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嫡媳(玲珑彩玉)

慎王的态度有些奇怪，眼神让人不舒服，江沉绮眉头皱起，“王爷你没事儿吧，别忘记我是北衙禁军统领，不是让人怜惜的卖艺歌姬。”
从衣袖里掏出酒葫芦喝几口美酒，沈明熙乐呵呵地说道：“师父没有跟你说嘛，我是你的师哥你是小师妹。别担心未来命运，遇到师父我们的命运悄然发生改变。几年前遇到师父，他改变我的人生，让我知道余生该追求什么。”
向来冷静的江沉绮，维持不住冷脸。想起慎王被废的原因，除了其他皇子暗中使劲，主要原因是慎王性情大变，变得无礼无赖跟优秀太子不沾边，当时说什么的人都有。
原来慎王不是撞邪，没有被人诅咒，没有伤到脑子，而是拜不着调的百味为师。
这个原因让江沉绮无比震惊，不敢相信百味师父有那么大能耐。

第16章 送牛
如果慎王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他性情改变的原因是接受百味师父教导，这个原因还不如慎王中邪让人容易接受。
“王爷别乱认师妹，我跟你不熟悉，不知你口中的师父是谁。”
沈明熙夸奖江统领谨慎，从怀里掏出一块木质令牌，“眼熟吧师父给我的，师父人品好武功高，唯一不好的就是太能花钱。前不久从我手里拿走十多张银票，师兄我现在有点儿穷，不能给你银票当见面礼。”
孝敬师父变穷的慎王，不在意地说自己钱袋空，跟要面子的沈衍不一样。这般洒脱的性格，像极了享受人生的百味。
想起师父吹嘘自己有钱时，掏出的一打银票，从慎王手里拿的吗。
拿起令牌仔细查看，认出这是师父独有的令牌。多一位大有来头的师兄，让江沉绮心情无比复杂。
有了共同师父，沈明熙认为他跟江沉绮是自己人，说出请江沉绮喝茶目的，“姚尚书一家在你手上吧，听说你最近没少折腾他们。”
姚尚书等老臣，当年大力支持慎王当太子，尽心尽力帮衬慎王。后来慎王弄掉太子位置，让所有支持他的官员失望，听说姚尚书伤心地哭了呢。
明白王爷为什么请她喝茶，江沉绮解释使唤姚家人做活的原因，“王爷是自己人我不瞒着你，皇上对姚尚书不满意，惦记户部尚书位置。姚尚书不愿低头，唯有吃苦才能脱身。”
让姚家人翻地种菜，洗衣做饭挑粪养猪都是实用技能。日后一家人回老家，手无缚鸡之力怎么生活，他们离开姚家的时候没带金银，姚尚书是清廉好官，家中积蓄不多。
竖起大拇指夸师妹做事讲究，想起那些辱骂江统领的话，沈明熙更加心疼江沉绮，“师妹你有心了，如此做才能保护姚家人。可惜世人愚昧无知，不懂你的用心良苦，他们说的风凉话别听。”
找江沉绮不是为了求情，沈明熙话锋一转坏笑着说道：“我送你几头牛，让姚尚书当放牛郎，放牛比养猪轻松。当年他伙同几位老臣，没少给我增加负担，送给我读不完的书。”
回想做太子时期的压抑生活，沈明熙至今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江沉绮脸色古怪地看着慎王，听慎王微妙的语气，好像嫌弃做太子，“王爷主动送牛为了什么，我有些听不懂。为了让姚尚书做轻松的话，还是让他做放牛郎逗你开心。”
当然是第二种原因了，沈明熙提起姚尚书等老臣，露出不满的表情，“没一个好相处的老臣，个个爱管闲事批评我的话一箩筐。动不动就说太子听老臣一言，让我吃不好睡不香。”
兄弟们羡慕他好运气做太子，慎王一肚子苦水，对着师妹吐苦水。
突然想进宫请皇上过来，让皇上知道他念念不忘的太子之位，在慎王眼中是沉重的负担。
养猪不难姚尚书学会养猪，江沉绮认为慎王提议不错，免费的牛为什么不要。
跟随王爷回王府，江沉绮站在后院沉默了，误以为自己走进某处农家小院。
临渊一个闪身避开飞来的大公鸡，挥挥衣袖抖落鸡毛，感叹不已地说道：“难怪当年废太子的时候，无数官员痛哭流涕，太子改变太大了吧。我记得慎王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做事懂分寸颇有君子风度，是满朝文武称赞的皇子。”
临渊跟月玄站在雅间外守门，没有听到慎王和江沉绮对话，不知道慎王巨变的原因。
身为百味关门弟子，江沉绮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是不着调的师父改变人人赞扬的太子，让太子从君子变成混日子的王爷，真是罪过啊。
牵着水牛走来，沈明熙笑眯眯地说道：“遇到师父后我想通了，不愿做别人眼中优秀太子，今生为自己而活。告诉姚尚书我对平淡生活的向往，愿意做快乐的放牛郎，姚尚书大骂我一顿，真是一个顽固老头。”
接过牵牛绳跟王爷道谢，一头牛不便宜，白得一头母牛两头小牛。江沉绮忽略幸灾乐祸的慎王，觉得今天出门有便宜占。
牵着温顺的母牛，江沉绮慢悠悠往前走，打算步行前往农庄。
出门偶遇江统领的行人，匆匆忙忙闪开不敢跟江统领对视。江统领身为奸臣善恶不分，他们是平头百姓，如何跟禁卫军作对。
读书人见到江统领气得头疼，若不是知道江沉绮武功高强，恨不得举起手中的书跟江沉绮拼了。
月玄还是不习惯听百姓非议统领，右手放在刀鞘上，恨不得除掉什么都不懂只会胡扯的人。
知道月玄性格不如临渊沉稳，江沉绮开口轻声说道：“不必理会愚民的话，他们连慎王都敢非议，还能用破抹布堵住他们的嘴吗。”
临渊赶马车跟在统领身后，让马儿慢慢走，耳朵灵敏听见议论统领的闲言碎语。想起最近统领的变化，觉得改变是一件好事，总比付出所有傻乎乎被皇上除掉好，愚昧无知的人，哪里知道他们统领的好。
出了城江沉绮懒得走，坐在母牛背上。想起师父某天的话，她或许该尝试着信任属下，学着拥有普通人的情绪。
“你们是不是好奇慎王改变原因，告诉你们也无妨。”
夸奖百味师父能耐大，让优秀的太子性情大变。太子竟然拜一个江湖神棍为师，若不是亲身经历，江沉绮绝对不相信世上有如此离谱的事。
没发现统领住处多一个人，月玄跟临渊对统领师父心生忌惮。
让江统领心甘情愿拜师，让慎王放弃太子位置，百味一定是民间奇人。
说了百味师父的事，江沉绮心里痛快多了，尝试着信任属下不难办到。
三头牛进入农庄，甩着尾巴打量着陌生环境。它们不知道面前的邋遢老头，是昔日的户部尚书。
姚尚书见到牛心里高兴，夸奖江沉绮有心了，“农庄有不少家畜，就差水牛了。”
江沉绮淡然一笑，介绍水牛来历，“慎王好心送牛，大概是怕你做农活太辛苦，送牛给你解闷。”
慎王两个字让姚尚书脸色大变，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水。

慎王是姚尚书羞于提起的名字，早对慎王失望透顶，对先帝废太子的举动没有异议。
突然想起慎王说过的话，堂堂太子竟然想过平凡的耕种生活，不是没出息是什么。姚尚书不满地冷哼一声，明白慎王送牛的意思。
“慎王记性真是好，还记得对老夫说过的话。当时觉得慎王一番话太荒唐，如今看来他就是荒唐之人，主动放弃太子位置的皇子，古往今来不多见。”
为了扶持慎王做太子，他跟同僚没少费心思。谁知道慎王做太子没多久，突然改变性情失去昔日风度，过于活泼的性格能把人气死。
知道慎王改变原因，江沉绮心虚一笑，转移话题说道：“不管慎王有什么小心思，白送的牛为什么不要。我让老农教你如何养牛，回到故乡你可以买牛耕地，牛任劳任怨是种田好帮手。”
姚尚书脸色好看一些，非常感谢江统领处处为他们着想，“再过一阵子皇上消气后，到了我们一家离开的时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相见。你在朝中做官务必当心，局势不对想办法脱身，不要犯糊涂继续做帝王鹰犬。”
一直好奇武功高强的江沉绮，为什么甘心为沈衍效力。现在关系熟悉一些，姚尚书见左右没有第三人，开口问出心里疑惑。
没有瞒着姚尚书，江沉绮自嘲地说道：“过去是我涉世未深太单纯，把皇上当做恩人和最亲近的人。皇上许诺我江山安定后给我名分，我信以为真是不是很傻。现在的我跟过去不一样，分得清谎言和真心话。”
姚尚书无声叹口气，感情这种事说不清楚，可恨沈衍利用江统领那份痴情，“女子对待感情一定要理智，世上负心汉太多。帝王的话不可信，皇上是不是言语含糊不清，让你误以为帮助他坐稳江山能当皇后，皇后没那么好当，你没有家族支持别进后宫。”
姚尚书语重心长地劝说江统领别沉溺爱情中，帝王甜言蜜语不可信，“我是男子可以猜到皇上心思，他若是真心爱你，哪里舍得让你做官背负无数骂名。会让你进宫做妃嫔，护你一生安顺这才是爱呀。”
实话刺耳让人心里难过，江沉绮勉强一笑，记下姚尚书的忠告。想起后宫美丽的妃嫔，她们不需要面对阴谋诡计，因为家世好身份高，入宫做妃嫔为皇上生儿育女。
姚尚书说了很多话，担心江沉绮再次掉进，帝王用言语编织的陷阱里。若不是知道江沉绮一心想要报仇，真想带着江沉绮回故乡，他愿意关照楚将军后人。
把牛送到新修的牛棚里，江沉绮板着一张脸离开农庄，回住处路上，望着马车顶端发呆。回想跟沈衍相处的种种，不得不承认姚尚书说得对，沈衍对她没有男女之情。
大厅里坐着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谢景淮见江沉绮回来，站起身语气酸溜溜地说道：“怎么现在才回家，我等你好几个时辰。”
见到明英侯有些惊讶，江沉绮没有发现王爷语气不对，“慎王送我几头牛，牵着牛去农庄。跟姚尚书闲聊几句心里有所感悟，耽搁了时间对不住，我不知道你会来。”
好端端的慎王为什么给江统领送牛，难道慎王那家伙别有用心。谢景淮心里顿时警惕起来，告诉江沉绮慎王此人不靠谱。
“慎王过去是人人称赞的皇子，不出意外做了太子，不知为何性情大变，做很多让人不理解的事，是一个复杂多变的人。慎王身份特殊是废太子，你不要跟他走得近，最好离他远一点。”
不在乎慎王是废太子，一想到慎王因为百味师父缘故，丢了太子位置对皇位放手，江沉绮总觉得亏欠慎王。
让侯爷坐下说话，江沉绮喝几口温热茶水，笑着说道：“交朋友不在乎身份，我不是嫌贫爱富的人。慎王看透许多事，才能放下太子位置，追寻他想要的人生。这需要很大的勇气，不是所有人都能放下权势，享受平淡生活。”
在人生顶端明白想要什么，这是一种幸运，所以现在的慎王生活幸福。
第一次听江统领如此夸奖一个人，怎么提起慎王脸上带笑呢，谢景淮心里不是滋味，对慎王更加不满意。
大口喝完杯中茶水，谢景淮提出反对意见，“身为皇室子弟当太子应该加倍珍惜，其他皇子做梦都想当太子。慎王倒好太子位置到手不珍惜，放任自己的懒散和随性，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他辜负所有支持自己的人。”
那些早早站队支持慎王的官员和家族，定然一肚子辛酸泪，谁能想到慎王如此不靠谱。谢景淮基于这一点，觉得慎王不是稳住的人，不值得结交。
慎王做太子的时候太年轻，还不懂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江沉绮替慎王说话，“看似风光无限的太子，背后承担很大压力，背负期望太多会让人郁闷。人们盼着慎王做优秀太子，日后登基做明君，有几人真正关心慎王真实想法呢。及时醒悟很好，富贵生活只是过往云烟，回归平淡生活才能拥有自由。”
做了皇帝更辛苦，需要操心整个国家的事，管理朝堂上文武百官。没有耐心和意志力的帝王，容易走弯路变成昏君，做明君太累容易早死，做昏君享受生活不知今夕是何年。
没想到江沉绮对慎王那么了解，连慎王心里想法都知道。谢景淮心中的醋坛子在翻滚，嫉妒情绪占满心房。
拿起果盘里的核桃，谢景淮握着核桃轻轻一捏，核桃壳跟核桃仁搅和在一起，语气冷漠地说道：“江统领对慎王很了解呀，你看好的人不是皇上吗，难道移情别恋觉得慎王好。慎王没有权势得过且过度日，你还不如追求皇上呢，嫁给皇上做妃嫔多么风光。”
明英侯在说什么啊，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认为她跟慎王交朋友是自甘堕落吗。江沉绮心里有种淡淡的失落感，原来明英侯也是俗人一个。
“我以为侯爷跟俗人不一样，是我想岔了，你不懂慎王也不懂我。”

理解慎王的选择，江沉绮觉得慎王活得透彻，坐上皇位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
帝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一言可以决定他人生死，比做太子权力大地位高。
沈衍没有做皇帝的时候，还是谦逊皇子，跟她相处愉快。现在他们距离越来越远，江沉绮已经猜不透皇上的心思。
为什么要理解慎王，谢景淮跟慎王打过交道，为了避嫌主动疏远。
心中火气在燃烧，谢景淮没好气地说道：“慎王就是不靠谱的人，你离他远一点儿就对了。别忘记你的身份，你跟慎王做朋友皇上有意见，皇上不会听你细细解释。”
说完谢景淮起身离开，不想听江沉绮维护慎王的言论。怎么看慎王都是混日子的人，这种人竟然得到江沉绮认可，谢景淮心里有些不平衡。
窗户吱呀一声被人打开，百味笑哈哈翻窗户进屋，“年轻人呀真有意思，你知道明英侯为什么批评慎王吗。”
江沉绮不太懂明英侯想法，耸肩表示无所谓，“明英侯想法不重要，慎王是我师兄不是外人，私下来往侯爷管不着。他没跟慎王多相处，用世俗眼光看人不妥当。”
看样子徒弟还没开窍，百味不提吃醋的明英侯，夸奖江沉绮悟性高，“几年前我来京城游玩，偶遇去山神庙祭拜的慎王，那时他刚做太子不久，对未来感到迷茫。我懂一点相面之术，看他面相继续做太子没好事，放下太子位置才有一线生机。”
师父说得轻描淡写，江沉绮可以想象窥视太子位置的人，想方设法让慎王倒台。
比如城府深的沈衍，他一直嫉妒慎王做太子，慎王不被废也许会中毒，遭遇刺杀这些见不得光的算计。
“师父说得对，太子没那么好当，先帝不只有一个儿子。幸好慎王遇到师父，若不然他有可能早逝，皇位争夺历来残酷无情。”
还是徒弟懂他呀，百味心情好拿起酒葫芦喝酒，“我不是爱管闲事的人，遇到早亡的太子没有太多想法，不乐意跟皇室子弟打交道。一同下山途中，发现慎王有一颗赤子之心，动了恻隐之心帮他一把。”
然后守规矩的沈明熙，变成最不守规矩的太子，让先帝头疼让老师们欲哭无泪。
慎王想方设法摆脱太子身份，如愿以偿成为废太子，离开皇宫开始过安定生活。
慎王遇到师父改变无趣人生，江沉绮联想到自己，态度诚恳地道谢，“我不是年幼时分那个脆弱的小女孩，即使皇上不请人教导我什么是善恶，我也慢慢懂这些。心里迷茫的时候，遇到师父真好。”
对年纪最小的关门弟子，百味态度和蔼，心疼江沉绮在虚伪皇帝身边讨生活，“学着对酒当歌珍惜当下，别把自己绷得太紧。名声差有差的好处，做忠臣不容易，做奸臣很简单。”
师父的话有道理，江沉绮渐渐发现做奸臣的好处，扮演奸臣这个角色不费力。她想演戏得有人搭戏，谁来扮演忠臣呢。
不喜欢交朋友的江沉绮，习惯独来独往的生活，对朝中同僚不熟悉。
想到禁锢曲亦别的许瑎，江沉绮打算给京城百姓添加讨论的谈资。
如意茶楼生意一如既往的好，一楼喝茶的客人，闲聊着家长里短的琐事。谁说女子嘴碎爱嘀咕，男子一样八卦废话多。
两位模样普通的青年走进茶楼，没有引起茶客关注。身穿蓝衫的青年一开口，吸引隔壁桌茶客注意力。
江沉绮声音不高不低，附近桌上茶客听得清她的声音，“许大人对江统领做法不满，无奈对方关押姚尚书一家不愿意放人，许大人哪里敢得罪禁军统领啊。”
临渊扮演的青年微微点头，好奇地询问说道：“许大人官职不如江统领高，好歹也是大理寺少卿，姚尚书的案子应该归他管。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姚尚书在江统领手中，这不是打许少卿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