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问这个。”我用力摇头,“我的问题是——侦探社抽成吗?”
 有人要从我的委托费里拿走属于我的劳动所得吗?
 国木田独步咳了一声:“这个嘛,我们毕竟是正经公司……”当然是要抽的。
 否则太宰治的绷带、江户川乱步的零食、与谢野医生的酒精、国木田独步的钢笔和社员下午茶点心等等购置经费要从哪儿来?
 “谢谢,不了,我单干。”我婉言谢绝,“要问为什么,因为我是百特曼。”
 太宰治扼腕长叹:栗子这么会玩梗不加入侦探社真的好可惜!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能办个相声集社了。
 捧哏逗哏一应俱全,横滨娱乐业就由武侦来承包!
 太宰治的遗憾仿佛女鬼的头发缠绕在我的脖子上,我好想跑路。
 我没有说谎,我的确是个单干主义者。
 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传奇侦探的一生注定是孤独、孤高、孤傲的。
 群聚者,咬杀!
 私密马赛,我初中曾到并盛中学做过两个月的交换生,知识没往脑子里记多少,但学到了Bking委员长的独特口癖。
 超卡酷一的,独狼高手的气势手到擒来。
 以及,最最最重要的是,我不会忘记【名侦探】之仇。
 我可是来横滨开辟蓝海打天下的人,怎么可以和自己的宿敌做同事呢!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diss他的碎碎念万一被正主听到,我直接社死。
 和宿敌做同事哒咩,宿敌成前辈更是哒咩哒咩哟。
 我要悄悄努力,卷死江户川乱步。
 为了实现我的邪恶计划,我必须前往我的窝点仔细谋划一通。
 “我们走吧,北岛小姐。”我拎起我的行李箱,“时间已经很晚了,而我,明天早八。”
 对不起,凶宅里灵魂尚未安息的雄信先生,我,早八人,怨气冲天。
 我坐上了北岛小姐的车,开车的人是国木田先生。
 “如果有一辆车,开车的人是小明,副驾驶座上坐着小红,后座坐着我和海那边的敌人,请问,车是谁的?”
 “我听过这个脑筋急转弯。”国木田独步单手推了推眼镜,“车是如果的。”
 老实人因为答对了脑筋急转弯而露出笑容,他完全没抓对我的重点。
 “海那边的敌人。”我用胳膊肘拐了拐我旁边的江户川乱步,“你怎么看?”
 江户川乱步在后座上演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你的鸟不可以在车外跟着飞吗?它啄我头发!”
 “你头发上沾到饼干碎了。”我偏心偏到太平洋,“还不快说谢谢土匪。”
 可能是猫猫和小鸟物种间敌对的天性作祟,土匪在挑衅名侦探这项活动中获得了极大的乐趣。
 儿随母宠似主,土匪不愧是我的好大儿,深得我心。
 “我不理解。”我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端正,“我和我的好心房东去看我的新房,车上为什么多了两个不相干的人?”别告诉我后备箱里还藏着一个太宰治,我真的会信。
 “因为你的新家是案发现场,玄关处的人形粉笔线都没擦干净。”国木田独步槽多无口。
 “我会用武装侦探社的名义帮你向警方担保,证明你只是单纯没钱租房,而不是为了某些邪恶计划特意营造氛围感。”
 我:心虚地移开目光.jpg国木田先生真是个心思单纯的好人,我本以为他在知道我给鹩哥取名叫“土匪”,给新家命名成“窝点”之后,对我的本性有基础的了解呢。
 “我明白了。”我点点头,看向在人鸟大战中人类一败涂地的江户川乱步,“乱步先生又为什么会跟来?”
 他不会是想收我中介费吧?(警觉.jpg)
 “收起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江户川乱步微微翘起的黑发被土匪啄得更乱,他一边笨手笨脚地梳理,一边随口说:“这桩案子还有个疑点,我要到案发现场看一眼。”
 疑点?什么疑点,我为什么没发现?
 我决不承认是我推理太菜,这辈子都不可能承认。
 我好奇,我从口袋里摸出小梳子。
 江户川乱步立刻放弃自己来怎么理都理不顺的翘发,如我所愿被贿赂。
 “凶手作案的过程和动机没什么好说的。”足不出户仅靠在侦探社听见的只言片语一秒破案的侦探青年单手抵住下颌,“情杀,抛尸,被捕,和每个犯罪的笨蛋一个模样。”
 “但是。”江户川乱步侧头瞥向我,“死者近日的奇怪举动、生前购买的巨额保险与故意被凶手杀死,和前面不是一条逻辑链。”
 这两点是我推理出的内容。
 “那根本不是推理。”江户川乱步一脸耿耿于怀,“是作弊,纯粹的作弊。”
 我福至心灵地猜到了他气恼的真相:“因为你没推理出来?”
 我手下刚梳好的黑发瞬间炸起,如果不是后座位置太小,我们俩可能已经扭打在一起了。
 “抱歉。”国木田独步努力无视后座的鸡飞狗跳,向副驾驶座上的北岛小姐解释,“其实乱步先生平时没有这么……活泼。”
 曾经的数学老师国木田独步用尽了自己考教资面试时的话术技巧,千挑万选,把后座的返祖小学生行为形容成——“活泼”。
 北岛小姐一脸“我信了别说了”。
 只有武装侦探社的社员知道国木田独步没有说谎。
 江户川乱步在破案时以一阵见血的精确与懒于解释的怠惰闻名警界。
 无论是新人警察的不信任还是笨蛋警察的废话多,他都抱着“好麻烦啊赶快结束去吃小蛋糕”的心态速速解决。
 情绪外露到与人小学生斗嘴,国木田独步是第一次见到。
 “这难道就是同行竞争的促进效果?”国木田独步不禁思索起来,“让乱步先生上进的方式竟然是为他找一个竞争对手吗?”
 这可是大发现!回去一定要告诉社长。
 “才不是!”江户川乱步在后座抗议,“她只是故意惹乱步大人生气而已,可恶。”
 冤,我,冤。
 我把冤屈写在脸上,土匪站在我的肩上清嗓唱窦娥冤。
 江户川乱步不高兴地看着我们一人一鸟,正准备从我在侦探社抢他生意、和他抬杠开始一条条数出我的罪状,突然,他翠绿色的眼眸陡然锋利。
 “你,”他缓缓开口,“你那梳子,之前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看了眼手上的小梳子,如实回答:“给土匪梳毛。”
 “国木田,停车。”江户川乱步深呼吸。
 “今天我和她,必须要下去一个。”
 下车的必不可能是我。
 即使江户川乱步在武装侦探社的地位无人能及,即使方向盘掌握在国木田独步手上,但车可不是侦探社的公车!
 “即将前往的目的地是我的新窝点,而你们准备把我丢下车,这合理吗?”我双手抱臂。
 不要惹我,我是时刻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无敌强者。
 刚刚很大声说“有我没他有他没我”的名侦探鼓起脸缩在座椅中,嘀嘀咕咕地说我坏话。
 事情的发展怎么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还以为他会超有骨气地甩手下车,拿出竞走的速度和四个车轮比腿长,拼着一口气也要比我先一步到达现场,借此回击我呢。
 我诚实地提出了疑问。
 看国木田先生的脸色,他好像已经后悔来当司机了,我听见他小声的碎碎念:
 “要是太宰在这里就好了……不行,他会把车开到沟里,啊啊啊可是太宰在这里的话就轮不到我……”
 轮不到他饱受煎熬,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侦探社的名声。
 在怒骂太宰治是个行走的绷带浪费装置很多年后,国木田独步突然意识到他的好。
 “怎么能让乱步先生走着去案发现场呢?”国木田独步正色道,“你们两个不要闹了,马上就到了。”
 他越是避而不谈我越好奇,没关系,我完全可以自食其力。
 我扭过头。
 刹那间,温热宽大的掌心骤然捂住我的眼睛,我眼前一黑。
 “痛!”我额头钝痛,“致盲,偷袭,现行犯逮捕!”
 覆在我眼皮上的掌心热乎乎的,萦绕着奶油的甜香,近乎遮住了我大半张脸。
 “被乱步大人抓到了吧。”隔着雾蒙蒙的黑暗,尾音上扬的男声离我很近,他自信又得意地说,“才不会让你得逞。”
 他怎么连我异能发动的条件都知道?是谁,是谁出卖了我?
 “当然是【超推理】告诉我的。”江户川乱步像有读心术一样,他占据上风后立刻新仇旧帐一起算。
 “赶快承认推理和异能都是乱步大人更厉害,让那只可恶的坏鸟道歉,再把你口袋里的零食都交出来!”
 噫,这只剥削的魔鬼!
 “你先放开我。”我讨价还价,拼命挣扎。
 坏消息,我不是战斗系异能力者,我没点体术。
 好消息,江户川乱步也没点。
 我和他菜鸡互啄,有来有回地扭打在一起。
 我处于劣势,因为江户川乱步太卑鄙了,率先使用了致盲手段,还用他的体重压制我!
 成年男人的体重再轻也不会轻到哪里去,起码不在能被我公主抱的范围里。
 我掀不开他,渐渐地从坐变躺,眼睛看不见,索性用上牙。
 “好疼。”江户川乱步嘶地抽了口气,“你是小狗吗?乱咬人。”
 我:“居然被你发现了我的真身?我劝你现在最好去打狂犬疫苗和破伤风,我知道有家宠物医院价格优惠。”
 羞耻心是什么?我没有,我眼里唯有胜利!
 吱呀——车停在北岛小姐所住公寓楼楼下,国木田独步熄了火,扭头看向后座:“乱步先生,栗子,你们……”
 他猛地闭嘴。
 后座上,扭打在一起的两人衣衫凌乱,气喘吁吁,黑发绿眸的侦探单手捂住身下少女的眼睛,掌侧印着一道湿漉漉的牙印。
 听见前面传来的动静,两人不约而同侧头,江户川乱步脸色潮红(气的),口干舌燥(累的),领带松松垮垮将掉未掉。
 他绿眸染上迷茫的雾色:“到了?”
 “到了。”国木田独步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乱步先生,要不,你先把她放开……”
 “好累。”江户川乱步一下松了力气,有气无力地说,“国木田帮我买水,要波子汽水,还要甜甜圈。”
 国木田独步:“没问题乱步先生,但你能不能先起来?”
 “栗子快被压瘪了。”
 我:“救救……救救……”
 我要被压成扁扁栗子糕了TAT江户川乱步低头看了看我,一脸恍然大悟。
 “是地形的问题。”
 好不容易逃生的我复盘道:“如果我们在平地打,优势在我。”
 “平地摔倒好痛,不要。”江户川乱步拒绝。
 我:“拿我当人肉软垫就不痛了吗?好邪恶一人。”“没有你邪恶。”他把手伸到我面前,男生掌侧的牙印清晰又显眼,是一口好牙。
 “又没有破皮。”我浅浅心虚,抓着他的手鼓起腮帮吹了两下,“痛痛飞走——好了,你已经不疼了,我不会报销狂犬疫苗和破伤风疫苗的医药费。”
 赶在猫猫又一次被我惹毛之前,我手指翻飞帮他重新系好领带,温莎结打到领口。
 江户川乱步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他试图把领带扯松换来呼吸的空间,我趁机逃走。
 “久等了。”我重新站到好心房东北岛小姐面前,拎着我的行李箱迫不及待想进新窝点巡查。
 北岛小姐看了看我又看向气呼呼的名侦探,说了一句我没听懂的话。
 她:“你知道吗?婚房是可以两个人住的。”
 我知道啊,我和土匪,两个人住。
 黑鸟快乐地拍了拍翅膀。
 “你们在说什么?”江户川乱步拍了拍咖色的贝雷帽,端端正正戴在头上。
 他走过我身边,小披风扬起:“走了,去看现场。”
 是在对我说话吗?我还没反应过来,土匪已经迫不及待想进新家,扑扇翅膀追了过去。
 “等等我!”我拎着行李箱,快步追上江户川乱步。
 北岛小姐家在公寓的二楼,新房的门与邻居家的门都敞开着,警察进进出出。
 玄关处画着清晰的人形粉笔印,我看见了普米诺试剂反应的颜色,满意点头。
 不错,原汁原味的凶宅,货很对版。
 江户川乱步在玄关处蹲下来,指尖抹过木纹地板。
 “原来是这样。”
 他摘下黑框眼镜放进口袋,随手招呼附近一个警察,“把玄关的地板拆掉。”
 警察:“啊?”
 年轻的警察看向房子主人北岛小姐,又看向我,一个即将拎包入住的快乐租客。
 北岛小姐:“这……如果川绘小姐不介意的话。”
 我很介意!我没钱修地板!
 我将“报销”两个字写在眼睛里,凑到江户川乱步面前。
 他单手抵住我的额头,把我推开一秒,眯了眯眼说:“地板下面是你会高兴的东西。”我:???
 “你不是嫌凶宅只死了一个人不够多吗?”江户川乱步撇撇嘴,“这下满意了。”
 除了我和他,所有人皆脸色大变。
 几个警察合力搬开木板,在玄关下挖出了一具腐烂的男尸。
 北岛小姐惊愕地张大嘴,靠在墙壁上身体不住地下滑。
 “这间婚房原本是你未婚夫的吧。”江户川乱步平静地对她说,“尸体在你住进来之前已经被塞进木板下了。虽然经过一定的处理,减少了异味,但腐烂难以避免。”
 “他本以为尸体藏在家里没人发现,却低估了死者身份的麻烦程度,这几天半夜出门是为了寻找新的抛尸地点。”
 “但他没有找到。”江户川乱步顿了顿,“或者说,他知道,从杀人那天起,他注定必死无疑。”
 “怎么死和死在谁手里是不一样的。”
 他淡淡地说:“出于对某些人的恐惧,你的未婚夫购买了巨额保险,将受益人写成你的名字,并故意泄露给邻居——一个爱慕北岛小姐并憎恨他的人,构建了一桩针对自己的谋杀案。”
 “他选在玄关被杀,大概也有希望警方灯下黑,发现不了玄关底下还藏着一具尸体的意图。”
 “用情杀案掩盖自己的谋杀案,本质上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江户川乱步下定结论。
 周围一群人听得目瞪口呆,推理结束的黑发侦探左顾右盼:“国木田,我的饮料和甜点呢?”
 江户川乱步拿到想要的,便毫不顾忌地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啃甜甜圈。
 土匪扑腾翅膀停在茶几上,豆豆眼充满希翼地看着他。
 江户川乱步警惕地几口把甜甜圈塞进嘴里,宁可把自己噎死也绝不让黑鸟得逞。
 我安慰地摸了摸土匪脑袋,手指摩挲它的羽毛:“不对啊,我喜欢租灭门案的凶宅本质上因为它最便宜,可北岛小姐已经给我免费了,多找出一具尸体对我有什么好处?你偷换概念。”
 努力把甜甜圈咽下去的江户川乱步话都含糊成了一团:“总比你住进来一年后突然发现玄关下埋着一具尸体要好。”
 我:“我是个从业四年的职业侦探,我不会害怕尸体。”
 江户川乱步:“上一句我收回,你住进来十年也不一定发现有具尸体和你住在一个屋檐下。”
 我拳头硬了,我偷瞄了一眼忙碌的警察,思索在警方眼皮底下行使暴力的可能性。
 “不过,你真的考虑清楚了?”江户川乱步摇晃波子汽水瓶里的弹珠,凑在眼前看,“他们的人死在这里,这间公寓或许不会太平。”
 “谁?”我,无知的外地人,对横滨一无所知。
 “逼北岛小姐的未婚夫宁可被情杀也不愿落到他们手里的一帮人。”江户川乱步把玻璃瓶伸到茶几上空,单手敲下。
 波子汽水瓶碎了一地。
 江户川乱步满意地捡起碎玻璃中的弹珠,翠绿色的,像极了他的眼睛。
 “绿色,我有好多。”江户川乱步捏起弹珠对着眼睛瞅了瞅,把它丢给我,“送你了。”
 弹珠在我掌心来回滚动,冰冰凉凉的。
 “听起来像横滨的黑暗势力。”我学着他的样子把玻璃珠凑到眼前,森然的绿意在我眸中铺开。
 “说起黑暗势力,我在来横滨的渔船上似乎听说过。”我陷入回忆,“是不是横滨港口一个喜欢穿黑衣服的团体?”
 江户川乱步想了想,关键词都对,他点点头:“原来你知道港口黑手党……”
 我:“原来你指的是会长是抖S的青花鱼同好会啊。”
 江户川乱步:“……啊?”
 我和江户川乱步大眼瞪小眼。
 他的反应给我整不会了,我回忆一遍渔船大叔告诉我的情报:没错啊,横滨城内疑似有扭曲厨出没,青花鱼之神于港口狂热信徒捕捞下降世,大慈大悲拯救大苦大难横滨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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