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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六零怀了大佬的崽儿(清春是金色锁链)


是得有件“不起眼”的棉衣穿。
毕竟她平时都在江公安的“势力”范围内,在县城里她可以穿得美美的,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对象是公安,这就是职业“隐形”福利带来的好处,比较壮胆,很少有人主动来招惹她,因为知道她对象不好惹。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呸!什么比喻!江公安才是狗,她是主人!
可事实如此,出了县城,谁也不认识她,又是偏远地方,没人壮胆,她肯定得把自己打扮的越不起眼越好,黑色土布棉衣,土布蓝裤子,再围个灰乎乎的土布围巾包着头脸,这样子走哪儿都没人注意她,比较安全,她甚至还可以一瘸一拐装自己是老太太。
这倒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主要是她上车的时候弯着个腰拎东西没走好,崴了下,旁边竟然有人给她让座。
“大娘,你坐吧。”
韩舒樱:……
呵呵,她这演员可太成功了,终于得到了人群众的肯定!她捂着脸笑着跑到了后面。
这次她装好昨晚蒸好的八个馒头,馒头里面掺了蜜露灵蜂糕,因为糕点太小,质地又软不太好带,她就碾碎了加在面粉里,蒸出了八个馒头。
昨天蒸的时候,那蜂蜜的香味儿,飘在院子上空,当时院子里的家家户户在做饭,就闻到不知谁家的蜂蜜撒了,那个香啊,香得院里孩子就跟那瓜田里的猹,上窜下跳的要糖吃,一晚上没少挨打。
屁股都快打烂了。
馒头,棉鞋,剩下的布做了鞋垫,翠花嫂子做得挺结实的。
还从商场花四毛买了瓦壳油,据说这个对冬天开裂的皮肤有用,找人换的劳保手套两双,曾祖没有手套,上回见到他的手都受伤了,天天寻摸着,寻到了就跟人换了来,商场的商品要票,但她找人换不要票,手里有资源,她进了国营商场,就跟进了粮仓,想换什么换什么。
小日子那过得一个滋润,最得意的是,她过得无论怎么滋润都没人说什么,就因为她是在国营商场上班!
这年代,在国营商场上班,那就是牛!天天牛逼哄哄就是应该的。
韩舒樱还换了红薯干,这个不容易坏,曾祖棉衣里缝了大口袋,红薯干可以装进棉衣里面,饿了的话随时拿出来吃,她还弄到些花生牛轧糖,补充体力。
早上四点半天还黑着,她就猫腰地开门,在棚子里蹲着热饭盒里的饭。
昨晚上还做了干饭,里面掺了一把白玉灵米,将米紧实地压在饭盒里,菜是萝卜块炖肉,江见许上次带来剩的一小块猪肉,再不吃就坏了,她昨晚全炖了,塞进饭盒,早上时间紧来不及现做,好在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放几个小时不会坏,在炉子上热好,她包好放进布袋里。
收拾完,里面穿着毛衫,外面套了黑色棉外套,将土了吧唧的围巾塞兜里,将门锁好,趁着现在起来的人不多,她提了袋子一溜小跑出了门,早早在车站等着。
等返回时,只要将棉衣一脱,卷起来,头巾一摘,回大院别人见了,只以为她从商场回来放东西。
五点半的车如期而至,一路颠簸,终于又来到了上次来过的采石场。
如愿见到曾祖父,这次曾祖父看起来气色好多了,一进来,曾祖嘴里就小声念叨道:“姝姝啊,你怎么又来了,这地方偏僻,你一个女孩不要再过来了……”话虽然这么说,但见到她还是很激动,小心翼翼冲她露出笑容,讨好的笑容。
看着有些心酸。
韩舒樱想着,曾祖姑奶奶如果知道自己三哥一直在寻找她,挂念她,不知道会怎么想,反正她觉得心里头酸酸的,可她不是真的曾祖姑奶奶。
她立即以小辈姿态,赶紧将东西递给曾祖,又把热着的饭盒拿出来。
“……三哥,这次我没给值班的人烟,就十五分钟,你快吃吧。”她不能次次都给,那样会让人觉得她是个冤大头,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怕被惦记上,上次给烟主要是第一见面,时间太短了,怕话没说完就结束了。
看着曾祖哪怕再饿吃东西也没有狼吞虎咽,还保留了一些富家子弟斯文气质在。
韩舒樱有些焦急地等着。
这次来,一是想问问举报杨家的敌人是谁,还有个事就是,她算算时间,爷爷这时候应该出生了,所以曾祖已经结婚生子才对。
那家属呢?爷爷在哪儿,为什么没有人给曾祖送衣服鞋子。
直到他吃得差不多了,韩舒樱抓紧时间问。
杨弘杉听到妹妹问起举报的事儿,他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灰,放下勺子半天说了句:“……是我器重的一个学生。”杨弘杉也没想到,学生会这么做,他和朋友在家里闲聊……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他在旁边学习听到了。
“那他叫什么名字?”韩舒樱急忙问道。
杨弘杉似乎不太想说这个人,他摇了摇头道:“……这些事都过去了,姝姝你过好自己的生活,我的事你都不要掺合。”掺合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他已经这样了,但妹妹得好好生活。
韩舒樱见祖父脸色不好了,她停住嘴,虽然她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再问下去曾祖就为难了。
她马上又小声道:“……三哥,那嫂子和侄儿呢?”她们没来看你吗?
爷爷那小老头要知道她这么叫自己,估计会拿拐杖敲她的头,那个老头,可厉害了呢,六十岁还能打得她爸抱头鼠窜。
杨弘杉沉默,用手骨顶了下脸上的眼镜,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他毕竟是杨家的血脉,出了事,我没有照料好他。”
曾祖的儿子,当然是杨家的血脉!
曾祖父思索了很久,才勉强开口:“她老家是鹿城人,宛口乡肖家湾生产队,叫方秀云,你若有空……去看看她们娘俩,就说……就说是我的学生,代我去看看她们。”说完曾祖父双手握在一起,低头不说话了。
气氛突然沉重,韩舒樱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外面传来值班人不耐烦地声音:“时间到了啊,赶紧的!后面还有人呢。”
曾祖站了起来,他推着眼镜望着韩舒樱,可能,到底还是想看妹妹一眼,没有说出你以后不要再来了的话,而是说:“姝姝,你不用常来,两三个月来一次,让哥哥知道你过得好,哥哥就很高兴了,不用常来……”
韩舒樱赶紧回:“好,有空我就来。”
曾祖父望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转身离开了会客室。
等韩舒樱坐上返程车,默念了好几遍地址,确定记住了,才舒了口气。
她听爷爷说过,小时候他过的特别苦,她娘没改嫁,一个人拉扯他长大,家里穷,又没有爸爸,受尽白眼,所以对害了曾祖的人,爷爷心里很仇视,几乎一生都在纠结这么一个早已过去的坎,但在他心里,这是童年时的自己永远都过不去的坎。
望着窗外风景,她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先去看看爷爷吧,他可是这个时代里,她最熟悉的人了,只不过爷爷现在还是个小屁孩儿……
如果能说话,他还得叫自己一声阿姨呢……
回去后,她有意无意地跟一些人打听过宛口乡在哪儿,宛口乡肖家湾生产大队是鹿城周边的一个乡级镇子,很小,下面只有三个大队,其中就有肖家湾生产队,不太远,坐车过去一来一回大概一个半小时。
韩舒樱算好时间,隔天决定中午十点出发,她跟王梅说好,让她帮忙看着,她下午两点前回来,四个小时应该够了,只是送点东西过去探望探望。
等她回来就帮王梅看柜台,王梅回家买菜做饭接孩子。
所以趁着江见许不在城里,上午十点她收拾收拾东西走人,她是临时工,干三个月就走了,商场没有人盯她,再加上有王梅打掩护,只要不过分,主任见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工作对她来说,还挺自由的。
中午她人不在,商场的人以为她回家了,院里人以为她在商场,若是江公安找她,她还可以说自己去裁缝那里拿衣服了,完美!
宛口乡肖家湾直达汽车,韩舒樱坐在后面一排座位上,这次她没有特意扮丑,主要是去的地方不偏僻,她穿了条商场买的黑裤子,格子毛衫,浅灰色围巾早就织好了,围上遮住脸,软乎乎浅灰色的毛蹭着脸颊,戴起来又松又软,好看极了,她还要王梅帮她织更多!
去探亲不能空着手,韩舒樱带了些东西。
江公安买的米和面,她平时不怎么吃,只吃剧本给的奖励,时间长了,米面袋子不下去,也惹他怀疑。
她一样装了三斤。
探亲送粮食非常体面了,听说去年有人快饿死,把房子卖了,换回一袋粗粮,救了一家人命,那是最困难的时候,今年要好多了,但有些地区仍处在饥荒吃不饱的生活状态里。
米面各三斤,她跟国营商场的人还换了点花生油,二两酒瓶那么多,可以拌凉菜吃,现在油可金贵,二两油省着点,能吃许久。
她还带了两块豆绿灰丝毛料,可以给爷爷做衣裳,包被,比较柔软暖和,还带了不少棉花,或许能用得上,都是城里要钱又要票的硬通货。
韩舒樱坐着车,脸埋在浅灰色柔软的毛线大围巾里,在颠簸的汽车里,左摇右晃,很快到了宛口乡。
下车后,她握着围巾一角,提着东西茫然四顾。
这地方她一次也没来过。
找了周围当地人问,才知道到肖家湾生产队,还要走一段路。
运气好,路上遇到一辆牛车,正好去肖家湾生产队,她就厚着脸皮拦住,又叫叔又叫婶,挨个叫一遍,最后成功蹭上了车。
车上除赶车的大爷,还坐着了两个妇人,都带着包袱。
越往乡下的路,越颠簸,路面坑坑洼洼,幸好牛车慢,但摇摇晃晃不稳啊,韩舒樱把包袱放腿上,一只手紧紧地抓着牛车的木板条边边,紧张坏了,第一次坐牛车,她一直盯着那牛看,生怕它来气,撂蹶子不干了,把她给撅下来。
对面五十来岁围着头巾的大婶,上下打量韩舒樱半天,主动唠嗑笑着问她:“姑娘,你不是这边人吧?”
“我本地的,婶儿,我就在鹿城工作。”韩舒樱一手抱着包袱,一手抓着车边,回道。
听说有些地方外地人不好使,得本地人才好使,说自己外地会被欺负,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口音听着不像咱鹿城这边的啊,倒像省城那边的人。”这大婶知道还不少。
“姑娘你走亲戚啊。”拿这么大个包。
“不是亲戚,就是给人跑个腿,捎点东西。”
“哦。”
“捎哪家啊?”
韩舒樱心道正好和她打听下曾祖母住哪片,她立马亲热道:“方家,方秀云,婶子知道不?”
“方秀云?”围头巾的妇女与旁边年长的婆子对视一眼。
“她说的是老方家那个闺女。”年长的婆子道。
“啊,是她啊。”大婶又问:“你和她什么关系?”
“我们不认识,我就是替人过来送点东西。”她拍了拍腿上的包,“跑腿儿的。”
“哦,她就住我们肖家湾生产队。”这个爱唠嗑的婶子在牛车上就开唠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老方家这姑娘啊,说来命也苦,早年在鹿城上学上班,处了个对象,听说死了,不久啊,又在省城处了个,好家伙,处了没几天就结婚了,听说嫁的不错,对方还是个老师,没多久生下儿子,那速度跟开火车似的。”
“结果怎么着,被人家前头那个找家里头去了。”
“前头那个?”韩舒樱没听懂。
“就是是那男的之前处的对象,两人都谈婚论嫁了,见过家长,马上要订亲了,男方说不干就不干了,你说缺不缺德?那男的连订亲钱都不要了,非要娶方秀云,女方受不了刺激,找到男方家闹了一场,被她哥过来带回去,人家哥还把那男的按地上揍了一顿。”
“揍得三天下不来床。”
“这事儿在省城,婶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传的呗,省城认识方秀云的同乡也要回家的嘛,我得到的可是第一手信儿,真真的,我一点也没瞎编,这事我们这一片儿人都知道。”
“自从方秀云嫁的男人被人打之后,没多久那人就出事了,听说背景是资本什么家?复杂着很,被人抓去劳改,两人很快离了,方家那闺女因为这个,在省城的工作也丢了,抱着孩子搬回到老家来了,就在老方家旁边盖了两间房,孤儿寡母的,瞧着也可怜。”

她咽了下,这些事儿……家里人也没跟她讲过啊?
曾祖还有这么一段黑历史?抛弃前女友?被女友哥哥揍?她开始有点不安了,生怕再问出祖辈点什么不堪来。
等等,她想了下大婶说的话。
曾祖父在省城工作时,处过一个对象,双方见过家长,在这个年代,带了礼见了家长,婚事基本上就算定下来了,反悔那是要被戳脊梁骨挨骂的,姑娘家也抬不起头,准备结婚了,曾祖父悔婚,转眼娶了方秀云,也就是她的曾祖母。
为什么呀?
总得有个原因吧,不可能无缘无故都要结婚了,突然反悔。
她想伸手阻止这位大婶提前透剧,因为她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儿,她得缓一缓,另外这婶子的话也不可信,有些事就算是真的,人传人,传着传着也变味了。
但大婶没有停。
“……老方家闺女拼死拼活,攀上了省城的高枝儿,福气没享上,刚生下儿子,那男的就进去了,现在离婚一个人养孩子,听说她娘家哥嫂都不待见她,就爹妈还记挂着这闺女,平时能搭把手……要钱也是没有的。”
“别说要钱了,这闺女生的是资本家的孩子,哥嫂现在可瞧不上她了,恨不得把这小姑子赶出村里头,是爹妈拦着不让。”
韩舒樱:……
她沉默了。
怪不得爷爷说小时候生活苦,原来他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
方家虽不待见方秀云,但毕竟是亲人,村里人也不敢太欺负方秀云母子,对寡妇来说,在娘家边上住,至少不会有什么乱糟糟的事儿,可爷爷就不一样了,懂事一点,和村子里小孩玩,小欺小闹还是有的,甚至方家几个哥哥的孩子都有欺负过爷爷。
外人的话,终究是传言。
真相到底如何,大概只有曾祖和曾祖母知道。
牛车很快驶到了肖家湾,下了车后,在那位“热心”的婶子指引下,她大概知道方家住在哪个位置。
手里拎着包一路打听一路问,终于找到地方。
“看到没,这一排房子都是老方家的,老方头大儿子是村长,中间那五间房子是方家大儿子一家住处,方家二老跟着老大,最右边是方家老二一家,左边是方家老三一家住。”
“方秀云是他们家最小的姑娘,早年读书好啊,家里供着学习,后来去了省城,还在那边找到工作,可惜啊……她就在方家房子最边上,贴墙又盖了两间小房,看到没?”
韩舒樱顺着指路人的手看过去,那一排房子旁边,果然有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长长那么一条,只够三个瘦子并排走。
旁边那处房子门口,有个女人走出来倒水,见到她站在门口张望徘徊,眼神上下一瞟,“你找谁?”
韩舒樱扭头看她,然后拎着包,朝她笑笑:“你好,我找方秀云,她是住这里吗?”
谁知道对方鼻孔朝天“哼”了一声,理都不理她,回身进了屋。
韩舒樱:……
没想到曾祖母和嫂子关系已经这么恶劣了。
她看了眼旁边的大门,再看看这边的小门,就是用几块木板随便拼的,门打开着。
她走进去小声问了一句:“有人吗?”
乡里白天家家户户大门都开着,很少关门,除非人不在家。
她顺着院子往里走,房子就是普通的土坯房,围了高一点的院墙。
地面扫得很干净。
院子里还有两三只鸡,悠闲地四处闲逛,见到韩舒樱还趾高气昂地朝她快走几步,很是兴奋的样子。
“噫,走开走开。”韩舒樱用手赶着它,鸡肉好吃,鸡屎no,别沾边儿。
直到走到房子门口,里面也静悄悄的,她声音抬高了些,站在门口探头张望道:“师母在家吗?”
接着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啊啊”的婴儿吭哧声,似乎有人把他抱起来,接着有些慌张的脚步,一个长相温婉秀美的女人,穿着蓝色斜襟褂子,怀里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点的婴儿,从里屋走出来,小婴儿白白净净的小脸正贴着母亲,身上套着柔软的棉布小衣裳。
虽然农家条件就这样,但收拾的很干净,她自己穿戴的也整洁,不是什么时髦的衣服,但很板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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