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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白切黑仙尊男主后(扶梦)


他迟疑地扫眼织愉,意思是外人在此,不便明说。
柳别鸿:“你先下去。”
而后邀织愉往外走:“夫人请吧,步辇已备好。”
织愉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揶揄他:“方才你我才定下誓约,眼下又要为什么石露仙子、什么翠的请我离开,柳城主真是不靠谱。”
柳别鸿知道她口中说石露,实际上是意指他不与她共享消息。
柳别鸿将织愉送上城主府外的步辇。
明晃晃的烛光,皎洁的月色,落在她脸上、身上。
她仿佛变得像梦中人,浑身笼罩着光晕。
她姿仪慵懒,闭上眼睛假寐,等步辇抬起。
柳别鸿有片刻失神,“石露与我并非你所想的那样。至于手下禀报的翠,那是我的私事。”
织愉奇怪地看他一眼,“哦”了声。
谁在乎啊。
柳别鸿目送她离开。
夜风拂面带来些许清醒凉意,他也不懂,自己为何要和她多嘴解释。
他肃了神色,回府。
织愉的步辇行在街市上。
此时已近戌时,桑泽城内依旧热闹。
人来人往,夜不闭户。
摊贩与行人,一派其乐融融的繁盛景象。
看来柳别鸿颇有几分治理御下的手段。
卖食物的不少,空气中飘着香味。
织愉一天没吃,饿了,也想尝尝桑泽城美食,命香梅去买。
步辇停在一座戏台前。
织愉一边看戏一边等香梅买完东西追上来。
突然,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被从戏台人群里撞出来,摔在步辇前。
织愉与抬步辇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
寒光一闪,一柄利刃从女子手中飞出,直刺织愉眉心。
织愉惊慌地瞪大眼睛,抬袖去挡。
利刃撞到法衣,被击飞出去。
抬辇的四名修士立刻派出两名,追女子而去。
女子没有动用法力,并不惹眼。趁周围人都没反应过来,迅速躲回人群之中。
两名修士挤进人群寻找,发现她竟早已死在人群里,身躯化作腐水,带都带不走。
织愉惊魂未定,闻到刺鼻的气味。
看了眼法衣的袖子,袖上被利刃击中之处,竟被不明之物腐蚀。
她连忙脱了外袍扔出去。
真是可惜了她的衣裙。
不过她的衣裙非凡品,怎么可能随便来个人都能伤到?
香梅买完东西过来,瞧见人群骚动。
她连忙跑来,见织愉没了外袍,急问:“夫人,出什么事了?”
织愉指着远处道:“把衣裙和匕首捡回来,上面有毒,小心些。”
香梅面色一凛,欲开口询问。
织愉心有余悸地止住她:“回去再说,以防那人有同伙。”
香梅应声去捡东西,叫回两名修士,加快脚步将织愉送去仙府。
谢无镜在桑泽城的仙府,位于梦神山另一侧的侧峰下,形制比城主府还大。
景致清雅,缥缈出尘。
织愉下辇便立刻快步跑进去,由香梅领着通过传送阵到无尘院。
彼时谢无镜正坐在庭中一棵菩提树下饮茶。
夜风送来熟悉的茶香,灯火通明中是熟悉的身影。
织愉原本只是害怕,可看见他,心头顿生委屈与劫后重生之感。
若她方才就那样死了,他便要在这世上受尽折磨。
织愉径直跑向他,扑进他怀中。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他还在身边,她的心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安抚了。
谢无镜放下饮了一半的茶,悬在她背后的手微顿,终是放下,“发生何事?”
香梅奉上匕首与衣裙:“夫人方才遭人行刺了。”
织愉渐渐平复了心情,坐在谢无镜身边,仍旧倚着他。
谢无镜伸手去拿匕首。
织愉立刻按住他的手,拿了块天蚕丝给他包在手上,“小心有毒。”
谢无镜看向她。
织愉坦然得很:“看我做什么,你对我大有用处,可不能死在这种毒上。”
她的态度仿佛方才她扑进他怀里,只是因为她害怕了,想抱抱自己熟悉的东西来安抚自己。
那东西可以是被子、枕头,也可以是他。
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谢无镜隔着天蚕丝拿起匕首看了看,检查了眼被腐蚀袖子的衣裙:“此毒乃仙族时期,魔族的化仙水所改,能腐蚀仙身肉体。毒方并未失传,但大多原料已随仙族一同消散……”
钟隐听到动静跑来,瞧见织愉倚在谢无镜身上,怔了两息,唤道:“织……”
织愉正听谢无镜分析,突然被他打断。
她头也不抬地对钟隐嘘了声,催谢无镜:“你接着说。”
钟隐茫然地走过来。
匕首散发出幽幽馥香,谢无镜道:“这上面所用的的化仙水,原料用了诸多上等毒草凝练替代。要制出足够能涂满匕首的化仙水,造价不菲。”
钟隐看到一旁被腐蚀的衣裙,再看织愉没了外袍,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担心道:“你被刺杀了?可有事?”
织愉摇摇头,若有所思。
钟隐想了想,道:“各门派与各海国,看似体面富贵,实际上坐拥的天材地宝与灵石矿,是要供整个门派或海国开销的。一般情况下,私人绝无可能私用大量灵石。”
“唯有世家,上下皆是一族,奉家主为尊。一切资源,全听家主调配。”
钟隐推测,“此事或许是柳别鸿所为?”
织愉:“不可能。”
柳别鸿的性命还握在她手里,又刚和她结盟,绝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她否定得太过干脆,好似对柳别鸿有绝对的信任。
谢无镜一言不发地注视她。
香梅与钟隐也都面色凝沉。
织愉从他们三人的眼中品出一丝审视。仿佛她已经是个沉迷男色、无可救药的女人。
织愉无语并满意。
他们会这么想她是好事。
织愉理直气壮道:“此事不用你们管,明日我有事要去城主府,自会向柳别鸿要一个交代。”
钟隐:“明日我陪你去。”
织愉思忖须臾,“明日我自己去。好了,时候不早,都回去休息吧。”
钟隐抿抿唇,不悦离去。
香梅亦冷着脸,行礼告退。
此为主院,谢无镜住在此处,他自然不会走。
织愉走向主屋:“你也休息吧。白日劳你辛苦,今晚就不用你伺候了。”
谢无镜不语。
他坐在树下,继续喝他方才为她而放下的茶。
明月冷风,拂过树梢。
簌簌声响,衬得院中萧瑟。
织愉想起他白日险些呕血,想劝他早点回屋休息。
立秋过了,夜开始凉。
他不是从前不病不伤的仙尊,又带着咒伤,该好好休息才是。
话到嘴边,被她咽下,脑海里取而代之的,是柳别鸿说不日便要杀他成仙之事。
织愉一言不发,转身回房。
房中有自净术法,很是干净。
是谢无镜的风格,清雅幽静。
就是没什么人味儿。
织愉想着,去小间沐浴完,躺在白青色床铺的床榻上。
放下床帘,从储物戒拿出天谕给她的纸。
她写道:
[今日我于桑泽城遇刺。按理说,我该对众护天者发怒,要他们为没保护好我付出代价。
然大功告成在即,我不愿在这时与他们争执,得不偿失。
故我要你想办法,再加一层咒术于他们身上。
如此,他们谁若背叛我,自己就会付出代价,不会连累他人。]
良久,天谕回:[?]
织愉:[你不愿意?那便等着天命盟护天者联盟全体阵亡吧。]
天谕还以为她当真为事成在即而服软,结果只是先礼后兵。
[你修为太低,需辅以外物才可成咒。
取谢无镜仙血混合你之血,灌入琉璃珠内,施以咒术,可控制众人命魂。
咒法:……]
织愉满意地记下法子,逗它:[奇怪,你今日怎么这么爽快,没与我吵架?]
天谕沉默片刻。
纸条“腾”得烧成灰烬。
看起来即便没和织愉吵架,也还是被她气到了。
织愉心情大好。
当即要去隔壁找谢无镜。
出了房,却见谢无镜仍坐在院中。
夜深,露重寒凉。
织愉一身桃绯寝衣单薄,冷得不由缩了缩身子。
她走向谢无镜:“为何还不回去睡?”
谢无镜:“你知道原因。”
织愉默然。
她确实知道,因白日她说的话,她的所作所为,都太过伤人了。
织愉娇声道:“你是在等我来哄你吗?”
她莲步款款而近,腰身一转,坐在他怀里,白藕似的臂膀勾住他的脖颈,“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
“你真的不需要休息吗?”
她微仰头,吐息氤氲,拂他脸侧。
谢无镜低垂眼帘,神色晦暗不明:“对你来说,这叫哄吗?”
织愉惊讶:“你还真想要我哄你?你是这样会自欺欺人的人吗?”
他是吗?
他曾以为,这个问题永远不会落到他头上。
可眼下这一切,就仿佛应龙神冢里那最后一场幻境。
她像幻境里的李二小姐,用她的方式绑住了他。
而他的心境,竟也与幻境中的小道士一样了。
谢无镜合眼不语。
他的沉默,令织愉心中一叹。
她依偎进他怀中,安静地抱住他,一如什么也没发生过的从前。
这是蒙骗,是假象。
可她知道,这对他来说,也是真正的安慰。
织愉:“白天,是我说话过分了。我只是希望你能躲起来。”
谢无镜:“你已不再信任我。”
不再信任他有处理那些事的能力。
织愉如实道:“时也运也命也,就算是神,也敌不过时运不济,命运无常,否则又怎会落得陨落的下场。你现下的境遇,我不敢赌。”
谢无镜问:“所以你白日希望我躲起来的原因是什么?”
织愉愣了愣。
他总是能看穿她说谎。她一时急躁的骂语原来没有骗过他,反倒成了她的破绽。
她道:“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谢无镜,不要再对我抱有任何幻想。”
谢无镜:“这就是你的哄吗?”
没有好话,没有谈及过去回忆的美好。
只有剖开的现实。
织愉轻叹:“我愿意对你实话实说,便是念在我俩过去的情分上了。”
谢无镜不再说话。
织愉与他彼此静静靠了一会儿,起身,牵起他的手一同回房。
织愉睡于床里侧,留了外面的一半给他。
谢无镜脱了外袍,睡下。
她从床里侧滚过来,抱住他的腰,思量再三,还是决定现在说事。
免得明天一大早说,让他一大早心情不好。
“谢无镜。”
“嗯。”
“给我一瓶你的仙血。”
谢无镜不回答。
屋内暗沉沉,静悄悄,倏然响起他一声发笑,“要多少,你自己取。”
织愉将他的手摸过来,拿出一把匕首,刺破他指尖挤血。
她不需要太多,只要十滴,足够分给琉璃珠就行。
挤完血,她取药涂抹在他指腹上。
药味在床榻上弥漫。
他始终不发一言。
织愉重新睡下,抱住他。
“谢无镜。”她唤他。
他不再回答。
织愉往上挪了挪,倾身,唇靠近他。
谢无镜双唇抿紧。
织愉第一次感受到他如此明显的排斥之意。
不知道是排斥她,还是排斥她带有目的的亲近。
织愉笑了笑,轻轻一吻落在他脸上。
不带任何狭昵。
只让人忆起,在凡界时无数个傍晚里,他们一起坐在小院子里望落日,余晖落在了脸上。
记忆是记住了当时的晚霞,还是记住了当时那个人陪伴在身边的感觉?
谁又能分得清。
织愉重新睡下,抱着他入睡。
翌日,织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身边的床已空空荡荡。
织愉徐徐然伸个懒腰,下床洗漱换衣。
昨日在城中粗略一观,桑泽城因离太华山脉不远,衣着打扮上确实与太华相差不大。
没有当地特色衣裙穿,织愉今日穿了身兰苕色金昙裙,配露珠幽昙花簪银钗,戴月下别枝的流苏璎珞。
穿戴打扮好,她出房门。
谢无镜正坐于菩提树下饮茶。
她冷不丁地想:
是不是她死后,他成了神,他的日子便是每天喝喝茶,弹弹琴?
也许,还会像在凡界时,练练刀法,看看刀谱。
只有逍遥,没有痛苦。
织愉笑了,她也想过那样的日子。
谢无镜朝她望来,恰看见她笑,不知在开心什么。
她转头唤仙侍:“香梅,叫城主府的人备好步辇,我要去城主府。”
她要去见柳别鸿了。

余光中,钟隐赶来,在院门处停步,见织愉离去的背影,难掩落寞。
谢无镜神色淡淡,从芥子中取出□□经翻阅。
织愉到城主府时,吊唁会已经开始。
柳别鸿在台上打官腔。
织愉暗道,由一美婢领着,从一旁的长廊绕过院中集结的修士们。
但她的到来,还是引起了众修注意。
他们都对她分外不满:死了人还来这么迟、穿得这么鲜艳。
这话不便明说,他们暗地里不善地瞟她。
织愉从储物戒里拿出一袋金瓜子,从里面拿了一粒,砸向看她的人。
那人想动用法术挡下,却被院中阵法禁了灵力。猝不及防任由金瓜子砸在脸上。
不疼,但屈辱。
柳别鸿正说吊唁辞,他不便开口,只能怒目而视。
织愉娇俏地晃晃脑袋,笑得开心,谁看她,她就拿金瓜子砸谁。
一路走走停停,在院中长廊里砸了一圈,把一袋金瓜子砸完。
织愉这才痛快地随美婢继续走。
她原以为美婢是要领她上主位的座椅。
然而却是将她带往长廊尽头的角门:“夫人来迟了,城主安排夫人在后院等候。”
织愉停步,打量美婢,转头一声不吭地跨出长廊,上主位落座。
美婢错愕,紧接着竟慌乱地跑了。
织愉冷了脸色。
待柳别鸿结束这场虚假的吊唁,她同柳别鸿去主院议事。
路上屏退下人,她道:“你这城主府不干净。”
柳别鸿还以为她又在骂他,“哪里不干净?我派人去扫扫。”
织愉:“昨晚我被刺杀,你不知道?”
柳别鸿面皮一僵,眼底闪过错愕。
“看来方才有人想带我去后院,你也不知道。”
织愉揶揄,“是谁呢?难道是石露仙子?”
她观察着柳别鸿的表情。
柳别鸿除了初时失态外,再无异样:“此事我定会严查,给夫人一个交代。”
织愉将包裹好的毒匕首丢给柳别鸿:“这是昨晚刺杀我的匕首,望你早日给我答复。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柳别鸿接过匕首包裹打开。
神色虽无异常,但周身气息明显沉了下去。
织愉看不懂的怒意稍纵即逝,被他迅速隐藏。
织愉问:“柳城主认得这把匕首?”
柳别收起匕首:“不认得,请夫人给我些时间调查。”
织愉点点头,没有拆穿他的异样:“没其他事,我要回去了。”
柳别鸿莞尔会意,恢复风流之态:“有事。请夫人随我一来。”
织愉有点嫌烦,但还是上了柳别鸿安排好的步辇,在他的带领下往梦神山上去。
正是白日,梦神山的隔世梦花树宛若琳琅玉翠,美似仙境。
织愉却提不起兴趣欣赏。
行至隔世梦花林中停下,柳别鸿屏退侍者,请织愉到林中天高亭上一观。
织愉:“你是请我来赏景的?”
柳别鸿笑:“夫人看了便知。”
织愉登上天高亭,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瞧。
无数修士宛若辛勤蚂蚁,环山劳作,似在布置什么。
织愉隐隐猜到他们在做什么,却还是问:“这是?”
柳别鸿立于她身后,忽然握住她手臂。
他胸膛靠在她身后,双手握在她身侧,姿态仿佛是要将她拥入怀中。
织愉下意识躲闪,他手上却是用了力气,不让她避开。
“你做什么!”织愉厉声质问。
柳别鸿俯瞰山下城池与众生:“我同夫人说了谎,那匕首我确实认识。它来自于一名我难以切割干净的人。”
“我从很早以前就想彻底摆脱她,又顾念她和我之间的羁绊,难以下手。”
织愉听他讲述,面露疑惑:突然跟她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是想为那人求情。
柳别鸿接着道:“夫人看这山下忙碌的修士,他们以为他们在布防妖魔的大阵,实则,那是助我等利用谢无镜成仙、对付其他护天者的阵法。”
“不日,谢无镜将会陨落在这座山上。那些护天者,也会一同陪葬。”
织愉心跳一滞。
柳别鸿目光悠远:“我与那人难以了断。我观夫人与谢无镜之间,亦难决绝。夫人要我给出个交代,我着实不知该如何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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