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漓双手抱着胳膊,内心只有一个想法:此地不宜久留。
可就在她转身的时候,面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准确的说,是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正落在离她一步之遥的位置。
男人带着半边银白色的面具,身形高大,凭借他此时微顿的动作,沈漓十分确定,他肯定也看见自己了。
身后树林中的动静越发的大,沈漓下意识的想要惊叫。
可就在她刚有动作的时候,男人的大掌已经捂住了她的嘴。
被一股陌生的男性气息包裹住的瞬间,沈漓觉得自己要完了。
“呜呜~”
沈漓下意识的挣扎,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
“不想死的话就老实点!”
男人在她耳边突然呵斥一声,吓的沈漓一个哆嗦。
她强忍着害怕点了点头。
男人见她老实了才稍微松了点儿力气,他看着远处的院落,一边拖着沈漓往远处走,一边说。
“你的厢房是哪个,带我过去。”
沈漓用手指了一个方向,下一秒,她被男人带着腾空而起,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在他们离开后,一行人从树林里疾驰而来,个个是普通人装扮。
为首的人回头说。
“主子,跟丢了。”
话音刚落,后面走过来一个身量高挑的男子,仔细看起来,他跟刚才那个劫走沈漓的男人眉眼还有几分相似之处。
司重烦躁的扭了下手腕,满脸戾气,一想到今天香山还有不少人,他只能耐下心来吩咐。
“进去搜,就说有犯人流窜到这里了,配合官府调查,动作小心点。”
“是!”
沈漓第一次体验到“飞”的感觉,却没心情去欣赏传说中的轻功。
她被挟制着进了院子,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开着的屋门,也不知道小霜是不是在里面。
思绪放空时,男人箍在她腰间的手突然收紧。
“哪一间?”
沈漓眼神飘忽,考虑要不要说真话,进了房间后,孤男寡女,他要是真想怎么样,自己岂不是更没有还手之力了。
不过此时人大都在前院,也不知别的房间有没有人,求救都……
沈漓这边正思量着利弊关系,男人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大掌用力掰过她的下巴,让她跟他对视,凉津津道。
“别想撒谎,我若是被人看见,第一个就拿你开刀。”
对上男人充满威慑力的眼神,沈漓紧张的咽了口吐沫,她急忙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回过头时,沈漓没忽略掉刚才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熟悉感。
那双眼睛,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还有说话时的语气。
沈漓跟个小鸡崽儿似的被男人提溜进屋里后,心中的怀疑越发强烈。
她看着男人脸上的半边面具,狐疑的瞅他的眼睛,然后自上而下打量一遍,心中越发笃定。
“是你,对吧。”
沈漓虽没明说具体是什么事,但她直觉男人应该记得。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男人暼她一眼后居然松开了她。
说不惊讶是假的,司炎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被她认出来。
司炎松开沈漓后,一言不发,只冷淡的扫了一眼周围,然后干脆利落的把窗户都关上了。
沈漓缩在角落里,观察着司炎的一举一动。
他躲进这里,应该是在后面有人在追他,想到这里,沈漓眸光一闪,瞥见司炎衣摆上的血迹,她就说刚才怎么闻到一股腥味儿。
回想起上次被男人关进的地牢,沈漓觉得黑吃黑的可能性大一点儿,毕竟怎么看他也不像是被压迫的良民。
沈漓这边正盯着司炎的背影腹诽,司炎突然转过身来看她。
沈漓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恨不得举起双手投降。
她努力往墙角缩了缩,颤颤巍巍道。
“我…我没听到,没看到,也不认识你,能不杀人灭口吗。”
沈漓这不打自招的本事司炎是见识过的,他松开握着剑柄的手,饶有趣味的勾了勾唇,朝着沈漓的方向走了过去。
司炎垂眸凝视她,语气淡淡的。
“你认识我?”
沈漓觉得他说的是上次他救她的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但动作一出,她又觉得不妥,立马改口道。
“没见过,不认识。”
司炎定睛看她两秒,突然冷嗤一声。
“倒是厉害,撒谎都不眨眼。”
沈漓皱眉,这是夸她,还是损她。
她正要开口,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了剧烈的声响。
各个厢房的门都被人暴力打开,一群人蜂拥而上,气势犹如鬼子进村。
沈漓的房间当然也不能避免,可就在一个人要进屋的时候,小霜突然回来了。
她失声尖叫。
“你们是什么人啊,怎么能随便进来。”
要闯进屋的男人被人发现了也不退怯,反而大摇大摆的说。
“配合官府办案。”
说完不顾小霜的阻挠,径直冲进了屋子。
沈漓把司炎压在内室的门后,几乎不敢呼吸。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这么做,反正就是下意识扯过司炎躲在了门后。
毕竟他也救过自己一次,就当是报恩了。
但是很快,沈漓就察觉到自己的决定并不十分明智,门后空间有限,尤其是还有司炎这么个大块头,两人只能紧紧贴着才不至于暴露出来。
沈漓揪着裙摆,正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突然感觉自己被推了一下。
她抬头去看,只见司炎正皱着眉,表情有些嫌弃。
沈漓歪头看他,一脸无语,这种时候还要讲究什么,要不是他,自己至于这么狼狈?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紧,眼瞅着已经走到跟他们一门之隔的地方,再有两步,他们就极有可能被发现。
司炎一脸淡定,从后腰处掏出一把匕首,似是做好打斗的准备。
可就在男人想要继续往里走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变得嘈杂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私闯官眷厢房。”
萧婷的一声质问让原本在院子里肆无忌惮的人都乱了阵脚。
离她最近的人解释道。
“夫人,我们也是配合官府查案。”
萧婷狐疑的看他一眼,而后不紧不慢道。
“查什么案,倒是说说,你们是哪个衙门的!”
此时在外面上香的人基本上都回来了,呜呜泱泱的一院子人,原本在房间里搜查的人都被赶了出来。
一群大男人在众娘子的包围下,竟然显得有些无助。
正在两方对峙时,司重从院外走了过来,他先是看了一眼那群男人,使了个眼色,然后走向吕向晚。
“娘,这是怎么了?”
吕向晚没见过这群人,自然也不知道他们是司重手下的,她拉过司重的胳膊,指着那群人说。
“就他们,说是官府查案,竟然敢进厢房搜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一个个长的粗犷不说,又没有穿官服,谁知道是哪儿来的。
司重听后板起脸,气势汹汹道。
“好大的胆子,还不快滚出来,冲撞了贵人你们担待的起吗。”
说完之后,他不忘安慰吕氏。
“不用担心,我这就带去查明他们的身份,你们快进去休息。”
沈漓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听到外面人群散去后,正要松口气,就听头顶上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还不松开。”
沈漓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司炎的胳膊。
她急忙松手,脸上表现的镇定如常,但余光瞥见司炎黑着脸整理衣服,还是忍不住腹诽。
不就是抓了下衣服,就这么一副清白受损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把他怎么样了呢。
联想到上次在马车上的场景,沈漓合理怀疑这人有洁癖,她撇了撇嘴角,一转眼又是乖巧懂事的模样。
沈漓侧过身问司炎。
“你是不是该走了?”
下一秒,沈漓没听到司炎的回答,反而被一声尖叫吓的一哆嗦。
“小姐!”
小霜刚才一直守在门外,根本没看见有人进来。
进屋后光是看见里面有人就够惊讶的了,更别提里面还站着一个大男人。
沈漓在小霜发出更大的声音之前,急忙上前制止了她。
她手忙脚乱的捂住小霜的嘴。
“嘘嘘嘘,别说话。”
小霜“呜呜呜”的发不出声,只眼神惊恐的看向沈漓。
沈漓跟她对视着。
“千万别乱叫,听懂了?”
在小霜点头之后,沈漓终于松开了她。
小霜仍旧处于懵懵的状态,眼神不自觉的往司炎身上瞟,说出口的声音都哆嗦了。
“小姐,他…他是谁啊。”
一身黑衣,还带着半边面具,看起来好可怕啊!
沈漓轻声咳了咳,实在是编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只含糊其辞道。
“我刚才迷路了,是他把我送回来的,马上就要走了。”
说完之后,沈漓朝司炎使眼色。
“是吧。”
沈漓心中期待司炎赶紧离开,好圆她这个谎。
自从她来到这里以后,虽然表现的不太大家闺秀,但好歹都是在可控范围内的。
她可没打算跟这个不明身份的男人扯上关系。
好在司炎是个会看眼色的,他云淡风轻的看了眼沈漓,随后打开后窗鱼跃而出,瞬间消失。
沈漓:……
她倒也不是让他这样走。
回程的路上,沈漓筋疲力尽的依靠在车厢上,开始复盘今天发生的一切。
刚才那个男人的出现纯属意外,以后估计是真的不会再见了,不属于考量范围。
至于靳长青,她今天说了那样的话,但凡是个有自尊心的男人都不应该再来纠缠她了,至于他要娶谁,也跟自己没关系。
今天这一遭,虽说达到了澄清谣言的目的达到了,可是以后呢。
今天见了那些大娘子,沈漓有些明白钟宁为什么不来这种场合了。
京城的大户人家,能在这儿站稳脚跟,一是靠人,二是靠财,而她们伯爵府,人丁稀少,钱财稀薄,两样儿都不占,注定是没有一席之地的。
半梦半醒间,沈漓突然想起净圆大师的那句话。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已经来了,任何事都要坦然面对,不急不躁。
坦然的话,是不是没必要执着于过去的背景和身份。
那她没道理非要按照原主的路走,做一个低眉顺眼的大小姐,相夫教子,伺候公婆吧。
可不可以另辟蹊径呢!
这么一想,沈漓整个人瞬间精神了。
不过她得先回去跟钟宁探探口风。
回到伯爵府之后,沈漓看着欲言又止的小霜,嘱咐道。
“回去之后,你千万别跟夫人提到今天那个男人,知道吗?”
小霜面色一半儿惊,一半儿恐。
“可是小姐……你怎么会认识那样的人。”
看着就不像好人!
沈漓强忍着良心的不安,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顺带给小霜洗脑。
“我不认识他,今天就是路上遇到的,知道了吗?
你看夫人胆子那么小,你说了只会让她担心,所以别告诉她了。”
小霜:怎么越来越看不懂小姐了。
虽说这几年,沈漓和钟宁相依为命,钟宁这个继母做的几乎让人挑不出差错。
但两人的交流却少之又少,主要的原因还是两人的性格使然。
就算是沈漓来了以后,她跟钟宁也没有几个可交流的话题。
这不,钟宁在确认沈漓没事后,转身就要走。
沈漓想到自己的筹划,决定宜早不宜晚,把计划告诉钟宁。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弄清楚伯爵府的实际情况才行,沈漓叫住钟宁,眨巴眨巴眼道。
“娘,我前两天出门买东西,花了不少银子,你那儿还有没有……”
沈漓点到即止,钟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但却面露尴尬。
她攒的那点儿银子都给沈漓置办嫁妆了,如今手里还真没有银子了。
沈漓鲜少给她伸手要钱,如今好不容易开了一次口,她怕是无能为力。
钟宁解释道。
“等这个月的例银下来了,到时候一并给你。”
沈漓本想借此机会探探钟宁的口风,看看她们家的家底有多厚,当听到钟宁的答案后,她宛若被雷劈了。
这么大个宅子,居然一点儿存款都没有!而且听钟宁这意思,他们还得等别人给发钱?
沈漓强忍着要吐血的冲动,追问道。
“咱们家没有田产铺子吗,家里怎会如此清贫。”
饶是沈漓已经在尽力克制,但言语听起来还是有些咄咄逼人。
钟宁脸颊泛红,说出口的话也没什么底气。
“田产铺子原本是有的,但你爹走了以后,你奶奶说我还要照顾你,定无暇打理,便全权交给你大伯母了。”
感受着沈漓的眼神越发炙热,钟宁不忘补充了句。
“但当初说好的,会每个月给我们分红。”
沈漓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此时的心情了,她一脸生无可恋道。
“所以给了多少?”
钟宁垂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语气沉沉。
“她们说,生意一直不好,也不怎么赚钱。”
所以就是没多少喽,怪不得…
沈漓感觉头痛,这手笔一看就是她那个重男轻女的祖母干的。
在她的印象中,祖母尹氏一直不喜欢她娘,连带着也不喜欢她,更别提一进门儿就“克死”沈海的钟宁。
而沈娇的母亲生了两个儿子,自然能得到尹氏的青睐了。
沈漓叹了口气,没抱什么希望的问。
“那房契地契肯定也给他们了吧。”
钟宁这回答的快。
“没有没有,当初我跟你爹议亲之后,在他要去边疆之前,突然把名下田产都改成了我的名字,说是聘礼。
所以现在房契地契上都是我的名字。”
沈漓听后有那么一瞬间的狐疑,听说过大手笔给聘礼,但还没见过压上全部家产的。
不过这一丝疑惑很快就被兴奋所取代了。
她语气雀跃道。
“快拿来给我看看。”
她真想拍拍自己的脑袋,怎么早没想到呢。
有了这些,财富自由指日可待,到时候谁还稀罕在这儿趋于委蛇,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不香吗。
钟宁见沈漓的表情,不得不出言打破她的幻想。
“这些虽摆在这里,但收不回来的,就光你祖母那关便过不了。
而且现在铺子里的人都是你大伯家的,我们连门都进不去。”
为了面子,钟宁没讲,最初管家时,府里下人又多,开销实在是大,那时候,她曾试过去老宅把铺子收回来。
可那些人不讲道理不说,反而明里暗里讽刺她想独吞沈家的东西。
她一个新妇,没有儿女傍身,沈漓又是个口不能言的,只能吃闷亏。
沈漓大体能猜到钟宁的意思,可房契地契都在这里,她还不信没有王法了,自己还拿不回自家的东西了?
思及此,沈漓突然想到还有一个问题。
“娘,我外祖父是在咸阳吗?”
钟宁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如实答到。
“是啊,怎么了?”
沈漓整理了下措辞,直白的问她。
“你觉得…等我们收回田产铺子后变卖一些,然后去咸阳投奔外祖父怎么样?”
钟宁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确切地说,她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且不说能不能收回田产铺子,重点是…
“你想离开京城?可是咱们这府邸怎么办,我得守着这儿,替你父亲尽孝。”
沈漓见钟宁惊慌失措的模样,只觉得她可怜,语气凉凉道。
“就这个空院子?难不成你要守着牌位过一辈子。
人死不能复生,相信如果我爹泉下有知,他也不想看到我们被困在这一方天地。
祖父母那边的态度鲜明,你我名声都不算好,以我们俩之力难以在京城立足,总不能成天躲在院子里。”
说到这里,沈漓停顿了下,留给钟宁思考的时间,然后才继续说。
“说实话,我打算在收回家产后变现,然后去投奔外祖父,到时候生活定然比现在要舒适。”
沈漓说的外祖父就是钟宁的爹,毕竟她没有亲的外祖父可以投奔,要不然也不用非得跟钟宁绑定在一起。
不过平心而论,钟宁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待她也十分宽厚。
沈漓有些理解沈海当初会选择钟宁做续弦,并把家产托付给她的原因了。
估计也是看中了钟宁的品性。
沈漓不忍看钟宁在这后宅里蹉跎年华,她本来还想劝钟宁去了咸阳后,趁着年轻遇到合适的还可以改嫁。
不过沈漓觉得钟宁承受能力有限,今天这番话就得让她好好消化一番,改嫁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听了沈漓的话后,钟宁的脸色由青转白,嘴唇都有些哆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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