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疯传,燕恒被人伤了心疯了魔。
谢谭幽是心疼着晕过去的,整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头脑晕晕,就连出嫁当日也是一副丢了魂的神情,直到晚上,听到一阵好听箫声,才彻底渐好,而她,也是饿了。
也就是在那一晚,她再见燕恒,他戴着面具,看不清容貌,可就算看得清,她也是不记得他了。
嫁给云启,其实也没有多快乐反而很孤独。
不过,有一人一直陪着她,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可她总是想不起,难受的快要发疯,她不知道对不对,只知道与面前这个黑衣人在一块,总是很安心。
后来,他面具摘下,并告诉她:“我叫燕恒。”
赫桀将军,燕恒。
之后的每每分别,他亦总会告诉她,他叫什么。
那几年,谢谭幽很是不解燕恒这般作为。
如今,她方彻彻底底明白了,是怕她又忘了他吧。
谢谭幽一颗心疼的她好难受啊。
面前是模糊的燕恒,耳畔又是他焦急惊慌的声音。
谢谭幽哭着哭着就笑了。
因为,她看到,燕恒跪在云启面前,用八十万的兵权,换她的皇后之位,只因一句,我想做他的妻子。
之后,燕恒便出征了,二人也没有好好的告别,也没在见过面。
再见燕恒,已经是六年之后了,此时,他是燕王,而她是帝王妃子,遥遥相望,他瘦了很多,听闻,他再也不能使用弓箭了,肯定很难过吧,可她没有办法慰问他,因为,燕恒未看她一眼,不小心瞥见时,平淡的眸中也皆是恨意。
他恨她。
为什么呢。
后来的后来,他们也没怎么见过面了,日日窝在后宫之中自保,只是在有一日,听说,燕恒死了,当下,她便猛地站起身,不知道心头为何是那般的情绪,想抬脚出宫殿,却在下一秒,倒地不起……
世上没了燕恒这个人。
谢谭幽鼻翼扇动,忽然放声大哭,燕恒已经到她跟前来,她紧紧拥住他,哭声委屈又凄凉的悲惨:“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哭的太狠,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燕恒喉头翻滚,看着她莫名其妙盯着他就开始哭,一颗心疼的不行,哄了很久终于说话,开口却说对不起,这让他一时有些无措。
谢谭幽一边摇头一边大哭。
她怎么就会忘了燕恒呢,怎么就会将云启错认成那三年的少年郎,又怎么会在今生屡屡梦到那三年,大多都是与云启有关呢,明明,护她,陪她,教她,爱她的一直都是燕恒。
怎么会呢。
怎么可能呢。
她记性很好的,怎么可能就会忘记了燕恒呢。
想起了。
她初见云启并不是在相府,而是在相府之人来接她的那一日,之后她与银杏便是昏迷了,醒来了,谁也不记得燕恒这个人了。
是云启!
谢谭幽紧紧攥着双拳,用力到全身发抖,她好想杀了云启啊,她想杀了云启,要杀了云启,她恨死他了。
云启毁的不是她,是燕恒啊,那么多年,燕恒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疼不疼,孤不孤单,又难不难过呢,生了病有人照顾吗,不开心的时候可有人说话呢。
“别哭好不好。”燕恒心痛的难以呼吸,紧紧抱着谢谭幽,嗓音暗哑:“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
谢谭幽哭声怎么止都止不住,她好崩溃好绝望,她凄厉大喊:“燕恒,我好恨啊,我恨所有人,他们欺负我又欺负你。”
燕恒身子微颤,发红的眸子缓缓垂下,看着崩溃不已的谢谭幽。
他盯着她,听着她的哭声,她的恨意,绝望。
不解,却很是不忍,燕恒轻轻吻去谢谭幽面颊泪水,嗓音放柔:“不哭,我在的。“
“……”
那一日,谢谭幽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记得最后,她搂住燕恒的脖颈,踮起脚尖在他耳畔,哽咽道:“阿恒,我们一起长命百岁好不好。”
就像是那年,她不知道又怎么了,突然生了病,整整三月,总是陷入昏迷,好像是快死了,迷迷糊糊间,她就靠在燕恒肩头,问他:“我是不是快死了?”
燕恒说:“我们阿谭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阿恒,那我们一起长命百岁好不好?”
山林之中静又密,温暖阳光透过层层树叶落到林中携手前进的二人。
谢谭幽一直盯着燕恒看,眼眶一直都是湿润的,有时又忽而笑出声来。
她该庆幸呢,还是该庆幸呢。
“发生什么了?”燕恒攥着她的手收紧,他很想知道到底是因什么能让她这么难过,心头有一个想法,但他不敢信。
谢谭幽抿唇,极力压着又差点滚出的泪水:“我就是有些害怕。”
“怕什么?”
“刚才那个水沟,有些深,我怕掉进去。”
燕恒脚步顿住:“我在,你怕什么?我可以背你过来的。”
谢谭幽指甲陷入掌心:“那样的话你就太累了。”
“为你,便不累。”
“……”
谢谭幽垂眸,泪水还是又落了下来。
是在有一年吧,看服饰,她已经是宫妃了,还是逃不过被关在黑暗之地的命运,她不知道那里是哪里,只知道里面有一条黑水沟,除了大小宽度,其余的就与刚刚那个是一样的,而里面还有一条黑蛇,那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她逃不掉。
真的没有人帮她。
但她记得,她在等燕恒,可燕恒没有来。
所以后来,她怕鬼,怕黑又怕蛇,可她依然只有自己,被折磨的人不成人,鬼不成鬼的日子她看得清也记得,心头恨意翻涌,唯有看着燕恒时,只剩愧疚与心疼。
谢谭幽深吸一口气:“你明日要去南燕了?”
燕恒颔首:“我放心不下你。”
“你放心去。”谢谭幽用手背擦去脸颊泪水,然后对上燕恒的目光,扯出笑容来,神情认真的像是在发誓:“我会平平安安,会等你回来,会永远记得你。”
“那我不在,你不要去危险又黑还有水的地方。”燕恒伸手擦去谢谭幽眼角还残留的湿润,低低道:“京城离南燕不算近,若是你哭了,我都没办法陪在你身边哄你。”
谢谭幽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哪有那么胆小,刚刚那个不过是个意外,是我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些事。”
“什么事让你这么怕,这么难过?”
谢谭幽眼睛眯起,调皮道:“原本今日就想跟你说,但我怕你在去南燕的路上都在想着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你回京时再说给你听。”
告诉他,她不是有意的,再告诉他,其实在那三年间,她也就喜欢他了,那句不喜欢你是假的,怪当初羞赧,不敢直说。
现下,谢谭幽好像什么都顾不得了,甚至有些疯狂,就算最后燕恒恨她又或是中间隔着个云启,她也顾不得了,云启,她一定会杀的,而燕恒,她也一定是要的,不止要,她还会替他报那些年的仇与恨。
那般的少年郎,最后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只是明日他就要出征,若现在说,难免会影响他心绪。
日子还长,左不过等个半年,半年时间,她要杀云启,报定国将军府之仇,再替沈国公府讨一个公道,应当是足够了,如若那时,燕恒还未归京,她便奔赴战场寻他,也去看看他曾经说的万里千山,大月沙漠,雪山孤烟,然后再与他一同回家。
“你不说,我也会记挂你。”燕恒凑近谢谭幽,声音里带着蛊惑:“就今日说与我听如何?”
“不。”谢谭幽推开他,笑的眉眼弯弯:“就等你回来。”
燕恒拉着谢谭幽的小手晃了晃,又黏上来:“就今日,说与我听,好不好?”
“……”
有点撒娇之意。
谢谭幽笑的直捂唇:“真是没想到能见到燕王这样的一幕。”
燕恒看她是真的发自内心笑,心头松下一口气,垂眸,扯下腰间黑玉:“这块玉伴随我多年,今日送给你,就当是你我二人约定,待我归京,你欠我一个故事。”
谢谭幽拿起黑玉打量,那玉质地极好,中间还有一个燕字,“这是你随身佩戴的?”
“先前是放在身边,三月前才开始佩戴。”
“既是放在身边那么久,就当留着,而我看这玉佩,似乎也不是一枚简单的玉。”
燕恒轻笑:“成婚那日,其实就想给你了。”
燕恒这样说,谢谭幽也没拒绝,四下扫了扫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东西陪自己很久,正准备开口,就听燕恒道:“不必想着回我一礼,给你的,从来就没想过跟你要回,或是让你以另一种方式补偿。”
“……”
“若你实在心头不安,我可以给你寻个方法。”
“什么?”
“日日给我写一封家书。”
“……”
谢谭幽点头应下:“好。”
二人出山之时,山脚下已经有马车在等候,黑风与一众侍卫站在一侧,见到二人,纷纷抱拳行礼:“王爷,王妃。”
燕恒颔首:“一路辛苦。”
暗卫面面相觑,只觉燕恒好像越发柔和了,也不再像曾经那般见了他就怕。
燕恒将谢谭幽扶上马车,回眸看着一众他的贴身暗卫,扯了扯唇,其实也不是突然待他们柔和,而是每每一见他们,他就想起上一世,在所有人要闹着离开他,对他失望时,是这些人一直在他身侧,护他和孟南溪的周全,即便最后全部身死,可忠心还是显而易见。
所以,今生,燕恒总是格外的待他们柔和些。
此时,天已经黑了,听黑风说黑云和银杏已经回了府,谢谭幽便在城中买了芋泥丸子和香酥鸭带回去给二人,又想到隐身于暗处和驾马的黑风等了他们这样久,抬脚入了一家有名的饭店,买了不少的饭菜,当是犒劳。
燕恒将最后一样东西搬上马车,装成很累的模样,斜靠在窗边盯着谢谭幽,唇角轻佻:“好像你漏了一个人。”
“嗯?”谢谭幽没听明白。
燕恒也没有开口,就好好的望着她,四目相对,谢谭幽忽然看懂了他的神情,没忍住,低低笑出声,又皱了皱眉,嫌弃道:“你什么都有,怎么还在意这些。”
“……”
燕恒冷哼。
“……”
“好。”谢谭幽有些无奈:“那我们的燕王爷想要什么呢,本王妃定当竭尽全力。”
燕恒这才又露出笑颜:“王妃给我做件衣裳,要蓝色的。”
谢谭幽心头一震,脸上笑容也是忽然就凝固了。
为何偏偏是蓝色。
因,上一世,在庄子时,二人打赌,她输了,便是要给他做一件蓝色的长袍,她做了好久好久,而燕恒也是日日穿着,那模样,如今回想,谢谭幽还是会想笑又忍不住的心跳加速。
谢谭幽眨了眨眼睛:“好。”
没一会,便到了燕王府,谢谭幽才下马车就见到银杏与黑云了,再见银杏,她喉头肿胀的难受,都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大小姐。”银杏朝她跑来,泪水湿了眼:“您说出去看看,结果城中失火,你又很久不回来,奴婢都担心死了。”
谢谭幽笑着将香酥鸭和芋泥丸子递给她,“我没事。”
几人一同踏进府,马车里的吃食也被暗卫们拿了进去。
暗卫围坐火堆,而银杏与黑云回了晚幽院,燕恒与谢谭幽去青枫院,明日要走,这一别,最低都是半年了,理应好好陪陪孟南溪的。
今夜的燕王府热闹又温情,是从未有过的景象。
孟南溪亲自下厨,三人坐在一起,也是好不欢乐,甚至还喝了些酒,酒过三巡,孟南溪有了些许醉意,她叮嘱燕恒要小心,要平安归来。
燕恒道:“母妃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孟南溪点头:“京中你也不必担忧。”
母子那么多年,一眼还是能看懂她未说完的话语。
她会护好自己,也会护好谢谭幽。
之后,她便让二人快回了晚幽院,燕恒明日就走,想必二人也是有很多话想说,谢谭幽想扶孟南溪去休息,却被她拒绝:“我去佛堂。”
灯光昏暗,她背影有些孤寂。
谢谭幽看着,眸子隐隐担忧:“母妃今日好像不太开心又心不在焉。”
燕恒道:“我每次出征,母妃都会格外的想念父王,而那一夜,她总是睡不着的。”
闻言,谢谭幽心下有些不好受,却也无法,孟南溪现下定是想一个人独处,直到看着她背影消失,二人才往晚幽院去。
路上,燕恒有些欲言又止,总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他明日一早就走,距离出发也就不过几个时辰,心头有很多话想说,可不知道为什么,现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有事会找表哥,萧然,绝对不让自己陷入危险。”还是谢谭幽先开口:“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母妃和燕王府一切,好好查案,经营我的小酒馆,然后等着你回来。”
燕恒点头:“我会活着回来的。”
“我已经传信师父,让他回燕王府一趟,若是你感觉身体不舒服,便去寻他,让他给你看看。”
谢谭幽摇头:“你要去战场,师父应当是跟着你。”
“师父不喜战场,而他也受不了如此奔波。”
“那黑云呢?”
燕恒摇头:“此次,我一人去南燕,燕王府的暗卫我一个都不会带走。”
谢谭幽心头一紧:“这怎么能行?你不带别人,黑风黑云总是要带去一个的。”
“燕家军在,我不会有事。”燕恒轻轻捏了捏谢谭幽手心,“军中也有军医,你不必担忧我。”
“那我替你守好家。”
“不是替我。”燕恒将她拥入怀中,“这是我们的家。”
“你和母妃安好便足矣。”
燕恒道:“我只是有些愧疚又不安。”
“为何会不安?”谢谭幽仰头看他。
“原本说好,要等你站稳脚跟再离京的。”
按照原本计划燕家军不会如此的,其中定然出了问题,所以,他也不得不先离京。
闻言,谢谭幽笑了:“这有什么,你放心去好了,我可以处理好,你早些回来就好啦。”
燕恒将谢谭幽抱紧了些,喉头翻滚,终是没有再开口。
翌日,天才一亮,燕恒便起身了,待他简单收拾好,再进屋却见早已换好衣裙等着他的谢谭幽。
“太早了,不是都说好了多睡会,不用送我。”
“你又不是走一个时辰或是一日。”谢谭幽轻哼一声:“我就是想送你出城,等你回来了,我再去迎你。”
“好。”燕恒无奈,“走吧。”
“等等。”谢谭幽叫住燕恒。
“嗯?”燕恒回眸。
下一秒,谢谭幽便踮起脚尖在他薄唇轻轻一吻,很快又很软:“城门口人多,我也不敢这样,现下是在屋中,只你我二人,所以我想说,我等你回来。”
燕恒还没从那轻轻一吻回过味来。
谢谭幽嗔了燕恒一眼:“燕恒,我感觉你好像个木头庄子。”
燕恒回神,不解:“怎么这样说?”
“我们是夫妻。”
“我知道。”
谢谭幽:“……”
咬了咬唇,心下一横:“等你回来,我们可以把未完成的事做完。”
“……”
燕恒听懂了,就是因为听懂了,一颗心才发痒又燥热,咬牙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一会就走,你还与我说这样的话。”
“……”
“那我收回。”
“……”
燕恒看着谢谭幽眸底的坏笑,无奈低叹,他凑近谢谭幽,唇距离她眉心一指的距离,是被气笑了:“那乖乖等我回来。”
谢谭幽抬眸,张口欲要说话,却被人堵住了唇,她瞪大眼,燕恒搂紧谢谭幽,将人往怀里扯,力度越来越紧,像是要把人揉进身体里,与他为一体。
唇瓣相交,缠绵很久。
谢谭幽腿脚发软,就连抱着燕恒的手也渐渐松下,直到感受到她快喘不上来气,燕恒才一点一点松开她,唇瓣相离,却仍旧相拥,燕恒深吸一口气,哑声道:“我很想你。”
谢谭幽还有些气喘:“我也是。”
城门口,萧然早早等候,远远见他二人,摇头轻笑,开口便是吐槽他见色忘友。
“阿恒,自从你成了亲,你我便很久没见了。”
燕恒:“朝堂日日相见,那莫不是你孪生兄弟?”
萧然:“……”
知道燕恒说不出好听的话,也知道他急着要去南燕,萧然不再与他多说,只道:“等你回来,定要好好喝一次。”
燕恒看他一眼,扯了扯唇:“我在战场,京中……”
“放心去。”萧然打断他的话:“京中交给我。”
燕恒颔首,又深深看了谢谭幽一眼,谢谭幽笑道:“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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