身份低贱哭哭啼啼闹过。
他长叹一声:“知错就好,过几天我去梨花巷看看玉娘,商议一下兵部那批夏衫的事。
就是雪娘嫡母那里还有些气不顺,正让太医配着丹药吃。”
安春风笑起来:“崔夫人合药需要什么,前些天玉嬷嬷让人从南边送来一些好药,正好让人送府里用上。”
“这倒不必,崔府没有给过母女月银,断没有还讨要东西的道理!”
说这几句话,崔业脸色已经和缓许多,他站起来走到随从身边,把一直捧着的锦盒里放在桌上:“这是苏世子走前送到我那里的东西,他还说在边关干出一番事业才回京提亲。”
“雪娘既然自己说出终身不嫁,那就等他吧!”
才短短两句话,崔业说得眉头紧锁,他也很无奈。
苏佥少年心性一见钟情,雪娘也是失了智,说什么终身不嫁。
苏侯爷今天朝会上对自己可是神情古怪得很。
话都说到这份上,只能先等着了。
安春风也很无奈,不过心里也放松下来,虽然看似还跟苏佥有关系,实际上雪娘再没有逼婚的压力了。
苏佥说干番事业就提亲,在安春风想来也就是一个说词。
边关驻守着上万兵马,他一个十五岁才考童生试的孩子能有什么事可以干。
这个问题一直在她心里搁着,直到晚上把精力充沛玩累,终于要睡觉的双胞胎交到奶娘那里。
夫妻俩独处,安春风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
“苏世子这一走,崔相也当真了!
唉!说起来苏佥也不错,十五岁身边也没有花花草草通房丫鬟,若是能打磨得再稳重一点,就比京中其他人适龄男子都好!”
这些都是金牧野知道的。
定远侯夫人怕儿子小小年纪被那些妖艳儿掏空身子,一直不许苏佥身边用丫鬟,能用的除去蒲团一样的憨憨,就是嬷嬷婆子。
定远侯虽然浑了些,也不护崽,得知儿子愿意去边关磨练,立即就让他去自己曾经的军营。
就这样看来,这家人品还是不错。
说起来,自己这个乡君封号还是定远侯苏侯爷给套来的,安春风都该登门感谢。
听到夫人夸苏佥那个小屁孩,穿着宽松睡袍的金湛替她拢了拢脑后松散长发:“你别替雪娘担心,崔相不会做拿女儿换权势的傻事。
况且,苏侯爷非常满意苏佥去边关,还说雪娘骂得好,他们俩家都有这个意向……”
他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一下靠贴过来严肃质问道:“对了,你怎么能在自己夫君面前夸别的男子好呢?”
安春风正仔细听他分析崔苏两家的意思,闻言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用指头戳开挨过来的脸:“你不会是连小孩子的醋都要吃吧!”
金湛的头被戳开,立即又荡回来,用额头抵在安春风的额头上。
两人鼻子顶着鼻子,眼睛对着眼睛:“小孩子也是男人!”
安春风都无语死了:“你真是个大醋坛子!我才懒得理你!”说完抬手就想将他推开。
自己平时多说几句陈槐的好,金湛就要耍小性子非得哄他开心才行,现在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金湛抓住安春风推过来的手,一把将人抱起,压低声音道:“安安,从你生下孩子,心中就只有别人,没有我了!”
安春风哭笑不得,知道金湛又在像傻狗一样的讨要摸摸,随口就说:“别人都是外人,我才需要费心去想。哪里有你好,你我今生今世融合在一起,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瞒不过你!”
“真的?那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金湛低垂着头,嘴角扬起微笑,开始吻她的脸颊,耳朵脖子……
安春风被他亲得有些痒,呵呵轻笑:“你在护食!”
金湛抱着她走进内室,里面放着两支盖着的大木桶:“你看,我已经让人准备了热水!”
说着一手抱稳安春风,一手揭开大木桶的盖子,里面全是热水,还飘着几片花瓣,蒸汽氤氲,花香隐隐。
安春风眨眨眼,她感觉眼睛里进了雾气,朦胧里都有些看不清人。
金湛虽然是个直男,还是很懂趣味的。
金湛眸色渐深,伸手解开安春风的腰带,呢喃低语:“安安,脱衣服,我们好好沐浴!”
安春风也帮他松开衣襟。
金湛肌理分明的身体慢慢展露出来,安春风顿时脸上无法抑制的开始生热。
成亲已经两年多了,可每次看到金湛的这身体,她就想起热气腾腾的鸡腿,忍不住就一口咬下去……
“哼!”
金湛轻哼一声,像是受到某种不明生物袭击,肾上腺素瞬间飙升。
他将只剩一件轻薄吊带纱衣的安春风放进木桶,下一秒就腾身跳进去。
内室里顿时响起惊呼声,低笑声、还有水声……
满室花香鸟语,浪飞三尺!

才入三月,梨花巷已经是一片春光。
荣雪坐在廊檐下,捧着有些磕碰划痕的木匣发呆,这是从千里迢迢的边关送来的。
和风、暖阳、檐角轻摇的木钟风铃、少女轻蹙的淡淡柳眉、轻飘的衣裙仿佛是妙笔丹青的仕女画卷。
玉嬷嬷从安宅夹壁后门过来,一眼就看见自己女儿在发呆。
她缓步过去:“雪娘!”
荣雪闻声慌得跳起来,将木匣藏在身后结结巴巴道:“娘,你回来多久了?”
玉嬷嬷装着没看见她的窘迫,只笑着道:“你昨天开的药方效果很好,她的烧已退,还说自己能活下来,是遇上仙姑。”
荣雪听到自己的患者病情好转,脸上的窘迫顿时没了,眉宇间自信满满:“再服一剂药就可以痊愈。”
她曾经说要替勾栏院治病,也不单纯是赌气,还真的这样做了。
只不过有崔相提醒过,行医是善事,但人有贵贱之分,不能坏了自己和崔家名声,荣雪自然就不会暴露身份。
安宅后门夹壁有一条隐蔽通道,相连的是教坊司旧院。
那里也是月娥她们十几个脱籍官妓的住所。
想要找荣雪治病的妓子,就只能蒙了眼睛在那里等待。
荣雪会从夹壁暗室过去,看完诊再悄悄离开。
妓子不知道看病的郎中是谁,只能听到少女轻柔声音,于是她们口口相传说的是一个“仙姑”。
青楼之人寻常小毛病自有医婆偏方熬着,需要出来治病都是病重复杂难愈,不是等死就是被老鸨贱卖。
没有讳疾忌医,没有羞涩腼腆,无论什么方法她们都积极配合,可能是大梁朝最听话的女患者。
有这群实验品,荣雪用药施治心无顾忌,经验值蹭蹭蹭往上涨。
看过病重的,回头再面对服装作坊那些女工的妇科病,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自然游刃有余。
两年过去,荣雪这个女医已经小有名气,尤其是擅长不堪外说的妇人病。
就连黄御史夫人她们都会带熟悉的朋友到安宅来求医。
玉嬷嬷说完病人的事,这才好像不经意看到女儿手中的木匣:“苏世子又给你送东西来了?”
荣雪这才发现自己把木匣露出来了,她脸色有些红,还是大方承认:“是一些首饰和红玛瑙!”
苏佥走后,每送家书回京,他都要给荣雪一份礼物。
有边关风情的骨雕首饰,有他亲手在戈壁滩捡的玉籽原石,有用羊皮写的书信。
刚开始苏佥还咬牙切齿抱怨边关辛苦,要荣雪不许嫁人,以后要当牛做马、为奴为婢的赔偿他。
渐渐的不提辛苦,而是描述那里不一样的风土人情,还有军营里的趣事。
荣雪刚开始不理他,收到也不回信,有一次在无意中看见木匣上有暗红印记。
送信的兵士说边关冬天风沙大,世子手上生冻疮这才弄污木匣表面……
原来京城中秋意还浓,边关已经是寒冬。
荣雪回了一个包裹。
一副丝绒手套,一件用安姨说的方法做羽绒贴身小袄,穿上后外面再套羊皮袄就暖和。
还有特别做的药膏,避免以后留下疤痕。
大半年时间,苏佥终于收到雪娘的回礼。
高兴得在年礼里又送信过来,“恶狠狠”提醒荣雪不许嫁人,必须等他回来。
要是听到她早早许配郎君,自己就赶回来大闹。
气得荣雪马上写信又把他这个“草包”骂了一顿。
时间就在两人书信往来中渡过,一直到现在已经两年。
当初的那些隔阂成见在两人的沟通交流里消失,日益增长的是对彼此的了解和思念。
玉嬷嬷看着女儿犹豫片刻道:“你父亲送了信来,说崔府给崔夫人庆五十五岁寿辰,要你回去一趟。”
荣雪不解:“娘,崔夫人要我去干啥?”她不相信崔夫人愿意看见自己。
从两年前崔夫人到梨花巷要母女俩回府,闹得不欢而散之后,这些年就没有来往过。
父亲偶尔在梨花巷留宿,也是两边不提,现在要自己回府是何意?
玉嬷嬷挥退旁边伺候的丫鬟,握住荣雪的手轻声道:“恐怕崔夫人要跟你商量婚事。”
荣雪脸上见红,垂眸道:“为什么不跟娘你商量,要我一个小女娘自己决定,是父亲同意的?”
她跟苏佥书信来往,父亲也是知道的,可现在苏佥那边还没有提亲的意思,崔夫人要自己干什么?
玉嬷嬷笑得眉眼舒展,道:“你父亲总不会害你的,况且你安姨也会参加!”
一听到安姨也要去,荣雪顿时明白长辈们已经商量好的。
见娘亲在促狭的笑,就知道她是在故意打趣自己,不由嘤咛一声就扎进娘的怀里撒起娇来。
崔夫人生辰宴的帖子安春风也收到。
抱着女儿珠娘,看着手中帖子,再看看院里正挥舞着金箍棒,杀得三进三出的峰哥儿,安春风知道自己应该出山了。
她是京城里的传奇人物,因为祥瑞机器而被封乡君,又因为得罪太后被贵妇圈排斥,除跟寥寥几个官眷来往,几乎就是圈外陌生人。
现在崔夫人的生辰宴遍请京中贵妇,她这个乡君自然有资格在座。
最关键的是,荣雪也会随自己出席。
崔夫人的生辰宴办得热闹而隆重。
她是右相夫人,各个侯府、伯府、一品、二品的夫人都来了,满堂华采,姹紫嫣红。
女眷们彼此不管私低下关系咋样,此时都笑容满面的应酬着。
只对安春风这个异数,依然远远疏离。
可安春风不在乎,众目睽睽之下跟崔夫人谈笑自若,还把自己的外甥女雪娘“引荐”给崔夫人认识。
荣雪被刻意打扮过,绝色容颜一出现就引来众人目光,她不俗的通身气派更让众人暗暗惊叹。
崔夫人在“得知荣雪是没有父母的孤女”时,心生怜悯竟然当场要收为女儿。
来参加寿宴的众女眷对崔夫人突然要认霓裳乡君的外甥女为女儿很是诧异。
霓裳乡君和金湛的确很得圣心,崔相要笼络人心也不该用这方法,况且自己有儿有女又怎么会答应。
崔夫人生有一儿一女,如今大儿崔朴三十年纪,在工部任职,女儿崔玲玉嫁给一个翰林学士的儿子。
两个庶子庶女也都已经成家,就连孙子孙女也都有七八岁了。
让人惊讶的还在后头,崔夫人的嫡子嫡女和庶子庶女们都表示支持。
嫡女崔玲玉亲昵的拉着荣雪,对安春风道:“霓裳乡君可别舍不得,看雪娘这眉眼就跟我特别像,想我当年也是这般美貌。
所以说,雪娘哪里是干妹妹,明明就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亲妹妹。”
她年纪比安春风还大一些,从小就是培养的主事之人,最会察言观色,此时插科打诨随意得体,逗得满堂笑声不停。
崔夫人笑吟吟让人给前院的崔相送信,说自己收下霓裳乡君的外甥女为女儿,让他也进来受礼。
两好合一好,崔夫人的生辰宴就成了认亲宴,荣雪也就成了崔夫人的女儿。
瞠目结舌的众女眷中,定远侯夫人微笑看着荣雪。
两年来,她远远见过荣雪一面,当时荣雪虽然姿容不错,但还有些青涩幼稚,如今容貌越发出众。
难怪佥哥儿愿意为她远赴边关,只为甩掉“纨绔草包”这个帽子。
当时听到说自己儿子是草包,让她也恼怒过,差点就冲到梨花巷来。
要看看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娘子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敢对侯府世子出言不逊。
还是苏佥说自己要做出一番事业,以后不被人轻视的话,让她冷静下来。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
苏佥一向顽劣不求上进,在书院也只是混日子,苏侯爷还被书院山长请过去几次。
这让定远侯夫人忧心忡忡。
这些年皇上对京城的纨绔子弟打压得厉害,定远侯府虽然没有牵连到,也是如履薄冰,就怕孩子长大也被裹在其中。
可从苏佥自请去了边关,皇上在朝堂上夸奖过几次,说他少年英才,小小年纪就为朝廷效力。
还要其他勋爵人家的子弟也要以定远侯世子为榜样,而不是只知道躺在祖业上吃喝玩乐。
定远侯夫人清楚苏佥的变化,都是雪小娘子的功劳。
再加上儿子每封书信里都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意,一定要娶雪娘为妻,她就跟定远侯商量起婚事来。
高门大户之间的婚姻从来都不单纯只有爱情故事,更多考量还在地位身份,和能给彼此带来的利益最大化。
这就是一个圈子,任何实力不允许还硬挤进去,都要吃苦头。
哪怕本人不看重身份地位,一样会被其他人评头论足的嘲笑。
安春风就是一个例子,她尽管得到皇上亲封尊号,还是被排挤至今。
荣雪的底细没有瞒着苏家。
认真说来她只是身份低贱的外室女,当不得侯府正妻,只能纳为妾室。
这显然不符合崔府和侯府联姻的目的,两边也不够体面。
妾室就是奴婢,以后还是要被正妻压制,苏佥不同意,崔相和霓裳乡君也不同意。
身份就是个玩意,高低都是别人给的,也是给外人看的。
这事难不到崔夫人和定远侯夫人,所以就有了生辰宴和眼前这认亲一幕。
霓裳乡君的外甥女被崔府认亲,虽然有些意外,也不算过格。
别人只会说崔府是在拉拢金湛,或者说是在拉拢朝中近些年提拔起来的中坚势力。
比如说已经升任大理寺少卿的陈槐,分管弹劾的侍御史黄雳,分管监御史的晁宗,甚至还有那个不管事的混蛋王爷,这些人跟金湛关系匪浅。
而金湛手握京城兵马司,熟知黑白两道,更是皇上的眼睛耳朵。
荣雪背后有这些关系,又以崔相女儿身份出嫁就顺理成章了。

荣雪认亲崔夫人,自然改了崔雪,名义上是崔相嫡女。
但没有住进崔府,依然住在梨花巷,每月中才回崔府给长辈请安问疾。
对这个不会跟嫡子嫡女争夺财产,自己没有付出一丝辛劳,反而能给崔府带来巨大利益的外室女,崔夫人充满善意。
白捡的宝贝也是宝贝,还是大大的宝贝!
她坦荡荡带着雪娘出席京中贵妇圈的聚会。
崔雪跟曾经的花魁玉娘容貌很是神似,再加上之前玉嬷嬷的身份暴露,此时就有人恶意揣测。
有人在崔夫人跟前提起官妓玉娘也住在梨花巷,雪娘会不会是崔相在外养的私生女?
她们说得很对,但是……没用!
崔夫人不急不恼,笑吟吟回一句:“你可有证据?莫不是羡慕嫉妒自己没有这样出色的女儿,就出言诋毁。
要不要让霓裳乡君出来跟你解释一下。”
此话一出,众人哑声。
霓裳乡君就是一个荤素不忌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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