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式是想象力(花暮年)

“小鸟~”
“前辈，我们应该知道津美纪发生什么了。”
五条前辈霎时收敛不正经的笑。
私人医院。
伏黑惠、卿鸟与少年五条悟，夏油杰抵达小间单人病房的时候，五条前辈已经到了。但津美纪不在病床上。
“津美纪呢？”伏黑惠一愣。他听到卿鸟阐述的猜测，一颗心跌入冰窖。
“咒物在受/肉之前，会以人类的躯体作为屏障，完全遮掩。我的眼睛也无法看到。”五条前辈看向伏黑惠。“但非术师有非术师的诊断方式。我让他们带津美纪去拍摄CT片了。如果她真的被强迫吞下咒物，成片里应该会有异物。”
但这是最坏的结果。
“虽然概率很低，但如果津美纪昏迷的原因是咒物引起的，小惠你应该知道后果吧。”
伏黑惠下了车后，是一路飞奔跑上来的。此刻气喘吁吁的，眼眶微红。他当然知道。
没有虎杖悠仁那样奇特的身/体，是无法压制咒物的。津美纪要么通过某种契机受/肉成功，被咒物夺舍，要么此生无法受/肉，一直一直陷入昏迷中。
永远永远，都不会再有获得幸福的可能。
“无法受/肉的身体，一般不会只有昏迷那么简单。津美纪被诅咒师‘改造’或是‘标记’的可能性更大。”少年五条悟瞥一眼身边好大的伏黑惠。“只要找到诅咒的源头就能解开。”
几人在猜测与忐忑中等来被推回的津美纪与CT报告。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与异物。
伏黑惠后退一步，背靠墙壁而立，一颗悬在嗓子口的心稍稍放下。
猜到会是这个结局的五条前辈站起身。“那现在的重中之重，就找到凶手了。会是谁呢？”
“还能是谁呢？”
卿鸟和身边的少年白毛对了一下视线。后者心领神会，一下想起那日在八十八桥附近发现的，属于夏油杰的咒力残秽。
“是谁？！”伏黑惠一双漂亮的眼睛紧紧盯住卿鸟。
“一坨可能活了几百甚至上千年的脑精。”
暂时在夏油教主的身体里。但上次他的行迹败露，作为狡猾至极的诅咒师，现在可能又换了一具身体也说不定。
确实很难找。
“啊……”卿鸟忽然想起。“或许有一个人会知道祂会在哪里。”
虎杖悠仁被钉崎野蔷薇拖去繁华商业街shopping。钉崎正和虎杖说着话，就感觉身侧骤然刮起一阵可怖的龙卷风……把她的同期卷走了。
“……”短发帅气少女原地震惊。“诶？！”
震惊之余，她一拍自己的脑袋。妖风刮走她的同伴的时候，好像还带了她那一生放纵不羁不好好做老师的……老师的话语声。
好像说了……悠仁借我用一下？
虎杖悠仁被带到远离城市，远离非术师的空旷地域。
一根吊着两面宿傩手指的长线出现在他眼前。和在毛驴面前吊了根胡萝卜似的。
卿鸟抖了抖手中的特级咒物。
“大胆两面宿傩，快快从实招来。”
两面宿傩：？
一张嘴自虎杖的脸上出现，伸长舌头就要去吞那根手指……
然后差了半厘米的距离。
舌尖在空气中停顿了一下。
虎杖悠仁摸摸后脑勺，笑容爽朗：“诶多……我感觉我身体里的灵魂在喷火。”
于是卿鸟想象一把术式水枪，往那张张开的小口里滋了点水。
“这样好点吗？”
“……”
虎杖悠仁：……
这很难评。现在确实不喷火了，但好像炸了。

“阿诺……需要我把他替换出来吗。”虎杖悠仁挠脸。惊魂未定看着快和他贴脸的卿鸟。
“那得看他有没有这个价值了。”
卿鸟戴着术式手套, 两根手指掐住两面宿傩伸出来的舌头，不给他丝毫收回去的机会。
结结实实给千年诅咒来了个拔舌体验。
虎杖悠仁双眼变成对角括号。
夏油杰是头一次看到卿鸟戏耍两面宿傩。他身体朝挚友的方向微微倾斜。眉头一颤：“小鸟是不是不知道两面宿傩究竟是什么等级的特级诅咒？”
少年悟咧嘴一笑：“她只要清楚我们是什么级别的咒术师就可以了。”
“……”夏油杰看一眼身边的五条悟，又看一眼不远处的五条悟。“……其实, 小鸟是传说中的天然黑吧？”
“你才发现嘛？”
少年白毛搭住夏油杰的肩, 一脸得意。他的鸟可坏得很。识时务者为俊杰，有靠山可用的时候，她绝不含糊。
“手指手指告诉我，你的老朋友脑花在哪里？”
虎杖悠仁感觉自己身体里, 另一个灵魂的暴怒好像骤然停顿了一下。
两面宿傩在骸骨堆叠的宝座上沉下目光。他对羂索的计划与目的毫不关心，只有随心所欲的杀戮与蔑视一切的高位才能让他提起丁点兴趣。
但那家伙所有细思缜密的计划中，应该还不到自己的模样被世人知晓的阶段。
失败了？逃跑了？
他们仍然处于下风。
诅咒之王恢复傲视一切的状态，在自己的王座上轻轻合眼。卿鸟这个女人, 在他夺回身体的瞬间，就会把她切成片。他要看着眼前这群家伙忙忙碌碌, 最后一无所获的可怜模样。
虎杖悠仁：“啊咧，他冷静下来了。”
“这就冷静了？那把他放出来吧。”
粉毛少年不确定的和五条老师对一下眼神, 但看不到对方的眼神。“……”
“没关系悠仁。交换吧。”
五条前辈走到卿鸟身边。他们本来也就没指望能从两面宿傩口中打探出什么消息来。纯粹就是因为津美纪的事心里堵了一口气，陪小鸟来逗诅咒撒气而已。
完全冷静下来的两面宿傩忽然被虎杖悠仁推到台面上，直面众人。
嗜血的眼眸往卿鸟的方向一扫。
少女瞬时后退三步，划出简易领域范围。两根手指力量的诅咒之王, 也比一般特级咒灵要强得多，她感觉到凌冽可怖的斩击在刹那间划破她的防御。
但卿鸟也只需要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下这一击。
两位当代最强的咒术师与诅咒之王同时暴起，他们以不容拒绝的压迫感狠狠压制两面宿傩。安静的那一瞬，一只特级咒灵黑达摩从天而降——
哐地将两面宿傩的脑袋砸到地上。
诅咒之王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无法阻止事情发生, 结结实实给眼前的少女磕了个头。
“这怎么好意思呢。”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 但卿鸟又一次将宿傩的手指吊在了他的眼前。挑衅地晃了晃。
“告诉我脑花在哪里, 手指给你吃呀。”
“……”
诅咒之王的咒力波动攀升至顶点，但逃不过两双六眼。他仅有两根手指的力量，而此刻压制他的，是三名特级咒术师。
卿鸟因为五条前辈的私心，一直未在这个世界评定过等级。她不需要被认可实力，但没有人会否认她的实力。
更别提，一边还站着一位遗传禅院术式，十种影法术的天才少年。式神鵺盘旋于高空，随时准备俯冲。
饶是两面宿傩，也无法在这个时刻做出任何挣扎。
“拜托不要动嘛。”五条前辈坐在两面宿傩的肩上笑道：“万一失手弄伤我可爱学生的身体就不好啦。”
卿鸟握着特级咒物戳进宿傩的鼻孔：“不要嘛？不要我喂狗啦。”
曾经的鬼见愁师生，说着没有人会去欺负强者，却在诅咒之王身上找回了搭档的感觉。果然欺负强者，才更有意思。
“小惠~”卿鸟呼唤伏黑惠。
伏黑惠应声召唤出玉犬。玉犬在卿鸟抛出手指后，像普通宠物狗追玩具球似的一路狂奔追去，而后一口咬住宿傩的手指，并来了个帅气的回头。
“NICE！小白！”
玉犬骄傲抬头。
伏黑惠：谁叫小白啊喂！还有你是谁的式神！为什么一副被卿鸟驯服的模样！
特级术师围攻特级诅咒之行告一段落。
众人相伴往城市的方向走去。
才经历过神奇体验的虎杖悠仁走在伏黑惠身边，他抬手戳戳这位同期的肩膀。
“伏黑。听panda说你是在五条老师和这位卿鸟小姐的培养下长大的？”
伏黑惠：……他不是他没有。
“你果然很强！”虎杖悠仁无比赞叹地竖起大拇指，面露敬仰。
各种意义上的……坚强！
彼时，独自一人拎着大包小包在东京繁华街头的钉崎野蔷薇，接到来自五条老师的关爱电话。
“莫西莫西？野蔷薇酱，你在哪里？”
从发现两面宿傩的容器，到一年级生集齐并开学，五条老师几乎不是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再不然就是被曾经的叛逆学生拐走。
总而言之，爱热闹的五条老师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晚，在戏耍过两面宿傩之后给可爱的学生们补办一场欢迎宴。
灯火通明的六本木新开的时尚居酒屋。
终于如愿以偿体会到“城里人”感觉的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勾肩搭背，两人用夸张的颜艺，说着有可靠的大人五条悟做老师真是太棒了。
卿鸟翻着手里的菜单，学着五条前辈的口吻随口道：“晚餐的费用从你们的任务金里扣哦~”
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原地石化：“哈——”
“我在小鸟眼里居然是这样的前辈吗。”
五条老师接完电话回到居酒屋，就听叛逆的后辈如此诽谤自己。他手肘撑住卿鸟的头顶，把人往下按了按。
叛逆后辈狡猾一笑，完全没有因为自己诽谤老师被揭穿而感到尴尬。她冲石化的两位学生挥挥手：“安心啦，五条老师最不缺的就是咒力和金钱。”
少年白毛和夏油杰最后走进居酒屋，走过拐角就见那个羽毛球精站在卿鸟身后，弯腰撑在她身上。
墨镜少年一脚踹飞眼罩男人。但没能真的踹飞。
品种繁多的藏酒，是这家居酒屋的特色。热情的服务员见到这样一群帅气又漂亮的男男女女走进店里，二话不说迎了上去。
她一边热情地介绍着特色菜品，一边在墨镜白毛、眼罩白毛、刘海丸子头、海胆头以及粉毛少年中盘算……自己到底问哪一个要手机号。虽然作为一个成熟的大人，她全都想要，但毕竟还是不想被当做变态。
可爱的服务员小姐姐巧舌如簧，把菜品与酒介绍的如同小当家的菜开锅似的会放光，于是大家七七八八点了不少。甚至连酒也点了。
“其实……我在老家的时候喝过酒。”钉崎野蔷薇也不藏着掖着。虽说饮酒年龄有规定，但家人一起聚餐开心时，贪一杯也是正常的事。“好酒的话，尝一杯也可以！”
真没喝过的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坐在一边当背景。
目光给到两只针锋相对的白毛。
五条前辈喝过一次酒，在他的学生时代。醉酒的过程他断片不记得了，反正最后是杰背他回高专的。
少年五条悟……
他看向隔了两人位的卿鸟。后者也碰巧把目光投向他。十八岁的五条悟，醉酒的那晚有与少女共同的记忆。
五条前辈与服务员确认完所有的菜品回过头的瞬间，卿鸟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酒精度极低的藏酒开启，众人举杯。
“那就提前庆祝今年的姐妹校交流会旗开得胜！”
“……那不是连比赛方式都还没定吗？”伏黑惠无语。
“不管什么方式都给我拼死获胜啊小屁孩。”
少年五条悟对伏黑惠厉声道。然后被身边的五条前辈迅速敲了一下脑袋。
“对人家可爱的学生说什么呢。回家训你自己世界的小惠去。”
海鲜的味蕾盛宴升华了众人的精神世界。被鼓舞了的一年级生决定要在姐妹校交流会上好好与“京都校”的学生交流一番……除了伏黑惠。
“话说回来……这样让我和大家亲近真的好吗？”虎杖悠仁一改往常爽朗坚定的模样，他看着眼前最近才认识，却又好像认识了许久一样熟知且喜欢的同伴们。
“那个家伙在我体内，他能通过我了解到你们的事……会不会不太好。”
“啊咧，你居然在担心这样的事吗？”野蔷薇看不出，大大咧咧的粉毛少年，居然是这样细心多虑的。
五条前辈不以为然：“最强的老师在这里诶，悠仁君还是担心自己能不能更好控制咒力吧。”
卿鸟抬手撸虎杖悠仁的粉毛，像再撸可爱的小狗。“没有你在，我都不敢想象能这样快乐地玩弄诅咒之王哎。”
这种给伏地魔按上爱情买卖BGM的欢乐，谁懂啊。
虎杖悠仁：“……”卿鸟桑，我感觉你一开口，我体内的灵魂就不太稳定。你的仇恨值实在拉得太稳了。
墨镜少年看着卿鸟撸虎杖悠仁脑袋的手，嘁了一声，然后拿起手边的杯子干了个杯。
夏油杰：“那是我的酒啊悟。”
来不及了，已经下肚了，喷也喷不出了。
结果酒精度极低的酒，依旧毫无悬念地攻下了那两颗最强的大脑。
伊地知原本按照约定时间来居酒屋附近接五条前辈，他还要回去和夜蛾校长商量明天与京都校碰面的事。结果就见两只找不着北的白毛站在那里。
这个状态回去也是白回。
卿鸟拜托伊地知先将三位一年级生送回咒术高专。她和夏油杰陪两个五条悟醒醒大脑后再自己打车回去。
于是两只一会儿互相嫌弃，一会儿又勾肩搭背以为自己在照镜子的白毛走在前头。监护人一号夏油杰与监护人二号卿鸟走在他们身后一米的距离。
一样高，一样瘦，一样帅气的少年与男人看着对方做着同样离奇古怪的表情和动作。出乎意料的，两人都能跟上彼此的动作。
于是两个喝醉的五条悟忽然抱在一起：“是兄弟！”
夏油杰的眉头，卿鸟的嘴角，已经抽到快要失控。
“好兄弟”和谐地走了一段距离，不知是因为看到头顶飞过的麻雀，还是因为路牌上画着烧鸟串。两人又异口同声喊：“小鸟是我的啊混蛋。”
夏油杰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时间真不好说，你们三个谁是谁的福报呢。”
卿鸟难以直视眼前惨不忍睹的画面。只能瞪一眼身边调侃她的丸子头。
夏油杰笑了笑，忽然开口：“十八岁的悟，也会有二十四岁，二十八岁的那天哦小鸟。”
卿鸟愣住。
“你舍不得那位前辈落寞的背影吗？独自回到那个世界的悟，也会变成那样呢。甚至因为失去小鸟而更孤独。”夏油杰跟着卿鸟停下的脚步，在原地站定。
“悟有你陪他回去……”
“我和小鸟对悟来说，不能算一回事吧。”少年歪头一笑。“和其他事情不同，感情的问题不能用逃避解决哦。小鸟要更坦率一点。”
两只喝醉的白毛在出租车上睡着了，一左一右靠着坐在中间的夏油杰，看起来是一样的乖。四人终于回到咒术高专，已是深夜11点。
夏油杰把他的挚友背回宿舍，卿鸟想象了大力水手般的火柴人，一路把五条前辈送回教师宿舍。
又是连轴转的一天。
卿鸟长吐一口气回到宿舍。夏油杰看似闲聊，实际有所指的言语，确确实实扰乱了她的情绪与想法。
原本只是一人落寞的背影在她心底扎根，此时此刻却变成了两人。
卿鸟垂眸关上宿舍门。
下一秒，一只大手握住房门的边沿，阻止了她关门的动作。
熟悉的气息透过门缝蔓延开来。像千丝万缕霸道的蔓藤，攀上她的心头，细细生根发芽。
宿舍门被站在外面的家伙用力拉开。一双苍蓝瞳毫不意外的印入眼帘。
但卿鸟没能在一瞬间分清，他是五条前辈，还是悟。

第95章
男人带着若有似无的酒气, 毛茸茸的脑袋靠在门边。他看着卿鸟，眼神亮亮的，弯起唇角撒了个娇。“小鸟～”
“悟。”校服和教师服, 是有些许区别的。两个人的气质, 也是有些许差别的。卿鸟回过神。“杰没送你进宿舍吗？”
嗯。杰好像把他放回宿舍了，然后他从杰的背上跳下来，嗯……
记不清了。
五条悟拉开门挤进卿鸟的宿舍，他向前一步抱住少女, 长腿向后一踢关上门。
春日晚风带着花香飘入宿舍内。今天是个满月，清透明亮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洒进不大的空间里。
“小鸟～”他好玩似地喊她的名字，然后凑头想亲亲她。
卿鸟在那瞬间转过头去，拒绝了少年的亲昵。
若是换做平时大脑清醒的五条悟, 此刻应该就要炸了。但这颗脑袋现在算不上清醒，运转还有点迟钝。他以为卿鸟不喜欢他身上的酒气。
五条悟把卿鸟的脸掰回来, 额头贴上她的。“今天的酒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