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嫡媳(玲珑彩玉)

连蚯蚓都害怕，往后回到老家怎么独立，没了户部尚书家眷身份，没法找家世好的如意郎君。
江沉绮替几位姑娘的终身大事发愁，决定多多训练她们，让她们成为独当一面的女中豪杰。
姚夫人哭红了眼睛，目光恨恨地看着江沉绮，拉拉老爷衣袖。她宁愿带着女儿去死，也不愿让狗贼折磨几个孩子。
安抚地拍拍妻子胳膊，姚立星没有出面维护女儿。
跟江沉绮打过几次交道，他觉得往日里对女儿太娇惯，没了官位她们不是贵小姐，性格强势一些更好。
很快哭得人变成姚三郎，江沉绮握着佩刀让他捡蚯蚓，还不如让他挑粪呢。
许瑎听说江统领折磨人的手段，感叹江沉绮是武者中的斯文败类，“可怜姚家人落入豺狼手里，还不如来大理寺，起码本官不会让姚大人挑粪啊。”
不少读书人气愤不已，认为江沉绮羞辱姚尚书，纷纷找江统领理论。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被江沉绮强势反驳。
“叽叽歪歪真烦人，既然你们心疼姚尚书，就留下帮忙种地。北衙禁军府吃饭的人多，我打算开垦几亩地做菜园子，姚家人是犯人做粗活天经地义。”
心疼姚尚书的读书人留下，跟姚家人一起磕磕绊绊学习种菜。心不诚的人见姚尚书没有翻身希望，悄悄离开不愿意惹事。
夏日的阳光毒辣，很快姚家人肤色变黑，多日劳动让他们身体变得健壮。
不满江沉绮无情折磨姚家人的官员，纷纷上奏弹劾江统领，奏折堆满书桌。
老御史刘大人引经据典批判江沉绮，提议让姚家人去大理寺，“江统领私自留下人，用各种可怕手段折磨姚尚书。老臣在城外见到姚尚书，险些认不出。”
姚尚书那么孤傲的一个清流，不顾形象蹲在地头休息，胡子拉碴没有文臣儒雅气质。刘御史当场流下热泪，同情姚尚书被江沉绮折磨。
她不折腾姚家人，皇上怎么能出气。自古登上皇位的皇帝，都会找不支持他的人算账，善待官员的帝王没几个。
江沉绮反驳刘御史的好心提议，直言大理寺少卿跟姚尚书关系不清不楚，“以我看姚家人日子过得太好，远离百姓才会贪污腐败，江某发誓让他们尝尝普通百姓的艰难。挑粪种菜算什么，下一步我打算让姚尚书养猪，让他跟猪打交道，才能深刻体会百姓生活的不易。”
天呢世上怎么有如此恶毒之人，竟然让堂堂户部尚书养猪。皇上还没给姚尚书定罪呢，江统领竟然如此羞辱人。
刘御史火气攻心晕倒在地，还有几位老臣也气晕了。
他们气江沉绮这个狗官，折磨清流姚立星，也气皇上明明知道姚尚书无罪看热闹，这样的朝堂真让人失望。
江沉绮大喊跟她没关系，让太监去请太医，“诸位看见了，我没动手是这几位老臣身体不好。一把年纪不在家里颐养天年，待在金銮殿占位置真是贪图权贵。”
有几位武将站出来，替倒霉的姚尚书说话。他们佩服姚立星为人，觉得这种好官不该被无耻小人折磨。
沈衍一脸为难，装模作样地替姚尚书说话，“江统领你不该折磨人，姚尚书是无数读书人的榜样，你怎么能让他做粗活。不如把人送到大理寺，让姚尚书在地牢里反省。”
进了地牢能不能出来难说，江沉绮大胆拒绝皇上提议，“皇上不能同情贪官，姚尚书滥用职权卖官换取钱财的时候，就该想到事情败露后，没有好果子吃。过了不少享福的好日子，姚尚书早该为他的过错付出代价。”
江统领说得没错，他哪里不如其他兄弟，姚尚书公然支持他的兄弟，根本没把他这个皇子放在眼中。
现在沈衍成为最大赢家，自然不想让姚立星继续当户部尚书。
见江沉绮三言两语让皇上收回提议，文武百官觉得头顶笼罩着朵朵乌云。江沉绮不是吹枕边风的妖妃，却比恶毒妖妃更加可恶。
下朝后前往御书房，江沉绮汇报说姚立星不肯低头。

第11章 试探
沈衍还是皇子的时候，没有背景强大的母妃，没有过早展露才华，在一帮皇子中丝毫不起眼。
姚立星那时不看好沈衍，见到新帝的言行举止，看穿沈衍的可笑伪装，姚尚书根本不会低头讨好皇上。
“硬骨头的文臣好对付，属下狠狠羞辱姚尚书，让他失去读书人的文雅，现在的他宛如乡下老农。繁忙的农事，火辣辣的太阳让他憔悴，保证姚尚书站在皇上面前，皇上认不出他是谁。”
江沉绮说出这一阵子，用来折磨姚家人的手段，用武力震慑一群人，逼着他们做改变。
想到许瑎的汇报，沈衍不自然地咳嗽几声，没想到江统领用下作手段折磨人，“姚尚书好歹是两朝老臣，为江山社稷做出贡献，你呀不该想方设法折磨人。你在朝堂上注意言辞，怎么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老御史气晕呢。”
嘴上批评江统领不懂事说话快言快语，沈衍丝毫没有惩罚江沉绮的意思。
姚尚书被禁卫军带走以后，他看到姚立星可怕的影响力。文臣替姚尚书求情可以理解，竟然还有武将替姚尚书说话。
还有读书人从外地赶来，为了帮助姚尚书四处活动，由此可见姚尚书人脉广地位高。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当初夺嫡的时候为什么不支持他。
看穿皇上那点儿小心思，江沉绮面无表情地放狠话，“皇上万万不可对姚尚书心软，你是一国之君老臣凭什么不给面子。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很重要，姚尚书不低头没必要留下。不如属下弄点毒药，送姚尚书早日归西，没了姚尚书姚家自然落败。”
给出提议的江沉绮，有心试探皇上，想知道皇上对姚尚书的安排。做皇帝之后的沈衍，帝王威严加重，她越来越不懂沈衍。
让姚立星归西没必要，人死了那些读书人有意见，官员也会心生忌惮。认真权衡利弊后，沈衍决定让姚尚书活着。
“姚立星没有大过错，只是不为朕所用才要打压一番。既然他死活不肯低头，过一阵子把人送回老家。”
皇上还知道姚立星无罪呀，既然姚尚书无罪，何不下旨替姚尚书洗刷罪名，让姚尚书告老还乡放过姚家。
看见沈衍睚眦必报的一面，江沉绮替姚尚书感到冤枉。
夺嫡的时候，皇上不出众没有背景，没人支持不是应该的吗。现在拥有权势报复没有支持自己的大臣，没有明君的宽广心胸。
在心里叹息的江沉绮，低头离开御书房。身后传来脚步声，扭头看见周公公。
周平面对江统领的冷面不害怕，笑呵呵地说道：“左右无事老奴陪江统领走一趟，去探望姚尚书一家，不知道姚尚书是否安好。”
姚尚书为人正直不屈，不会跟太监总管打交道，周总管找的借口真烂。
微微点头示意周平跟上，江沉绮脸色难看，皇上果然不信任她。
幸好在她一条道走到黑的时候，被来京城办事的百味发现，百味收她为徒告诉她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没有为家人报仇，江沉绮不甘心被沈衍除掉。鹰犬有自己的小心思，不甘心被禁锢在铁笼里。
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江沉绮听临渊汇报各种情报，从中找到有用的信息，“苦了明英侯明明是大功臣，回到京城不装病没活路。让我们的人暗中保护侯爷，侯爷立下无数战功，不应该被伪君子迫害。”
父亲是镇国大将军，江沉绮心里对武将有种天然信赖，不希望优秀的将领谢景淮不明不白死掉。
临渊知道明英侯在装病，对侯爷非常同情，“功高盖主帝王忌惮可以理解，既然侯爷没有窥视王位的心思，何不把虎符交给皇上，换取一家老小安宁。”
真是天真想法，历史上那些立功后痛快上交虎符的将领，人家遇到英明皇帝，用虎符换取全家安宁。
明英侯倒霉遇到小肚鸡肠的帝王，江沉绮冷笑一声说道：“这种蠢话下次不要说，明英侯战功赫赫掌握虎符天经地义。若是没了虎符全家老小都会没命，皇上不是善人，表面上是仁君私下比谁都狠，不狠心如何一步步扳倒兄弟登基。”
临渊诧异地看着主子，没想到江沉绮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和月玄都知道，主子仰慕皇上甘愿为了皇上背负骂名，这种话从未说过。
不想做背锅侠的江沉绮，带着周管事到城外农庄，指指劳动的一群人说道：“姚家人都在那边做活，年幼的孩子没闲着，我让农庄的孩子带他们疯玩。抓鱼摸虾掏鸟蛋，短短时间内他们遗忘规矩，跟乡下野孩子没区别。”
一群半不大的孩子跑过，带头的孩子穿着补丁衣服，让后面的孩子跟上，“咱们去池塘摘荷叶玩，谁跑得快谁先摘。”
姚家几个孩子跑得飞快，年纪小的孩子被石头绊倒摔在地上。小孩麻溜地站起身，用衣袖擦鼻涕，起身追着大孩子跑。
周平艰难地辨认出姚家孩子，神情复杂地看着江统领。孩子是姚家兴旺的希望，江统领这么一安排，玩疯了的小孩哪里肯刻苦读书。
姚三郎挑着扁担路过，见到江沉绮投来怀恨的眼神，恨帝王走狗害姚家人落难。
不客气给姚三郎一鞭子，江沉绮骂骂咧咧地说道：“做活别偷懒，你不是风光无限的姚家公子，要怪就怪你父亲拎不清。”
目送姚三郎离开的背影，周平好半天找回自己声音，“刚才那人真的是姚三郎，不是乡下农户吗，怎么邋邋遢遢没有官家子弟的傲气。”
江沉绮没少折腾姚三郎，多亏姚三郎身体基础好没有倒下，“不是姚三郎是谁，最近他天天挑粪，身板壮实不少。”
等周平见到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睡熟的姚立星，即使立场不同还是忍不住流下热泪。
他知道姚尚书是好官，因为正直性格，因为没有支持皇上被不喜。
姚尚书失去往日风光，穿着脏兮兮的粗布衣服，很少洗澡身上散发酸臭味。憔悴面容打结的胡子，表明姚立星这一阵子吃了不少苦。

一阵子不见姚尚书，没想到心狠手辣的江沉绮，把德高望重的老臣折磨得不像样子。
周平感到心酸，觉得姚尚书命苦，明明是好官没有站对队伍被新帝嫌弃。姚尚书太有原则，所以不如许少卿那样的伪君子活得滋润。
“姚尚书年纪不小了，江统领别安排那么多重活，你看姚尚书哪里还有户部尚书风采。”
江沉绮面无表情回话，冷漠的眼神里藏着心疼，“姚尚书有错在先，让他做农活是看得起他。既然周管事开口替姚尚书求情，我给你一个面子，过几天农庄有了家畜，就让年纪大的姚尚书夫妇养家畜。”
养家畜跟做农活哪个更轻松，周平不知道。面对不顾形象的姚尚书，心里酸涩感难以消除。
不远处传来吵闹声，江沉绮提着鞭子大步走过去，瞧见姚四娘跟一位农妇吵架。
用粗鲁的语言骂人，昔日娇滴滴的大小姐，变成乡下脾气火爆的泼妇。姚四娘得理不饶人，把农妇骂得怒火攻心。
江沉绮甩鞭子让想动手的二人分开，板着脸训斥说道：“闹什么闹该做什么做什么，我看你们是闲的，做活不累才有力气吵架。”
周平感叹乡下女子彪悍，骂人的气势不可抵挡。若不是江统领拦着，只怕二人要动手打一架。
江沉绮指指大步跑走的姚四娘，语气不屑地说道：“姚家姑娘不过如此，本以为是金枝玉叶落难不改迷人风采，短短一个月时间变成泼妇。”
得知骂架的人是姚四娘，周平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他记得姚四娘模样秀丽，性格文静有才华，若是姚家没出事今年该定亲了。
带着周平参观姚家人住的破房子，看他们吃得粗粮。江沉绮恨不得让周平留下，亲眼见证姚家人吃苦受折磨的日常。
周平是沈衍身边大太监，回宫定然会如实汇报所见所闻，江沉绮希望姚家人的受苦能让皇上消气。
送走心情复杂的周管事，江沉绮提着水囊蹲在地头，“姚尚书别装睡了，周管事已经离开。你没看见周管事脸色，他见你如今的模样，心疼地掉眼泪，周管事有几分良知。”
周平身为太监良心未泯，沈衍身为皇帝小心眼算计姚家，姚尚书想明白了果断跟江沉绮合作，希望保护一家老小。
爬起来打开水囊喝水，姚立星对着蓝天叹气，“姚某读书考取功名，兢兢业业做事不敢有丝毫怠慢，对得起先帝对得起脚下故国。没想到有一天，落难因为新帝，过去我不喜欢皇上如今也是。”
户部尚书的位置，八成交给皇上信任的人，江沉绮劝说姚尚书想开点儿，“好歹保住家人小命，我已经派探子去姚大人故乡打点。回到故乡后低调蛰伏起来，别让家中子弟读书考功名，就当普通农夫吧。”
有时候名气大功绩多不是好事，楚家名气和地位都有，还不是因为阴谋算计消失。江沉绮拿楚家举例子，让姚尚书为自家考虑。
随手薅一根野草，江沉绮漫不经心地说道：“若不是为了报仇，我不想留在京城，愿意去山野隐居过与世无争的平淡生活。姚尚书别再一心想着报效国家，皇上嫉妒你的名望容不下你，别犯傻害了一家人。”
楚家被灭门的时候，家丁花匠守门的老奴，连带猫狗没有活下来。江沉绮觉得长辈太傻，没有提防无情的帝王。
提起镇国将军府，姚立星一阵心痛，楚将军为人仗义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是那种守卫国土战死沙场的将领。没有死在沙场上，死在自己人的内斗中。
无法劝说江沉绮放下仇恨，姚立星无奈叹口气说道：“我懂你的意思，我碍皇上的眼，该回老家低调生活。倒是你这孩子让人担心，你多保重注意身体，别傻乎乎听皇上命令，多为自己着想。”
姚五娘放下锄头休息，见父亲跟江沉绮说话，气咻咻地说道：“娘你看我爹，怎么能跟仇人走得近。江沉绮真不是好东西，我巴不得她倒霉。”
姚夫人伸手拍女儿胳膊一下，虎着脸说道：“小声抱怨别多嘴，得罪江统领没有好果子吃。”
看一眼沉稳的江沉绮，姚夫人想到丈夫的话在心中叹气。
之前的怨恨消失只剩下怜悯，江统领是知恩图报的好孩子。若不是江沉绮暗中相助，一家老小进入大理寺地牢，不知能不能活着离开。
主动探望姚尚书的人，见到憔悴的姚尚书个个心疼，背地里大骂江沉绮冷血无情。
那些给姚立星定罪的证据，明眼人知道是假的，无奈皇上被奸臣江沉绮蒙蔽。
在侯府养伤的曲亦别，乔装打扮后出城一趟，回到侯府脸色难看。
“亏我对江统领改观，觉得她以往做的糊涂事，都是听取皇上命令。这回皇上没下令折磨姚尚书，江统领倒好把人折磨得不成样子，还不如送姚家人去大理寺呢，好过种地养猪。”
谢景淮慢悠悠品茶，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
江统领折磨姚尚书的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曲亦别因为养伤消息落后。
见侯爷不动声色，曲亦别心里着急了，求侯爷大发善心帮帮姚尚书，“我跟姚尚书打过交道，敬佩他的为人和风骨，姚尚书是好官不该受屈辱。”
年轻人呀看待问题简单，谢景淮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说道：“姚尚书一家过得越苦，才能躲过一劫。你懂什么皇帝早就想找老臣麻烦，别忘了当初姚尚书等老臣，没几人支持皇上。皇上心眼小一肚子算计，要姚家人小命一句话的事。”
拿起糕点细细品尝，谢景淮自嘲地说道：“你夸姚尚书是好官，我也觉得自己是好将领，没有做对不起北齐的事，不是照样被皇上忌惮。我装病隐藏实力，姚尚书当乡下农夫有什么问题，江沉绮那是在帮他。”
这件事江沉绮明明可以不管，把收集到的证据交给大理寺，不必费心思安顿姚家人。
江沉绮冒着得罪大理寺的风险，不惜被百官忌惮，被读书人记恨，为了庇护姚家人吧。

第13章 感兴趣
猜透江沉绮的计划，谢景淮觉得冷面的江统领有一颗柔软的心，不是外人口中冷血无情的奸臣。
身为帝王鹰犬阳奉阴违帮助姚尚书，谢景淮想不通江沉绮为什么那样做。
拿起手绢慢慢擦手，谢景淮语气平淡地说道：“我知道姚尚书无罪，所谓的罪证都是皇上让人伪造的。我不会帮助姚尚书，顶多在姚家人西去之后，派人给他们烧点纸钱。跟姚尚书非亲非故凭什么冒着危险帮他，我可不是滥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