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确实,她的密码是自己生日,就...很简单的年月日组合。
小侄女都能拿她手机随便打开去玩的那种。
毕竟高中生的手机,至多用来打电话发短信,实则是个摆设。
沈念对此非常不满,“你密码我都不知道呢,一点儿也不公平。”
“而且我手机里有秘密,你就未经我同意看我手机,等你走了,我就改掉。”
“呵,随你。”
沈知序不在意地笑,修长的指落在女孩下巴那块,轻轻捏了一下,“所以念念,过河拆桥说的是不是你,嗯?”
他指心的温度有些凉,沾到皮肤上很舒服。
一触即分,快到抓不住,片刻的接触,旖念萌生,沈念脑袋瞬间又冒出个想法,“除非你把你的手机密码告诉我。”
沈知序懒得理她不讲理到近乎任性的要求。
冷白指尖夹着张卡片,放到床头柜上,“这个收好。”
“嗯?什么呀?”
视野逐渐适应卧室内的黑暗,沈念歪头,看清那张卡片。
是先前沈知序刷开这间套房的...房卡。
第一感觉当然是开心,只是情绪经过沉淀。
没过几秒钟,沈念眨眨眼,觉出几分不对劲,“二哥,这房卡你给过别人吗?你要是给过我才不要。”
“...”
沈知序无奈,指尖掐上她的唇,轻轻慢慢地捻弄,似是惩罚般,“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嗯?”
冷玉般的触感落在唇角,温温凉凉,还带着浅浅的橘子烟气。
淡苦微涩,舒服又好闻,已经彻底适应黑暗的眼睛能望见他清隽的脸,高挺的鼻,和黑曜石般发亮的眼。
唇部娇嫩的皮肤泛起细微酸痛感,却情不自禁想要汲取更多。
沈念握上男人手腕,枕在脑袋下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笑嘻嘻开口,“想你呀。”
“...沈念。”
男人声线微沉。
“...”
只是一秒,沈念立马放开沈知序,一把掀起被子蒙住自己,“知道啦知道啦,你那天的话我都记着呢。二哥,你现在好啰嗦,和之前的冷淡一点儿也不一样。”
“我之前很冷淡?”
沈知序忽地笑了一声,低沉的音听不出话里是什么情绪。
“冷不冷淡你自己知道。当然啦,对别人是不冷淡的,尤其是对沈茜茜!”甚至还因为沈茜茜那样问她。
沈念娇俏一哼,隔着被子传来闷闷的音,像是抱怨。
捻开指腹残余的温,男人眼底笑意浅浅漾开。
眼眸微抬,深隽的眸光落在那团隆起,“念念,照顾好自己。”
沈知序这次因为自己中途回京,沈念不清楚具体的,但也能从三通电话分别的间隔时间,大概知道应该是很久的车程才赶回来。
“二哥,你身体吃得消吗?要不要休息休息。”
沈念掀开被子,闷在里面生出细汗,发丝被浸湿,柔软地贴伏在脸侧。
女孩的眼睛宛若夜幕上的星星发着光,天真稚气的话里夹杂关心。
深夜昏浅的暗影里,大致能看清对方的轮廓,被黑夜衬得发亮的眼,情绪似乎也能感知几分。
喉结轻滚几下,男人净白的指尖伸出,将贴在女孩脸前的发丝轻轻掀开。
超脱兄妹间的亲昵,莫名混杂几分男人对女人的动作。
暗夜里,称得上温柔的越界。
心尖像是被柔软的羽毛拂过,漫着撩人的痒。
沈念下意识伸手,拽上沈知序衣袖,轻轻唤了声,“二哥。”
女孩嗓音柔软,带着不自知的、下意识的贪恋和依靠。
沈念的动作被沈知序不着痕迹地避开。
欢喜停滞,所有的情绪落空。
只是下一秒,眼睛被男人温热的掌心遮住,急促下降的心跳重新回旋,眼睫轻眨,此刻的感官全部集中在听觉。
沈念听见沈知序嗓音好似被这夜色染上温柔,“睡觉吧。”
“...不要,”
沈念不管不顾,一把掀开沈知序的手,不依不饶,“你还没回答我。”
“...”
沈知序垂眸,指尖轻拂开衣袖被女孩扯出的褶皱,不在意地轻哂,“这点儿不算什么,听话。”
“...可是你比我大七岁呢,不年轻了,二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像是担心他不往心里去,沈念又语气极为认真地添了一句,“我说认真的。”
“...认真的?”
沈知序眼眸不动声色地眯起,似笑非笑,“二哥倒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在念念这里,二十几岁也不算年轻,还挺新鲜的,不过,”
“你让父亲大哥情何以堪?”
“...”
被沈知序问得无语了片刻,沈念干脆转移话题,“那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还有差不多十天就过年了,过年前能回来吗?”
“说不准。”
确实说不准,这次冒然回京,事情变得有些棘手。
对于不一定的事,沈知序没给沈念任何允诺。
“啊?”女孩嗓音难掩失落,“除夕前回不来吗?妈妈说推迟到除夕给我过生日,或者初五前也行啊。期末礼物,生日礼物,过年礼物,二哥你都还没给我呢。”
高三生开学早,初九附近就开学,开学后学习更紧,就算是跑校生,也几乎再没什么空余时间。
沈知序没说话,低眸摘下腕表,俯身,套到沈念纤细的手腕上,嗓音温和,“二哥不在家看着你,乖乖的。”
深夜素白的月光描绘出男人清冷的轮廓,腕部被他常年戴在左手的腕表的体温沾染。
沈念眸眼微怔,那一瞬间的心跳像是停滞。
反应过来的时候卧室内只剩了她自己,隐约听见沈知序不知是笑了一下还是什么,“贪心也得有个度。”
沈知序走后,沈念一个人在酒店待了不到三天,被孟菀音催着让沈知礼将她接回了家。
回到老宅,孟菀音看到沈念,绕着她转了个圈。
眼神里满是心疼,“你看你生个病都瘦了一圈,发烧难受怎么不给妈妈打电话啊。”
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沈念挽上孟菀音,软着声撒娇,“我怕传染给妈妈嘛。”
孟菀音不赞同地看着她,语气嗔怪,“你这孩子,还能没有其它方法啊。”
知道这次闹了一通家里都知道了,沈念抿抿唇,还是问出来,“妈妈,我是不是不该和二哥打电话。”
孟菀音宽慰她,“没事儿,不用想那么多,就是中途回来这一趟,办成左右不过需要再绕点儿弯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念‘哦’了声,想起那天在沈知序电脑上看见的,又难受又好奇。
默默祈祷他早日回家。
却不知道,到底是为着哪一颗私心。
所幸期末考已经结束,沈念回家后便没再去学校。
每日家里、医院两点一线。
章明惠这些天一直在医院陪着沈义宏,沈念权当看不见这个人。
只默默陪伴父亲。
沈启山的身体越发虚弱,做了一段时间的化疗,头上被毛线帽遮住,面色苍白枯黄,短短两月,形容枯槁。
他们家没有癌症家族史,医生说是在监狱里长期营养不良,郁郁寡欢,最终积郁成疾。
好像在重新经历七年前的那次长大。
沈念每天准时去医院看沈启山,迟来的懂事,一点点照顾病床上的父亲。
只是或许是这么多年在里面磨得,沈念在的时候沈启山能笑着和她说几句话,也能吃饭,偶尔吃些水果。
但沈念知道他心里不开心,精气神也只有她在的时候勉强提起来一些,大多数时候都是不济的。
心情说不出的压抑,沈念好像感觉到,有什么在清晰地,距离她越来越远。
偏偏她根本,抓不住。
期间她给沈知序发了很多消息,关于父亲病情的碎碎念,关于...
假假真真的想他。
仿佛陷入流感前的循环,沈知序不知是没看见,还是真就忙得不可开交。
微信对话框满屏幕的绿。
出成绩的前一天,沈念又来医院看沈启山。
破天荒地,沈启山这一天下了病床,沈念去的时候,他正站在窗前。
病号服被整理得无一丝褶皱,面色也比前几天好不少,依稀能分辨出很多年前的儒雅与帅气。
沈念看到这样的沈启山,心里也开心。
放下手里的保温桶和在医院下面买的一些水果,走到窗边挽上他手臂,脑袋倚在上面语气依赖,“爸爸,明天就做手术了,您觉得身体怎么样呀?”
“嗯,还行,”
沈启山缓缓抬手,拍了拍沈念的脑袋,“念念,爸爸有事和你说。”
听到沈启山话语里的郑重,沈念下意识挺直脊背,看向父亲,“什么事呀?”
“念念啊,这几年你去里面看爸爸,爸爸一直躲着不见,是不是怪爸爸了,嗯?”
沈启山的眼睛很浑浊,有愧疚,心疼,还有一些别的什么,沈念看不太懂。
沈念摇头,眼泪却流下来,她抬手抹掉。
话里的哽咽有些藏不住,“没有,我不怪爸爸。”
“你二哥都和我说了,你在学校成绩不错,爸爸很开心。”
女孩眼睫湿润,心间莫名生出几分恐慌,“爸爸...”
沈启山拍着她的手,继续说,“念念,爸爸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好好生活,上你心仪的大学,然后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照顾好自己的人生。爸爸知道你从小就很聪明,但是这个世界上,人来一趟,不是任何事都能如愿的,有时候学会适当地放弃,会过得开心些。”
沈启山话说得隐晦。
沈念却听懂了。
恐慌感成倍放大,因为这是沈启山住院以来和沈念说过的最多的一次话。
关于她的未来,关于...
沈念不想深想,却何其清醒。
就像是...临终遗言。
沈念的泪水又止不住了,哭着看向沈启山,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爸爸,您不要担心,医生不是说了观察结果还不错吗,医生是二哥请的国内在这方面最好最权威的医生,您的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嗯,”
沈启山转头看向窗外,冬日的天空泛着茫茫的,一望无际的白,远不如夏日鲜艳明亮。
远处偶有稀稀落落的鸟雀,在光秃的枝桠短暂停留,又飞走。
“但愿吧。”
翌日,沈念起了个大早。
期末成绩昨晚就在班级群里贴出来。
她昨晚早早睡了,还没看。
沈启山九点钟的手术,沈念打算吃完饭就去医院看父亲。
往日对成绩没太大执念,毕竟太过信手拈来的东西,期待感会慢慢消弭很多。
今日却莫名地生出几分紧张心情。
餐桌上,沈念打开手机,看到成绩单的那一刻。
心放回肚子。
微信一直没联系上,沈念迫不及待拨下沈知序先前留给她的号码,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对面真的接通了。
接通的瞬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茫然失措。
沈念一时没说话。
直到话筒对面传出男人含笑的音,“打错了?不说话二哥可挂了。”
沈念一恼,正想质问沈知序竟然没存她的电话号码?
直到那声‘二哥’在耳里转过一圈,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沈知序又在调侃她!
“二哥!你就是故意的!”
“你不忙了吗?”沈念哼着声抱怨,“微信都不回复我。”
沈知序没答,“怎么?听着很开心的样子。”
“因为我成绩出来了!年级第九呢,虽然比以前还是退步,但是也算不错哦,物理满分呢,你得给我准备礼物哦。”
不等沈知序回答,沈念又道,“二哥,你除夕前能回来吗?”
沈知序笑了下,眉心舒展,还没开口。
话筒对面传来孟菀音慌张的,一声接一声的‘念念’。
男人眉心微皱。
沉浸在欢乐里的沈念什么也没听出来,回头看向孟菀音,“嗯?妈妈,怎么了?”
孟菀音手里拿着手机,跌跌撞撞地往餐桌走来,中间差点碰到,被旁边阿姨眼疾手快地扶住。
“医院,医院打来电话。”
“你爸爸...说你爸爸...”
‘哐当’一声,沈念手心的手机掉在地上。
屏幕四分五裂。
她没听到沈知序叫她的那声‘念念’。
好似翻涌着浓重的情绪,又被极力克制。
距离拉近。
入目是孟菀音溢满关心的脸,电话对面的音越来越清晰,仿佛陷入一团嘈杂。
【抱歉,病人趁守卫换班的时候跳楼了,没抢救过来。】
失职的道歉声,节哀声,手术门关关合合的音,仿佛能想象出来的,医院走廊医生的叹气声。
全部混杂在一起,组成了沈念最不想相信的字眼。
沈念想捂住耳朵,想将这些都屏蔽掉。
可不知怎的,她好像突然不会动了。
沈启山的葬礼办得很简单。
按照遗言,骨灰洒在了依山傍水的山林里。
冬季的京北寒冷干燥,这个冬天的雪格外多。
葬礼这天,却破天荒地飘起了濛濛细雨。
来参加葬礼的人并不多。
西郊墓地,场地肃穆,黑白充斥。
沈知序来的时候,悼念仪式已经进行了大半。
男人一身黑色正装,眉目染几分沉肃,抬步走到墓碑前。
俯身,鞠躬,献上花圈悼词。
墓碑上儒雅英俊的男人,却永远停在了四十七岁。
沈知序敛眸,低声,像诺言认真,“我会照顾好念念。”
祭拜完,沈知序走到孟菀音跟前。
“念念人呢,她这几天怎么样?”
孟菀音摇头,表情满是担忧,“不太好,自从那天接完那通医院来的电话,就再也没说过话,机器人一样,连哭也不会哭。”
她看一眼沈知序,“你呢,事情都忙完了吧?年还没过完,应该还有假期?正好可以在家陪陪念念。”
沈知序没作声,漆邃的目光逡巡一圈,入目各种各样的黑。
男人眉心折起弧度,“念念去哪儿了?”
孟菀音目光落在几步之外,面色泛起惊慌,“诶?刚才还在这儿呢。”
说来奇怪,沈念其实一点也不坚强,可是刚才的葬礼上一滴眼泪也没掉。
这些天,她就像一具牵线木偶,什么也会做,可是就是不会哭。
仿佛只身躺在窄小的竹筏上,竹筏漂浮在落雨的、无边无际的大海里。
像是失去了所有感官,陷入彻底的麻木。
不远处来来往往,悼念父亲的人里,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雨水冲刷在脸上,头发上,沈念蹲在角落,狼狈地低头,看着被雨水冲起的泥里,又被践踏的杂草。
像有些人的一生。
茫然,无助,极致到难言,导致呼吸都变得不畅的伤痛。
父亲还那么年轻...还没有等到应得的真相。
怎么...就能这么走了呢。
父亲...怎么就真的忍心连手术也不愿做,就这么抛下她,狠心到头也不回地离开。
淅淅沥沥的雨好像停了,感知到什么,沈念抬眼,一截黑色泛着微潮的布料缓缓进入视野。
像被牵引着,她仰起头,看见沈知序单手撑着一柄黑伞,遮在她头顶,绵延不绝的雨幕瞬间被阻隔。
男人眉眼温淡,姿态胜旁人矜贵。
落在她眼底,又好似泛着难言的温柔。
看到沈知序的那一刻,女孩眼里有光亮起。
只是没几秒,又缓缓归于落寞,沉寂。
“二哥。”
沈念虚弱地喊了一声,喊出口的那一瞬间,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不堪。
低叹一声,沈知序蹲下身子,宽大的伞面前移,几乎将女孩整个纳入里面。
淅沥的雨声,以及不远处的人声被渐渐隔绝掉。
男人净白指骨在女孩唇角轻碰,“念念,先别说话。”
沈念摇头,眼眶慢慢变红,“二哥,我爸爸...我爸爸...”
这时,李明远撑着一柄黑伞,出现在沈知序身后,“先生,时间不多了,航班在一个半小时之后。”
这次事情比想象中棘手,连着几天不停歇地转,才空出今天白天的时间,昨天傍晚开完会议坐最近一班飞机连夜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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