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逸,你到底在哪里?如果你真的是被你叔叔藏起来了,那我该怎么找你。
而预感不顺利的他,预感成真了。
他任命阁主之位的第一天,师天阁空旷无半个神影,这么明显的孤立,就连承旨的太白金星都替他感难堪。
而这只是开始,接连半月,往复如此!
原来不管在哪里,神生本就复杂十有八九不如意,他是知道的!
可还是会忍不住愤怒 ,而他无能的愤怒并未给他带来任何转机。
不知不觉的就走到银河边,嗓子眼里闷着一股气,可还未呼出,银河边一个带斗笠的钓鱼翁却先抢了他一步。
“唉!”
顺着声音觅去的同时,秦天也好奇的围了上去,因为在星光灿烂的银河钓鱼这个有点太奇怪了吧,虽然他是初来乍到新神,可也未闻银河里面也有鱼?难不成还真有!!
而在看到鱼翁身侧鱼篓空空如也,秦天也大失所望。
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叹气了,搁他自己身上也会叹气。
而秦天却未发觉,斗笠下的那张脸盯着他看了很久。
而在看清那鱼翁脸后,司南境!!!
司南境:“你好,漂亮的……阁主。”
似乎犹豫了一下,司南境才喊出后面两字。
秦天:“你在这做什么?”
司南境甩着鱼竿道:“如你所见,钓星星。”
“钓星星??”
虽然不理解,但秦天也不想去理解,他飞升的目的是上来找司南逸的,而知道司南逸下落的估计也只有他亲叔叔司南境了,而想从司南境嘴里撬出司南逸的消息好像并不是一件易事 ,而且他现在感到很恼火,他上任师天阁主那么久了,虽然他也能理解空降一个年轻的神于坐在他这般资历和实力都能甩他十万八千里神头上,肯定会令诸神不满也不服,但好歹这也是天君之命,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可是这些家伙还真是说不来就不来。
但是他又能怎么办?他需要跟司南境搞好关系,最好亲近起来,这样他才有可能有机会靠近司南逸。
所以他也只能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秦天: “既然你知道我是阁主,为何不来?”
司南境收竿甩竿,朝着秦天露出一抹坏笑道:“没有仙知会我,会有新的阁主要来。”
撒谎!还是故意让自己知道他在撒谎而撒谎!
就好像在说,我就不去,你能把我怎么样!
秦天极力保持语气客气道:“那我现在告知你了,明天,不要再缺席了。”
司南境伸了个懒腰:“明天啊,我年纪大了,怕是起不了早。”
“那就早点睡。”
“早睡睡不着。”
早睡睡不着,自然就早起不了,这狡猾的家伙。
而秦天突然想到什么,
他极力表现出一副讨好的表情道:“我一直久闻战神大名,钦佩已久,也很想跟战神你变的亲近些,战神没必要对我那么提防,上次碰面,一直想告诉您我的名字来着,我叫秦天。”
又想起木须子对司南境各种花痴反应,秦天套用道:“还有,战神,你很帅气。”
哇,说完这种话之后,牙根更酸了,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情了!秦天暗暗发誓着。
“那么明日见。”
秦天不知道此刻司南境是何表情,也不敢看他。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秦天赶紧落跑了,生怕多待一刻他就要露馅了。
笠日,一直空旷的无半个神影的师天阁,满当当站满了神仙,但也依旧没有看到司南境的身影,而且,在他以阁主身份发言的时候,总是被无情打断,可直观轻蔑轻视的恶意反复不间断上演。
也就这半日功夫,应付这些神仙就让他谋生出撂挑子不干的冲动。
银河边,司南境依旧在挥竿子钓星星。
秦天立于他身侧,质问道:“为什么没来?”
司南境:“我好像没有答应过你要去吧!”
秦天:“我可很期待您的出现,结果没有,实在是太难过了。”
秦天把今日木须子在师天阁对自己说过话复述了一遍给司南境听。
司南境皱着眉头,一副遭了霉的样子,他叹息道:“我当那么久神了,还是头一次听别人苦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像念书一样读出一番对我钦慕之情,就在昨天和现在,两次。”
秦天,果然露馅了,还是说我忘记表情管理了。
而秦天可不会那么快认输,他极力挽救的反驳道:
“可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也故意在我面前耍了心眼,目的是让我记住您。”
“我可不是故意的,只是下意识的那么干了。”
“下意识?”
“因为阁主,你好像才是那个很提防我的那一方。”
他说的是第一天第一次见面的事情嘛。
秦天解释道:“您上来就拽我后脖领子,我提防你,不应该嘛?”
“哈,那没想到,阁主还挺小心眼的,要不然,让你拽回去。”
说着,就欲将脖子伸到秦天跟前,秦天连忙叫停他这一举动道:
“大可不必了,我没这爱好。”
“阁主,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冷冰冰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很招人。”
“招人恨吗。”
“那倒不至于,只是招人惦记罢了。”
秦天:“什么意思。”
“征服欲。在你周围这样人应该不少吧,你光是出现,就让对方想扑上去,而你越是反抗对方就越想扑上来,就跟烦人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后来干脆就置之不理了,以为这样他们就会知难而退,结果,却适得其反,你说是不是。”
不敢苟同,确实是,而且秦天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桃花煞来着,但实际上就是被小瞧了。
“如何破?”
也是随口一问,也没期待过司南境会回答。
“苍蝇呢,蛆虫本性,顺着味来的,就以味覆灭之。”
而得到答案的秦天错愕愣在原地,他甚至有种错觉,司南境这一番看似不经意的废话似乎是在教他如何于师天阁树立威信。
而直接给师天阁那些自负自满家伙一些颜色瞧瞧之后,秦天也算站稳了脚跟,虽然他从来都不崇尚以暴之制暴,但有时候这确实是最有效的方法,尤其是对付这些犯了错误而被贬流而聚于此的劣迹之仙。
神机司内,司南境悠闲躺在摇椅内晃悠着腿。
“我果然没看错人,只是随便提点一下那小子,没成想他还挺上道的。
漂亮聪明,悟性还高,小逸若是有他半分,我这个叔叔倒是能省点心,哎哟喂!我们家那混小子到底跑哪去历劫去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而陈均从摞成小山的公文中探出脑袋道:“你可别指望我再帮你偷司命簿!想都别想!咱今被流放在这小地方,求您就安生些吧!”
在陈均喋喋不休唠叨下,司南境悄咪咪起身往外走去。
陈均从案桌后也跟着起身道: “您去哪里?”
“有要事。”
“您有没有良心,这些公文本来就是您要处理的,您走了,我怎么办?”
而司南境却充耳不闻,一溜烟功夫,就不见了。
又坐回银河边上钓星星。
只不过,这一次是秦天先来了,仿佛刻意在等他似的。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不去放火,倒是挺悠闲的。”
秦天:“不是悠闲,只是忧愁。”
司南境微眯起狭长眼睛看向秦天道:“这么快就想家了。不过,好像也没人不让你回家吧。”
秦天:“ 我家有点冷清,即便回去了,也没人等我。”
司南境:“也老大不小了吧,还没独立嘛?晚上一个人睡觉还怕鬼?”
秦天:“……”
“不是,只是我家有点不太一样。”
“全死光了。”
秦天:“……,倒也没那么严重,我没见过我爹,打小就与娘相依为命。”
司南境平静道:“看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原因。”
秦天:“……”
是我草率了,这叔也太没同情心了。
司南境:“我也没见过我爹,我认祖归宗的时候,我那狗爹已经翘辫子了。
大概是因为不死心吧!那老太婆执意着给孩子冠父姓。不过好在我那同父异母的大哥和毫无血缘的二哥还算挺照顾我的。”
而完全没想到司南境会跟他说自己事,有点吃惊的秦天也赶紧接话道:“我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不太理解这份感情。”
司南境: “不了解也可以,神魔大战,我最喜欢的魔族二哥杀了我最敬爱大哥大嫂。”
“……”
秦天震惊瞪大瞳孔。
司南境面无波澜,语气更是轻描淡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一般,对着秦天又道: “说那么多,咱俩的身世还挺相似的。”
谁跟你相似了!谁要跟你相似了!
看秦天皱着一张脸,极力避讳的表情,逗死了,司南境笑道:
“果然年纪大了,就净爱回忆些过去。
不过,好在他们也给我留了一个念想。”
秦天瞬间来了精神劲,心里默念着——司南逸。
司南境:“我有一个侄儿,你大概率在青山宗也听到他的名头,那混小子打小就是我养大的,特别黏我这个三叔,长大之后,在姥爷那待了一段时间,性子就跋扈了,所以我才把扔青山宗调教一番,没良心臭小子,爱闯祸就算了,到后来就一直没惦记过我这个整日惦记着他的叔叔了。”
即便司南境口口声声一个混小子臭小子骂着,但也丝毫不掩饰神情里面充满了骄傲感。
秦天:“ 可能是交到朋友了。”
司南境:“ 朋友?哈哈哈哈哈,跟他做朋友还真是挺为难人家了。”
秦天有似有回忆道:“确实挺为难的。”
“别灌我酒了,我真喝不下去了。”
秦天脸颊微醺蹲在师天阁阁楼外的一白玉擎天柱背后,虽然一开始就打算躲着这叔,结果还是被逮住了。
司南境虽然也一身酒气,但却面不改色,他也跟着秦天蹲在柱子后:“即便是神仙,也处处是神情事故,不会喝可不行。”
秦天幽怨看向身侧这张俊美的脸,他衣襟微敞开,胸口和脖子因为酒气熏染,也带上了些薄红:“您也是这么养你侄儿的嘛?”
司南境很是骄傲道:“啊,当然,你说对了!”
难怪司南逸第一天就在宗里触犯宗规。
“您侄儿有你这个叔叔应该很头疼!又不是酒缸子托生,哪有人一个劲灌自己酒的。”
司南境大笑道:“哈哈哈,这么年轻,才喝几坛啊就头疼!走,回去,额外给你配几盘花生米,再杀他们个三百回合。”
“您真有在听我说话吗,您放过我吧!不然您去找您侄儿替您喝吧。”
“找他!”
司南境显得有些为难。
“怎么,您不是说他特别黏你嘛?这点小事,他不会不给你面子吧。”
“那倒不会,只是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秦天眼眸里鳞光微颤道:“您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哪里,你们不是家人嘛。”
“话是这么说,可那小子的劫数到了,也不知道在哪历劫,半点消息都没有。”
秦天激动的差点站了起来: “历劫?历什么劫?为何没有半点消息?”
“历劫当然是飞升之劫,不然历什么劫?你没有嘛?”
飞升之劫!仙升神确实必有一劫,而这劫数,即便未卜先知了自己劫数,但当此劫真的来临之际,却是悄无声息的,所以司南逸才无声无迹的不见了,这也是自己怎么苦觅都寻不到他的原因,和登仙台陈飞升而成为真神自己不一样的是,自然历劫的神又称为天选之神,可谁又能想到司南逸那咋呼呼性子竟是天选之神,他还真是每一次都让人出乎意料之外。
“那为何没有半点消息,就算自然历劫,身为战神的你不可能连自己侄儿的消息都不知道一点,这很难让人信服。”
看秦天一脸我不相信你连这种本事都没有,司南境笑道:“仙劫本就是未知定数,天机不可泄露。”
就知道这狡猾家伙会这样说,
秦天:“那您就不担心他呢?”
“担心,当然担心,不过我怎么看你比我更担心?”
秦天撇开眼神撒谎道: “我喝多了,就会忍不住话多。”
司南境笑着:“哈哈哈,看来你酒量确实要好好练练。”
“司南逸,您侄儿,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他吗?”
司南境信心十足道: “干嘛要找,他总会回来的。”
秦天眉目攀上一抹神伤道: “会回来的……”
“不然,他还能上那去。”
司南境将秦天从地上抓起来道:“走,回去再喝点。”
“会回来的,你会回来的,我会一直等你的,我会等你的。”
秦天尴尬的替司南境感到尴尬,但更多让他尴尬的是司南境夸张演绎这尴尬这些都他娘是事实,太尴尬了!真想把这叔埋了!
司南境:“你小子有相好的了,喝的不醒人事,把你扛回去的路上还一个劲撒娇。”
“所以,我说过了,我不能喝的。”
司南境笑嘻嘻道: “爱与被爱是世间本能,别不好意思,年轻人。”
秦天想把这叔埋了的冲动越来越强烈了,本来就不正经了,有时候又总是说些不着边际让人尴尬的话,也难怪司南逸每天都是叛逆期。
也不知为什么,不自觉就徘徊在这叔身边,又或许只是秦天努力想从他身上寻找着司南逸的影子。
而感受秦天那綿丝丝的眼神,司南境脊背一阵发凉道:“有的时候,你看向我的眼神莫名让我瘆得慌,好像我背后站了另外一个人一样。”
秦天当即回过神,你的直觉才让人瘆得慌吧!
“不过,您背后确实站了一个人,而且他好像很生气。”
司南境回头的那一刻,陈均黑着张脸,气势汹汹破口大骂道:“您说您有事,就是在这钓星星,逗小孩。”
“我真要疯了,我一天累死累活,您倒是自在逍遥的很,我不干了,真的干不下去了!!”
感觉陈均嗓子能喷出火来,恐殃及池鱼,秦天赶紧退避三舍,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在天界的日子,没有白天黑夜,也没有四季轮回,更没有你。
三百年后,……
司南境:“把六界都翻了个遍,也要找到他!”
秦天: “陈均,我现暂任命你为神机司掌管使,你挑一些能干的,按照战神所说的,把六界都翻了个遍,也要把司南逸给找出来!”
陈均:“你俩要是早就商量好了,能不能给我点时间准备啊!”
而抱怨归抱怨,陈均也很快上手接管寻觅司南逸下落之事。
而陈均出去后,司南境欲说些什么,秦天却率先开口道:“司南逸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北海,或许回头看看,还能寻觅到一丝他的踪迹,你意下如何?”
司南境道: “不如何,北海现在是关山威武将军管辖之地,因为三百年前还是鬼地,后来,被蛊离弃了之后,让那熊毛子捡了个大便宜,虽然没废掉地界法但也修改了,关山镇扩疆至北海,虽名为北海,但却是北关山,今时不同往日,魔族那边又开始蠢蠢欲动,熊毛子的地头,更是关防守密,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秦天:“但我师天阁也不是浪得虚名,怎么就不能进他关山了。”
“别急,你想的我早想过了,不过,需要一个契机。”
“还要等吗?都三百年了,他不是你的亲侄儿嘛?我不明白,您为什么都不急?”
“哈哈哈,你摆出一副表情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小逸是你侄儿呢?”
“我只是不明白,家人不是应该更在乎彼此嘛。”
“是这个理,可我早就知道他会有此劫,担心他扛不住,还偷偷改了一下司命薄。”
闻言的秦天震惊道:“您……您改了司命薄 ,这可是滔天大罪。”
司南境:“滔天大罪,你说的没错,可我不也还在天界过活着很好。”
秦天:“就算是最轻的罪罚,您也应该被发配奈河边了,而且,贸然改写天律,您会被反噬的。”
司南境风轻云淡道: “哈哈哈,对,你说一点都没错,就算被发配奈河,我也不后悔这么干,于我而言,我只有他这么一个血脉至亲了,只要是为他好的,要我命都可以。”
这叔平日里总是会开一些不着边际玩笑,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是无比认真,不留余地无私付出,这或许就是亲人的意义吧。
突然想到司南逸那要强的性子,秦天道:“如果他知道你这么为他做,他应该会怨你的。”
“怨我也好,总比看他一直在烂泥地里滚爬的好,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是亲人,血连着血,筋连着筋的亲人,他最后,总会回到我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