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一夸,也不过随口一语。尔后,皇后又道:“本宫耳闻宋昭仪近日胃口不佳。尔等与她乃亲戚,不妨去瑶仙宫探望一番。以此抚慰宋昭仪。”
有皇后的吩咐。丁芍药不拒绝,谷秀娘更不拒绝。二人再拜礼后,有宫人引路,一路离开昭阳宫往瑶仙宫去。
瑶仙宫。
谷秀娘和大姑姐丁芍药至瑶仙宫时,二人不止见着宋婉儿,还见着宋母。
“臣妇参见昭仪娘娘。”谷秀娘、丁芍药向宋昭仪见礼问安。
宋婉儿虚扶一下,说道:“嫂嫂,妹妹,快快免礼,请起。”
谷秀娘、丁芍药二人谢过话,方才起身。
待见礼结束后,谷秀娘虚虚一抬眼神,略略打量一眼宋婉儿。
瞧得出来,没抹脂粉,此时此刻的宋婉儿脸色苍白,确实如皇后娘娘所言,可能是胃口不佳导致的?
瑶仙宫里,琉璃翁主丁芍药先是关心一回小姑子宋婉儿。宋母在旁边也多加宽慰。
“娘。”宋婉儿的精神头不错,她笑道:“您是知怎么回事,怎么还跟嫂嫂一样担忧。”
听罢女儿的话,宋母的脸上浮起笑意。
丁芍药瞧着这一幕,忙问道:“娘娘,母亲,这里头又是怎么回事?”
宋婉儿淡淡一笑,回道:“不过吃了几幅药,败坏一些胃口。”
“药。”一听这一个字眼,丁芍药眉头一跳。
“嫂嫂莫担忧。”宋婉儿安慰一二,尔后,又解释一番,说道:“是陛下吩咐御医开的调养方子。我吃了段时日,御医会诊,效果不错。”
话罢,宋婉儿伸手又轻轻抚一下小腹。她笑道:“御医还说,早先小产的病根子已经去除干净。早早晚晚,我总能怀上龙种。”
“太好了。”丁芍药高兴的说道。
“恭喜娘娘。”谷秀娘也是附合一句。
宋母在旁边安坐,她嘴角擒着一抹笑容。显然这等消息早就知道,这会挺淡然。
“本宫也要亲自跟秀娘妹妹说一声恭喜。”宋婉儿的目光落在谷秀娘身上。
“恭喜秀娘妹妹怀上子嗣。”宋婉儿的眼神里是羡慕。
“娘娘,您也一定会得偿所愿,早日怀上龙嗣。”谷秀娘忙回道。
“借妹妹吉言。”宋婉儿轻轻颔首。
瑶仙宫里的气氛不错。宋母心头的心病去一块。
至于说全然放下心结,那不尽然。或许等宋昭仪怀上子嗣,宋母稍稍能安心。
又或许等到宋昭仪平平安安的诞下龙嗣,宋母才能真正的搁下悬在心间的大石。
皇家宫宴,一场繁华,一场喧嚣。
谷秀娘是戏中人,是戏间客。她给皇后贺喜过,亦见了宋昭仪。
更是在宫宴之上还是见着大皇子,以及大皇子的生母柳婕妤,还有怀孕的张美人。
待宫宴结束,离开皇宫后。从踏出宫墙的那刻,谷秀娘莫名的浑身一轻松。
这世道的皇城跟上一辈子的博物馆不同。那一种压抑在灵魂上的感觉,让人知道这一辈子的皇城才是活生生的天家居所。
有烟火气,有红尘气,还有天家诀人生死的富贵气。
人上人,人下人,宫廷深深,境遇不同。谷秀娘路过繁华,见证了嫔妃们的荣华一场。更旁观了宫婢们的苦难处境。
坐上马车,谷秀娘准备回府。便在此时有人打扰。丫鬟见来人,尔后来回话。
“世子夫人,大司空夫人相请。”丫鬟莲香说道。
“知了。”谷秀娘应一声。
随即,她掀开车窗帘子,便看见不远处一位熟人。也亦是坐于马车内,掀开车窗帘子向她招招手的袁清惠。
谷秀娘在丫鬟的搀扶下,她下马车。尔后,被人迎进袁清惠的马车。
“谷家姐姐,请你前来,便想着顺道而行,一路上也能说说话。”袁清惠笑道。
“挺好的。”谷秀娘不拒绝。
坐于大司空府的马车,比着费邑侯府的马车更奢侈。
不止是空间更大,舒适度更高。里头的摆设等等,一应俱全。这让谷秀娘颇是享受一番。至少这马车坐着更舒坦,不是吗?
谷秀娘就是这般实在又俗气。
“我还要谢谢谷家姐姐。”袁清惠给谷秀娘亲自斟一盏蜜水。
谷秀娘接过来轻轻抿一小口,润润唇。
“何出此言?”谷秀娘面带惊讶,搁下小盏后,她跟袁清惠问道。
“仲夏的时节,姐姐来大司空府做客。云斋昏厥一个丫鬟,说是中暑了。姐姐记得否?”袁清惠问道。
“记得。”谷秀娘回道。
那会儿多一句嘴,纯粹是谷秀娘见过太多士族府邸里,那些犯错丫鬟仆妇们的下场。说惨,真惨。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一日,谷秀娘在出门时便有预感,她很可能有身孕。甭管是为了不让腹中孩儿遇上见血事,还是真可怜了可怜人。
总而言之,胎穿一回,重活一世,信奉“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的谷秀娘,在那一天多嘴一回。
毕竟打工人就挺惨。这等卖身的奴仆比着打工人更惨。
底层人的苦难唉。谷秀娘不是救世主,她救不了世道的浮沉。
当然了,在有限的能耐里,谷秀娘是愿意伸出帮衬的小手。
就像她开设的养珠场。要说利润真的太丰厚。可比起捞了利润来,谷秀娘不乐意做一个守财奴,她更乐意去救助一些苦命人。
谷秀娘就想在自己能做主的范围内,给她们和她们的亲人一个能吃饱饭能活下去的饭碗。
衣食足,方知礼。
食不饱,谈什么礼不礼,全是狗屁。至少在谷秀娘的眼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要饿死人的时候,谁给饭吃,谁就正义。其它的尽是歪理。因为活下去便是最强大的真理。
人要活下去,造反就不叫造反,那得叫起义。
“翡翠怀了身孕。”袁清惠说道。
“……”谷秀娘满脑子疑惑,静待袁清惠的下文。
“她就是那一日的昏厥丫鬟。翡翠还有一个身份,她是侍候过大司容的通房丫鬟。”袁清惠神色淡淡的说着话。
谷秀娘这会儿不淡定。
谷秀娘施了善心,那是想给苦命人一点活路。可不是想插手别人家的因果。
这乱动士族内宅的因果,那简直是吃饱了撑的。谷秀娘有一点后悔,她当日是不是太多嘴?
一个怀孕的通房丫鬟。还是昏厥在来客之时。这是意外?真是巧合?
怨不得谷秀娘多想多思,这真的太巧合了。
“谷家姐姐后悔了?”袁清惠瞧着谷秀娘的神情,忍不住唇畔扬起一抹弧度,她笑问道。
“哪能不后悔。”谷秀娘说道:“当时仲夏,暑气炎炎。当差的丫鬟昏厥,想是一个可怜人,何必多为难。这才会多嘴。”
“瞧瞧,既然不止是丫鬟,还是贵府内眷。我让袁家妹妹见笑了。我犯了多舌的错处。”谷秀娘不想给袁清惠留下心结。她诚恳的致歉一回。
别人的后宅事真轮不着谷秀娘去多嘴插手,她不是救苦救难的神仙,什么都能管一管。
“姐姐多虑了。”袁清惠很淡然。她笑道:“我一介续弦,膝下又无嗣。如今做一个仁慈的主母,瞧着大司空府添丁进口,张罗着替夫君开枝散叶。谁人见着,谁人不夸一句贤惠。”
贤惠。这两字说着简单,做起来也颇难。毕竟想让人不生嫉妒,从来不是容易的事情。
男人不想戴绿帽,女人亦然。所谓的“贤惠”,不过就把“压迫”装裱一二,让它看起来光鲜夺目。
至少在封建社会里就是如此的。上位者岂会在意了女子的苦难。没人在意。
上位者是享受福利的人,还是施予者。
便是有上位者怜悯一二,也不过是鳄鱼饱腹之后的眼泪。可笑,可叹。
“……”谷秀娘欲言又止。在心头,她狠狠的啐自己一口。暗想着,叫自个多事,真倒霉催的。
谷秀娘暗暗发誓,往后再也不掺合别人府上的事情。
貌似如今看来,袁清惠不在意。可万一呢,万一遇上在意的当家主母。她八成就要得罪人。
无事结仇家,替子孙谋祸。这真遇上了,想要叫苦都怨不得旁人。
谷秀娘警醒一回,往后切记,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少说话,少掺合,一定不会出错。至少,不会没来由的多一个仇家。
“姐姐,可觉得哪儿不对?”袁清惠问道。
“不是。”谷秀娘摆摆手。她回道:“我只是听着这等消息,太突然,有点懵。”
“……”谷秀娘不想给什么建议又或意见。全随袁清惠的心意,主打一个她高兴就好。
既然拿定主意,不掺合别人的家务事。谷秀娘就真的不多舌多嘴。
当天,晚间。夫妻夜话时。
谷秀娘跟夫君东方暻提一嘴,她多舌惹事非的事情。
“我往后一定管住自个的嘴。前头犯的错,可不能再犯。”谷秀娘嘀咕一回。
“妹妹,此事会遇上,只不过是你太善良了。”东方暻说着他的看法。
“甭管那一个丫鬟是不是故意,总归是蹭了你的善心。”东方暻握住妻子手,他宽慰道:“这哪里是你的错。”
“真论错,当初妹妹救我一命,岂不是也错了?”东方暻反问道。
这话一问,又把谷秀娘咽着。
“怎么会。”谷秀娘反驳。
烛光亮堂着,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迷人。谷秀娘瞧着自家夫君的俊脸,她说不出来救人是错。
真的是错,她也乐意一错再错。
没有法子,谁让谷秀娘就是中意面前人。说什么始于颜值,忠于才华。
这是假话,这是空话。谷秀娘就是肤浅之辈,她是始于颜值,忠于颜值。
夫君太俊,秀色可餐。她天天瞧着真不腻歪。搁如今的感受,谷秀娘乐得珍藏了如夫君这般文武双全的谪仙人。
“我从来不曾后悔救了玄高哥哥。”谷秀娘伸手,反握住东方暻的手。
“我们相遇,实乃天意。”谷秀娘把上苍的愰子也拉拢出来。
“是我糊涂了,把旁的错处怪到自己身上。”谷秀娘这会儿走出思想的误区。错什么错?
有错也不能怪自己,得怪世界。给自己开脱,如此才能活得畅快一点。真纠结,那不是自己没事寻难受嘛。
“妹妹想通了。”东方暻似笑非笑。
瞧着枕边人的打趣,谷秀娘把手覆盖在小腹上。她说道:“都道一孕傻三年。玄高哥哥,我不笨的。这会儿会傻的稀里糊涂,一定是因着怀孕的原由。”
谷秀娘思想放开笼,真可谓是一朝不怪自己怪旁人,怨天怨地不怨己。
诚然是脱得樊笼去,刹那之间,一念天地宽。
“哈哈哈……”东方暻听罢妻子的话,他忍不住笑起来。
“莫笑了。这是打趣我呢。”谷秀娘娇嗔一回。
“不笑了,不笑了。”东方暻忍住笑意。他的手覆盖在谷家妹妹的掌面上。
东方暻说道:“真是辛苦妹妹了。待你腹中小儿降生。你且瞧瞧,我一定好好教导于他,让他往后好好的孝顺娘亲。”
“玄高哥哥开口,这话我得记着。将来可盼着孩儿的孝顺。”谷秀娘回道。
夫妻二人说说笑笑,谷秀娘本来的一点郁闷,在此时是荡然无存。
带着好心情,谷秀娘入睡。
东方暻倒是睡意少,他陪在妻子的身旁,他瞧着她酣然入睡。
瞧着妻子的侧颜,东方暻伸手,没敢碰触了,怕把妻子吵醒。打从怀孕后,谷家妹妹总浅眠的很。
东方暻就是伸手在谷家妹妹的脸颊旁细细描摩,描绘了妻子的脸庞轮廓。
“真好。”无声呢喃二字。东方暻的目光又落在妻子的小腹处。
想到育孕的小儿,东方暻真的很开心。那是一种当爹的喜悦。哪怕知道喜讯的时间已经过去这般久,东方暻依然沉浸在喜悦之中。
承平十四年,仲秋,南吕之月。费邑侯府。
东方暻今个一下差,他一回府后,就瞧见了东院之中的几口大箱子。
“这是?”东方暻问道。
谷秀娘的心情不错,她指着几口大箱子,说道:“这是渭河县四伯四伯母差人送来的礼物。里面还有给我腹中小儿备的贺礼。”
东方暻当然知道妻子口中的四伯四伯母,便是谷家妹妹真正的生父生母。
“原来如此。”东方暻点头。
“自是如此。”谷秀娘笑道:“这是礼单子。”话罢,她就把礼单递给夫君。
东方暻接过来,瞧一遍后,又道:“四伯四伯母有心了。”
“我这还有四伯写的家书。里面讲,嫂嫂和弟妹皆有孕。算一算时间,跟我怀的这一胎挺近呢。”谷秀娘又讲一事。话罢,谷秀娘还递过去一封家书。
东方暻接过来,略略一看,他笑道:“添丁进口,这乃喜事。妹妹,我们也当回礼,还得回双份。毕竟嫂嫂和弟妹二人有喜,这可是四伯家的双喜临门之事。”
“嗯,我听玄高哥哥。”谷秀娘应道。
这事情谷秀娘不独断。她写了礼单子,还让东方暻这一位枕边人给参谋一二。
对此,东方暻是大方人,大手一挥,又在谷秀娘写的礼单子上再添一二。
对此,谷秀娘不拒绝。人情往来,渭河县的谷父谷母哪怕过继了谷秀娘。
在世人眼中这还是她的生父生母。甭管心头有何想法,做事情时得敞亮。至少不能让旁人挑出错处来。
回赠厚礼,既然能让彼此开心,谷秀娘不介意送些厚礼。
毕竟她不生活在渭河县,可能是远香近臭。如今一瞧又觉得四伯四伯母还是有一点亲亲切切的感觉。或许那便是血缘的关系吧。
又是一年中秋节,月圆人圆。便是这等美好时候,费邑侯东方相安收到书信,来自南边。
皇家夜宴,大肆操办。
东方暻在夜宴结束后,一归来,他就被他爹东方相安叫去书房。
父子二人,单独谈话。东方相安递给儿子一封书信。
东方暻接过来,大概一阅。尔后,合上书信,问道:“爹,您是什么打算?”
东方相安沉默片刻后,方才说道:“心情复杂,一时难下决断。”
“爹,甭管您什么决断,儿听您的。”东方暻给出自己的态度,他肯定是站他爹这一边。
听着儿子的话,东方相安叹道:“都是陈年旧事。奈何过去再久,我的心头终究意难平。”
“既然意难平,那就撂挑子。”东方暻回道。
“不妥当。”东方相安指一指东院的方向。他说道:“玄高,你也快当爹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总应该给小儿辈们多留些家业和名声。”
“人啊,不止为自己活着,也得多思量一番家族。”东方相安说着自己的想法。
若非念着儿子,念着快要降生的孙辈。东方相安真的不容易割舍下旧时的执念。
东方相安原名曹相安。他家不是什么贫困人家。算是富农。
曹氏一族在当地还是寒门之族。祖上真的阔过,就是后人不太争气。
搁这样的人家,哪怕曹相安的爹是旁系子弟,也有家业,也有良田。
可曹相安的娘早逝。他爹不是守得住的人。于是娶了继室。
曹相安的第一个后娘禀性不错,待曹相安和妹妹挺好。奈何这一位后娘的命歹,也是早逝。
打这,曹相安与妹妹就遇上了转折的人生。原来多甜,后来多苦。
曹相安的爹又娶了第三任妻子。关于第二位后娘的为人,那是面甜心苦。也不知道怎么说动了曹相安的爹。
总而言之,那些年的往事里,曹相安不是自个乐意进宫,被断了那么一刀。
东方相安的妹妹,东方暻的生母也不是自愿嫁给刘义山,而是在哥哥被卖进宫里后,她被亲爹卖给刘家做了童养媳。
童养媳不止听着刺耳。童养媳若是遇不着好的婆家,又得不到娘家的相助,那日子要多苦,就能多苦。简直跟泡了黄莲水一样的苦,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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