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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虚空之外(Altina)


“昆仑学院坐落在雪山山腰。山腰被施了幻阵,就是西方的麻瓜驱逐法。每年的新生乘着大鹏进入山门。他们的袍子统一是白色的,学生根据自己的喜好在上面刻下自己喜欢的符咒,也有人会刻下自己家族信奉的图腾。每个人有自己单独地一处雪洞。有人发誓有一天清晨看见凤凰在山顶迎着朝阳鸣叫,但只不过是传言罢了。山顶是不允许进去的,传言山顶是昆仑墟,绝对的禁地。”
奥利维亚完全入迷了,有一扇她所未知的门在她面前徐徐打开。
“书上很少提到东方,那是一个神秘的国度。”
“我们比较封闭。”
“我们也从未尝试过真正去了解。”
“我不知道霍格沃茨会是什么样。”
“那是一座城堡,几百年的沉淀全部停留在了那座立在山中的巍峨的城堡中。”
慕羽静静坐在一边聆听着两人的对话。慕义讲着东方的学院,他细细描述着昆仑皑皑的白雪,从山脚一步一叩上来的虔诚的朝圣者,他讲着蜀山不可测的天险,郁郁葱葱的竹林,夏天从山顶飞流直下的清泉。
奥利维亚讲着伦敦郊区漫至地平线的鸢尾花,市区中一颗又一颗升腾的璀璨烟火,讲着她怎样看着阳光每日从彩绘的玻璃窗上游走直至消逝,讲着她怎样透过玻璃窗想象市井的繁华。
无言的默契在两个才相识不久的人之间流淌,他们交谈起来仿佛已经是多年的老友。
“你去过很多地方,我想,一定是你父亲带你去的,”在列车放缓速度的同时她轻柔说道,“一个一有机会便能带着孩子四处旅行的父亲能有多坏呢?”
慕羽清楚看见慕义抿了抿嘴,想反驳又似是无处辩解。涌动的人群打断了未竟的谈话。
也永远不可能有结果了。
画面一转到了霍格沃茨的礼堂。烛光从施了魔法的天花板上尽情倾泻而下,头顶的星河接住了烛光,撒下了一片碎芒。
奥利维亚嘴唇青白,既是冻的,也有可能是走路太多累的,当麦格教授叫到她的名字时,她颤颤巍巍地走上去将分院帽戴在头上。分院帽在接触到她头发的一瞬间便高声叫了出来:“拉文克劳!”
奥利维亚对着慕义微笑,她的笑容在这样苍白的脸上显得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她艰难地穿过人群坐到拉文克劳的长桌边。
慕义走了上去。分院帽也是立刻叫出了结果,但这样的结果却击碎了奥利维亚的所有期待:“斯莱特林!”
两个人隔着遥遥的长桌对视,奥利维亚第一次尝到慌乱的滋味。
慕羽看着奥利维亚孱弱到每天只能在西塔楼的走廊散步,但即使这样对曾经在戈德里克山谷足不出户的小女孩而言也是一个惊喜了。慕羽看着她和每一个肖像聊天,看着她和每一个路过的幽灵友善地打招呼。就连皮皮鬼也不好意思对她做任何恶作剧。
慕义几乎每天都来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他到来时奥利维亚的眼睛中会有着更多明亮的光。
“奥利维亚,我今天熬了一剂补身的魔药,这对你有好处。放心,我给斯拉格霍恩教授看过了,绝对没问题。”
“奥利维亚,你想学习符纸吗?我可以教你。”
限于奥利维亚的幻阵,慕羽也只能在西塔楼游荡,她不知道慕义在别人面前是怎么样,但是在奥利维亚面前,他的温柔全是发自内心。
他们时常聊天。慕义会细细给奥利维亚讲述他探索过的城堡中的每一个角落,奥利维亚会向他描述今日黑湖上一只鸟掠过了湖面,一颗流星在白昼划过天际,一幅肖像看不惯另一幅肖像,皮皮鬼又捉弄了哪个倒霉的新生。
奥利维亚开始频繁地咳血,她那么像一朵脆弱的昙花,盛开至最好芳华之时,也是凋谢死亡之时。
但是她仍然会每天坐在公共休息室里,哪怕她的身体越来越糟糕,连坐着都已经十分费劲。她仍然倾听着慕义的故事,和他学着一起趴在休息室的茶几上绘着一张张精妙的符纸。她上手十分快,应该说她学什么都很快。
就如海莲娜所说,她的身体是她强大魔力的禁锢。
“奥利维亚,你不需要瞒着我。”男孩突然有一天对着她说,“我都知道。”
奥利维亚有了一丝狼狈,她仅有的血色蜕得干干净净,她第一次躲开了男孩的目光。
慕义抓住她冰冷的手,他温暖有力的手掌包住她苍白得连血管都能隐约看见的手,这样的温暖那么不真实,虚幻到她想逃离。
男孩的眼神中满是坚定:“我会想办法救你。我一定会。”
“为什么….要救我….”
男孩黑色的眼眸始终追随着那蓝色眼睛投下的浅影,他在这一瞬陷入了迷茫,一切的开端不过是一辆列车上两个孤独的灵魂,然而现在那辆列车好像刹车失灵了,飞速向着迷乱的未来驶去。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场景转换。白雪一层层在山岗上铺开,像是诱人的糖霜。
奥利维亚的身子明显好了一些,至少她不会每天咳血。
“慕,你不用再费尽心机的为我熬魔药了。”
“为什么?”
“你用的材料一次比一次珍贵,慕,我读过你带来的书,千年灵芝,人参,天山上三年一开的雪莲,我尝得出来。这些珍贵的材料用在我身上是一种浪费。”
奥利维亚纤细的手指在落地窗上比划着:“我的母亲今天去世了。”
慕义呆立在当场,他想说什么安慰的话。他在同学相处间如鱼得水,如果要说安慰他能说出一箩筐华丽的辞藻。但在奥利维亚面前,任何词语都是那么无力。
他只能机械地重复道:“不,奥利维亚,你不会死。你会好好活下去,你会平平安安地活到老。”
奥利维亚从冰冷的玻璃上收回手,她的笑容是那么虚弱:“为我讲讲昆仑吧,讲讲雪山终年不化的积雪,我怎么也想象不出来世界的屋脊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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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旧时(下)
“海莲娜,死亡是什么感觉呢?”奥利维亚蜷缩着身子坐在厄里斯魔镜面前。镜中倒映出一男一女的模样。男孩牵着女孩的手,女孩笑容飞扬。
镜子中的女孩是那么自信,且健康。
拉文克劳的幽灵空灵的声音在空教室中回荡:“死亡,就像睡着了一样。”
“你会有选择,害怕死亡的人选择停留,不惧死亡的人继续向前。”
幽灵看了一眼镜子,她飘到奥利维亚的身边,和她一起席地而坐:“奥利维亚….”
“我会选择向前。”女孩轻轻抚摸着镜子。
“一点也不留恋?”
“一点也不留恋。”女孩说道,“我不畏惧死亡。死亡是一场伟大的冒险。我想去看看前方是什么,所谓的终点也许会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她看见了从后面走来的人影,她艰难地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道:“邓布利多教授。”
“这面镜子下周就要挪走了。”邓布利多轻声叹息着,“毕竟很少有人能如你这样抵挡这面镜子的魔力。这面镜子太过危险了。”
“奥利维亚。你比很多人勇敢。连我的灵魂在你的灵魂面前也是那么的渺小不值一提。”
“教授,东方的书籍曾经说,生死有命,强求不得,强求也是虚无。所以,教授,不要着相了。”
画面一次次翻转着。
慕义有一天兴冲冲地跑到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中,他相比一年级更长高了一截,少年变得更加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但在奥利维亚面前他始终是当日在火车上的那个男孩。
“奥利维亚,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发现了一个绝对秘密的地方。”
奥利维亚艰难地想要从扶手椅上撑起来,然而却是徒劳。
温暖地软轿托起了少女,少年的眉眼间已经带了几分柔情:“奥利维亚,一切有我。”
他的法术造诣已经如此高深。
这是奥利维亚第一次真真切切身处人群中。她看见每个人的欢笑,她感受着每个人的快乐。精致的烟火在人群中打着旋飞过,空气中弥漫着蜜蜂公爵糖果的香甜。
慕义的术法将她保护得很好。她不必担忧人流的冲撞,她不必再坐在那扇落地窗前用想象窥视繁华。打人柳下那个节疤是她人生中另一扇崭新的窗户。
“奥利维亚,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绝对不会。”
“慕,生死自有天命。”
“我不相信什么天命。奥利维亚,不要离开我,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的母亲根本不能照顾我,我的父亲一心只想着他的理想,他根本不关心我。”
“不要这样….想想他逢年过节给你寄来的礼物,每个星期必写的信,他爱你,也爱他的理想,只是爱你的方式不同….”
“奥利维亚,我会找到方法救你,不惜一切代价。”
那一晚天空中没有一颗星辰,狂躁的打人柳也收敛了枝条。
奥利维亚在少年看不见的地方流出一滴泪水。
她极力想要重启当年火车上中断的对话,却也知道如今她劝不回他。慕义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的固执。他固执地相信他的父亲一点也不爱他,他固执地相信父亲的理念对他一文不值,他固执地想要将这一束光拢在手心。
光于他而言可以是点燃孤独的燃料,是麻痹寂寞的药品,唯独不是温暖。
她还是读了他的心啊。
两人不过彼此彼此,可她却因为妄图从一束光中索要更多而深陷无法自拔。
她还想从冰冷的光束中索取温度。
慕羽看见他们越来越亲密,他们相互倾诉着一切。奥利维亚会带着慕义走遍西塔楼的每一个角落,讲述着她这纪念发掘的秘密。打人柳成为了独属于他们的禁地,那块节疤是他们共同分享的秘密。慕义的法术越发强大,奥利维亚已经能够在他的保护下坐在禁林中看他练习剑法。
他舞动长剑时有说不出的魅力。这一刻的慕义对奥利维亚来说既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
他们在最青涩的年华闯入了彼此的世界,为彼此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他对她的执念,也越来越深沉。
“慕,食死徒越来越猖狂了。”
夜晚的狂风吹过塔楼,留下一片哀鸣。
“我母亲被他们称为纯血叛徒,作为纯血巫师和麻瓜的后代,我是他们清除的目标。”
奥利维亚靠在慕义的怀里,几年时光她的身量几乎没有增长,相反,她显得更加瘦弱了。而慕义的眉眼则是多了几分冷冽。
那个当年在火车上讲述昆仑终年不化积雪的温润少年长大了。他再也回不来了。
“没有人能伤害你。就是伏地魔本人也不行。”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细线。他轻柔地描绘着怀中少女精致的眉眼:“我们去戈德里克山谷定居怎么样?”
“你父亲想要你回去传承他未竟的事业。”
“不要。什么事业?偷偷将一些蠢货接回家教他们术法?他从来没关心过我。”
这样的话不可谓不难听,奥利维亚皱了皱眉,最终眉头散开后却只余一声轻微的叹息。
“每天都有人死去,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慕义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不要说这样的话。我早就说过,我会让你长命百岁,平平安安到老。”
奥利维亚轻轻拂开他的手,她湛蓝的眼眸明明看着他,可是他怎么也看不懂这双眼眸的情绪。他能够很轻易的知道十一岁的奥利维亚想要什么,然而他再也不知道十七岁的奥利维亚想要的是什么了。
“生命短暂如浮萍。慕,我不关心生命的长度。我只想做你的新娘。哪怕明日就要死在伏地魔的魔杖下,我也甘之如饴。”她有些吃力地抬头仰望着天空,“当别人家的孩子跌跌撞撞地用自己的脚步去丈量世界时,我只能用我贫瘠的想象,借着那扇落地窗透出的阳光去描绘世界。”
她轻轻咳了一声,不管是慕义悄悄喂给她的魔药,还是暗暗谋划的转换生机的阵法都不能阻挡她流逝的生命。
“十一岁的时候,我第一次听见原来遥远的东方那片神秘的土地有着那么多绚丽的风光。我很想亲眼看看那连绵起伏的雪山是什么样子,我很想爬上青城山顶,坐在竹林中听山泉叮咚落下。但这些,都不可强求。”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十分平静,仿佛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的故事,“这些,也都不重要。因为我可以想象,慕,有时候想象比现实更加精彩。但我想和那个从远方走来将整个世界带给我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那也是我偷来的。”
“奥利维亚….”
她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悄然滑落:“你为什么还不懂呢?我不害怕死亡,我甚至乐意去拥抱它。我只希望我能给这个世界好歹留下一点东西,证明我活着好歹给别人带来了光明,所以我向邓布利多教授申请加入了凤凰社。我也想去战斗,就算不是在前线,我也能够在后方贡献自己的力量,就算死亡,我也要像烟火一样灿烂地死去。 ”
到了这时慕义才恍然明白了奥利维亚的意思。他稍稍将她松开,第一次从对方眼中看见了自己父亲的倒影。
他在顾忌,从顾忌的暗疮中滋生出细密的疏离,不过几息便从表皮钻入了骨髓。
“你在凤凰社....”
奥利维亚看清了那双瞳孔中滋生又瞬间隐匿的污秽肮脏,看清了这束冷光背后深埋的阴影,借势拂开了他的手:“不能战斗,不能实现理想才是我毕生的遗憾。”
慕义重新搂紧了她,他没有再坚持说一定要救回她。他的目光望到了远方,望见了星河的终极,他好像在这一瞬下定了什么决心,但说出来的话却无比轻柔:“我理解你的理想,你的追求,也愿意同你一起。”
那道光锲而不舍地缠绕上来,在夜色中不停制造似是而非的幻觉:“嫁给我吧。这同样是我的追求,如果无法达成也会成为我毕生的遗憾。”
奥利维亚睁大眼睛,艰难地想要追寻这个一直陪伴她的少年的模样,却发现她早在不知不觉间就将他跟丢了。
她只是往他的怀里再靠了靠:“好。”
那座房子里举行着一场简单的婚礼。没有高朋满座,没有亲朋好友的祝福,只有红烛在静默的燃烧中见证着一对璧人。
奥利维亚穿着洁白的婚纱,哪怕她瘦弱得连婚纱都撑不起了,仍然挂着满足的笑容。
至少在这一刻她确定抓住了飘忽的光束。
“这是同心佩,是一双。你收好,玉在我在,玉亡我亡。”
“你要去做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搂住她,在她额头上落下轻柔的吻。
他是带着鲜血回来的。
慕羽听见了悠悠的尖叫,慕义仔仔细细将鲜血清理干净才走进了正厅。他的手中死死握住一个巴掌大的透明盒子。盒子正中,流动着一团透明纯白的光华。
世间再也没有这样纯净的色彩了,这既不如同水晶的耀眼,也不像美玉的温润,它就静静在其中流动着,似水,似风,更似这世间万物,那团光分出了一丝晃晃悠悠悄然向着室内飘去。
慕羽忍不住靠近这一团光华。这团光华似乎天生对她就有吸引力。
致命的吸引力。
“我能救你了。我们能永永远远在一起了。”
她看着慕义一天又一天将自己关在隐秘的房间中,布着不知名的阵法,念着复杂高深的咒语。奥利维亚的肚子却逐渐大了起来,一个孱弱的人竟有了丰腴之态。
她怀孕了。
所有的理想,所有的追求在这一刻不得不因为越发虚弱的身体而画上休止符。
慕义蹲下颤抖着抚摸她刚刚显形的肚子,完全不似一位准父亲的激动。那双眼里充满了意外、惊惶、无措,独独没有喜悦。
他抽出了更多时间陪伴奥利维亚,不再将自己关起来。可每到深夜他总会爬起来凝视着熟睡的奥利维亚。看着那张脸时他的眼神总是深情而浓烈,然而落到腹部时这样的浓烈不再炽热纯净,反而化作了无尽的阴毒与狠戾。
直到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午后,奥利维亚径直推开了他书房的大门。
她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怀孕没能让她糟糕的气色变好,相反,胎儿似乎像是一个在汲取营养的机器,榨干着她最后的生机。
她自己则是顾不上这些,捧着肚子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几乎是陪着她长大的人:“我都知道了,你背叛了你的父亲,偷出了家族的宝物,我清楚这些天你在炼化,你炼化的到底是什么?”她的手不停在肚子上游走,闭上了眼,像是连泪都眨不出来了,“这个孩子,孩子...到底是什么?是一条生命?还是你又想出的‘挽救’我的办法?一个天生的祭品?换我这条命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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