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魇师(黎青燃)


苍术走在叶悯微身侧,他不经意地回头一瞥,叶悯微离开原来站的地方竟有一块干燥的地方,仿佛从雪飘落时她就站在那里,不曾离开过。
苍术眸光一转,落在叶悯微手里的柿饼上,那柿饼竟然还没吃完,只咬了两口。
她刚刚看得真是入迷啊
“万象之宗啊,您看得清他们的表演吗?您到底是喜欢什么呢?”苍术疑惑道。
叶悯微脚步顿了顿,她说道:“她们在演弄扇戏。”
苍术回过头去,遥远的台上伶人身着色彩缤纷的舞裙,金色的扇子在她的手指间旋转飞舞,灵动如飞蝶。
“温辞演过的弄扇戏。”叶悯微补充道。
苍术闻言笑了笑,他摇摇头道:“原来是这样啊,您想梦墟主人了吧。”
叶悯微默不作声。
他们走进医馆去接阿严与阿喜时,叶悯微突然说道:“我不希望我的猜想是真的。”
“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不想说我的猜想。”叶悯微转头看向苍术,她解释道:“因为我不希望我的猜想是真的。”
她的灰黑迷蒙的眼睛深处含着一些不明晰的情绪,仿佛她那颗空空的心脏里,正蛰伏着什么东西。

第042章 疑云
叶悯微与苍术带阿喜去了几日医馆后, 阿喜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终于彻底痊愈活蹦乱跳起来。
她今年只有六岁,是个长相可爱讨喜的小姑娘, 不像她哥哥那么瘦, 小脸圆乎乎的, 仿佛是家里的好吃的就紧着她吃了似的。
阿喜整日无忧无虑, 吃不饱穿不暖也笑嘻嘻的,蹦蹦跳跳跑来跑去,像是不识人间疾苦的小神仙。
然而她确实不识人间疾苦,并不是因为她是小神仙,而是因为她是小疯子。不仅是小疯子,听不懂人说话, 她也不会说话, 只能发出一些含糊的咿咿呀呀的声音。
流民营里谁看到她都要叹一口气, 说一声可惜。
叶悯微与苍术拿剩下的钱又买了些冬天的棉衣和冻伤膏给阿严与阿喜。阿严看着身上终于盖住手腕脚腕的衣服,闻着新棉的气味,又忍不住红了眼眶。他从来不怕被谁鄙视摧折,可他怕别人的好意他还不清。
于是阿严郑重地说道:“我将来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他拎着身穿新棉衣、不谙世事的妹妹, 一起向叶悯微与苍术深深弯腰道谢。阿喜挥舞着手臂不明所以地咿呀咿呀几句, 看着身旁的阿严,也跟着老老实实地低下头来。
苍术把他们扶起来,拍拍阿严的肩膀, 说道:“你想好好养大妹妹, 想学魇术做魇师,想要报仇还想要报恩。你才几岁就要扛这么重的担子?要我说, 你已经做得不错啦,是个好哥哥。”
苍术笑眯眯地指指自己, 道:“我不如你,我不是个好哥哥。”
“没关系的,虽然你又懒又馋长得奇怪身体还不好,但你是个好人,云川姐姐也不会嫌弃你的。”阿严朗声道。
苍术的手指僵在半空。
这一桩事算是了结,按叶悯微的作风,做完一件好事后她便不会再继续插手,然而阿严与阿喜却迅速与她亲近起来。尤其是阿喜,自从那天被哥哥押着跟叶悯微与苍术道谢之后,她好像惦记上了他们,每天都来给他们制造点惊喜。
一日至少三次,阿喜会来给叶悯微或苍术送点东西,通常是裂了的骨头、被撕碎的花,或者肢体零落的虫子、小鸟和小蛇之类。
以这谢礼的内容来看,真让人疑心阿喜是勘破天机,替她哥哥报仇来了。
这天叶悯微抱回来一个肚大口小的陶瓮,在流民营里找了个角落喊阿严帮她挖坑,将陶瓮埋下去只露出瓮口,盖上一层薄皮。阿严干活利索,却并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倚着比人还高的锄头疑惑道:“云川姐,你为什么要种陶瓮?”
“不是种,是要听。”叶悯微趴下身去,把耳朵贴在地瓮口的薄膜上。
她的视线里出现阿严的大眼睛。这孩子也放下锄头,学她的样子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认真道:“要听什么?”
“医馆对面有个明安台,阿喜去看病那天有一场演出。堂鼓放在地上,敲起来的时候,声音听着不太对。”叶悯微边说边闭上眼睛。
阿严也跟着闭上眼睛,努力去听,只是感觉到所有人的脚步声都非常清楚,没感觉到什么异样。
而在叶悯微黑暗的世界里,所有的声音远近交错混杂在一起,她的手指在地上上上下下地划动,所有信息在她脑中来往变化。
“医馆那里也是,这里也是……这里的地下,是空的。”
“空的?”阿严惊诧道。
叶悯微睁开眼睛,却见面前不仅趴着阿严,还趴着阿喜。小姑娘与阿严头对头,学着她哥哥的样子伏在地上,一身红棉袄仿佛是一颗长出胳膊腿儿的苹果。
她一看叶悯微睁眼便咯咯笑出来,一双圆圆的眼睛满是快乐,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双臂,握紧的小拳头伸到叶悯微面前。
看来她又要送小礼物了。
叶悯微坐起身来,配合地伸出手去。阿喜拳头一松,手里的东西掉进叶悯微的手心。
似乎是温热的一颗石头。
阿喜的手移开,叶悯微的眼睛跟着睁大。
她手心里,躺着一颗莹莹发亮的苍晶。
在那陶瓮之下,淇州的土地深处,鲜有人知的幽深地宫里,一个身着深紫色锦袍的男人坐在小紫檀木的三角椅上,漫不经心地伸手在火盆上烤火。
一个黑影走近他,影子被墙壁上的火光拉长落在男人身前,他头也不抬,问道:“还没有叶悯微的消息吗?”
来人披着黑色斗篷,头戴兜帽,俯身行礼道:“尚未收到。”
顿了顿,黑衣人问道:“属下不知,如今叶悯微修为与记忆全失,只是个普通人罢了,您就算把她抓来又有何用处呢?”
男人轻笑一声,他抓起旁边的香料撒进火盆里,白烟袅袅,香气四溢之间他淡淡说道:“你懂什么。记忆与修为算什么,我要的才是叶悯微身上最宝贵的东西。”
黑衣人低头道:“是属下愚钝。”
男人抬眼看向黑衣人,说道:“你丢失的东西,如今找到了吗?”
“属下无能,至今仍未找到。”黑衣人再次深深一拜。
男人站起身来走到黑衣人的身前,悠悠将来人的兜帽掀起来。此人发间已经有一些白丝,看起来比他更年长,约有四十岁的样子,头发束得一丝不苟,神色肃穆而紧张。
然后男人拍拍黑衣人的肩膀,低声说:“给了你力量,你需得用用好,不要让我失望。”
黑衣人捏紧拳头,应道:“属下明白。”
这边的流民营里,最偏僻的角落中面对面席地而坐四个人,正是阿严阿喜、苍术云川两对兄妹。阿严看着一脸严肃的云川与苍术,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之前阿喜送蛇给云川时云川都淡然地接过来了,怎么这次只给了个石头,云川反应居然这么大?
“阿严,这段时间阿喜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吗?”云川问道。
她的语气严肃得反常,以至于阿严都挺起了腰板。他说道:“阿喜除了去医馆那几天,都是在营里待着的,从来没出去过。我去哪里她就去哪里,见过的人都是营里的伯伯婶婶们,没什么特别的人啊。”
云川握着那颗蓝色石头,她思索片刻,然后抬眸望向阿严,慢慢说道:“阿严,医馆的大夫说,阿喜不是受了刺激才哑的,她是被药灌哑的。”
阿严眼睛慢慢睁大,拳头捏紧,稚嫩的脸上浮现出完全不加掩盖的防备神色。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苍术接着问道。
阿严腾得一下站起来,他紧紧抱住阿喜,说道:“你们想问我什么?你们是帮了我,可欠你们的我以后一定会还,你们别想把阿喜从我身边抢走!”
“我没有想……”
“你们凭什么质问我?你们就没有瞒着我什么吗?这颗石头是什么,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们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钱?你们为什么变成了流民?你们每天早出晚归都在干什么?你们自己分明也没有说实话啊!”
阿严刺猬般竖起满身尖刺。他是个早熟的孩子,许多事他看在眼里,但是因为他们是他的恩人,他对他们心怀感激,所以什么都没有问。
阿喜无忧无虑地笑着伸出手抱住阿严,对紧张的气氛毫不在意。
阿严揽着阿喜,就跟护小鸡崽似的,对她说道:“我们走。”
苍术瞧着阿严那义无反顾扭头就走的架势,说道:“得了,咱们把他给得罪了。”
到了傍晚,苍术瞧着床铺上被还回来的棉袄,叹息道:“咱把他得罪透了。”
叶悯微说:“我床铺上没棉袄,有个摁了手印的纸条子。”
“他不会写字,让你自己写欠条他提前摁指印呢。还的是他的棉袄,欠的是他妹妹的棉袄和冻伤膏。”
苍术啧啧感叹一声:“瞧这个牛脾气。”
正路走不通,只好走歪路。阿喜整日精力旺盛,夜里也不喜欢睡觉,就喜欢偷偷跑出营帐在营地里溜溜哒哒,天快亮了再回去装睡。
这事儿恐怕连阿严都不知道,他夜里睡得死得打雷都惊不醒,而叶悯微却十分清楚。
因为她晚上也不睡觉。
这天晚上阿喜又蹦哒着从营帐里跑出来了,营帐后接连探出两个脑袋。
苍术忧虑道:“万象之宗,您不会是想偷孩子吧?”
“不是。”叶悯微摇摇头。
白天阿喜一直跟着阿严,确实不会在阿严不知情的情况下接触奇怪的人,阿严说不知道石头哪里来的,应该就的确不是白天得到的。
或许是晚上她自己跑出来玩的时候,在某处得到了苍晶。
叶悯微与苍术蹑手蹑脚地跟在阿喜身后,这小姑娘一会儿挖石头,一会儿在路边扑蝴蝶,玩了半个时辰之后突然回头一看。
正好看见鬼鬼祟祟的叶悯微和苍术。
四下寂静里,阿喜却开心地笑出声,张开手向他们奔来。显然她哥哥跟她说过要离这俩人远一点,而阿喜完全没听进去——或者没听明白。
叶悯微与苍术被这个小家伙狂奔而来抱了满怀,阿喜也不重,可不知怎的那个瞬间他们突然晕眩得站不住,一齐向后倒去。
突然有潮湿阴冷的尘土气息传来,叶悯微的后背撞在坚硬冰冷的东西上,脑袋顺势砸下去,撞得后脑勺嗡嗡发疼。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靠在高耸的石壁上,石壁上挂着火把,将墙壁照得泛红。
阿喜笑嘻嘻地在她怀里仰起头看她,这狭窄的石室里,在阿喜圆圆脑袋之后,有整整一箱光芒闪烁的苍晶。
苍术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揉着脑袋惊诧道:“这……这是哪里?”

第043章 目睹
这间狭窄的石室光线昏暗, 弥漫着泥土中独有的潮湿阴冷的气味,墙壁上细密地渗出水珠,看起来他们如今身处地下。
白天叶悯微刚刚发现这地下是空的, 没想到晚上就直接掉进地底下去了。至于他们是如何穿越厚厚的土层掉进地底的, 他们自己也弄不清楚。
叶悯微与苍术站在那箱苍晶之前端详许久, 苍术揣着袖子环顾四周, 说道:“这里似乎是什么人存放苍晶的宝库。”
叶悯微拿起一颗苍晶放在眼前瞧了片刻,说道:“这不是我在崇丹山发出去的苍晶。”
他们在这边聊着,那边阿喜还在石室里转着圈跑来跑去,把她扑死的蝴蝶挥洒一地,然后又奔过来抓住叶悯微的衣袖。
转瞬之间叶悯微和苍术就站在了石道之中,叶悯微还维持着举苍晶的姿势, 与苍术面面相觑。
而四个持刀的士兵就在他们的面前。
不幸中的万幸, 这四个持刀的士兵是背对着他们。
苍术与叶悯微立即屏住呼吸, 仿佛是立在石道里的两座石雕。士兵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后突然出现了三个人,他们排成一队,按着刀提着油灯在狭窄的石道中朝前走去,身影伴随着火光消失在石道转角处。
他们一消失叶悯微与苍术就立刻贴上墙壁, 顺便也把蹦蹦跳跳的阿喜抱起来。举目望去, 左边是不见尽头的黑暗,右没多远处便是石道的转角,道路狭窄而曲折, 这里仿佛是一座地下的迷宫。
他们身后所靠着那扇门, 从门缝里依稀可以看到蓝色的石头,正是他们刚刚待过的石室。
叶悯微低下眼眸看向阿喜, 她仍然无忧无虑的样子,咧着嘴就要咯咯地笑出声来。苍术眼疾手快地捂住阿喜的嘴, 转头面色凝重地看向叶悯微。
叶悯微点点头,说道:“我们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阿喜。”
阿喜似乎可以带人在不同的地方自由穿行,她绝非寻常之辈。
苍术压低了声音:“可是她没有修为灵力,也没见她用灵器。这么小的年龄,她更不可能是魇师。”
叶悯微低眸看着阿喜,眼里也满是疑惑。
苍术腾出手来,手指轮转一番,叹道:“看来要想离开这座地宫,我们要跟着阿喜才行。”
叶悯微看了看周遭的黑暗,于是把阿喜重新放回地上,只虚虚掩着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太大的声音。阿喜似乎对这里十分熟悉,双脚一落地就欢快地往前走,若不是被叶悯微拉着,恐怕就要开始大步奔跑。
叶悯微与苍术跟着阿喜在蜿蜒曲折的石道里来来去去,期间苍术的手指一直眼花缭乱地动着,仿佛在防备什么。
转了几个弯后,前面出现几条岔路。苍术突然停下脚步,把阿喜与叶悯微一齐拉住。三个人紧靠石壁,如同贴在石壁上的三块膏药。
从旁边的石道中传来人的脚步声与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
“魏先生,今日王爷来吗?”
“王爷有事,由我代为监看。”
苍术看过去,只见一个黑衣的四十岁上下的男人走在队伍之前,他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身后有七个侍卫跟着他,离他最近的侍卫举着火把,对他很尊敬的模样。他们简单地说了两句,便消失在石道的尽头。
他转过头来对叶悯微说道:“是涞阳王府的门客,魇师魏景。”
世人说魇师双杰是任唐与苏兆青,乃是因为他们一个闯到梦墟二十九重梦境,一个闯过了全部三十二重梦境,按理说是当世魇术最强的两人。然而人们谈论起来,却还有一位只闯过二十一重梦境的魇师,魇术也极为厉害,曾与任唐比试也不落下风,正是涞阳王的门客魏景。
魇师盟会也给魏景发过邀请,只是魏景说自己为报涞阳王知遇之恩,一向只为涞阳王做事,不可当他人之主,便推辞未去。他在淇州多年,帮助百姓们解决过虎患水患,那灵匪作乱时,他也救过许多人,因此被视作淇州的英雄。
阿严便是被魏景救出来的,他视魏景为恩人更为榜样,整日说要去学魇术,成为魏景这样厉害的魇师。
如今魏景却现身在这诡异的存放了苍晶的地宫里,看起来十分蹊跷。
“既然魏景出现在这里,那么这应该是涞阳王的地宫,刚刚那些是涞阳王的府兵。涞阳王已经在淇州经营三代,没想到居然有这样一座庞大的地宫。”苍术低声说道。
叶悯微点点头。
阿喜似乎是被抱得不耐烦了,又挣扎着要下来。叶悯微把她放在地上,阿喜就开开心心地继续往前跑去,苍术与叶悯微跟在她身后,在昏暗低矮的石道里四处穿行。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竟然隐隐传来人群嘈杂的声音,他们循着声音转弯,却走到一条死路里。
若说死路也有些不准确,路的尽头并非一堵石墙,而是许多石栏杆,每道栏杆间隙越有半人宽,侧着身也可过去,有火光从间隙间透过来。
人群的声音越发清晰,不像是他们在石道里听过的府兵声音,而是至少百人才能发出来的混乱喧嚣。这些声音似乎被什么堵住,含糊不清,却又尖锐悠长,满含惊恐。
阿喜不觉有异,她一溜小跑,跑去那石栏杆边,从石头缝里揪下一朵小花来,笑嘻嘻地转圈圈。
叶悯微的脚步在石道口顿了顿,然后她一步步慢慢朝那石栏杆走去。石栏杆尽头的光芒渐渐清晰起来,隐约可见一个宽阔的地穴。
这地穴很大,地面呈圆形而墙壁高耸,石栏杆恰在墙壁半中央。从栏杆间望去,可见对面上方的石壁上伸出一个石台,其中高高站着四五个人。而往下看,便能看见百余人高高低低黑压压的头顶,拥挤地占满整个地穴。而地穴的墙壁上,画满了蓝色的纹路。
那些似乎是灵脉图。
叶悯微看不太清楚,她正想再走近时,所有蓝色的纹路突然爆发出炽烈而刺眼的光芒。她猝不及防踉跄后退,人群含糊的嘈杂声突然是刚才的数十倍,此起彼伏,哀嚎凄厉,刺耳至极仿佛地穴里射出利箭,让人的脑子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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