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你是我嫂子,当然有立场的说的。”谢柏珊低下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我晓得你是为我好的,我没有想就这样放弃,我只是看你……”
她悄悄瞥了一眼虞清雨的表情,才又说道:“我只是怕你生气,想抄近路让你别不高兴了,没想到……”没想到适得其反。
“可是,我是真的把你当成一家人的。”
不然也不会看到宋执锐纠缠着虞清雨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冲上去隔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谢柏珊可以受伤,可以被欺负,但她的嫂子得好好的。
想到这个,谢柏珊不禁又撩起眼皮,眼波流转:“嫂子,你就不想听我刚刚和那位宋先生说了什么吗?”
轿车停在谢家老宅前。
眸光扫过谢柏珊的脸,虞清雨没什么表情地垂下眼皮:“不太想听。”
话锋一转,清冷的声线落下:“要不你想象一下,你哥哥知道你出事会是什么反应?”
“想象就算了,我还是回家吧。”谢柏珊干笑两声,推开车门。
关键时候,还是得搬出谢柏彦,一听到他的人名,谢柏珊就飞快地溜走。
回家的时候,闻琳替谢柏珊解释了几句:“其实小姐没有和那位宋先生说什么的,宋先生问她您过得好吗?小姐便天花乱坠讲了很多您的优秀事迹,借以证明那个‘好’字,其他的小姐都没讲。”
谢柏珊的教养,也不容许她去讲其他的。
“嗯。”虞清雨应了一声便没再回音。
好与不好,其实也很难用言语上的文字去证明,所以她不想在宋执锐面前过多提及。
但来自谢柏珊的善意,她也同样接收到了。
刚回家,虞清雨就钻进了卧室,房门扣紧,几乎没犹豫就给谢柏彦拨去了电话。
似乎像是在等着她的来电,忙音只响了一秒谢柏彦便接通了电话。清浅均匀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入她的耳腔,像是等待被敲响的鼓面,虞清雨心绪便被击溃得软如春水。
轻软的嗓音缠缠绕绕,溢着漫漫柔情:“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
好像迫切地想要听到他的声音,迫切地想要和他说话。
但又不想谈及今天发生的事情。
在那安静的几秒钟,后知后觉的发现忽而跃上她的脑海,那似乎是——
三分钟前,闻森刚和谢柏彦汇报过太太小姐今晚的事情,眼看着谢总气压骤然低沉,眉心深折流连着清冷的冷清,凌然的威胁力压下来,和谢柏彦共事许久的闻森也不敢说话。
可三分钟后,谢柏彦周身冷戚,在听到虞清雨声音时那一秒倏然散去。
指节轻叩桌面,一声闷响后是他清润的声线:“大概还要三四天的样子。”
谢柏彦这趟出差行程紧凑,已经不断压缩休息时间,每日工作至深夜,只为尽早回港。
“哦。”乍一听还要三四天,虞清雨也不免有些失望,勉强提起半分精神,她很是直白地表达了她刚刚的发现,“谢太太她想你了。”
声音被压得很低,带着一点哑声,好像还有若有若无的幽怨,听在谢柏彦耳中,不免眉心叠得更深。
眼波流转,秋水剪瞳闪着潋滟的芳华,虞清雨忍不住又叹一口气:“老公,要不我去找你吧。”
“我的稿件也交了,基金会还有陈澄在,我现在想去找你。”
明明是想和他解释的,谢柏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佣人管家或是司机,不可能不和他汇报的。
不想等他问,也不想让他在千里之外为她担心。
可是当电话接通,她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似乎只有那些想念在蔓延。
“小鱼。”他忽然轻声唤她,温情弥漫音质,带来柔软的情意。
虞清雨眼皮一跳,心下莫名酸涩,感觉眼眶也在发烫,她抱着枕头,将脸埋在一片柔软之中。
声音模糊,听不清晰:“算了,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知道,但我没有……”
“小鱼。”他又唤她的名字,打断了她没有逻辑的胡言乱语。
谢柏彦抬手让一旁的闻森先行离开,空荡的办公室只留他一个人,明明只是一通电话,只是听到她的声音,却有种魔力在一瞬间将他所有的低气压全部挥散。
谢柏彦没有他表现得那么大方,但他也有私心,不想在虞清雨面前暴露自己恶劣的另一面。
摘下镜框,他轻轻揉着眉心,将那里的褶皱抚平。
舒缓的低声顺着电流传过,脉脉深情:“小鱼,我不知道你是不相信我,还是太相信我。”
“不是。”虞清雨却否认,和信任无关,只有想念,“是太想你了。”
“真的想你了。”声音渺渺,只有一点余音。
直白的情意。
清冽的嗓音略低几分,谢柏彦噙着笑音:“我也想你了。”
虞清雨猜,可能是因为在乎,所以总是忧心忡忡。
于他,于她,都是。
似乎是知晓她的担心,高楼霓虹,映衬着他的孤清的人影,谢柏彦低眸间尽是浮世繁华,美则美矣,却不及家中那只可爱小鱼。
“我尽快忙完回来陪你,好吗?”
比谢柏彦回港更快到来的是一则关于他的风月轶事。
虞清雨翻看手机的时候,正巧推送过来的一条消息,正是关于那位她出差许久的老公。
瞳孔微震,她定定在那张照片上看了许久,看到眼睛都发酸,涨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夺眶而出。
也还有亲戚朋友不断询问着她什么情况,谢柏珊的电话来得很急,声音里明显的担忧。
“嫂子,那个你没事吧?”
“嗯……现在很多港媒都是看图说话的,你别信,我哥虽然总是欺负我,但他不会做那种出格的事情的。”
虞清雨只是含糊应了一句,再度看向热搜上的那张照片,眸光几乎无法错开。
那是来自港媒拍到两张照片。
谢柏彦名下港城独一辆的跑车,还有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和站在车边的当红女明星,遥遥相望。
下一张,就是他们车内接吻照。
虞清雨不知道看了多久那张照片,手机震动不停,却也没有理会。
思绪繁杂,她一时不知道要从哪里去纠其源头。
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不停的敲门声。
卧室的门锁被她拧紧,虞清雨怔怔望着被扭动却无果的门把手,神色木然,很多情绪想要宣泄,却遍寻不到一个出口。
兜兜转转,又回到蓄着水雾的眼眶里,带着那里红透的颜色越来越深。
“小鱼,开门好吗?”是谢柏彦的声音。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他周身风尘仆仆的模样,连嗓音里也带着一点疲惫。
虞清雨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隔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她不带任何情绪地说:“我没事,我知道不是你,我只是想自己静一会儿。”
“嗯,我只是想自己静一会儿。”
似乎是肯定自己的话。
扶着墙壁,身形微晃,踉跄了几步,虞清雨恍惚坐在床边。
依然是紧紧定在那扇房门上的视线。
眼睛里那层雾气慢慢散去,只留一片干涩。
谢柏彦:“小鱼——”
“我知道的,我会澄清,我也会配合,我也相信。”虞清雨回话回得很快,从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端倪,还是那句话,“我只是想静静。”
真的,只想静静。
虞清雨必不可免地想起小时候那些跟在她父亲身边的女人,不同的美丽,但相同的笑容,对着她父亲那种娇艳柔情的笑容。
就像刚刚那张照片里的那个当红女明星一样的笑容。
甚至于,虞逢泽和苏倪结婚后,他身边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也不曾断过。
他说会对她的生母矢志不渝,他也曾对苏倪许下海誓山盟,可好像说什么永远不影响他去做什么。
那她呢?
那她的婚姻呢?
虞清雨恍然有些迷茫了。
同样是家族联姻,她相信谢柏彦的人品,他有自己的底线不会去做那些事情,连那张照片也有端倪可循。
盯了近乎一个小时照片,虞清雨也从中找寻到了许多迹象。
其实发型也有差异,甚至那张照片里的男人鼻子挺起的弧度和谢柏彦也不一样,又或者他的领带不是他惯常系得那种方式……
但是为什么会心痛呢?
明明是信任的,又为什么会难过呢?
虞清雨眨了眨眼,眼球却干涸得发痛,似乎连闭眼也变得很难很难。
沉吟了几秒,谢柏彦没有逼她,声音放得温润,只是问:“两个小时,可以吗?”
两个小时静静可以吗?
卧室里的人没有回声。
坐进书房,谢柏彦解下领带,几分戾气隐没在面下,温雅端方的面孔几乎裂开,声线也挂上了冷意:“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闻森头也不敢抬,磕磕绊绊地回应:“上次您说的那份重要文件,陈秘书在办公室没找到,我就跟他说了车钥匙的位置,让他去您车里找。”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还带了女朋友一起。”
闻森也觉得这桩绯闻很是无语,无论是身形面貌陈秘书都和谢总有很大差异,但港媒刻意只放了两张看不出男方面容的照片,一桩重磅新闻便这样被炮制出来。
又是热搜,又是登报,舆论攻势火热,甚至让他不免想到可能是商业对家故意买的黑热搜。
谢柏彦揉了揉眉心,勉强压了半分燥气:“澄清发了吗?”
闻森忙不迭说:“已经发声明了,谢总,您看——”
“看什么?”谢柏彦低头查看着车库监控,眉宇间笼上积重暗云,隐隐几分危险感蔓延开。
闻森不由又低下了了头,舔了舔唇,干干问道:“要收购吗?”
扯开衬衣最顶端的扣子,露出一截清健的肩颈线条,矜傲又不驯。
谢柏彦冷光瞥过:“我干脆把港城所有媒体都收购得了?”
“……”闻森不敢再说话。
“陈秘书调岗吧,他该是不适合在秘书办继续工作了。”谢柏彦冷静开口,“至于其他的,起诉澄清吧,注意舆论风向,不要波及到太太。”
“好的,谢总。”
谢柏彦低眉,打开和虞清雨的聊天框,很快给她发了刚刚回港的机票,照片的时间他正在飞机上,还有车库里监控的视频。
澄清自然要及时。
他今日刚结束工作,想着昨晚一口一个想他的谢太太,推了庆功会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港城。
没想到迎接他的是莫名其妙的绯闻,还有对他紧闭的房门。
若是按照虞清雨的性子,大概是会直白的质问,或是娇纵的斥责,或者调笑他驭下无能。
任谁看,也知道那张照片是假的。
总之,不该是这种反应。
谢柏彦眉心微折,沉眸思考。
手机震动,是虞清雨回复的微信。
简简单单一个字。
Yu:【哦。】
大概是没事了吧,可谢柏彦坐在书桌前不禁燥意又起。
两个小时后,还是那扇卧室房门,依旧是紧闭不开,甚至虞清雨信息也不回了。
幽邃的眼眸蓄着浓色,谢柏彦眉目冷漠清冷,静静散着几分冷意。
声音却极其沉静。
沉静地落下指令:“把门卸了。”
闻森:“啊?”
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
谢柏彦漠然转头,在和闻森视线相撞的那一秒,丝丝寒意透过皮肤,是他倨傲薄凉的声调。
“把门卸了。”
别墅的隔音效果极好,或者也可能虞清雨发呆得太入迷。
卧室的那扇房门忽地被拆下,涓涓凉意从缓步靠近的男人身上默默散发。
杏眸圆瞠,虞清雨的目光静静落在他清冷的面容,无波无澜,无形间散发的气息却无一不说着汹涌。
原以为会是责问,或是解释,可在卸门之后,却是一片安静。
卸门的工人,佣人还有闻森早已退下。
二楼,只有他们两个人。
相望相对。
谢柏彦无声陪着她,时间在彼此静望着悠然滑走。
良久良久,他才上前,揉了揉她的发顶,大掌散着丝丝热气,将她紊乱的心虚骤然抚平。
“哭了?”她的眼眶还泛着红,像只可怜无辜的小兔子。
虞清雨别开脸,嘴硬:“没有,最近眼睛发炎了。”
无奈地笑了声,谢柏彦轻轻叹口气:“那不是我。”
虞清雨脖子扬起脆弱的弧度,执拗地僵持着:“我知道不是你。”
眼波微转,阴阳怪气:“你如果要做也不可能被拍到。”
谢柏彦挑了挑眉,听到这话不由笑起:“我刚结束工作,就立刻回港想给你个惊喜。现在惊喜没了,就只剩下解释了。”
“我知道,我相信你,你不要解释。”不知道在拗着什么气,虞清雨心下酸涩,说出的话也带着些硬气。
或者是……
“要解释的。”他手指向下,停在她柔腻的面颊上,轻轻揉捏着,“不然我哪里会知道我的bb在家里偷偷抹眼泪。”
“有的时候鸭嘴兽也可以软化一点的。”
“我才不是鸭嘴兽。”虞清雨像个气鼓鼓的小金鱼,却被他捏着脸颊吐出哽着的那口气。
不满地嘟起唇,虞清雨正要发作,可谢柏彦的吻已经追了过来。
细碎的声音含在贴紧的唇上:“bb,不是鸭嘴兽,那你哭什么?”
虞清雨不想说话,半阖着眼,也不抵抗也不配合,只由着他覆上来的温热逐渐将她笼罩。
“不说?”谢柏彦别过她的下颚,温热的呼吸吐在她的面上,熟悉的冷杉香将她包围。
“那就亲到你愿意开口。”
虞清雨下意识瞥了一眼被卸掉的房门,仰着面,唇瓣上一片酥麻,是他不断落下的吻。
交缠的气息驱走许多焦躁,虞清雨手掌不觉间已经抱上面前的男人。
吐息交互,将距离带来的心慌与不安吞噬。
胸口压着那些坏情绪,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消弭。
虞清雨忍不住余光又瞥向那扇房门,小声嘟囔着,语气已经松软许多:“你把门卸了,晚上怎么睡觉啊?”
唇瓣微微抬起半寸,清隽的面容悬在她眼前。
谢柏彦噙着一抹淡然自若的笑意:“太太闹够脾气了,脑子里就只想着这点睡觉的事?”
虞清雨视线转向别处,不想搭理他。
可不断落下的轻吻却带着她的理智出逃,在耳畔,在鼻尖,然后似有似无地咬着她的唇瓣,带着轻喘声从喉间溢出。
她的目光不太坚定地又挪了回来,滚动的喉结,沾着水光的唇瓣,还有那扇被卸了的门。
空荡的走廊,寂静的气氛将彼此的呼吸声都放得很大,那种无从遮掩的不安全感让她担惊受怕,概不配合谢柏彦的动作,手掌撑在他胸前,勉强隔开一点空间。
“我才没想这些。”指腹轻轻抹去唇角的晶莹,虞清雨又觉得几分气恼,被他这般说的,好像她多惦记着这事一样,水润的眼波横过去,“你清高,那你晚上不要和我睡。”
仿佛真的如他在外的那般清冷禁欲一样。
谢柏彦视线幽淡,仿佛被深池寒冰沁润过的瞳色,在暖息之间不断融化,只留下皑皑雾色,朦胧又清透,浮沉之间,看不清晰。
温热的大手掌在她身后,嗓音低沉裹着浓重的颗粒感:“我以为太太是想要把我扫地出门的,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今天还能进门。”
说话间,灼热的呼吸扑在她的颈侧,带起层层叠叠的热度。
虞清雨微微后仰,想要避开他的吐息,却被抢强硬地压住,退无可退,却也僵持着不肯松口:“谢柏彦,你现在不要跟我说话,我也不想跟你说话。”
显然是还有火气残留,并未散去。
谢柏彦倒也由着她,只是漫不经心顺着她微乱的长发,声音放得很轻,如溪悦耳:“不想说话,那现在还需要静静吗?”
“没关系,我陪你一起静。”
虞清雨僵持的肩背像是突然被击溃,卸了所有力气,她的下颚抵在他的锁骨上,骨骼相撞,微疼却并不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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