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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夜思(今宵别梦寒)


眼前空无一物。
“还记得那个约定吗,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这个信心满满的誓言,我还一次都没有为你履行过,你却已经为我做了很多次,你保护我、照顾我,危急的关头救了我。
现在我是你的士兵,是你的守卫。”
大风过后,是细细的雪,她的手和脸早在寒风中被冻得通红,马儿忽然躁动起来,它在原地打转,然后向前跑去,珠玉随着它小跑起来。
她在一片空旷的地面停下脚步,那里有深深的土坑和堆积起来的石头,周围的树木被砍得光秃秃的,并非果园的树木那样被人精细地裹住根须后挪走,这里的树已经死了。珠玉忽然明白过来,她想起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十多年前,这片山中的某处曾被人类开发过,用炸药炸开土地,去寻找深处的煤矿。
啊,就是这里了,他们现在一定在这里等候着。
在追赶马儿的过程中,她摔了一跤,手心流了点血。
“斯昭不是坏人,他做了很多好事,他一直在偿还,我可以为他作证。”
雪粒子砸在她的脸上,她跌跌撞撞爬起来,颤抖着念叨:“别吓唬我,我是不会走的。
风雪再大我也不害怕,只是雪而已,天黑我也不害怕,我什么都不怕......
你们都在山里,你们一定见到了他做的事。你们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骑在马上的珠玉向四方八面呼喊,“如果一个人,因为至亲至爱的缘故背上债务,这没什么好辩驳的,债务顶便顶了。可你们天上的神应当讲究公正,一命抵一命,一笔归一笔,该他的是他的,不该他的不要亏欠他。”
那一天的斯昭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他走在深山之中,穿着一身白衣,赤足前行,他在山中行走,遗忘了时间,甚至忘了自己是谁,不知自己要去向何方。
雾气未散,所要走的路还没有走完,这是他模模糊糊残存的意识。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在大声呼喊着什么,他听不清。她的声音被盖住了。
漫山遍野立满了身穿盔甲、骑着骏马的士兵,他们从远古而来,戴着面具,肃立在此。成千上万的士兵俯瞰着小小一块地面。
他们在等待号令。
两个女人骑在马背上,面对面伫立,一个躁动不安,面容中隐含着不可更改的决心。另一个戴着一副恶鬼一样的青色面具,身穿紫袍,她静默不语。
那躁动的女人从马身上挂着的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那是一副红色的面具。接着,她将面具戴了上去。
两位女将摆开阵势,即将阵前对战。
戴青色面具的女将举起右手的长/枪,两手平举,而红色面具的女将,右手只有一根长长的梅枝,上面缀满嫩黄的花朵。
山野中的万千兵将都是紫盔甲女将的手下,他们为自己的女将军叫阵,鼓足了劲儿大吼:“战,战,战,战!”
狂风拔地而起,雪粒席卷而来。
戴红面具的女将孤身一人,没有一个人是为她叫阵的,她的背影孤独,让斯昭不由久久注视着她。
刹那之间,他仿若想起了什么。从前好像有一个人,她说过她会一直站在他的身后,她会为他而战。
马儿扬蹄嘶鸣,两匹骏马向着前方直冲过去,手握长/枪的女将会轻易将对面的女人挑翻在地,一枪封喉。
手握梅枝的女人没有任何武器,如果一枝开满鹅黄梅花的树枝也算武器的话,那便是她的所有了。
不要去,珠玉,快点下山。
长/枪的尖端闪着寒光,随着主人的奋力一击,长/枪/刺出。两位女将的交错如蝴蝶振翅一样轻灵,刹那间便已结束了。
但当她们交错而过后,没有任何人倒在马下,应当被长/枪击中的女人全身完好无损。
珠玉在狂风中停滞片刻,翻身下马,将梅枝高高举过头顶,朗声说道:“山中之神,我是筍山的主人。我以我的名义向你起誓,柳斯昭已经洗清了罪责,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她弯下腰,梅枝被轻轻放在雪地上,这是她献给山中神灵的承诺。
她已经做完了所有她能做的事。珠玉站在原地,在空无一人的大雪中等待奇迹发生,等待斯昭出现在她眼前。她只能看见这个俗世的世界,唯有风雪与枯枝败叶。
漫长的等待之中,一头小獐从树后走来,它有着湿漉漉的鼻头和大大的黑眼睛,较之从前,它又长大了一些。小獐凑过来,在梅枝旁嗅了嗅,然后趴在雪地中,无邪地看着守候在那里的珠玉。
“你还好吗?”珠玉蹲下身子,轻轻抚摸小獐柔软的皮毛,她知道,这是那一日,她抱在怀中狂奔的小兽,是斯昭拼了命救下的幼崽。
小獐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它埋头像玩儿一样啃食那株沁香扑鼻的梅枝,在地上打了个小小的棍儿。
“那一天,我们都,失去了很重要的,很重要的,至亲至爱,”她忍住了眼中的泪水,“我很想念他,你也想念吗?”
紫袍女将不再审视这位数百年来的唯一一位对手,她扬鞭催马,隐入了山林的深处,身后的万千兵将紧随着她,马蹄声轰鸣如雷,片刻间离去,雪地中已是悄无声息。

第28章 病愈
昏睡半月的斯昭醒来之后,梦境中的情境依旧残留在他的记忆里,赤脚走在雪地中的刺痛寒冷,真实得好像真的存在过一样。
一定要把那个梦告诉珠玉,这是他当时的唯一一个念头。
好不容易从早等到晚,珠玉才从麓镇姗姗来迟。斯昭住在省城的医院,这里的医疗条件比麓镇的好。
她手肘撑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听他描述梦中景象,什么千军万马驻扎在山间,两位女将军手持长枪对战。
“啊?竟然还有女将军啊,真厉害。”
“是啊,她们骑着骏马,戴着面具。”斯昭观察到珠玉的表情,把比划着的手放下来,“你是不是不相信?”
珠玉剥了根香蕉,细嚼慢咽道:“相信啊。”
“我一看就知道你不相信。你肯定觉得我躺床上半个月躺迷糊了。”斯昭盘腿坐在床上,和她面对着面。
她爽朗摆手:“没有啦,我怎么会觉得你是糊涂蛋呢,哈哈哈哈哈。”我当然觉得你是个糊涂蛋啦。
“女将军们为什么要对阵?你支持哪位将军?”她搜刮了一下能问的问题,听上去好像在问他是支持曼联还是皇马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要打架。不过,我支持戴红面具的将军。”他说这话的时候,忽然垂下了睫毛,又悄悄抬头看她一眼。
珠玉悠闲自得地把香蕉皮扔进垃圾桶,拍拍手,“再来一根香蕉。”好甜,好好吃。
斯昭的胳膊和脑袋都受了伤,好在人醒了过来,这些伤在慢慢愈合。经过检查,大脑也没留下医生描述过的后遗症,无论是思维能力还是肢体协调能力都完好无损的。
但躺了半个月,他要日日做一些复检运动才能恢复到原来的程度。
“你这半个月做什么了,有没有想我想得哭啊?”他在复检室扶着横杠慢慢走路,珠玉站旁边陪着他。
“哈,怎么可能,我这半个月可忙了,我卖山货,搞网店,运筹帷幄,总揽全局,做经商女强人。偶尔闲了,没事了,到医院来看看你,我说,斯昭啊斯昭,你赶快醒,你再不醒,我就要去相亲了。啧啧,没想到,三天后你就醒了。
更没想到你爱我爱得那么深,一听我要和别人走了,你立刻就醒了。真乃医学奇迹,你对我的爱感动了天地!”
这一通胡扯把斯昭弄得又气又哭笑不得。
接下来的一阵子发生了两件大事。头一件就是珠玉的爸爸梅开二度,中年爱情修成正果,虽说婚后要去南方做倒插门女婿,但婚礼还是要在老家办一办的。
人生第二次结婚了,也就没什么必要大操大办,不过是在兰旗街小饭店摆个四五桌,请亲朋好友吃吃饭就好了。
三嬢嬢看着自家弟弟婚礼上哭倒得跟泪人一样,心想这弟弟真是够可以的,山里大大小小的杂事,就那样心安理得地交给女儿去办,自己在家娇滴滴地躲风躲雨。这下更好了,闺女还没出阁呢,他倒先一步出阁了,连婚礼都赶在珠玉前头办。
老天爷就是这么维持平衡的吧,糊涂蛋老爹必须得配个能干女儿,一家子才能过下去。
斯昭的伤势没有完全好,是坐轮椅去的饭店。现在他俩是明公正道的一对情侣了,出入都在一起。斯昭,这位传说中的有钱人,由于坐了轮椅,关于他健康状况的传闻是越传越离谱,有人说他两条腿被卡车碾过,今后都站不起来了,有人说他是半身不遂,只有上半身如正常人一样。总而言之,麓镇上的人都相信,这位了不得的柳先生勇救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已经成为了残疾人。
尽管柳斯昭是传闻中的有钱人,但残疾就是残疾了,因此珠玉跟这位残疾总裁好上,也谈不得是什么十全十美的好事。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谁都不知道别人家光鲜背后隐藏着什么苦楚。
总之,没有人对珠玉和斯昭的恋爱表示过任何羡慕。只有祝福,带着浓浓同情的祝福。
斯昭对此一无所知,他经历了长达半个月后的沉睡,感觉自己比去西藏徒步旅行还要得到内心的净化。一直神神叨叨和珠玉谈论他在梦里见到的神奇景象。跟别人根本说不出口,也就珠玉听了不会笑话他。
“梦里那些人都是没有脸的,”他在珠玉耳边说道,她正吃了一口鲜笋,嗯嗯点头,糊弄学的精髓是,必要时候适当提问,重复对方的某些字眼:“是都没有脸吗?”
“不是,有一个人有脸,”他盯着珠玉的脸看,那个拿着梅枝的女将军,骑马时兼具柔美风度与飒爽英姿,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谁有?”珠玉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人发什么呆呢。
斯昭又低下头了,很小声地说:“你。”
珠玉没听到,因为她爸又在敬酒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倒了,她得去扶一把。别人都是结婚的时候,爸爸把女儿交给新郎,他们家是女儿把爸爸交给新娘,唉......
第二件大事,筍山原本约定好卖给侯子诚,斯昭多付了几倍的定金,把钱还给了这个十分不满的小兄弟。他打定了主意要接手这座山。往里面投钱,好好开发山里的经济。
珠玉问他怎么又改主意了,她原先以为,无论如何斯昭都不会买的呢。山中传说众多,生意人最讲究好兆头,他哪怕对此山退避三舍她都能够理解。
“最大的坏事都发生过了,再来什么我都不必害怕了 。”他一脸坦然,这倒让珠玉有些惊讶。
“而且我相信,他们已经决定放弃追杀我了。”他指了指天,“你上山去跟他们讲道理了,是不是,我听家里人说了。”
“嗨,只是民俗而已,”珠玉有些害羞地加快了脚步,“就像端午节吃粽子,清明节扫墓一样,习俗,都是习俗。”
“要我说,就是有用。我现在感觉神清气爽精神好,多亏了你对我的‘付出’。啊,没想到,你爱我比我想象得还要深啊,哭哭啼啼好多天,还替我上山喊魂.......”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珠玉的尖叫声打断:“才怪,没有,你不要胡说啊!”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激动得都快跳起来了。
“明明是你爱我更深,一开始你为了巴结我,给我削梨子削桃子,做饭做菜,买阿华田........”她推轮椅劲儿太大了,卡到路上的石子,差点把斯昭推到地上去。
“那都是小事,不如你做的贡献大,你都为我出生入死了,这份恩情,我柳某人此生此世.......”
“你舔我舔得更厉害,我雷暴天在外面晃你也在外面晃,我往湖水里跳你也往湖水里跳!”
到底谁是舔狗,这是分不出胜负的,因为这两个人为彼此做的事都很夸张,堪称神经病情侣。他们俩人都好面子得厉害,一个都不肯松口自己是爱得更多得一个,真诚地爱人分明是最可贵最真挚的品质。但是“更爱你”就像一顶烫手的金皇冠一样,被他们礼让来礼让去。做了半生的情感老油条,初次为爱发疯倒让两个人都羞涩起来了。
到夜里,他们裹着一张毛毯,坐在阁楼里烘暖气,珠玉终于想起来那个她一直没想通的问题。
“斯昭,你当时,为什么冲出去啊?”不是她批判他平日里人品低下,只是那实在太不像他了。
他都快睡着了,勉强睁开眼睛:“真的没想太多。只是觉得,你在旁边看着呢,我要是做了一时的怂包,一辈子在你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想在你的面前做一世的大英雄,仅此而已。
珠玉先是平静地躺着,注视着玻璃天窗外的点点星空,然后在地上滚了一圈,翻身紧紧抱住身边这个男人。
“我知道啦,你很了不起,超级了不起。你不是我以为的算计大王资本家,你善良,英勇,慷慨,我好爱你啊,斯昭哥哥!”
斯昭不由睡意全消,他被这番热烈的告白搞得都有点脸红了。
实话实说,他之前在她心里就是精明、利己主义、自私自利,只是他这个人实在英俊,实在可爱,也实在追她追得很紧,她才勉为其难地爱他,还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少去想一些他的缺德事。
头脑清醒的人若是稍加思索这段热烈的表白,就能读出她的隐藏含义,但陷入爱河的人脑子是慢一拍的,一向聪明绝顶的柳斯昭竟然没把这层想明白,以为这些全都是正面赞美,就照单全收了。
“之前你吓死我了,说什么你复发了,又病了,吓唬人干嘛啊?”她在两个人紧紧的拥抱中,又轻轻掐了他一把,好端端的,把自己的人设弄成病西施是什么奇怪爱好吗?
“那段时间老有生意上的人打听我的事,所以我放点假消息出去扰乱视听。在所有人以为我不行了的时候,我再跳出来,把那些人计划全盘打乱,不是很精彩吗?”他又露出了平日里的那种狡猾表情。
行,他还是他,还是从前的味道,一点没变。不过,一个人能在一生中百分之一的关键时刻,豁出性命做一个拯救别人的英雄,那也已经很了不起了。

丹虎和小惟的婚礼是在春天举行的。
这对分别了两年的恋人再度重逢时,完全不像别的男女那样需要时间整理心情、再度相爱,他俩就像坐上了火箭般迅疾,冬天见面,春天结婚,就像再也没有明天似的,什么都等不起了。
丹虎甚至还对斯昭真心诚意地说,谢谢你没有瘫痪也没有去世,否则为了你,我还不知道要再耽搁多久。
不客气,斯昭冷冷说道。
珠玉以为这对新人是洋派人,说不定不会办传统婚礼,怎知他们在城里的粤菜楼里办了热热闹闹的酒席。男方那里亲戚不多,唯有哥哥一家,女方那里来了一大群人,加上新人的朋友们,有二十来桌了。
等好酒好菜吃完了,更晚一些的After party才是重点。一轮弯月挂在天边,小夜灯环绕草坪,这对年轻的男女把婚纱西服脱下,分别换上了黑色长裙和印花衬衫,两个人手拉手跳起了阿根廷探戈,女孩动作舒缓优雅,男人个子很高,举止却丝毫不笨拙,风度十分的潇洒。客人们坐在台下,四周放着自助食物和酒,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此夜凉爽宜人,繁星点点,空气中漂浮着阵阵花香,所有人心情都十分闲适愉快。
一曲毕,这对情侣第一次拿起话筒对着朋友们说了一些致谢的话,感谢大家今夜到来,吃好喝好。一句没提俩人的相知相恋过程,一滴眼泪水都没掉。虽然白天办了传统婚礼酒席,但两个人的言辞表达堪称吝啬,能不说废话就不说废话,秉着来的就是客、坐下就开吃的原则,悄咪咪就把酒宴给糊弄过去了。
丹虎的话刚说完,就有年轻的男孩们在底下嚷嚷:“姐夫你是怎么认识我们姐姐的啊?”那些是孟惟的亲弟和表弟,十几岁的年龄,最是闹腾。
接着旁边又冒出一嗓子,不过这声儿是一个长发青年喊出来的,他看起来跟丹虎孟惟一般大,模仿着那些小男孩的语气,“姐夫你是怎么认识我们姐姐的!”喊完他就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他旁边的高个子女人也在笑。他们俩是孟惟上学时候的至交好友,高桥武和程家瑜。
“在图书馆认识的,我们都是学习特别努力的学生,一起复习功课,一起写论文,相互帮助,共同进步........”话还没说完下面的人就嘘他了。
就属侯子诚的嘘声最大,他站在椅子上冲周围人说:“丹虎上学十几年,私底下从来不看书,我能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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