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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她不想做德妃(素小离)


太皇太后看向她:“苏麻喇,你陪了我大半生,我若是走了,你该怎么办?我看啊,让皇上在他的孩子里选一个,让你养着,好歹也是个念想。”
苏麻喇姑看着她,几欲泪流。
她连连拒绝:“不,奴才要伺候主子一辈子。”
太皇太后长久的看着她:“好,你伺候我。”
她说:“苏麻喇,你照顾我一辈子了。还有来生,咱们做姐妹吧。我做姐姐,我来照顾你。”
“不不不,能伺候主子就是奴才的福气。”
太皇太后看着宫外:“我总想着,赶紧把该做的做了,以后……我两眼一闭,也就看不到了,更管不了呐。”
“我想去看看福临。”她笑着,眼中晶莹,“好歹当了一辈子母子,临了了,也该看看他了。”
“好,好。”苏麻喇姑道,“咱们一起去看看小主子。”
太皇太后笑着,她说:“我真怕玄烨跟他爱新觉罗家的男人一个样,为了女人,连江山都不要了。”
“皇上发了誓的,主子放心。”
“叫他以自己起誓,他恐怕压根儿不在意。也就只能叫他以那乌雅氏发誓了。”

她轻声道:“乌雅氏是个好孩子,董鄂氏也是个好孩子,可惜了……”
她看着苏麻喇姑:“你去把这个事给太后说一声,让她不要再一天天寝食难安。”
“是。”苏麻喇姑领命而去。
太皇太后慢慢的捧起茶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世道啊,哪个是容易的。
康熙离了慈宁宫,信步而走。
梁九功上前道:“六阿哥病了,皇上可要再去看看。”
康熙停住脚步,问道:“太医还没去看!”
“去了。”梁九功道,“惠嫔娘娘说,六阿哥想皇上,夜夜哭。”
康熙厌恶道:“她若照顾不好孩子,就都送到佟贵妃那儿去,以后一个也别养了。”
梁九功眼珠一转道:“德嫔娘娘想皇上了,皇上要去看看吗!”
康熙转身踹了他一脚:“要你揣测上意!大氅和倚梅园的事没跟你计较是不是!”
梁九功跪下,宫人跪了一地。
康熙压着火气,快步离开。
魏珠上前把梁九功扶起来。
梁九功挥手道:“跪着干嘛?还不快跟上去。”
宫人连忙爬起来,跟了上去。
魏珠扶着梁九功慢慢的跟上去。
魏珠低声道:“师父何苦呢。”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梁九功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康熙走过了承乾宫,他本来想进去,但还是停住了,他内心的烦乱让他离开。
佟贵妃毕竟是他表妹,他怕吓着她。
他走到永和宫,听到乌玛禄正在讲紫藤花的故事。
他驻足听了一会儿,跟上来的宫人也跟在身后,不敢喧闹。
等到没了声音。
“回宫。”
他又想了想,径直走进去。
梁九功忙跟着进去。
乌玛禄等人行礼。
康熙上前:“起来吧。”
乌玛禄起身笑盈盈的看着他:“皇上。”
康熙往里走去。
乌玛禄跟了上去。
琉璃嘀咕道:“皇上这些日子来,梁总管也不打声招呼。”
梁九功笑了笑道:“你们啊,这段时日提前备好就是。”
他顿了顿,道:“你得亏跟着德主子。”
琉璃十分聪明:“莲心她怎么了。”
梁九功没有说话,跟着进去了。
琉璃连忙让宝珠去吩咐下面的人准备,他也跟了进去。
康熙坐在榻上,乌玛禄安静的坐在一旁,开始做绣活儿。
他正难受,可她也不理他,他心里的火儿莫名的开始消退。
宝珠将茶水点心摆上,声音很轻,但他还是瞪了过去。
乌玛禄看在眼中,轻声道:“愣着做什么,把我前些日子绣好的荷包拿来。”
她那荷包绣好了,却要经过染、洗、浆、烫等工序才能用,免得绣时手上沾到的汗渍使荷包差色。
宝珠退了下去。
乌玛禄笑道:“奴才允爷的荷包可算是绣好了,爷不喜欢,可不能说。”
这般妥帖的被人放在心上,康熙神色逐渐温和起来。
宝珠将那白底红梅荷包奉上,康熙接过。
乌玛禄笑道:“爷,你看看里面。”
康熙撑开荷包里面,绣着一个“安”。
乌玛禄道:“奴才想着绣点儿字,可觉着绣什么都差点儿,只能求爷一世安康。”
康熙心中越发愧疚。
他道:“过些日子,要大封,不如封你为妃。”
乌玛禄拒绝了:“爷好意,奴才心领了,只是奴才家世低微,为人愚笨,难堪大任。擢升过快,恐怕为太皇太后与太后不喜。”
康熙闻言,当场道:“就这么定了。”
乌玛禄不再说什么。
康熙看着她愣了会儿神:“你生了两个阿哥,要是有个如你一般的格格就好了。”
“指不定下一个就是个格格。”
“格格好啊……”他叹息道,“我答应过要把孩子养在你身边的。”
乌玛禄轻轻笑道:“大抵命该如此。”
他握着她的手:“下一个就养在你身边。”
“奴才相信爷。”
她平静的笑容让他冷静下来,他近乎迷恋这样的感觉。
一个随时随地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被情绪所扰的女子。
他爱怜的碰了碰她。
春色满园。
康熙将给佟贵妃抬旗和封位份的事交代给礼部,打算大办。他打算把乌玛禄抬旗和封位份的事也一块儿办了。
这事在后宫还是有流传的。
太后听到后,当天就找太皇太后去了:“皇额娘你看他!”
太皇太后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横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就让他宠一宠。免得逼急了皇上。”
“皇额娘……”太后无法接受。
太皇太后拍了拍她,让苏麻喇姑把康熙找来。
康熙行礼后坐下。
太皇太后道:“我和你皇额娘不是为了封妃的事为难你。”
康熙安静的听着。
太皇太后道:“皇上勤政爱民,内外皆知。这宫中位份也有些年头未曾动一动,我寻思趁着这次册封,把这宫中,该册封的册封,抬旗的抬旗。”
康熙道:“也好。”
太皇太后又道:“既然要封妃,倒不如多封两个,也热闹。”
太皇太后见他不情愿,只道:“我知晓皇上想给德嫔殊宠。可殊宠便是捧杀,皇上如何不明白。”
“皇上,中庸之道,方能长久啊。”太皇太后苦口婆心,“我不是不让皇上给她封妃,而是多封几个。”
“德嫔家中,并无高位,不能给她助力。”太皇太后看得清晰明白,“皇上若只封她一人为妃……佟贵妃有所依仗,她呢?宫中有的是妃嫔家世比她好,她们的父母兄伯又该作何想。”
康熙默然点头。
他不是不明白,他只是想试一试。
万一呢?
可这点侥幸也被打破了。
他说:“那就按皇祖母说得办。”
康熙起身:“孙儿还有事,先行一步。”
他退下。
太皇太后看着太后:“他既退了一步,太后你也退一步吧。”
太后只好行礼告退。
太皇太后看着空荡荡的宫门:“年纪大了,就爱和稀泥。”
苏麻喇姑劝道:“主子也是念着一家和睦。”
太皇太后笑了笑,轻轻摇头,不再说什么。
康熙回宫后,下旨意,大册,将嫔位之下再晋一品。

乌玛禄隐于众嫔并不出众。
他其实心里早有打算,但他只是试一试——就如同当初皇父以废后,以孝献皇后为由头去试探;就像赵高指鹿为马一般。
只是,皇父是真的对孝献皇后十分爱重。
他不知道。
他也许是知道那个答案的,但是那个答案已经足够他后退了。
他不愿成为和皇父一样的人,所以他对乌雅氏,必然只是利用而已。
他对于“真实”视而不见。
康熙拿出那个白底红梅荷包,愣了神。
他闭上眼。
算了算了。
他会宠爱她,把她该得的一切都给她的。
她值得。
他说:“梁九功,传令,把六阿哥送回德嫔宫中。”
梁九功迟疑了一下道:“皇上,王太医来报,德主子好像有喜了。”
“什么!”康熙站了起来。
梁九功苦着脸道:“王太医说,德主子身子不好,他打算该换药方,又把出来德主子好像有喜,他一时为难,想询问皇上的意思。”
若是寻常,改了药方也就改了。
可一来,乌玛禄这段时间复宠了。二来是,她腹中有了孩子。
王太医不愿惹祸,只得上报。
康熙道:“赏德嫔五匹流光锦,两件狐狸皮。”
“是。”
康熙在屋里走了走,又招来宗人府商谈。
夜里,康熙来到永和宫,乌玛禄一早接了消息,早叫人备好东西,自己卧在床上翻书。
康熙来时,不叫人惊扰,自个儿走了进去。
乌玛禄见是他,忙要行礼。
康熙将她扶起来:“等下月,太医确定有孕了,你就安心养胎。”
康熙捏了捏她的手腕:“我听王太医说,你身子骨虽比两年前好了一些,但终究内虚,还是得多加注意。”
“是。”
康熙把她按回了床上,顺手拿起床上的书,看了看名字。
《石头记》
他将书放回她手边:“我早些时日也翻过,不过明朝遗民所著,不成文笔,又想写明朝之事,又想写一切皆空。文人的通病了。”
他将书翻给她看。
这本书同后世的《红楼梦》,在内容与叙事上,的确有所不同。
“明珠家事。”他轻哼道,“明朝朱家的事,天子家事即国事。”
乌玛禄安静的看向他。
他笑了起来:“放心好了,只要他们不是方孝儒,我也不会是明成祖。”
他微微笑着,智珠在握:“我虽不是多尔衮,但也绝不许他们忤逆悖驳,乱我江山。”
乌玛禄反手握着他的手:“爷,给咱们孩子积积福,得饶人处且饶人好不好。”
康熙反手甩了她一巴掌,甩手离开。
琉璃等康熙走后进来,看见她脸上红了一片,忙拿透过水的帕子给她敷上。
琉璃眼泪都要下来了:“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呢。”
“无妨。”乌玛禄接过手帕捂住脸颊。
琉璃半跪在地上:“主子,奴才求求你,别再惹怒皇上了。”
乌玛禄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起来吧。”
她当然知道她不该惹怒康熙,可是,知道和做是两回事,如果她不这样做,她就不是乌玛禄了。
她说:“琉璃,我好像从来没对你说过,可在我心里,有些东西是比命,比荣华富贵更重要的。”
“主子。”琉璃眼泪掉了下来。
她不是不够坚强,但她实在无法看着这么好的人受苦。
乌玛禄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了,琉璃,不要为我担心,我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结果,是我自己要这样做的。所以没有关系。”
她笑着:“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
“主子……”琉璃泪如雨下。
她轻轻的笑着,垂手安抚着琉璃。
十一月十三日,御史戴王缙上奏康,皇太子应该出阁读书,康熙认为此事当行。
十五日,皇太子率皇长子保清以及诸王大臣等于皇后陵前祭祀、行礼。
十六日,因为清军攻破昆明,吴世璠自杀的捷报传来,康熙召集众臣亲自宣读汉文捷书,命年仅八岁的太子宣读满文捷书。
二十一日,太子行猎时遇到两只豹,裕亲王福全与太子各射毙一只。
十二月初六日,銮仪卫请求在皇太子仪仗中添设满洲官三十员,汉官二十员以及校尉等官职。
康熙认为此事尚早,暂时留着,未实行。
乌玛禄此时有孕在身三月有余,琉璃小心看护,不让她下地,宫中安胎药时时备着。
琉璃一边看着她喝药,一边道:“奴才问过王太医了,等胎儿稳定下来了,主子就可以出去走一走。”
琉璃忧心敷看了一眼外面:“只是那时冬日,主子要不还是在屋里走走得了。”
宝珠来报:“佟贵妃来了。”
乌玛禄点了点头。
琉璃让宝珠把人请进来了。
佟贵妃牵着四阿哥,坐在床边:“胤禛想你,说额娘许久都不来见他。”
胤禛上前恭敬的行完礼,小小的脸上满是严肃:“儿子听佟妈妈说,额娘有了小弟弟。”
乌玛禄摸了摸他的头:“是啊,额娘有了小弟弟。”
“所以额娘才不来见儿子吗?”
乌玛禄心中酸涩:“额娘想来的。”
“可是额娘没来。”
乌玛禄看着他,几乎要落泪了。
佟贵妃见状,劝道:“妈妈不是说了吗,你额娘不方便来看你,以后想见你额娘,妈妈带你来好不好。”
“儿子想和妈妈和额娘住。”
乌玛禄擦了擦眼泪,红着眼对佟贵妃道:“辛苦你了,佟姐姐。”
佟贵妃见她这样,叹道:“早知道他招你哭,就不带他来了。”
佟贵妃叹了口气,起身道:“我出去走走,你和老四说说话吧。”
佟贵妃起身,莺哥扶着她走了出去。
胤禛伸手隔着被子摸了摸乌玛禄的肚子。
乌玛禄温柔的看着他。
她的孩子,从她腹中出来的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啊,她好像缺失了他生命里的很多时候。
她温柔的问他:“近来好不好。”
胤禛点了点头,他把一个长命锁递给乌玛禄。

“佟妈妈说,这是我刚生下后不久,皇父送给儿子的。现在我想要送给弟弟妹妹。”
乌玛禄抽噎了一声,抱着他,泪流满面。
胤禛不明就里,乖乖的任她抱着。
他拍着她的背:“额娘不哭。”
乌玛禄擦干净眼泪:“好,额娘不哭。”
胤禛爬上床,碎碎念的对着乌玛禄的肚子说话。
乌玛禄神情慈爱的看着。
佟贵妃从外面走来,同她又说了会儿话,才道:“以后,我会多带他来走一走。”
“谢谢佟姐姐了。”
“还好。”佟贵妃笑着,“都说多子多孙多福气,你这已经是第三个了,我来沾沾你的福气。”
佟贵妃笑着,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啊,还是跟皇上认个错。”
乌玛禄手指抓着床单,沉默不语。
“这天下都是皇上的,他想怎么着都是应该。”佟贵妃道,“他这几日来我宫里,都对着胤禛发呆。”
乌玛禄并不说话。
佟贵妃也不再劝,只道:“你莫要使性子。寻常夫妻过日子尚有吵嘴,何况他是皇上。”
“只有人顺着他的,没有他顺着人的。”
佟贵妃起身:“我不多说了,你好生修养,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是。”乌玛禄道,“琉璃,你替我送送。”
琉璃依言而行。
乌玛禄望着明黄的床帏发呆。
她在想,她是不是太执着于做自己了?
她六亲缘薄,幼时也只有几年养在父母身边,后来在外求学工作,便一直在外打拼。
她坚强独立,坚韧非常。
她不擅长曲意逢迎,却也事业略有小成。再难的事,她也会咬牙而上。
她自豪于她能适应任何环境,并在其中生活得很好。
这也是为什么,她穿越后,会迅速融入清朝。
虽然最初有所迷茫,却也会很快走出来。
然而,强极则辱,过刚易折。
她性子要强,不会撒娇,也懒做小女儿姿态,她父母常常惋惜她不似个女儿家,她常因此事,不愿意和父母联络。
朋友也因她的性子,同她绝交断联。
工作上也因为这样的性格,而被背叛。
后来,她一步一步的走出来,也将这刚强的性子一层一层的包裹,成了个外柔内刚的性子。
可她心里十分清楚,她不善于和人交流——既不善于和他人建立亲密关系,也无法坦然接受他人好意。
她没有准备好走进任何一段关系。
她一个人生活了很久。
她张了张手,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
她在现代时,就时常会有一种自己不属于那里的即视感。
甚至,比起现代,她在古代的联系更多一些。
与其说,她想回到现代,倒不如说,她是在一遍一遍的求证,自己是否依旧想做自己。
她是谁呢?是乌玛禄?还是乌雅玛禄?还是德嫔?又或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可她一路走来,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自己了。
她怎能放弃自己呢?
她只想做她自己。
“主子!主子!”
“嗯?”
“王太医,王太医。”
她闭上眼。
梁九功接到消息的时候,略微迟疑后,还是进去找康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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