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高哥哥,给。”谷秀娘熟练的递上干净帕子。
东方暻亦是熟练的接过来。二人配合,颇有默契。
“玄高哥哥,往后你多指点我一番,我也晨练,如何?”谷秀娘问道。
“妹妹想要习武?”东方暻问道。
“读书使人增长智慧。习武使人强健体魄。”谷秀娘微微一笑, 坦荡回道:“是呢,我不止想读书, 还想习武。”
“多读书,将来能教导儿女。勤习武, 练出一幅健康的身子骨。俗语云,爹娘底子好,儿女会更好。”谷秀娘一幅拿着鸡毛当令箭,不介意打出了还没有降生的儿女做招牌。就想让枕边人用心教导,以便让她能学会真正的功夫。
“玄高哥哥以为如何?”谷秀娘追问道。
“善。”东方暻一口赞成,说道:“自然依了妹妹。”
“细细琢磨,我与妹妹每天一道早起,一起晨练,甚好,我挺期待。”东方暻很高兴的模样。
东方家一直盼着改换门庭。士族,不止有知识,一样是君子六艺,样样拔尖。
虽然这些拔尖有资源的错配,大多数的士族子弟全靠着资源堆上来。
那又如何呢?
在这一个阶级分明的世道里,很多黎庶百姓们的子女们压根儿就碰触不到多少有用的知识,也不可能习得文武艺,货于帝王家。
因为知识在垄断的阶层手中,他们是排外的。
东方相安能发家,他靠着皇权。东方暻能锦衣玉食,习得文武艺,他就靠着他爹东方相安给打下的家业。
一家一姓不是靠着一代人的付出。而是一代又一代人的付出与积累。
东方暻亦然,他也期盼着,他这一代人能给儿孙们打下更加深厚的根基。于是在听了谷家妹妹的请求后,东方暻同意,他还觉得这般做法可行。
爹娘有,爹娘好,下一辈的儿女们自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玄高哥哥,昨个晚上,你含糊过去。你还没有说说详情。”谷秀娘凑近些,小声的问话道。
“嘿嘿。”东方暻畅快一笑。
“妹妹莫急,我慢慢说。这事情已经有七八分的靠谱。两府上,我们的二位爹爹已疏通关系。若不出差迟,我将秩千石,晋升为执金吾的两司马之一。”东方暻小声讲一遍,把详细情况跟枕边人说一说。
“秩千石。”谷秀娘惊讶。
千石,这可是一个门坎。谷秀娘想着,凭她夫君这年纪,这岁数,如今就能登上更高的舞台。前途可期,前程可望。
“大差不差,当是如此。”东方暻回道。
“既然如此,我提前恭喜了玄高哥哥。盼您往后一展所长,青云直上。”谷秀娘一幅与有荣焉的模样。
听着谷家妹妹这一位枕边人的娇声柔语,瞧着妹妹的仰望崇拜,就把东方暻逗得心痒痒,他心头很高兴,很欢喜。
执金吾,秩两千石。其管辖的衙门可谓是皇权特许,御林禁卫。在神京城的一亩三分地上,自是威风凛凛。
从北疆归来后,费邑侯东方相安出面,给儿子东方暻补录上执金吾副尉的差遣。这就是一个好听的名头。实则嘛,东方暻真正干的事情是给皇家看大门。
当然了,等着东方暻坐上执金吾的司马一职,又大不同。此乃佐贰,定额二人,秩千石,也是神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官老爷。
一步高,步步高。一旦登上更高的舞台,东方暻对于自己的前途当然会有更多的殷殷期盼。
承平十三年,夏过,秋来。孟秋,夷则之月,月末。
神京城,内城,刘大司空的府邸。
这一日,开府门,迎宾客。刘大司空人至中年,又当了一回新郎官,他将要迎娶士族袁家的袁三姑娘做继室。
东方相安和东方暻父子二人要当差,便不能亲自到场。于是世子夫人谷秀娘做为费邑侯府的代表,她将亲自去贺喜。
在去往刘大司空的府邸前,谷秀娘专门坐马车去一趟长水校尉府。她要与大姑姐丁芍药汇合。她二人将一道前往刘大司空的府邸做客,并送上贺喜之礼。
至于嫁女的袁家。谷秀娘一人不能分二身,便不能亲自去参加袁家的喜庆宴。
介于此,谷秀娘跟大姑姐丁芍药一样,都是礼至袁家,人未亲去。
大司空,三公之一,朝廷重臣,天子心腹。
刘大司空成婚,哪怕续弦。天子依然降旨,赐下恩赏。
对于大司空府,谷秀娘是头一回登门。
来之前,谷秀娘以为她对于士族的奢侈已经够了解。来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想像过于浅薄。
这哪里是大司空府。在谷秀娘瞧来,跟宫廷一比较也不差什么。真是硬要找一点缺陷,就面积比皇宫小些。
甚至于一些奢侈的享乐上,皇宫里可能是比不过的。
至于谷家宅第,那更是不敢攀比半分。
便是费邑侯府,一旦跟刘大司空的府邸比一比,也瞬间被秒成渣渣。
尔食尔禄,民脂民膏。一观刘大司空的府邸,谷秀娘就能窥见一二真相。
士族这等人上人的好日子,岂是“朱门酒肉臭”一句话能够概括。未免还是太委婉了一点。
莫名的,谷秀娘想到一句诗: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成锦绣灰。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士族被打落了神坛。尔后,一落千丈,万劫不复。
“妹妹摇头做甚,不喜这景致吗?”丁芍药指着秋日里,秋菊盛开之地。她问话道。
“满园幽香,繁花朵朵,处处悦目,哪能不喜。”谷秀娘瞧着各处修剪,一步一景的菊园。她对大姑姐浅浅一笑,方才回道。
“我只是觉得太奢侈,太张扬。”谷秀娘的目光略过栽种于小瓷盆里的一盏盏秋菊。
满园秋菊,满园瓷器,一盆一景。不止好看,更是处处见着匠心独具。
这些瓷器,各色成套,各色点缀。从这些瓷器之上,谷秀娘看明白一些事情。旁的不提,单是花的巧功夫就有太多文章。
露天之下,栽种着秋菊的瓷盆上,有描摩,有缕空,还有镶上了美玉、纯金、纯银的镶边画。
“确实奢侈。”丁芍药顺着弟妹的目光,也瞧着一盏盏秋菊,再瞧一眼镶了金边的瓷器,她跟着感慨一回。
“话又绕回,妹妹,这是哪儿?大司空府。有些奢侈,也属寻常。”丁芍药说得淡然。
“姐姐说的在理。”谷秀娘能怎么说。她只能附合一回。
毕竟这里不是谷家,更不是费邑侯府。在刘大司空的府邸里,哪轮得到旁人来多舌置疑。
大司空府。爆竹声响。新娘子已经迎进府。
这等时候,谷秀娘陪着大姑姐一道移步,前去观礼。
士族婚礼,不止热闹。还讲着什么三六九等的礼仪。整个过程,谷秀娘就当涨一回见识。
吃吃宴,听听戏。再是认识一些士族里的女眷。谷秀娘觉得收获还不错。
至于新娘子袁三姑娘,谷秀娘只远远的瞧见一回。
拿着小锦扇,遮了脸的袁三姑娘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大司空府的正堂。
谷秀娘瞧过一遭,便也不急了。喜庆之时,她就随大流的贺一回彩。
谷秀娘陪在大姑姐身边,一道听人讲八卦,全当丰富一下信息库存。
待大司空府的喜宴结束。谷秀娘和大姑姐一起告辞离开。
出了刘大司空的府邸。马车被拦下,谷秀娘一掀车帘子,她就瞧见坐于高头大马上,还穿着锦服甲胄的夫君东方暻。
谷秀娘很惊讶,问道:“玄高哥哥怎会在此?”
丁芍药已经坐上长水校尉府的马车,也打算离开,一听着弟妹的说话声,丁芍药也掀起车窗帘子,喊道:“玄高。”
“姐姐。”东方暻在马上抱拳一礼。
“玄高亲自来接弟妹吗?”丁芍药笑意盈盈的问道。
“姐姐猜对了。我今天轮值,能早点下差,便顺道来接了妹妹回府。”东方暻坦然回话道。
至于事实真相?
东方暻不会讲,他就是故意的,还专门与人换了班次。东方暻想亲自接送谷家妹妹回府,纯粹是想张扬一下他跟妹妹的夫妻情深。
“谷家妹妹真是好福气。”一道声音传来。
原来是坐了丁芍药的马车,与丁芍药顺道一起回程的许蓉娘。
这会儿的许蓉娘一露面,她就用羡慕的语气说道:“举案齐眉,夫荣妻贵,恩爱同心,真真是羡煞旁人。”
各家女眷,各归各家。此时此地,东方暻的做派,一时间就让谷秀娘变得异常扎眼。扎的一些尚未离场的女眷是心生腹诽。
第27章
哒哒声响, 马车行进。琉璃翁主丁芍药的车驾已经在返程途中。这时候,车厢内,丁芍药跟旧友许蓉娘闲聊一二。
“翁主, 做您的弟妹真有福。”许蓉娘笑道。
“玄高确实会疼人。”丁芍药替弟弟得意一遭。
“世子不止会心疼人, 还能给嫡妻挣来体面荣耀。”许蓉娘笑道:“今个有些许的不同,翁主可曾注意到世子腰间悬着的佩印?”
许蓉娘一问, 丁芍药回想。
“倒不曾注意。”丁芍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今个弟弟跟往昔有哪些不同之处。
倒是弟弟东方暻穿戴的一身甲胄颇惹眼, 让丁芍药多瞧一回。
“……”许蓉娘听着这话,捂嘴一乐。
“世子腰间佩着秩千石的玉印。”许蓉娘不卖关子,讲着她的观察。
“秩千石。”丁芍药一听这话,惊讶一回。
对于官帽子的大小有多重要,丁芍药太了解。此时的丁芍药有一点懊恼, 她便说道:“这等喜讯,玄高怎么不讲一讲。他真是的,害我都忽略了。”
“不成不成,我得给玄高备了贺礼,亲去登门贺喜。”丁芍药一点也不怀疑许蓉娘的话。或者说在心底里,丁芍药就盼着娘家的弟弟东方暻更有出息,更有能耐。
在丁芍药想来,她家弟弟敢佩带秩千石的玉印,这必是升官了。
要不然的话,没谁敢假冒官老爷的佩印。这可不是小事, 一旦弄假,这是会掉脑袋的大事。
神京城, 内城,刘大司空的府邸。
东方暻来接他媳妇, 这等时候当然也会亲自拜访一下大司空府,亲自道一句恭喜。
尔后,东方暻在刘大司空的勉励之下,又被夸耀一回。
东方暻颇高兴。跟刘大司空拜别时依旧笑意盈面。
“大司空请留步。”东方暻行一礼。缓步而行,离开府邸。
刘大司空驻足原地,瞧着东方暻的离开。此间不发一语。
“往后待费邑侯府亲善一二,此事记得提醒一下夫人。”刘大司空跟身边的管家交待一话。
“诺。”大司空府的管家躬身应道。
神京城,内城,费邑侯府。
待归家后,等着谷秀娘一下马车,东方暻凑上前跟谷秀娘问道:“妹妹且瞧,我有何不同之处?”
“这甲胄好,瞧着威风。”谷秀娘实话实说。
始于颜值,忠于才华。东方暻这一位夫君在谷秀娘的眼中,真心不错。
不是王婆卖瓜,自夸自家,而是谷秀娘真的十分满意。
“不过甲胄再好,还不及玄高哥哥的一成好。”谷秀娘话罢,又伸手,她执起东方暻腰佩的玉印。
“玄高哥哥想让我瞧一瞧的,或许是这?”佩印被谷秀娘握住后,便问话道。
“……”东方暻笑而不语。
“我懂了。”谷秀娘真懂了。
男儿至死是少年,谷秀娘想,她的枕边人亦然。
“恭喜玄高哥哥晋升官阶,今秩千石。”谷秀娘端着佩印瞧一眼。
“自此以后,脱离樊笼,一朝鱼潜大海,飞鸟翱翔天空。玄高哥哥的将来必是宏图远大,鹏程万里。”谷秀娘双手捧着玉印,她仰起头,那一双漂亮的眼眸子里蓄满了欢喜与崇拜。
谷秀娘上一辈子很有养狗子的心得体会,狗子喜欢被夸。
哪怕谷秀娘也懂得,她家夫君不是狗子,胜似狗子。这家伙就是一个顺毛驴。顺着毛撸,又顺又滑。主打一个吃软不吃硬。
既然夫君喜好这一口。谷秀娘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则。
谷秀娘一点也不介意带上了滤镜,哄一哄枕边人,像是温言细语,又或崇拜喝彩。只要夫君喜欢,她挺乐意配合。
当然,这得是谷秀娘心情大好之时,耳鬓厮磨,夫妻之间的一点小情趣。
真是恼了,谷秀娘也不介意让枕边人体会一下小白莲的折腾劲头。
打情骂俏,分寸拿捏。经营一世感情,这里头的功夫深,谷秀娘目前尚在实习阶段。
“哈哈哈……”东方暻大笑一回。他真开心。
谷秀娘等着枕边人笑罢,收敛笑容,方才说道:“玄高哥哥,这等喜讯,我们得赶紧去告诉爹呢。”
“自当如此。”东方暻赞同。
不止给长辈报喜,各方亲朋故旧也一样,谁都没落下。
做为费邑侯府的当家主母,谷秀娘在此回事件里大显一回身手。她是热热闹闹的操办一场庆贺宴,然后,再笑纳了各方宾客的贺礼。
承平十三年,匆匆而过。迎来承平十四年。
对于谷秀娘而言,夫君东方暻的官途上升。她在神京城的女眷小圈子里越加得人心。
参加哪一场聚会,都可谓是走哪儿,哪儿就能交上一二朋友。
让谷秀娘忍不住感慨万端。这世道光怪陆离,恍如隔世,一眼望去,尽数“好人”。
承平十四年,孟夏,中吕之月。天未亮,屋外凉风宜人。谷秀娘跟往常一样准备早早起身,晨练武艺。
东方暻穿戴整齐,正欲出屋时,他瞧着睡眼朦胧的妻子。笑道:“妹妹再睡会儿。今早不练,白天补上。”
谷秀娘轻轻摇摇头,她回道:“不成,不成。”
嘴里倔强,谷秀娘的心头在动摇。真没法子,榻上暖和,榻上舒服。锦被就像是封印了谷秀娘的身体,让她好想继续睡懒觉。
“……”东方暻瞧着这一幕,他的唇畔扬起一抹弧度。
瞧一瞧谷家妹妹想睡又想起,左右思量,左右为难,这娇娇糯糯的模样,让他乐了。东方暻一天的好心情,貌似从这开始。
等着夫君先去晨练后,谷秀娘经过一番的挣扎,还是起身。
尔后,跟往日一个样,先沐浴,再换衣。然后坐于梳妆台前,开始梳妆打扮。
描眉,点唇。
谷秀娘的目光落于镜中的自个身上。她笑道:“不错。”
自夸自个,容光焕发,此时的谷秀娘心情甚好。旁边的丫鬟们也是一一附合。把谷秀娘说的心花怒放。
一般到这儿,谷秀娘就会离开寝屋。一天晨练,将要开始。
跟往常一样的,谷秀娘在离开前集中精神,就例行公事一样的瞧一眼今日气运。
“……”
“啪”的一声,谷秀娘手一滑,梳妆台上的胭脂盒摔到地上,摔得一声响亮。
“世子夫人。”旁边侍候的大丫鬟们一时惊住,彼此相视一眼,也不知道哪里出错了。
“您可是不舒服?”大丫鬟莲花问道。
“奴婢这去请府医。”大丫鬟莲香提议一话道。
“不。”谷秀娘坐回梳妆台前,又说道:“我没事。”
“我静静。”谷秀娘摆摆手,示意丫鬟们退下。
得着世子夫人的吩咐,丫鬟们一起见礼,一一告退离开。
寝屋之内,余下谷秀娘一人。谷秀娘再度盯着梳妆镜。这时候,她就想要仔细的确认一下。
“没错。”谷秀娘一而再,再而三,她就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确定,肯定,她没瞧错。
谷秀娘瞧着镜中的自个,她天灵盖上的本命之气大变样子。
成婚前,谷秀娘有一根笔直的深红色本命之气。在其上还浸染了一缕浅浅的淡黄之气,淡的几不可见。
成婚后,谷秀娘的本命之气有微乎其乎的小涨幅。那一缕浅浅的淡黄之气在慢慢壮大。虽然很慢,但是确实在一点一滴的改变。
那些改变跟如今情况一比较的话,可谓是一点没变。
谷秀娘望着镜中的自个,如今的她,本命之气傲然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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