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雁琛~”
“大哥,你醒了。”
可等来却是陨玉的声音从耳边乍起。
再看陨玉的两鼻孔也堵着布条,司南逸道:“你咋也这样?”
陨玉道:“岛上无一幸免。”
司南逸:“这地方有毒吗?”
“不是毒,是秋燥。”
司南逸:“秋燥。”
“因为这里是秋之境!”
难怪,总能感觉到空气干巴巴的,嗓子也干的厉害。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不是应该还在夏之境嘛?”
“夏之境,大哥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要是记得,我就不问你了。”
听完陨玉一顿绘声绘色描述,连司南逸都吃惊道:
“黄泉路的入口打开了!”
司南逸沉默了好一会儿 ,道:“夏宫的主人为蛇姬,是阴蚀者,能打开黄泉路也不足为奇。”
司南逸抚着脑袋道: “只是秋燥的话,我的头怎么那么晕啊?”
陨玉上前搀扶着司南逸道:“因为大哥你身弱,还是躺下来好些。”
而他一句“身弱”却让司南逸从地上坐起来道: “我身弱?咱俩比试一下!”
陨玉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连忙却躺下道: “我才不要,我现在也很虚弱。”
而也跟着陨玉躺下来的司南逸,背未沾地,又弹了起来道:
“糟了,陨玉,那住海牢里的两位……”
陨玉扬了扬下巴指向不远处也躺着的的镇武沅君和活泼乱跳的北箐道:“都在哪呢!尊主知道您一定不放心他们,所以老早就交待我把两位请出来了。”
闻言的司南逸,身形不禁微微一滞。
欲起身,却发现自己真虚弱到没力气站起来,无奈下,他只好朝着镇武沅君和北箐所在方向爬过去。
“大哥,你别乱跑了。”
陨玉也爬着追上司南逸。
“北箐~”
“上神~”
北箐左顾右看,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直到感觉有人扒他的裤脚,北箐当即吓的,弹地三尺,在看清来人是司南逸,他心有余悸拍着胸口道: “上神,你怎么在地上?难道连你也中招了!!”
司南逸点点头,看着北箐精力满满,元气充沛的模样: “嗯,不过,为啥你没事?”
感觉自己跟大家有些格格不入,北箐有些委屈努嘴的也跟着趴在地上道:“小仙也不知道,可能小仙是水君府上的,经年修习水术,所以就幸免了吧。”
司南逸看向身侧陨玉道:“我怎么记得你好像也会水术。”
陨玉道:“略知一二。”
司南逸又问北箐道:“你的真身是什么?”
北箐脸红道:“为什么要问真身?师傅说过的,真身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
司南逸坐起来道:“箐~,就凭我和小六叔的交情,我是别人吗?”
北箐连忙摆摆手,也跟着坐起来道:“不是的,上神,我不是这个意思~”
司南逸故作生气道:“他们是他们,你跟我还见外,你太伤我的心了。”
北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司南逸揽过他,贴进怀里道:“你偷偷告诉我一个人,不就行了。”
北箐点了点头:“好吧~”
下一刻,司南逸的眉毛都快扬到天边去了,他搂着北箐亲昵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认了个干儿子。
“箐啊~,你真是我的宝贝啊!我就难怪,在春之境,我咱没中蜘蛛毒,原来都是你的功劳!”
又在下一刻,司南逸端来一壶子水,令北箐喝道:“把这壶干了。”
“一整壶都要喝嘛?”
“这对你而言,应该不是问题。”
北箐笑道:“确实不是问题,正好我也渴了。”
不过一会儿,整个姑息岛都如沐了一场雨一般清爽,司南逸大口嗅着这新鲜空气。
他恢复了些体力后,也适才想起了侯雁琛,平时里这家伙总是会黏上来的。
他问陨玉道:“侯雁琛人呢?”
陨玉道:“尊主去会秋宫的主人了。”
司南逸没来由失望:“哦。”
司南逸无聊便把眼神瞟向别处,姑息岛上因为秋燥让人控制不住流鼻血病,几乎全岛的人都聚在这了,不对,全岛的人都在这,那侯雁琛……
司南逸数了数人头,这下他更加笃定了。
转头质问陨玉道: “侯雁琛他是一个人去的!”
陨玉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
司南逸奇了怪道: “为什么你没有跟上去?你不是奉命保护他的魔使嘛?”
陨玉道: “尊主没让我跟着。”
“他没让你跟着,你就不跟了。”
司南逸近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的,陨玉当即坐不住的站了起来,脸色苍白道歉道:
“大哥,对不起,可我也是怒命难为。”
而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司南逸捂脸道:“是我该向你道歉才对,我不该吼你的,他若是这般安排自有他的打算,是我多管闲事了。”
看着与自己错身而过的司南逸脸上挂着抹忧色,陨玉关心他道:
“那大哥你要去哪?尊主于姑息岛上又加上了一层防守,咱出不去。”
司南逸现在的心很乱,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嘛,对于陨玉的好心提醒,嘴硬道:
“我渴了,我要去喝水。”
为什么那么气?为什么胸口堵得慌?又为什么那么不安?又又为什么要担心他侯雁琛!!!
姑息岛上人又没死绝,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去!!
他娘的,万一,他要是死在这……呸呸呸呸呸,
司南逸忍不住唾骂自己道:“想什么呢!多不吉利!”
即便司南逸不想承认,他也深知,日渐相处下,他对侯雁琛产生了感情。
在春之境也是,在误以为他被鬼蜘蛛给吃了的时候,胸口竟有那么一丝丝顿痛感。
司南逸摸出了一只藏于衣襟里琉璃眼镜,细细磨挲着。
须弥,他又很快的就否定了自己这份感情,这能不揪心,都走到四季轮回道里了,眼看着魔界境双城就在眼前,侯雁琛却中途嘎了,后面的路仅凭身无法力的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走完,所以这份担心大抵是因为前功尽弃的惋惜!嗯!对!就是这样的!
将琉璃眼镜重新塞回兜里,说服自己后,司南逸还是走到姑息岛的结界边。
看着厚如堵墙的结界,司南逸骂道: “该死的!这家伙真是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一些果浆罢了。”
陨玉接过他的狐裘,摸了摸,又嗅了嗅,眼神余光瞥向身后的清风居,大声道:“还真是果浆。”
趴在门缝偷听偷看的司南逸,提上去的心放了下来。
侯雁琛又吩咐道:
“收拾一下,往冬边走。”
陨玉心喜道:“是。”
趴在门缝偷听偷看的司南逸,紧接着又听到侯雁琛于门外的声音近了些:“你睡了呢?”
司南逸连忙一个窜步,躺回被窝里,闭上了眼,装睡!
开门声音,还有走进来的脚步声,侯雁琛站于司南逸床沿,替他拉上掉下榻被角。
看着司南逸熟睡的面庞,小声的埋怨了句:“小没良心的,还真的睡着了。”
躲在被窝假寐的司南逸心砰砰跳的很大声,直到关门声再响起,司南逸才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来,而侯雁琛笑眯眯坐在床沿与他四目相对。
侯雁琛用手中折扇敲了敲他的脑袋道:“你忘记吹灯了,笨蛋!”
司南逸嘴硬道:“如你所见,我现在就起来吹灯了。”
侯雁琛却将欲起身的他摁回了床上,钳制他的双腕居高临下道:“你一直在等我?”
司南逸别过脸,避开他的炽热视线道: “并没有,我起来夜尿……”
侯雁琛俯下身,将脑袋埋在他的肩窝处,蹭了蹭。
“我今天累死了。”
司南逸知道他所言非虚,因为从他进屋到看到他的第一眼,犹可见他的眼窝塌陷尽是疲色,眼皮较于平日更加深邃了些。
司南逸小声说着: “既然累,就休息。”
“好,听你的。”
说完,侯雁琛当着司南逸的面脱掉外衫,蹬掉了靴子。
司南逸推着硬挤上床来的他道:“滚出去。”
“不是你叫我休息。”
“我叫你休息 ,又没叫你搁我这睡。”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睡的是我的床。”
自知理亏的司南逸:“那我出去。”
侯雁琛紧紧环着他的腰,哀声挽留道
“别走。”
卧榻上,两人侧卧而眠。
侯雁琛: “司南逸,你转过来,给我看你的脸。”
而司南逸万分后悔自己的一时心软,成就了这尴尬的局面,他底气不足的厉色道: “你要是再废话……我就滚出去!”
侯雁琛揽紧了他的腰,妥协道: “好,我不说话了。”
即便司南逸不想去在意,可那浓重的果子熟透的甜味钻进鼻腔里,让嗅觉灵敏的他实在是无法忽视,是沾了果浆的原因吗?还有让他颇为在意的一点,现在两个人合衣躺在同一张床上,意识清醒下,这家伙,有点过于听话了,这换做平日,应该早就毛手毛脚了,转性了?
睡不着也不甘寂寞的就此了事,司南逸道:“侯雁琛。”
从脖子后方传来了侯雁琛浓重的鼻音: “嗯。”
“你要睡了吗?”
“嗯……”
“啪!”
司南逸翻过身,欺压而上,双掌夹上侯雁琛的脸,闭上眼的侯雁琛被被迫的睁开沉重的双眼皮,浅色紫眸对视上司南逸的桃花眼。
侯雁琛温声:“怎么了?”
司南逸看着他青苍的脸色,又于他嘴巴处嗅了嗅,皱眉道:“你果然喝酒了,喝的还不少。”
可能是司南逸的鼻息刺激到了他,侯雁琛翻身将司南逸禁锢于身下,五指相扣,将整个身体的力量压在他身上。
带着疲惫的声调道: “秋宫的主人是个酒鬼,我与他喝了三天一夜,才把他喝倒了,我们得趁着这个机会往冬边走。”
“哦。”
而侯雁琛又解释道:
“我有些累,纵使有心也无力 ,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睡吧。”
司南逸却不乐意了,他撇撇嘴道:“既然不胜酒力干嘛逼着自己喝那么多!”
而压在他身上的侯雁琛却沉沉的睡了过去,没有再回答他。
司南逸推着他,却怎么也推不动: “侯雁琛,你很重,你起开。”
“侯雁琛~”
到达冬之境,已是笠日清晨。
下塔后,司南逸犹感一阵寒意,他猛的一哆嗦,揽紧了身上披着的侯雁琛给的狐裘,姑息岛由原来的一片秃芜荒岛,一夜过去后,尤变一片白茫莽雪地光景。
一身冰霜的陨玉口吐热气,化为白雾随风飘散,他来到侯雁琛跟前禀告道:“尊主,太冷了,玄武不乐意动,我们可能要步行前往。”
看侯雁琛有所犹豫,司南逸插话问道:“步行要多久?”
“大概三日就能到边境城。”
三日!这对于司南逸来说,已经是最快的了。
而侯雁琛看得出,司南逸无异意,便欣然同意道:“那就步行。”
司南逸高兴的欲动身,却被侯雁琛一句不过,伸出去的脚又扫兴的迈回了。
司南逸不满嘟囔着:“又怎么了?”
侯雁琛目光阴冷道:“在这之前,先把冬宫的主人给换掉!”
想到之前春之境的春魑惨被重新炼制成新魔神,司南逸隐约的能感觉到,一场恶交不可避免的又要即将发生 。
由陨玉带着一干人先行于冬宫,侯雁琛则守在姑息岛待后。
鹅雪纷纷,如凋如零,目之所及之处皆披上素裹,姑息岛上那原本就光秃秃的树,更是恍惚一夜之间,千树万树梨花开,徒增了些生气。
难得雪景,即便身处异乡,也倍感思念,司南逸按捺不住欣喜,伸出手,让雪花没入手心,出生于北域,雪于他再悉数不过,天宫居久,他都快忘了这冰冰凉凉的触感了。
而身居一片纯白之中侯雁琛却似乎好像不是很喜欢这般寒冷,他居然开屏障不让一片雪花落在他身上。
这种感觉,就好比我爱吃臭豆腐,你可以不爱不吃,但你不能说我在吃屎,而他现在的嫌弃行为无异于在评击司南逸,屎玩意有什么好吃的!!
这他可不能忍!
不悦、不满、甚至一股作恶欲爬上心头,他越是这般爱干净倒是让司南逸越发想弄脏他!司南逸抓了一把雪,于手心上捏成团,朝着侯雁琛的后脑勺用力掷去。
就在司南逸得意的嘴角上扬到一半的时候,那雪球在接近侯雁琛时,却被一股无形的屏障给弹了回来,而弹回来的雪球正中司南逸的眉心。
我*,他居然开全面屏障!!
司南逸被雪球砸的一脚滑倒于雪地,而他刻意造出来的大动静,很难让侯雁琛忽视。
侯雁琛朝着他走近,不明真相的他挑眉道:“你是扁平足吗?平地都能摔!”
吃了一跟头疼的司南逸眼冒金星、呲牙咧嘴,也没空跟他犟嘴,侯雁琛朝着躺在地上的他伸出手道:“起来,地上凉。”
而司南逸却不肯善罢甘休,手伸了过去,在握上侯雁琛的手时,用力的一拉,欲将他拽倒,但奈何,侯雁琛这该死的家伙,下盘太稳了,竟纹丝不动!
这就尴尬了,侯雁琛也顷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但明白又如何,司南逸直接双脚齐上的剪上的他脚。
侯雁琛果然上当的做防,脚一挪动,司南逸便钻他空子,手上再次用上巧劲。
哈哈哈——百密一疏,我看你怎么防!
侯雁琛直接扑上躺在地上的他。
而沉浸于恶作剧得逞喜悦中的司南逸
俨然后悔已来不及。
两人抱着、滚在雪地里,硬是开出了一条长长的人形路。
感觉差不多的时候,侯雁琛才放开面红耳赤,眼含秋波的司南逸,口吐粗气的司南逸更不服气了。
张嘴一口咬上了他的下巴。
侯雁琛吃痛的眉头皱了一下,司南逸仿佛很不满意他的这个反应,舌头在其上抚~慰的舔了舔。
侯雁琛双手夹上他的脸颊,拉开,中断了他的挑逗,严声密令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不满什么,但是在这,可不行。”
司南逸擦了擦嘴道:“怎么,你怕了,这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的嘛?”
“你现在就跟一凡人一样,你想被冻伤嘛!”
“你还会心疼玩物?”
侯雁琛当即沉下眉心,脸色可见的又气又恼的发白。
“起来!”
而这一声愠怒竟也让司南逸鬼使神差的听话的从他腿上乖乖下来。
侯雁琛生气了,而司南逸怕的不是他生气,而是怕他真的生气了,当然,这种微妙的情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司南逸跟在他身后走,像一个做错事小孩,低垂脑袋一语不敢发。
而走在前头却突然停下来侯雁琛,司南逸不可避免撞上他的背,也是这一撞,当即让他警觉了起来。
血腥气,而且还是很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一大片赤色恍若妖冶死亡之花了盛开于十步见方的雪地之上。
侯雁琛蹲了下来,摸了摸血地上的血渍,道:“新鲜的。”
司南逸也道:“腥味很重,不一定是人的。”
侯雁琛起身道: “我们得赶快回去。”
司南逸: “我也正有此意,这么大一摊血,这玩意兴许是个大块头,而吃了大块头的玩意可不能轻视。”
然而,还是出事了,托载着姑息岛玄武由于块头大,招至袭击,悲鸣的长嘶声,响彻云霄,地面也不可控颤动起来。
侯雁琛和司南逸也是未敢耽搁的加快了脚步。
镇守姑息岛的侍卫也没闲着,早早于岛外排查了起来,托着姑息岛,吃疼的玄武却焦躁不安癫狂着,连带周遭地动山摇。
待到侯雁琛回来之时,侍卫慌张禀告道:“尊主,玄武的尾巴被咬掉了一截!”
侯雁琛和司南逸皆震惊道:“咬掉了一截!”
侯雁琛冷着脸质问道:“可查到是何物?”
侍卫低下头道:“属下不力,未抓到那畜生!”
司南逸好奇道: “畜生?是兽类?”
侍卫道:“在龟壳上看到爪印。”
侯雁琛当即命令道:“那畜生怕是不会轻易擅罢甘休,一干人分散至岛外各处要口严陈以待施加防守,务必抓到那畜生,无论是死还是活。”
侍卫们皆领命道:“是!”
遣散一干人后,侯雁琛行至龟尾处,施加灵力为玄武疗伤止血,玄武适才安静了下来。
司南逸也观察着玄武的尾巴上伤口,参差不齐的伤口一看就知道是被啃咬的,外加龟壳上的那三道爪印,玄武可是古神兽,鳞皮坚硬如铁如刚,能让它都受伤的,肯定不是一般俗类,那又是何猛兽吗?但如果是猛兽类怎么会一点痕迹都不留?
带着满满的困惑,司南逸吸了吸鼻子,眉心下沉,当即警觉了起来,这个味道是方才雪地里那浓重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