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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村都知道她是首辅掌上明珠!(双鲤鱼)


张珠珠的好奇心已经按捺不住了:“你再不交代,我就去问谢少卿。”
姚玉馨无奈地说:“你不是都看到了,就是你想的这样。”
张珠珠:“我想的什么样。”
姚玉馨微笑起来。
谢瑛对李弗说道:“姚姑娘侠义心肠,是仁善之人,常氏案上,我们两人有了往来,我孤身一人,得空会去慈幼局,照看那里的孩子,又与姚姑娘碰上,往来便更多了。”
一对单身男女有了往来,你有情我有意,结果自然不必说。
李弗道:“那你为何不去姚家提亲?”
谢瑛父母都去了,家里没有什么亲眷,无人为他操持内务,李弗便又说:“我母亲若知道你与姚姑娘的事情,必定愿意为你们做媒。”
谢瑛年纪轻轻,已经是大理寺少卿,前途有望,他更是与姚诚新共事过,他去提亲,姚家不会不答应。
谢瑛道:“不急。”
听他这话,李弗便往姚玉馨那里看了一眼。
姚玉馨身家颇丰厚,和张珠珠相识多年,她这几年都在外游玩,想来是自由惯了。
一旦成婚,丈夫儿女都是她的牵绊,她自然会慎之又慎。
姚玉馨说道:“你知道,我这些年过得不要太好,天南海北去过不少地方,谢大哥人品是好的,我与他许多事情上都合得来,只是成婚是大事,我怕我现在一时冲动,到时候后悔,害人害己啊。”
张珠珠:“凡事有得必有失,你得自己考量。”
自己想不清楚,旁人说什么都不管用。
姚玉馨怀里还抱着潇潇,她小声说:“我现在有点想了,谢大哥长相还不错,我们俩要是有了孩子,像红豆和潇潇这样,我就满足了。”
张珠珠道:“这确实。”
而且像谢瑛这样,至今还不成婚,天天沉迷公务的男人,也没几个。
姚玉馨说:“不行,我们俩去大相国寺一趟,我要找个高僧算一算,要是合得来,我就成婚。”
她把孩子往张珠珠怀里一塞,就要去谢瑛说。
张珠珠忙道:“诶,你这太冲动了吧。”
姚玉馨:“成婚这种事情,不靠着一时冲动,怎么成得了啊。”
就得靠着冲动这个劲头,不然她怎么着都是个后悔。
头脑发昏,才好嫁人。
脑袋清楚的女人,都跟徐明舟似的,出家自由去了。
谢瑛茫然地被姚玉馨拖去了大相国寺,张珠珠和李弗彼此看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珠珠:“说的也是,你那会来找我,我也是冲动了,才答应嫁给你。”
李弗:“那你有没有什么时候后悔过?”
张珠珠:“不能说后悔,想弄死你的想法,有过两回。”
李弗知道是哪两回,是张珠珠生孩子的时候。
李弗:“这是我的罪过,应当受死。”
看来除了这两回,其他时间应该没有,李弗想,他应该做的还不错。
张珠珠道:“那你呢,你后悔过没有。”
李弗想了想,说:“有。”
张珠珠看着他,李弗继续说:“如若没有我,你应当比现在自由许多。”
张珠珠还是那句话:“有得必有失,世事岂有十全十美的时候,现在这样,也还不错。”
夫妻俩站在茶楼的窗户边,看着外头热闹的街道。
潇潇在李弗怀里,也往外头看,红豆趴在窗户边:“爹,娘,我想要四个糖人。”
李弗和张珠珠一人一边,牵着儿子的手:“走吧,去买。”

马车行在不太平整的路上,十分颠簸。
今年十岁的李潇,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她羡慕地看着在外面骑马的哥哥和母亲,向父亲祈求道:“爹,我也想去骑马,我坐马车头晕。”
人到中年,依旧没有蓄须的男人看着女儿,说:“不行。”
李潇眼眶一红,下一刻便泪水涟涟。
漂亮的小姑娘哭起来,瞧着是格外的惹人怜爱。
李弗看她掉眼泪,不由皱眉,劝慰女儿:“你手臂伤着了还没好,怎么能去骑马,等你好了再说。”
李潇:“都出来一个月了,我已经好了。”
小姑娘淘气,张珠珠带她去杏花庵的时候,她爬了人家的杏花树,不小心掉了下来,当时把手臂伤着了。
之后一家人便离了京城回松阳县,这一路上,他们把李潇看得紧紧的,还把胳膊给固定住了,就怕骨头长不好。
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李弗:“那也不行。”
这女儿委实太活泼了些,李弗觉得得管教管教了。
李潇掏出块帕子擦眼泪,哼哼唧唧的去拽她爹的袖子。
“爹是不是不疼我了?”她眼眶红着,语带哽咽。
李弗:“不是。”
李潇:“就是,娘和哥哥都能带我骑马的,我不是一个人骑。”
李弗转移话题:“你是大姑娘了,应该坐到后头那马车里去,也不能叫你哥哥带你骑马。”
李潇都十岁了,同父兄再不能像以前一样亲近,李弗疼爱她,也有分寸。
李潇登时更生气了:“爹要撵我走!”
“爹不要我了!”
李弗忙掀开马车帘子,高声喊:“珠珠,珠珠,潇潇找你!”
下一刻,李潇擦了眼泪,露出个笑来,在张珠珠拽着缰绳转过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可爱模样。
李弗心想,女儿他管不了,但家里有人能管。
张珠珠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身形比从前丰腴了些,眉目更加温柔。
“潇潇找我做什么。”她问道。
潇潇忙编了个由头:“我困了,我想靠在娘怀里睡觉。”
张珠珠看了李弗一眼,知道他要避嫌,便说:“行,我抱着你睡。”
潇潇看看她骑着的马:“我能在马上睡觉吗,我很乖的,不乱动。”
张珠珠温柔地看着女儿:“你觉得呢。”
潇潇:……
潇潇露出大大的笑容:“我困了,说的都是梦话,娘不要理我。”
张珠珠下马,坐进马车里,然后把女儿搂进怀里。
潇潇实在无聊,没一会果然睡着了。
张珠珠看得睡得这么快,说:“小猪一样,明明小时候不爱睡觉的。”
李弗道:“还是你哄得住她。”
张珠珠说:“我这是哄住的吗,我这是吓住的,都跟你一样,她要上房揭瓦了。”
李弗这个没用的老父亲,就知道无条件地宠爱两个孩子,真有事,还得张珠珠管着。
李弗拿出扇子给母女两个人扇风:“辛苦你。”
辛苦倒也谈不上,两个孩子都很好,没有长歪。
李渐十五岁,已经长得比张珠珠高出了一头,这会儿骑马在前头,都没影儿了。
李潇呢,活泼好动,有点急性子。
张珠珠低声说:“你还不到四十,是不是要在张家村养老了?”
李弗:“这有哪里不好。”
李弗也不是无缘无故离京的。
前段时间,京城出了案子。
宗室出身的一位小郡王,才十几岁的男孩儿,被家里宠爱地无法无天,以家里仆从侍女的性命取乐,杀害了四条人命。
有个侍女侥幸逃过一劫,到京兆府求救。
京兆府没有置之不理,也因为牵涉宗室,把李弗请了过去。
最后小郡王被捕,判了死罪。
郡王府用尽手段,也救不了他。
这小郡王被关进暗无天日的牢狱没多久,就总嚷嚷着有鬼杀他,后来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他的生母是个高门贵女,本来还在为儿子奔走,得知此事后,一时受不得,便吊死了。
朝中因此起了流言,郡王妃的娘家人和宗室联合起来攻讦李弗。
李弗虽然占理,但死的这俩人,一个姓周,一个是周家的媳妇,都是名字写在皇家族谱上的。
宗室们狠狠闹了一场,甚至提出要求,说以后涉及宗室的案子,不能交给朝廷官员审问。
他们的命就是比旁人高贵,婢女仆从的性命岂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李弗与其他朝臣联合,要求削减宗室待遇,双方闹得不可开交。
李弗在风口浪尖上。
正好这时候张家村这边传了消息过来,说李家的祖坟出了点问题,李弗和张珠珠便带着孩子回家来了。
这怎么看,李弗都像是被抛弃的那一方,所以张珠珠才会这么说。
张珠珠说道:“也没什么不好,就怕你身体不如从前,劈不了柴了。”
李弗道:“我身体很好,不过我不用劈柴,叫李渐劈柴,我在旁边教他。”
张珠珠:“有儿子使唤了,高兴吧。”
李弗点头:“嗯,还不错。”
马车又走一段,一行人停下来休息。
李渐也在这里等着,他看见父母从马车上下来,疑惑道:“爹,娘,五郎呢。”
张珠珠:“睡着了。”
他点头:“这还有多久到松阳县?”
李渐长这么大,就两三岁上出过一趟远门,他早就忘了,这次要回老家来,他一路上都兴致勃勃的,一点看不出赶路有多辛苦。
李弗算了算:“后天能到。”
李渐面露喜色:“终于到了。”
张珠珠笑道:“你也着急了。”
李渐:“我想知道娘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的,还有爹也在那里待了有一年,我想看看。”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张珠珠和李弗都还很年轻,他们俩的长子都已经十五岁。
李弗道:“是个好地方。”
张珠珠:“要是我和你爹,不能再回京城了,你怕不怕。”
李渐自小在宫里给皇长孙当陪读,对于许多事情他都很有见地。
“不会,宗室和朝臣吵闹地不可开交,是宗室有错在先,我爹是朝廷重臣,名声显扬,他被有错在先的宗室逼出京城,眼下京城不知多热闹。”
连李弗都被宗室逼迫,世人必定认定宗室跋扈嚣张,不遵国法,有他们的苦果。
张珠珠点头:“你说的是,京城迟早还得回去。”

经过最后两天的辛苦,一家人终于回了张家村。
李家的祖宅年年修缮,张家的院子也在几年前,张大春和吴贵娘回来给张老爷子奔丧的时候,修了新的大院子,再不见从前的样子。
潇潇跳下马车,拉着哥哥的袖子,在宅子里四处查看。
张珠珠和李弗手牵着手,慢悠悠走在后面。
李弗道:“如今站在这里,过去的年月,好像做梦一样。”
张珠珠点头:“谁说不是。”
张家村还是叫张家村,但与从前也大不相同了。
李渐和李潇兄妹两个在屋里飞快地逛了一圈,又回到父母身边来。
李渐道:“这宅子够我们一家住下了。”
他一直以为村子里的宅子没有多大,现在看着,比他想的可大多了。
李潇指着院子里的空地:“我想在这里绑个秋千,到时候娘和我坐秋千,爹在后面推我们。”
张珠珠:“才转了一圈,你都安排好了。”
李潇点头,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李弗。
张珠珠故意说:“恐怕你以后没空玩秋千了,咱们家被撵出了京城,以后你就不是娇贵的李三姑娘了,你要开始干活了。”
李潇到底小一点,张珠珠这么说,她就当真了。
“那我要做什么?”她担忧地问。
张珠珠:“以后你爹和你哥哥去地里干活,家里要养鸡养鸭养猪,你要喂饱它们,还要烧火,做饭,织布。”
张珠珠列举了许多要干的活,李潇听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说:“这么多活,怎么干的过来呀。”
张珠珠逗她:“干得过来,以后天不亮就起来,干到半夜再睡觉,娘小时候就是这么长大的,你是娘的女儿,你肯定行。”
李潇看着张珠珠:“娘要干这么多活,好辛苦啊。”
张珠珠:“娘小时候,还有两个姐姐帮忙一起干活,可惜娘只有你们兄妹俩,以后要辛苦潇潇多干活。”
潇潇看着进进出出洒扫的侍女和仆从,疑惑地说:“他们不干活吗。”
张珠珠:“他们是花钱请来的人,现在家里还有钱,以后就没钱请了。”
潇潇:“我有钱。”
说完,她就噔噔地跑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个小盒子,一打开,里头几块黄金掉在地上。
她举着盒子:“我有钱,给爹和娘花。”
张珠珠半晌无言。
李弗帮女儿把金子捡起来,钱装好,嘲笑张珠珠说:“你哄不了她了。”
张珠珠遗憾叹气,她怎么就忘了,潇潇这小丫头自己就存了不少钱,想卖惨叫她干活,都不行了。
潇潇抱着钱匣子,大方地说:“以后我给爹娘和哥哥发零花钱,我当家!”
张珠珠笑道:“好吧,以后潇潇当家,我们都听你的。”
潇潇得意地笑了起来。
“那我要在这里绑个秋千。”她对李弗说。
李弗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这天下午,父子俩便给潇潇绑了个结实的秋千。
晚上张珠珠哄睡女儿,在床上躺下,说:“回来一趟真不容易,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累的散架了。”
李弗比张珠珠好些,他道:“看得出来,你都累瘦了。”
张珠珠忙拿出来镜子说:“真的吗,真的瘦了?”
李弗顿时心中后悔,好好的,说什么不行,非说这个。
他道:“真的,赶路哪有不瘦了,我看李渐和潇潇都瘦了。”
张珠珠也道:“是得给他们俩补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亏待了。”
他们出京的时候,还商量要不要把孩子带上,夫妻俩都觉得路途遥远,两个孩子也是生在京城的,不必受这个苦。
但俩孩子却不肯,一定要跟他们一起走。
这场面,就更像是李弗被撵出京城了。
要知道,当初的李家,就是上演过这么一遭的啊。
当然,这性质是不一样的。
李弗的父亲还是内阁重臣,李弗也没有丢了官职,回京是迟早的事情。
当年的李家,可是举家连夜逃命出京的。
他们一家已经到了张家村,也不知道京城现在有什么新的热闹。
李弗顺手把镜子拿走:“快睡吧,不早了。”
夫妻俩也没说两句话,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李弗早早地起来做饭。
家里不是没人做饭,李弗这是早早起来怀旧来了。
李渐帮他爹烧火,被呛地咳嗽起来。
李弗叫他离远些:“不用你,在旁边看着就好。”
李渐道:“爹何必这样辛苦。”
李弗:“不喜欢,才觉得辛苦,喜欢的话,就是乐趣了。”
李渐点头:“我就觉得读书很辛苦。”
李弗笑:“那你可以在这好好歇歇了,这段时间不用读。”
李渐犹豫了一会,说:“还是要读的。”读书辛苦,但是有用啊。
李弗问起儿子的打算来:“你准备去科举?”
李渐“嗯”了一声:“说来说去,权势是天底下最管用的了,我先做官,再想做什么,便容易许多。”
李弗:“先不要想那样长远的事情,松懈了也不要紧,凡事有我。”
李渐露出笑来。
尽管张珠珠和李弗尽力给了他自由的选择,但这孩子,还是很像李弗,也做出了同他父亲一样的选择。
张珠珠和潇潇起来的时候已经半上午了,吃过早饭,母女俩看着李弗教李渐劈柴。
张珠珠跟李弗说道:“一把年纪了,仔细把你那老腰给闪了。”
李弗:“我还不至于吧。”
张珠珠:“万一呢。”
这个年纪,可不能遭这个罪啊。
李弗拍拍儿子的肩膀:“那这活就交给你了。”
潇潇举手:“我来,我也会。”
她跑过去想拿斧头,李渐忙拦着妹妹:“你胳膊还没好,不要动这么重的东西,玩秋千去。”
一家人正玩闹着,有同村的人来敲门了。
张珠珠和李弗先出去,李渐和潇潇跟在后头。
过来的是同村的妇人,年纪都大了。
有个妇人一看见李渐,便立刻说道:“你瞧瞧,这跟当年的李家三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张珠珠说道:“婶婶再仔细看看,这孩子应该更像我吧。”
那婶子说:“你那会什么模样,我不大记得清楚了,李家三郎,那可是你婶婶这辈子见过的最俊的郎君了,细皮嫩肉的,我记得清清楚楚的。”
张珠珠听得,大笑起来。

李弗长得俊,这大家都知道。
最有意思的还不是这个,不知谁提了一句李弗在张家村过年的时候的事情。
杀猪的时候,李弗去凑热闹,被发狂的猪给撞倒,摔伤在床上躺了几天。
院子里一片哄笑声。
李渐小声问他爹:“真的吗?”
他问完,自己就先笑了起来,李弗无奈地在儿子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要不你也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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