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咱这卖的是雪糕，和我家这情况可大不相同，咱总不能每个大集都推着冰柜去赶吧？而且去了之后，还总得有地方接电呀？”
张坤又问出了个实际问题。
吴华给大家每人发了支冰棍吃，“咱们镇上倒还好说，理发店旁边那家卖雪糕的，平常就是我给送的货，我们直接在那搞活动，那姑娘肯定一百个乐意！”
“那姑娘？华哥，怎么听你说得这么热络呢？咱奶奶可是让我们帮你找对象呢。”吴弋八卦地朝吴华挤了挤眼。
“别胡说了，人家那姑娘是镇上的，哪能看上我嘛！”吴华捶一拳吴弋。
“这么说你看上人家了呗。”张坤也跟着抖机灵。
“呃，瞎说啥大实话呢！”吴华朝着张坤扔过去他刚吃完的冰棍棒，正好打中脑门。
“哇！不是吧华哥！我要告诉奶奶这个好消息去！”吴弋兴奋得都快要跳起来了。
吴华一把拽回跳脱的吴弋，把他摁回凳子上坐好。
“别去给我惹事了，赶紧想想明天咱们该怎么卖货吧。”
“明天我继续去镇上唱歌，不过华哥你会不会觉得我抢了你的风头……”吴弋嬉皮笑脸地又开始向往了。
吴华真是后悔自己这张嘴不争气，怎么就能给说漏了呢，接下来的讨论基本上就是，正经说不上三句话，就又拐到镇上“那姑娘”身上了。
最后吴华被气得拍桌子，最后就骂着吴弋和张坤两个去把冷库里的雪糕都给他搬车上去。
两人累得气喘吁吁，终于不再作怪，并表示明天一定不会乱说一句话，吴华这才放心地去送货了。
吴华一走，吴弋和张坤还想着终于可以轻松点儿了，谁知就被秦齐摁着准备学习。
这位姐姐真是太厉害了，一刻都不给他们消停啊！
不过倒是也没学什么新东西，秦齐就让吴弋抄歌词背歌词，张坤就画大集地图，毕竟还在放暑假，秦齐也不想让他们一上来就学得很辛苦。
趁着他俩认真干事的空档，秦齐悄悄溜出门，去旁边小卖部打电话。
她打算再假公济私地跟肖琢联系一下，确定下明天接货的事。
没想到电话接通以后，那边竟又是肖琢妈妈接的。
“我是之前送玉米那个‘大妹子’啊！”秦齐不得不这样介绍自己啦。
“哎呀，大妹子你好啊！对了，听我家那小子说最近你要送桃子过来，是哪天来着？”
电话那头很热情，秦齐倒是放心不少。
“明天就去，我们早上六点送过去！”
“明天？”那边听上去立马变得很着急的样子。
“明天估计有点麻烦！哎，我家那口子昨天摔到腿住院了，这一两天马上就得手术，我一会就得陪床去！摊子上这几天都只靠那小子盯着，他还得进进出出的接货，大妹子要不你晚几天啊？”
秦齐没料到会有这情况，但眼下外婆家的桃子说不定都摘下树了呢。
“大姐，咱们前面不是说好时间了嘛，主要我们这桃子摘下来就等不得，过上一两天那成色就差了，咱能不能通融一下呢？”
那边犹豫了半天没说话，“这个我自然晓得的，我家这情况来得突然，好多事都乱套了，我也是没办法！要不明天大妹子你一起过来看着摊子？我这也是看你前面给我家的货好，我才想出这主意，你看行不行？咱总不能说收过来没空管，让桃子都烂在摊上你说是吧？”
呃，看来这是又要折进去一个人力啊。
不知道这该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秦齐最后还是答应了，就当是多一次跟帅哥共事的机会吧。
秦齐回到代理点就跟两人汇报起突发消息。
“嗯，有两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啊。”
“啊，这怎么区分啊，那就先听最坏的那个吧！”吴弋笑道。
“是这样的，明天我可能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去镇上卖雪糕了。”
“啊，齐姐？眼下还有啥天大的事比咱们这事还大啊？你不来我们都没底啊！”
秦齐笑道，“不是还有吴华哥镇上‘那姑娘’帮忙嘛，我这实在有大事了！”
“齐姐，这大事是不是就是那不太坏的消息啊？”张坤问道。
秦齐又笑，“嗯，差不多！之前不是跟你们说好要一起去我外婆家卖桃嘛，但卖桃要明天三四点就出发，去了那边装了货马上又要去市里发货再赶回来，一早上太折腾了。要么你俩干脆就别去了，专心卖好咱们的雪糕，等我们回来怎样？”
两人果然都表示强烈反对，秦齐马上飞出一记眼神警告，完事又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安抚。
“乖，回来给你们带桃子吃。”
张坤：……
吴弋：……
齐姐这哄人的方式太特别了！
凌晨三点，秦有良就醒了。
他这人有个特异功能，但凡他想几点起床，不用闹钟，只要睡前在心里默念上几遍，第二天就一定能在那个点醒过来。
昨天晚上秦齐跟他说要三点半就从家里出发，他说啥都要起来送闺女过去。
秦齐说回来那小面包车装了桃子装不下他，他就说自己到时候坐公交车回来，不用坐面包车。
秦齐也拿秦有良没办法，她知道自己老爸是不能眼看着姑娘吃苦，他在那睡大觉的，那就让他送吧。
三点半，秦齐就和秦有良准时到了大王村口和吴华汇合。
吴华也是个守时间的人，两人刚到没一会，他也开着车过来了。
一路上虽然没什么路灯，但好歹也没有别人，所以接头还是很顺利的。
秦有良上了车就拿出两张热乎乎的烙饼，原来秦有良还悄悄起来烙了饼，秦齐都没发现。
“爸，我们一会赶到齐市天都还没亮呢，哪用这么早吃东西啊！”
秦有良笑得憨憨的，“那也还是备着点，万一一会来不及吃，等你们赶去市里早该饿着了！这会要不想吃我就包起来，省得凉了。”
秦有良又把那大饼卷起来包好了。
吴华平常跟奶奶住，很少感受到父母之爱，看秦齐爸爸对他这么好，他也眼圈一热，“谢谢叔！”
等三人赶到那边的时候刚四点半，天还是黑洞洞的，只有稀疏的几点星星和一轮弯月。
远远的，秦齐还是瞧见路口上站着人了，正是王德善、张玉英和王美兰。
约好了四点半在这路口装货，他们竟是提前一个小时就开始一筐筐地从山下桃园往路口上搬桃子了。
要搬的这段路不长，大概也就是150米吧，但却是弯弯曲曲、一路爬坡的小路，还要搬着100斤沉的大筐，这工作量确实不小。
秦有良看到桃子都搬好了，立马朝王美兰嚷起来，“不是说等我来了再搬嘛？咱爹那腿上次扭着了这才几天，咱娘又是小脚，他们怎么能搬动？”
张玉英连忙说道，“别说闺女了，是我们在家里等不住了，就慢慢往上搬呗！下次都留着你来搬！”
王德善笑得爽朗，“我这腿早好了！没事，这有车来到路口拉就省了大功夫了，以前我们可都得拿小推车一车车推到山脚下去卖呢，这就挺好啊！”
王美兰也来哄秦有良，“以后我们都留给你干，秦书晚上睡觉时候也嚷嚷着要搬呢，不知道一会醒来会不会也像你这样骂我们！”
秦有良也没再说啥，就赶忙往车上搬起了桃子。
秦齐再看看那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十筐桃，也是惊呆了。
每个筐四周都铺了厚厚的干草，桃子和桃子之间也有干草隔着，保证每一个都不会被磕碰到，外公想得很是周到啊。
确实山里的小路颠簸得厉害，又全是上坡下坡，这桃子金贵得很，随便碰点皮去就没了卖相，要想卖上好价钱，一定得保证这运输过程中不出一点问题。
没有更多时间闲聊，秦有良一个人就把十筐桃都搬上了面包车。
最后，张玉英又拿出一个热乎乎的包裹，还有一大罐水，“这是两张大饼，还有热水，你们路上吃啊，别饿着了。”
秦齐：呃，大家都这么周到嘛……
吴华发动车子载着秦齐出发，谁知刚开出去三十多米，竟看到马路上影影绰绰地走过来一群人。
关键那群人也不避着点车，几乎把整条路都占满了，明显地就是要堵住他们的车呀。
吴华不得不放慢了车速。
秦齐也诧异呢，这天还没亮，怎么会出现这么一群人，该不会是碰到打劫的吧？
吴华“嘎吱”一声刹住了车。
“你们这是来收桃子的嘛？”有个老爷爷拍着他们车窗。
接着两个车门那就围上来一圈人。
秦齐这才看清他们都是和王德善差不多岁数的老爷爷、老奶奶。
秦齐打开门下了车，“爷爷你好，我就是来给外公拉桃子的，你们怎么起这么早？有事吗？”
“拉桃子是不是要去外面卖啊？我们家也有桃子呢！”老爷爷接着喊道。
剩下的人也跟着喊，“我们家也有啊，能不能帮我们也卖卖！”
“是啊，小姑娘，我在这等你一早上了，半夜我们就来这路口等了。”
“你们就不问问我要卖多少钱吗？”
“能拉出卖就肯定比在地头上值钱，我们也不指望挣大钱，能给我们换几个钱用用就行啊！”
“是啊，姑娘，王德善是个好人，我猜他外孙女肯定也差不了。”
说着就有往他们车里扔桃子的，一会功夫整个副驾驶的位置都堆满了桃子。
“姑娘，你路上尝尝，觉得好吃了就帮我们卖卖！那市里的肯定都没吃过我们这么好吃的桃子哩！”
秦齐只感到自己完全插不上嘴，没一会王德善竟从后面追上来了。
“齐齐，你外婆就是跟住咱们上面的那家说了一嘴，外孙女要来帮她卖桃，谁知道这山上山下的邻居们得了信都来堵你们了！
这些老家伙都七老八十了，家里人也都不待见，就我们这些老伙计在山上相依为命呢，你要能帮，就帮他们一把吧。”
秦齐听着也是可怜得很呢，看着那些老爷爷奶奶站在旁边热切期盼的样子，她也是于心不忍。
还未等她说话，没想到吴华抢先说了，“爷爷奶奶们，我们明天早上还来，会帮你们的，你们别着急，我这车能装得有限，你们别着急，我们一家家来。”
“行，这我们就放心了！”
王德善招呼大家一声，“咱们一会去我家商量一下该怎么卖的事，让这俩孩子先走吧，再不走送过去就迟了呢。大家都散了吧！”
秦齐和吴华这才得以脱身。
“吴华哥，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刚才咱们都不好走呢，不过就是咱们要真帮他们卖，后面得多跑好几趟呢！”
吴华眼圈一阵泛红，“哎，以前觉得自己日子就够难的了，来到这山里才发现有人日子过得更苦呢！看到这些爷爷奶奶就想起家里我奶奶，他们这么大年纪，还在山上种桃子维持生活，真是太不容易了。多跑几趟我也乐意！”
两人到农贸市场的时候，时间已经六点一刻，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刻钟。
农贸市场的入口处已经堵得水泄不通，大车小车堵得满满的。
秦齐只好先下车找肖琢拿推车去，看来这晚一刻钟注定就要付出更多体力来弥补了。
进去的时候，肖琢正手脚麻利地往货架上理货。
秦齐一眼望过去，莫名就觉得肖琢手里的大包都好看了几分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好看的人穿垃圾袋都好看、拿编织袋都像国际大牌效应嘛。
肖琢回头看到秦齐，马上停了手上动作，腾出一只手点了点另一只手的手腕。
秦齐懂得那意思是说她迟到了，她赶忙鞠了一躬表示歉意，但实在也解释不出什么。
她也是知道的，早上是农贸市场的卖货黄金期，每一分一秒都很关键。
“货在哪，我去拉，你在这帮忙整理一下看看一会桃子放哪里。”
肖琢一眨眼就已经跳到秦齐身后，这速度也是把她吓了一跳。
秦齐只好实话实说，车还堵在进口的路上。
肖琢拉着推车出去，又跑了几个摊位陪笑脸，才多借到一辆手推车，然后就一手推一个地去装货了。
刚刚那几个摊位上阿姨的热情吆，都快把秦齐晃花眼了。
吴华直到运到最后一拨才有机会跟着进来。
“这两张大饼留给你俩吃吧，下午回去晚了就直接到代理点找我们，可别把自己给卖了哈！”吴华眼睛盯着肖琢，悄悄对秦齐嘱咐着。
秦齐：……
转头吴华又朝肖琢一抱拳，“兄弟，照顾着点我家妹子，她年轻，这里没你熟。家里要有啥困难转不开了就给哥打电话。”
路上秦齐也和吴华说了肖琢爸爸住院的事，吴华别的没有，热心肠总是不缺的。
肖琢朝吴华点了点头，没多说话。
秦齐看着自己手里的饼，正是张玉英给的那两张，看来吴华留下了秦有良的那份。
饼还是热乎的，她拿出来想分给肖琢一半，没想到转眼就看不见人了。
她坐到椅子上不管不顾地吃起来，折腾一早上实在是饿坏了。
“喏，这是我给买的早点。”
肖琢用托盘端出来一份豆腐脑和小笼包。
秦齐那个美啊，一早上就被投喂了三份早点，这是多好的人品才有的待遇啊。
“你吃了没？尝尝我外婆做的大饼，烧桃树枝、香椿枝柴火烙出来的，这味道外面可买不到！”秦齐端起豆腐脑就吃了起来，这也是她的心头好。
清清白白的豆花上面是厚厚的一层卤，点缀着嫩绿的小葱，吃一口再配一只小笼包，这味道是真得嗲。
虽然前世秦齐和肖琢是挺熟的，但这辈子肖琢和他总共也就见了三面。
秦齐还真怕两人会尴尬。谁知，肖琢倒是落落大方得很。
“谢谢你啊，我妈说没人手，你就愿意来帮忙。”
秦齐嘴角一勾，“我也是为了帮外婆卖桃子，只要桃子卖出去，天天来这报道都行啊！你爸爸怎么样了？”
肖琢浅抿了下唇，“这次不算严重，就是骨折了要做手术，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秦齐听得这话怪怪的，“那就好，不过伤筋动骨的总是要休息一段时间的，你们要多辛苦了。”
肖琢几口已经吃完了半张饼，“没什么，都习惯了，你这大饼确实好吃。”
秦齐把另一半也给了他，没办法，看肖琢吃东西实在赏心悦目。
肖琢吃着饼，旁边摊位阿姨就招手叫他过去，嘻嘻哈哈说了半天。
秦齐看着那阿姨不断把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看样子是误会他俩的关系了……
“一会这桃子我该定价多少？”秦齐等肖琢回来，就笑呵呵地问。
肖琢略一沉吟，“进价5毛，卖价1块，不论有没有人要，一毛都不许便宜！一次最少要买一筐，买的少的不用招待。”
秦齐赶忙低头算起来，进价5毛的意思就是外婆这1000斤桃子可以赚到500块咯？倒也还不算坑人，就是肖琢这说话口气嚣张了点，真怀疑他平时是怎么把东西卖出去的。
“做生意这么不活泛吗？你一直这么卖货嘛？”秦齐盯着肖琢问道。
肖琢眼神清冷，“没错，我只跟那些愿意这样交易的人做生意，其他人都太麻烦，我希望事情都能简单点，毕竟我的定价已充分考虑了双方利益，不会让谁吃亏，也不会让谁赚太多便宜。懂得人自然懂，不懂的也不用强求。”
秦齐想偷笑，肖琢这言语之间怎么还有一丝霸总的气息呢，可惜了了，您这是在农贸市场，不是在您自个儿的董事会办公室啊。
“其他东西，你就按我上面写的价签来卖，不用便宜，趁我还能有几分钟空闲，你可以四处逛逛，了解下行情。”肖琢一边往推车上装货一边说。
秦齐很听话，抓紧机会去附近摊位逛一圈，说实话，市场里像肖琢那样，在每样货前都整整齐齐写好价签的，真的是没有！
她重点问了下桃子的批发价，有1块、1块2、1块3的，也有6毛、7毛、8毛的，肖琢定的价算是中规中矩。
至于各家桃子的质量，秦齐看一眼基本也能判断出来，有的个头虽然大但甜度肯定差了点，有的个头又太小卖相不佳，自己外公家这桃子确实是数一数二了，放在别人家卖出1块3的价格也不为过。
但肖琢有他的考虑，秦齐能收到的只是5毛钱的进价而已，剩下的事也不归她操心。
等秦齐回去，果然肖琢那边就开始忙碌起来了，一会拉着推车出去接货，一会去送货的，电话也响个不停，根本没有闲下来的时间。
不过摊位上来的客人倒是没那么多，而且看样子都是熟客，来了说几句话拿上货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