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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偏爱(无限贰贰)


凉薄的嗓音依旧是那样没心没肺的,可就这样的态度,让裴浅海彻底放下自己的心结。
她爬上他的背,偷偷去亲他脸颊一口,“对不起,谢谢你……”
江北驰一愣,粗声粗气回:“够了啊,大庭广众的,别对我乱来。”
这男人的心里素质简直强大到让人无法反驳。
北泽医大的急诊室距离江北驰的公寓不远,回到了家,裴浅海因为药物效用睡了过去,半夜醒来时,外头风声呼啸,门窗喀拉喀拉作响,室内昏黄一片,半掩的门外却有一地暖黄。
她从客房走了出来,听到厨房有抽油烟机运转的声音,走近一看,烟丝在厨房惨白的灯光下静静燃烧,烟雾很稀薄,一吹就散。
江北驰背对着客厅在抽烟,背影竟有些颓废。
像是整个人被抽去了气力,浑然无生气。
她走了过去,脚步声让江北驰一愣,忙把烟在水槽里捻熄,关上抽油烟机,回头说,“饿了吗?炉上有砂锅粥,热热就可以吃了。”
她摇摇头,从后头环抱住男人挺阔的后背,感觉他愣了一下,她立刻收紧双手,阻止他,“不用转身,就这样,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外头的闷雷在远处砸下,屋内灯光闪了闪,她也瑟缩了一下,慢慢想起那一天也跟今天一样,台风前夕,一整夜都是闷雷声滚滚。
那天是六月二十二号。
爷爷刚走后半个月,期末考即将开始,新闻台刚刚发布入夏第十号台风即将登陆。
晚上九点半,打工的地方提早打烊放人下班,她回到家才发现从丧礼前就没出现的裴翔安竟然出现在家里,身旁还坐着一个矮胖的男人。
裴翔安认识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带谁回来都不意外,只是看到屋内一片狼籍,烟雾缭绕,桌上多是喝剩的啤酒罐跟卤味小菜,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忍着不适快速走回房里。
男人靠在沙发边上喝着酒,半眯着混浊的眸子,打量着从面前经过的女孩,朝裴翔安问:“谁啊?”
“我女儿啊。”裴翔安笑咪咪的,一脸狗腿样。
她捂着鼻子,不发一语走进房间,锁上门,拉了一把椅子扣在喇叭锁下,拿出手机让钱橙橙今晚不要过来陪她。
简单梳洗过后,裴浅海打算继续温书应付过几天的考试,但是外头那状况,她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惹来外头人的注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书没念多少,她开始心神不宁,突然看到外头的灯突然暗下来,她看了下房门,喇叭锁还安安静静的,下一秒门把开始发出喀擦喀擦扭动声,门外有人嘻嘻笑着,“怎么锁起来了,铁锤呢,拿来砸。”
现实让裴浅海没来得及反应,外头雷电一闪,屋子里的灯骤然暗下来。
可能是闷雷打中电箱,整栋楼顿时都吵了起来。
有人开窗咆哮、婴儿啼哭、楼上患有 PTSD 的老人又暴躁的开始摔东西,吵杂声让外头人的胆子更大了,随着一声巨大的金属断裂声,下一秒,两道黑影夹着汗臭跟酒味破门而入。
她来不及做任何反击,一个高大而压迫性的黑影随即一步落在书桌边,粗粝的手掌隔着睡衣布料掐住她的胸口,另一手扯着她的马尾,把人从椅子上拖了起来。
此时屋内灯光在备用电支援下霎时又亮起来,她一下看清两人的脸,迷濛的眼神中神智都是茫然的状态。
她忍着骤然蔓延全身的恐惧,喊着“再过来我报警”,可是警告的声音全被闷雷吞没,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神色已经不是常人状态。
小的时候她就见过毒虫,现在更不陌生,她知道吸毒后人的理智早被侵蚀,是非善恶本就不清楚的人,没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两个男人身上带着股毒品特有的臭味,裴翔安用手捂住自己女儿的嘴,对身旁的男人说:“我欠你的钱是真还不起,我就这女儿,喜欢就送你。”
说着催促的面前矮胖的男人,“赶紧、赶紧……”
男人也没推托,把手机架好,拉下裤子拉链,露出丑陋的东西,慢吞吞撸动起来。
那动作不疾不徐,像是在欣赏刚捕捉到的猎物反应。
身后裴翔安也跟着笑,更加收紧手里的力道,随手拿起桌上的美工刀往掌下细致的肌肤一抵。
血缘关系抵不过诱惑,父女一场不过如此。
那一刻,裴浅海闭上眼,已经有了赴死的念头。
人说死前有回顾一生的跑马灯,可她只想到江北驰。
想到他绝望的表情、想到他在转身那一刹那,还带着希冀的目光。
他一定以为她不爱他了。
可怎么会不爱呢?
时刻都爱着。
可是好后悔,没有机会再说一次。
她要怎么办,以后该怎么办?
仿佛落在沙漏里,她一寸一寸往下沉,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这样的念头越发坚定,她咬着牙,正要往前抵,下一秒,房门匡当一声被踢开,钱橙橙气喘吁吁拿着一把大伞闯进来,看到屋内的状况,她明显吓得不轻,可即便如此,她像是让打了鸡血,把手里的麻辣烫往那赤裸着下半身的人身上一扔。
滚烫辣油几乎要烫穿肌肤,王登财咆哮嘶吼着拉上裤子。裴翔安在一瞬间清醒过来,慌张的呆愣在一旁,竟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手脚重获自由,裴浅海用手肘往后一抵,身子往前抽,刀尖浅浅划破肌肤。
但是一点也不疼,她只怕钱橙橙也被波及,趁隙反抓起地上的刀,朝逼近的男人脸上狠狠挥去,在惨叫声里她扯着钱橙橙的手往外跑,直到躲到楼梯间,确定了人找不着,才哆嗦着报警。
那一天的眼泪跟大雨一样滂礴,两个女孩抱头痛哭直到警察赶来。
钱橙橙哭得一抽一噎,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浅海,刚刚那个,是妳爸吗?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点头说:“对啊,我爸压着我,希望我被人强暴?”
免不了还是要回到案发现场,可是屋内的两人早不见人影,桌上的药物也早收拾得一干二净。
只有地面上的血迹跟一片狼籍显示这不是一场海市蜃楼。
这场意外惊动了整栋楼的人,她哭了一晚,再后来,她就不哭了。
事发没几天,校内网流传出一段影片,她在钱橙橙家借住了半个月,帖子里的热度始终没退,八卦小报甚至跟踪找到钱橙橙家里来要采访。
每一天出入社区时,两人被审视的目光都是赤裸且充满恶意。
直到一晚钱橙橙的母亲生气的痛骂女儿,她于是知道,自己拖累了这一家好人。
那种寄人篱下时,熟悉的、被人隐隐嫌弃的感觉又卷土而来,她想着自己不该再继续给人添麻烦,可是又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候,表姐沈瑶给了她电话。
转学考去了西京市那一天,她又一次抱着侥幸的念头拨通了电话,可是那一头依旧是冰冷的空号。
相隔几千公里外的德国正是白日,那一刻裴浅海是真的知道江北驰不爱她了。

黑夜里的狂风暴雨在此刻骤然落了下来。
后背的衣服没有预期的潮湿感,江北驰转过身,低下头,去找她的唇,轻轻吸吮她略为干涸的唇瓣。
唇舌交缠,他吸吮着她舌尖,尝到吻里面有她略为后怕的瑟缩。
他将人更加抱紧,额头抵着额头,低声安抚,“没事了,这次我来了,这次,是我,是我救了妳。”
裴浅海愣愣抬眼,空洞的大眼里,突然就涌出水珠成串。
她不是不爱哭。
只是知道哭没用。
那一个黑暗的夜,曾经推开门的是另一个女孩,两人同样瑟瑟发抖,哭得声嘶力竭不知所措也枉然。
可这一次,推开门的人是他,不是别人,他强悍果决,没有迟疑,把她从恶梦里跩出来。
并非从此她的世界再没有梦靥,而是知道当她做了恶梦醒来时,他在身边。
“江北驰……”她低下头,低低说,“谢谢你回来我身边。”
谢谢你,愿意爱着这样的我。
狂风暴雨在深夜两点正式来到,夜里她再度入睡,整个人却陷入竭力压制焦虑后的反弹里。
一整晚辗转反撤。
无意识的泪失禁。
江北驰靠在床头边上,目光始终锁着她。
她哭的始终很安静,没有抽噎没有哽咽,仿佛深夜的一场雨,来得突然,也走得快速。
生怕人知晓。
一整夜,手臂上伤口的痛让他的意识进入前所未有的冷静,他太过清醒,浑身上下的细胞仿佛都被打通,以至于心口泛起的麻意、酸楚跟悔恨也被放大。
起身推开阳台落地窗,关上门,在风雨里,他点燃一根烟,任着雨滴打痛他的脸,在雨里,用力眨眼吞下眼底的泪意。
风像是一把利刃,吹来她那时候的痛苦跟绝望。
登机去德国的那一夜也是如此,风大雨大,他在候机室延宕将近六个小时。
几次反覆,他还是没去拨通电话。
那样骄傲的转身离开,就为了挽留自己的尊严,如果当时他回头多看一眼、多留一点时间给她,甚至,不去那地方,也许一切就不一样。
想起当时告白时说什么来着?
跟我在一起,我会保护妳。
真他妈的笑话。
他保护谁了他。
他当时只想保护自己的自尊。
伪善如他。
他最恨的竟然是自己。
风中寒意顺着脊椎骨一路往上窜,江北驰站在阳台等手里的烟慢慢燃尽,回去浴室洗了一把脸,等心里面的酸涩跟眼中的戾气慢慢退去,一个人隐忍和消化殆尽后才平静回到她身边,从身后抱住她。
一千多个夜晚她睡不着,是他的错。
他见过各种疼痛,也亲口告知并讲解何谓疼痛指数,但,都不及自己亲身体验一遭。
疼痛指数一至十分,他有十一分的疼。
是那种从骨头缝往外一点点渗出来的疼。
也是钝刀划破后,皮开肉绽断骨那般的脆疼。
裴浅海在这时候醒过来,被泪水洗刷过一整晚的眼睛冰凉清澈,看着他的眼眸宛如映照着月色的平静远洋,平静且无波。
江北驰心尖一片麻,轻轻吻她烫烫的眼皮,一字一句说:“江北驰谢谢妳,替我保护了最爱的宝贝。”
休息了一天,笔录依旧得做。
北泽警局依旧有着一线城市的气派辉煌,江北驰牵着她走到警局,走到门前,却发现身旁的女孩脚步停了下来。
裴浅海抬起头看着熟悉的老地方,阳光落在她白皙得几乎透明的肌肤上,琥珀色的瞳孔微微眯了眯。
江北驰往前一步,让她视觉里满是自己。
“不要怕,妳伤他一个眼,我也伤他一个眼,我与妳同罪,有什么事,一起扛,江北驰不打诳语。”
裴浅海一直到现在才发现他的手比自己的要粗糙,体温也很高,两人紧紧扣在一起,真的有要共赴劫难的真情实感。
这是第一次,有人陪着做笔录,在她觉得难堪时,他会在桌底下握紧她的手,慢慢搭一句腔。
他全程都坐在距离自己身侧不超过五公分的地方,总是紧紧靠着,像是要给她力量。
笔录不是心理谘商,过程难免要提过往,她觉得不好受时,一抬眼一回眸,就能看见他。
是定魂咒那样神奇。
裴浅海忍不住分心,想人都是有机物的结果,为什么可以产生王登财那样令人噁心发指的生物、又怎么会有江北驰这样温柔缠绵的男人。
笔录耗时,但是笔录结束的那一刻,也象征事情结束了。
警方来的消息,王登财本名王来福,四年前出事后一直处于被通缉状态,改名后在各地行骗。
但他在地下社会很吃得开,又是毒品中盘商,以慈善家的身份骗了不少企业主,之所以参与戒毒门诊慈善事业的真正原因是要拓展生意。
毕竟戒除难、重新染毒简单。
来戒毒门诊的都是他的潜在客户。
而裴翔安吸食过量毒品导致暴毙,八九不离十也跟王登财有关。
这一次栽了后,手机里存着的各种资讯几乎要将北泽跟西京的毒品交易都给翻了出来。
女警越说越得意,意识到裴浅海一点也不关心后,她才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这一次,姓王的要把牢坐穿了,甚至,死刑都有可能,至于网路上那些影片,我们警方也会处理,上传的人、就那个女孩,虽然她受侵犯是事实,但她也会受到相关的责任追溯,不过这些妳都不用在意了,只要知道以后好好过生活,再也不要害怕了。”
女警嗓音里都是破案后的兴奋,她茫然听着,又听江北驰道谢,道谢完后说:
“以后不用再说这些,都跟我们没关系了。”
出了警局,仿佛踏出了梦境回到现实,有一刻她恍惚了一下。
下意识伸出手,他也在她伸手的同时,把手递过去,牢牢握住。
这一次,不会再丢了。
俩人回到西京后,一切都跟往常一样。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北泽经历了什么。
新闻用很小篇幅的报导,似乎是院长动用了关系把新闻压下了,毕竟戒毒门诊是真正要做善事,混进了一粒老鼠屎这种事不必要放大检视。
漫长的时间依旧在流动,而爱也没有因此疏离。
只是江北驰的调职似乎被提前几分。
癌症中心新成立,地处偏僻,资深住院医师招聘不如预期,西京待得好好的资深前辈也不愿意往那去,于是上头的主任就来商量了,问江北驰能不能早一点出发。
会议室里,江北驰却犹豫了。
他到底挂心裴浅海的状况。
“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安排?”
“怎么了?”外科主任小心的斟酌用词,“是你妈那里的问题吗?我可以替你申请,把你妈转院到南丰的医疗中心……”
主任极力游说,就怕这最好的单身赴任对象跑了。
“不是的,我妈待在北泽习惯了,也离我爸近一点,事实上是……”江北驰笑起来,那笑里又恢复了平日的倜傥不羁,“您也知道住院医师要交个女朋友多不容易,上次出国我让初恋女友甩了,现在好不容易哄回来,才刚稳定下来就要调职,您知道的,得花些时间哄,哄好了,才能动身是吧,毕竟,家和万事兴。”
这话主任就爱听了,慢半拍才想起院里传江北驰的女朋友是企划室的女孩。
咖啡香在偌大会议室里慢慢消散开来,主任把手机在掌心里啪搭啪搭翻来覆去,思考半天,暗示性地问:“房子找了吗?没找好的话,有员工宿舍,医院附近新建成的社区,三房一厅,虽然得正式的主治医师才能住进去,但你这一调职就是三年,以后也是要在那当主治的,四舍五入也算是主治了,怎么样?这条件对方家里应该肯点头吧?还是要配车,那里毕竟没地铁,是偏僻了一点,但还有个大学在那,娱乐方面应该不会太糟。”
这是亲爹在替儿子打算了。
江北驰挺直背脊,清秀的面容有了浅淡的笑意,柔和了脸上过于锐利的线条,“房子我要了,车倒是不必,我自己买,但也没办法随便就哄人跟我走,至少,得先求个婚吧。”
这话他是说给自己听的,口气里却听出了没什么底气。
主任被说得哑口无言,呐呐点头。
“那婚戒……”
“不用了,我自有打算。”
横在结婚这件事前面的,还有很多,浪漫过头也只是给裴浅海负担。
出发南丰的时间还是压在暑假后,可是从六月开始,一周三天,他还是得过去带刚出茅庐的资浅住院医师。
补贴加倍,辛劳自然也加倍。
可辛劳没什么,他始终放在心上的,是这几个晚上,裴浅海在夜里无意识反复哭泣的事。
他问过精神科的同事,了解这是一种自我调节的机制,用来平衡被压抑住的潜意识,最好的解决方式是药物跟谘商同时介入。
他蓦地想起一个人,一个远在德国的人,才想着是不是要拨通电话过去,转角经过精神科,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往诊间里走了进去。
他抬头看一眼,插在口袋里的双手微微握成拳,心境复杂起来。
可同时,又感到欣慰与惆怅。
她倒是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坚强,可是这坚强长错了地方,她还是习惯自己一个人调干。
他人就在医院,距离她不到百米的地方,她一回头就能使唤,可是她就一个人,默默的挂号排队看医生。
其实心里面清楚知道,就算表面上一切都风平浪静,但后遗症却还在她的生命里顽固驻扎,就像被火烧过一样,伤口会好,但是疤痕永远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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