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如月笑:“怎么是你来了?”
大阿哥:“纳兰一说有人跟着他,脱不开身。”
郝如月点头,反侦察能力还挺强:“那人告诉纳兰一的身世了?还说了什么?”
大阿哥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郝如月就自己猜:“让他对太子不利?还是对我不利?”
大阿哥斟酌了一下措辞道:“那人告诉了纳兰一身世,说了很多汗阿玛的坏话,一直在撩拨纳兰一的火气。然后给他出主意,说汗阿玛害死了他的家人,也让他如法炮制……对太子下手。”
尽管有心理准备,郝如月听到最后几个字,心中还是火苗乱窜:“纳兰一怎么说?”
大阿哥眼神晶亮:“他说还没套出幕后之人,请皇额娘再等等,他需要一个投名状。”
纳兰一十二岁,大阿哥才七岁,一个初中生,一个小学生,郝如月却莫名其妙地选择了相信他们:“好,我可以先不动,但你们也不许莽撞,凡事把自身安全放在第一。”
大阿哥郑重点头,反过来安慰郝如月让她放心,说他们会很谨慎的。最后请郝如月替他保密,不要把这事告诉贵妃和惠妃。
是夜,皇上宿在坤宁宫,郝如月把大阿哥来过的事说了。她相信纳兰一和大阿哥,可对方都是成年人,也怕两个小家伙遇到危险。
原以为皇上会说她胡闹,这么大的事怎能交给两个孩子,谁知皇上闻言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纳兰一和保清这把若是成了,也不算辜负了这话。”
“明珠都没查出纳兰一的身世,朕也是费了力气才查到如此年代久远之事。宜贵人母家在盛京,如今又在禁足中,她是怎么知道的?”
综上所述,皇上得出结论:“幕后之人一定是条大鱼,但大鱼通常滑不留手不好抓。若能让纳兰一给套出来,也算他是个人物。”
还看热闹不怕事大地安排:“你把这事告诉保成,让他配合纳兰一,尽快把大鱼钓上来。”
郝如月不愿意:“保成才五岁。”
让中学生和小学生破案已经够离奇,就不要再祸害幼儿园的小朋友了吧。
皇上笑起来:“怕什么,有朕在下边托着呢。”
于是郝如月把这事跟太子说了,太子一听眼睛都亮了,表示自己十分愿意配合。
也不用郝如月管了,自己跑去与大阿哥和纳兰一商量。
与此同时,翊坤宫的宜贵人正在问身边的小太监:“话都传到了?”
小太监眸光闪烁:“是,传到了,信物也对上了。”
那是一块双鱼玉佩,纳兰一脖子上挂着半块,小太监又给了他另外半块:“那小子起初还不信,等玉佩对上,严丝合缝,便由不得他不信了。”
“乍然得知自己的身世,那小子都惊呆了,哪里经得住别人撩拨,已然气得想杀人!”
谁知表功之后非但没有奖赏,反挨了主子一个眼刀,冷声提醒:“派人盯着点,不许他成事。”
三房托人给她带话,把纳兰一的事说了,意思是让她将真实身世告诉纳兰一,然后想办法挑起他的怒火,让他对太子下手。
最好能杀了太子。
若太子身边人太多,不好动手,杀了皇后也是好的。
这事若放在从前,宜贵人自然照办。可如今她肚里有货,心里不慌,很不必再为三福晋卖命。
以皇上对太子的宠爱,若太子当真出事,必然会彻查到底。
虽然三房在宫里的暗桩很给力,她身边的人也足够谨慎,几次配合从未失手,但事涉太子,把皇上逼疯,谁又能说得好呢?
万一暗桩被挖,将她扯出来,恐怕肚里的龙胎也保不住她了。
所以这回合作,宜贵人留了个心眼儿,没有完全按照三房的意思办,甚至还给自己留了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第92章 处置
就在太子“遇刺”当日,翊坤宫的小太监奋不顾身替太子挡了一刀,被抬进了乾清宫。
宜贵人听说之后大喜,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午膳都多用了一碗米饭。
谁知下午便被那暗桩找上门来,质问她是怎么回事,宜贵人推说不知道。
打发走那暗桩,宜贵人静等皇上召见,静等解除禁足,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重新封嫔。
没过两天,皇上果然来了,却不是来给她解除禁足的,而是带着翊坤宫受伤的小太监和三房留在宫里的暗桩,过来与她当面对质。
与此同时,贵妃和惠妃正在坤宁宫脱簪请罪。听说皇上带人去了翊坤宫,郝如月赶紧让人把贵妃和惠妃请进来。
“太子没事,你们快起来吧!”
听郝如月把整件事说完,贵妃和惠妃对视一眼,都觉得大阿哥这孩子没法儿要了。
天大的事,把她们瞒得这样苦!
当时听说太子遇刺,而刺杀太子的那个人正是大阿哥新得的哈哈珠子,贵妃就是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厥。
惠妃还不如贵妃淡定呢,呜咽一声,直接倒了。
大阿哥是长子,又是亲王,他的哈哈珠子刺杀太子,可还有命在?
贵妃并不知道这个哈哈珠子是谁举荐的,惠妃却是知道。清醒过来,惠妃就想去找觉罗氏理论,当面问问明珠是不是疯了!
结果她还没动,贵妃先找了过来,邀她一起脱簪,去坤宁宫请罪,求皇后娘娘救大阿哥一命。
在去坤宁宫的路上,听说太子被翊坤宫的奴才所救,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两人心中这才稍安。
太子没事就好。
又想起太子的救命恩人是翊坤宫的奴才,贵妃与惠妃对视一眼,都觉得宜贵人可能很快会被放出来。
当日宜贵人对荣妃做了什么,贵妃和惠妃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很不希望宜贵人这个毒妇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另一边,三方对质很快有了结果。
宜贵人为求自保,狠心把赫舍里家的三福晋供了出去,最后挺着孕肚跪伏在皇上脚边,扯着龙袍下摆求饶:“皇上,嫔妾知错了,嫔妾罪该万死!求皇上看在嫔妾这些年为皇后遮风挡雨的份儿上,看在嫔妾腹中龙胎的份儿上,就饶了嫔妾这一回吧!”
再不敢奢求什么位份,宜贵人此时只想保命。
康熙不耐烦地将宜贵人踢开,梁九功赶紧命人拖走了宜贵人,却碍于她腹中龙胎不敢动粗,拖拽也都是小心翼翼的。
“贵人郭络罗氏谋害太子,贬为辛者库贱奴。”
宜贵人被拖出去之前,听见皇上如此发落自己,顿时心凉半截。
命虽然保住了,却从主子变成了奴才,还是贱奴,皇上当真好狠的心!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宜贵人抚过微微隆起的腹部,一颗心渐渐安定下来。
坤宁宫那边很快得到了消息,惠妃听完一阵后怕:“郭络罗氏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想到坚毅至此。”
贵妃点头:“事情闹得这样大,还能保住龙胎,保住性命,反正我做不到。”
吓也要吓死了。
宫里发生的事,不出意外传到了宫外,明珠听说之后气得跳脚。先把自己的儿子骂了一顿,骂完儿子骂福晋,骂完福晋骂自己。
容若糊涂啊,不调查清楚身世背景就敢胡乱收养孩子,这下可好,差点把天捅漏了。
福晋也是。当初他就说不要这个孩子,福晋偏偏动了恻隐之心,这才让那孩子进了府。
想着明珠赶紧让人将家谱拿来,把整页撕下,吩咐重写。
他们家庙小,盛不下瓜尔佳氏这尊大佛。
处置完家谱,明珠又去书房,写了一份请罪的折子递进宫。
做完这一切,只能默默祈祷明日在朝堂之上,索额图不会拿这事攻讦自己。
谁知翌日上朝,索额图抱病没来,紧接着就传出了他因病致仕的消息。
明珠:……什么情况?
他将鳌拜的亲侄子送进宫,刺杀太子未遂,他还没抱病呢,索额图怎么忽然病了?
索额图比他年轻,比他身体好,昨天还在朝堂上中气十足地跟他吵架呢,今天就病了?
若是底下的人抱病,可能是真病了,他和索额图这个岗位忽然抱病……明珠觉得这里面可能还有他不知道的内情。
然后激灵灵吓出一身冷汗,也许他知道的那些消息,只是皇上想让他知道的。
于是明珠并没有因为索额图莫名抱病而感到欣喜,反而有一种兔死狗烹的危机感。
比明珠危机感更深的,当然要属索党之人了。这一日朝堂之上,所有人都安静如鸡。
几日后,索额图忽然抱病,又忽然痊愈,自请去南边平叛。
皇上恩准。
前朝不知发生了什么,集体噤声,后宫却热闹得不像样子。
先是三福晋跪倒在郝如月脚边,求她救救索额图,不要让他像自家女婿伊桑阿似的被削成白板。
宫里发生的事,皇上不让说。可以三福晋的家庭地位,郝如月猜她应该是知情的:“索相做过什么,皇上已然知晓,三福晋求我也没用。”
三福晋果然不敢接这个话茬,见长房诸人也是一脸懵,便弃了郝如月,只拉着大福晋哭诉:“大嫂,从前都是我不对,是我对不住长房!”
说着竟然当众给大福晋跪下了:“您要杀要剐都冲着我来!三老爷有些惧内,大嫂是知道的,很多事他不敢管!”
好家伙,又是下跪又是自曝家丑,看来这回真急了。
郝如月老神在在看着三福晋的表演,没一会儿便把大福晋说得眼泪狂飙,陪着她跪下了。
见大福晋为难地朝自己看过来,郝如月只是摊摊手:“前朝的事,我不懂,也管不了。后宫不得干政。”
“……”
三福晋怔了一下,一头扎进大福晋怀里哭:“一笔写不出两个赫舍里,便是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娘娘也该替她三叔在皇上面前求求情啊!”
这是在教她做事吗?自打郝如月住进坤宁宫,还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指点江山。
这会儿想起一笔写不出两个赫舍里了,之前分家欺负长房的时候,怎么说忘就忘了!
太子是姐姐的孩子,是她亲手养大的,三叔设计要害太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太子身上也流着赫舍里家的血?
用不到便毁掉,现在又说这样的话,真的很无耻。
郝如月本来还想再欣赏一下三福晋的丑态,这会儿听她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来,也烦了:“我听说吴三桂病了,病得很严重。皇上这时候让索相过去督阵,未必不是想给索相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历史上,吴三桂确实死在了康熙十七年的秋天。
直到吴三桂病死,清军才真正逆转战局。皇上这时候派索额图过去,多半是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毕竟这回钓鱼执法很成功,太子只是友情客串,一根头发丝都没伤到。
而且在审问的时候,那个暗桩招认,索额图并不是真想要了太子的命,只想让人弄伤太子,以此对付明珠和她。
等明珠和她倒台,索额图还有心接手太子,如历史中那样继续做太子慈爱的叔外祖呢。
是三福晋气不过,说了一句“斩草不除根,早晚是祸害。”
况且在康熙除鳌拜的时候,索额图是主力,之后又拥护康熙亲政,也算有大功劳。
眼下南边战事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正值用人之际,杀了索额图这样的能臣确实可惜。
此时的索额图,很像当初的鳌拜。
鳌拜不反,皇上就不会杀他。索额图没有伤害到太子,甚至连杀心都没有,所以皇上也不会杀索额图。
不但没杀他,还念在他昔日的功劳,想要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如果索额图能接住这个机会,在平叛的过程中立下大功,还是有起复的可能。
只不过破镜终究无法重圆,起复之后大约也不会再被重用了。
三福晋闻言立刻停止了哭闹,只怔怔看着郝如月,似乎在思考她刚刚说过的话。
郝如月让人将大福晋扶起来,目光却转到了三福晋身上。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皇上可能因为索额图昔年的功劳和才能给他机会,却绝不会放过说要“斩草除根”的那个人。
三福晋有时间替索额图哭,倒不如先哭哭自己。
又过了几日,皇上下旨用索额图换下了在前线作战的图海,同时认命图海为保和殿大学士,进内阁参赞军机。
清廷的大学士以殿、阁命名,殿大于阁。所有大学士当中以保和殿大学士为首,之后是中和殿大学士、文华殿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和文渊阁大学士等。
彼时索额图是保和殿大学士,而图海是中和殿大学士。
此时两人职务对调,大学士也跟着调换了过来。
索额图领命,感激涕零,当着皇上的面立下军令状。
不成功便成仁。
大约在索额图旗开得胜之时,图海进入内阁,参赞军机。
也是在那期间,赫舍里家三福晋暴病而亡。
起初郝如月还担心消息传到前线,会不会影响到清军的战绩,毕竟索额图和三福晋的感情非常好。哪知道消息传过去,索额图直接杀疯了。
八月十八,吴三桂病死在衡州老巢,传位给他的孙子吴世璠。
吴三桂病死,吴世璠还未成年,吴军内部一盘散沙,相互倾轧。再加上索额图新官上任三把火,并不惜命地只想建功,清军很快迎来了全面反攻。
彼时郝如月正在忙着太子读书的事。
前朝已经有奏疏呈上,援引明代旧例,请皇上尽快择定吉日,让太子出阁读书。
皇上一直以“知道了”进行回复,就是不肯明确具体时间。宁愿在百忙之中挤出时间亲自教导太子,也不肯让专业人来做专业的事。
郝如月知道康熙皇帝是个全才,可以自己教太子。奈何他实在太忙,一边要忙朝政,一边还要教导太子,蜡烛两头烧。
一个月下来人就瘦了一圈。
皇上操劳,太子也不好受。每天脑筋最清醒的上午都在背书,背到头晕眼花,然后等皇上终于忙完朝政,太子才开始上课。
每回讲完课,早过了用午膳的时辰,太子又累又饿。好几次膳食才摆上桌,人都睡着了。
睡醒之后,赶紧扒几口饭,又到了皇上检查前一日功课的时辰。
检查完昨日的功课,会留今天的作业,要写到很晚。
晚睡却还要早起,别说幼儿园的小朋友,便是大人也熬不住。
也就是太子足够聪明,几乎过目成诵,才能勉强抗住皇上定下的,配合他自己作息的学习计划。
若换成别的孩子,早累趴下了。
“太子已然把《诗经》都学完了吗?”贵妃听完郝如月的抱怨,整个人都惊呆了。
郝如月就问起大阿哥的学习进度,这才发现大阿哥比太子早一年读书,学习进度还没有太子快。
可那又怎样,还不是用健康换进度。
大阿哥越长大,生病的次数越少,太子正好相反。
太子没读书之前,很少生病。自打住进乾清宫,开始由皇上教导读书,隔三差五就要病上一回。
有一次染上风寒,高热不退,郝如月问太子难受不难受,太子笑着摇头说不难受。还说终于可以不用背书,不用写大字,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郝如月听完只觉心酸,破天荒没在药膳空间里给太子找药吃,让他安安稳稳休养了好几日。
药膳空间有一些强身健体的灵药,郝如月每天都会给太子服用一点。饶是如此都不敢保证,太子能像从前那样不生病。
跟着卷了一段时间,郝如月只想躺平,更想让太子像大阿哥那样,过上正常的学习生活。
而不是像现在,以幼儿园的年龄过高三的日子,每天都像打仗,且一眼看不到头。
以郝如月的经验,这样鸡娃鸡出来的孩子,到最后不是眼睛出问题,就是心理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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