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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露君恩(骑猪上高速)


嘴里自称奴才,动作却像是赏赐下人般那样轻佻随意,只是闻景晔并无任何被冒犯之意,打小长在冷宫里,白眼唾弃不知受了多少,薛琅这样的,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等薛琅走了,曲嘉文看着捏着花发呆的四皇子,不禁有些悲痛,“殿下,您是身份尊贵的皇子,怎能……怎能吃掉在地上的东西。”
四皇子漆黑双目一转,手捧着花站起身拍拍土,走了。
当他趴在肮脏的地上,从那狭小的狗洞里钻进去时,心中不由冷笑。
皇子?他这样的,也能叫皇子?
他母妃早死了,皇帝知道他总是偷偷往冷宫跑,大怒,当场下令把他也关进冷宫,让他跟他母妃团聚去,久而久之,再没有人记得大楚还有一位四皇子。
宫里最是势利,他们见人下菜碟,若没有皇帝恩宠,即便是个皇子,也没人把他当人看。
他曾尝过连着四五天吃馊饭的滋味,那样好吃的点心,只是掉在地上沾些土,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曲嘉文回去后战战兢兢,生怕薛公子告诉太子,可一连四五日都无事发生,他也渐渐松懈下来,可不知为何,他近来似乎十分倒霉。
前两日因为不小心打碎了个瓷器,他被降为打扫处的下等太监,每天要干最脏最累的活儿,还要因为灰尘没扫净,烛台没放好等事被大太监责骂。
抽空去冷宫寻四皇子时,四皇子不搭理人,还把狗洞堵住了,似乎比上次还要戒备。
不论怎么喊四皇子都没有要把堵着的石头挪走的意思,曲嘉文垂头丧气地抱着食盒往回走,
这日,他正跪在地上擦桌角,几个太监从门口涌进来,一回头,那些人便指着他的鼻子喊,“是他,就是他!”
说着他们便将曲嘉文架起来,拖着他往外走。
这些太监下手没轻重,曲嘉文有些害怕,一边挣扎一边喊,“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我们娘娘有话问你,你老实点!”
曲嘉文就这么被带去了后宫中,从小路走的,一道上都没什么人。
“跪下。”
曲嘉文被压着跪倒在地,一抬头,瞧见眼前的女人,慌忙行礼,“奴才给丽嫔娘娘请安。”
“你就是小路子。”
“是,是奴才,娘娘传奴才是有……”
有什么东西忽然砸在了他头上,曲嘉文定睛一看,差点昏死过去。
那竟是一个全身扎了针的巫蛊娃娃。
丽嫔身边站着的大宫女厉声道,“这是有人从你床底下搜出来的,竟然在宫中使如此阴损招数,说,你是受了谁的指示。”
前两年丽嫔有孕,太医断定是个男胎,可之后莫名掉了孩子,为此她终年郁郁,总说是有人害了他的孩子,皇帝开始还哄着她,后来见她实在疯魔,便不理不睬了。
对于巫蛊之术,丽嫔深恶痛绝。
曲嘉文呆在原地,“这不是奴才的,奴才没有,奴才冤枉啊。”
丽嫔对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道,“拉下去,何时招供,何时再将他放出来。”
宫中折磨人的法子有许多,不怕他不招。
可一连三日,牢中除了惨叫再无其他,曲嘉文招无可招,这就是赤裸裸的陷害。
“您来啦,这地方又脏又乱,您若有事,差人说一声便是,何必亲自来呢。”
被绑在柱子上的曲嘉文听见声音,却是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薛琅随手掏出块银锭,太监双手接过,喜笑颜开,“公子请,公子请!”
牢门打开,一道纤长身影走了进来。
曲嘉文勉力睁开眼,看见来人后,先是惊,而后怒,“……是你。”
薛琅目色清浅,含着深不见底的笑意。
曲嘉文衣衫破烂,头发凌乱,身上伤口无数,说话都有气无力,“是你陷害我,你为何……”
“我陷害你?”薛琅嗓音轻柔,话语清晰,叫人无端想到吐信子的毒蛇,“你亲眼瞧见了?你可有证据?”
“不是你还能有谁?”
墙边挂满了刑具,薛琅随便看了看,顺手拿起一尾粗壮长鞭在手里掂量了掂量,而后忽然抽到曲嘉文身上。
曲嘉文痛呼一声,鲜血又染红了一片衣襟。
薛琅冷眼看着曲嘉文因为疼痛而拼命挣扎,脑海里想的却是上辈子自己被打进死牢后,曲嘉文奉了新帝口谕让他在那张密密麻麻的罪状上签字画押。
死牢里的手段太多了,从前都是他用在别人身上,哪里想到也会有落在自己身上的那天,行刑之日将至,曲嘉文捏着他染了血的手指生生盖了印子。
如今风水轮流转。
日暮时分,薛琅拿着一张状纸走出来,守门的太监一靠近便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但奇怪的是,薛琅身上并未沾染半分血迹。
“薛公子,您出来啦?”
薛琅淡淡道,“里面的人断气了,今晚寻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丢荷花池就是了。”
那太监顿时有些迟疑。
这可是杀人的勾当,倘若真查下来,他可担待不起。
薛琅瞥他一眼,将状纸折了两折放他手里,“他已经招了,是容嫔。”
“谋害皇嗣,死不足惜。”
太监读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连连道,“是,是。”
当夜明月高悬,几个太监偷偷摸摸扛着个袋子,走到荷花池的桥廊上,趁着周遭无人,一举丢了下去。
扑通一声,水面泛起波纹,片刻后便沉寂了下去。
“快走快走。”
夜色凄冷,周遭静的可怕。
藏身于柳树后的闻景晔慢慢走出来,他见过宫里各种腌臜事,对此并不意外,可想到薛琅从牢中出来的样子,他又有些困惑。
薛琅,为什么要杀曲嘉文。
刚走到池子边,那里竟然涌出几串水泡,接着平静的池水中猝然伸出一只手来,那手胡乱挣着竟抓住了闻景晔的衣摆,力道之大差点把闻景晔给拽下去。
求生本能使曲嘉文如抓着救命稻草般死死不松手。
窒息令他泛紫的面容狰狞扭曲,上岸时带出来的池水竟是血红的,他趴在岸边一边大口呼吸一边撕心裂肺地咳着,唇色白到吓人。
溺水太久,视线不清,口鼻中全是泥土的味道,五感也迟钝不少,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往回走,身后留了一长串湿痕,如同索命水鬼。
幸而进宫前他跟杂耍师傅学了招闭气骗过了薛琅,否则今日必定是他的死期。
这是真真切切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曲嘉文身上的伤口,若不处理,生死难料。
然而闻景晔扒开他的手,转身离开了。
他可没有救人的闲心。
曲嘉文望着他的身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
必须得离开这。
曲嘉文撑着身子游魂般艰难地往回走,浑浑噩噩走了几步,忽而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是本黄皮册子,被风一吹,呼啦啦翻了几页,他一眼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连带着神志都清明不少。
他心觉奇怪,弯腰拾起后一目十行地看去,越看越惊骇。
这……这上面所讲居然是大楚的宫廷史,上面说皇帝最喜欢的儿子,也就是太子闻景礼会遇刺身亡,这之后陛下身边便会出现一位得宠的宦官,这宦官竟叫薛琅,并在几年内爬到爬到一人之下的位子,朝野侧目,权倾天下,上面还说皇帝病重驾崩后,四皇子闻景晔即位,之后大宦官薛琅被抄家。
上面竟然还提到了他的名字,他与四皇子相互扶持,是彼此最信任,最依赖之人。
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编排国史,装订成册,还……还大不敬地说当朝太子遇刺,当今圣上驾崩。
这要是被发现,那定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曲嘉文心如擂鼓,连身上疼痛感都削减不少,全靠一口气撑着,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几个简短的字上,耳膜甚至有些充血。
“丙午,四皇子晔即皇帝位。”
他如同魔怔了般看了许久,最后将书一合,见周围无人,飞快地塞进怀里,做贼似的往回走,步子踉跄,像有人在后面撵他。

第五章 陛下恕罪
丽嫔拿状纸去求皇上,可人证不全,物证没有,丽嫔心急了竟要去害容嫔,皇帝对其很是厌烦,下令打入冷宫,没多久便暴毙而亡。
没人注意到死了个微不足道的小太监,更没人会将太子挚友与此事连起来。
至于丽嫔,薛琅还记得她上辈子指着自己鼻子骂阉人之类的难听话语,这辈子,便去阴曹地府骂吧。
“兰玉。”
太子的声音将薛琅思绪唤了回来。
偏头就撞进太子关切的眼神中,“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无事。”
太子搁下笔墨,将镇纸移开,捏着宣纸边缘轻轻吹了吹,“今儿天不好,兰玉不必陪着我了,早些回府吧。”
薛琅抬头,窗外天色昏暗,风雨欲来,从窗子里吹进来的风都带着凉意。
他行了一礼道,“奴才告退。”
“我差人送你。”
薛琅嫌宫人腿脚慢,于是婉拒太子,自个儿撑着伞往宫外走。
只是没走多久,春雨骤急,薛琅的靴子和衣摆都湿了个透,只能就近寻了个屋廊避雨。
雨雾朦胧,薛琅甩着衣袖上的水珠,漂亮的眉眼间生了躁意,忽然,他察觉有人在看自己,撇过头,果然看见几丈外站着个人。
外廊下的孩子远远望着他,也不知看了多久。
待看清对方面容后,薛琅忽然笑了。
他招招手,“四皇子。”
闻景晔静了片刻,而后抬脚过去。
“殿下怎会在这里?”
闻景晔盯着对方说话间微启的艳丽红唇,脑子里却想的是那天薛琅杀人的情态。
嘴角含笑,眼底尽是冷然,衣不沾血,手上干净得很,没人会想到是他干的。
像条漂亮又危险的毒蛇。
离得近了薛琅才发现闻景晔穿着比他身量还要长得多的衣袍,多出来的部分垂在地上,已经完全湿透了,和着泥土累赘又脏污,发丝粘在脸和脖子上,不住往下滴着水。
薛琅垂眸,从怀里掏出条帕子替他擦了擦,“当心莫要惹了风寒。”
哪怕四皇子不受宠,可谋害皇子的罪名他暂且担不起,如今太子好端端地活着,日后的皇位便一定会是太子的,宫里待久了无趣得很,他有许多时间与闻景晔磋磨。
薛琅想杀的人,当然不会死的那么轻易。
曲嘉文死的痛快,反倒是种解脱。
闻景晔不懂他心中所想,帕子拭在面颊上,带着令人贪恋的温热和似有似无的荼芜香气,他站在原地既没有抗拒,也没有迎合。
明知道此人并非善类,可还是会不可避免地在对方刻意表现出的温柔中晃了神。
透着帕子都能感觉到凉意,
身后有宫人小跑着过来,喘着粗气喊他,“薛公子!”
薛琅回头,认出对方是太子宫里的人。
宫人穿着蓑衣走到廊上来,抬手擦擦额间的雨道,“这儿离宫门口还有好一会儿路呢,殿下见雨下得急,担心公子淋着,忙差奴才驾车来送公子。”
闻景礼的仪仗停在宫道上,估计是下令匆忙,并未考虑到让奴才坐自己的仪仗是件多么逾矩的事。
见他要走,闻景晔猛地拽住薛琅手里的帕子,薛琅目光在那脏了的帕子上定了定,接着将边上的油纸伞跟帕子一同塞进了他手里。
“四皇子早些回去吧,奴才先告退了。”
说罢便抽了手,头也不回地随着宫人上了马车,继而消失在雨幕中。
闻景晔低下头看了片刻,忽然将帕子覆在脸上,那比刚才浓郁数倍的荼芜香涌入鼻息,他就在这潮湿阴冷中感到了一丝舒适与轻松。
此后闻景晔经常会跑去见薛琅,薛琅会随手给闻景晔些点心零食。
从小在冷宫里长大的皇子什么好东西都没吃过,什么好玩的都稀奇,跟薛琅熟稔后还经常缠着他给自己讲宫外的事。
自始至终闻景晔都没问他为什么对自己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这么好,自欺欺人地守着这各怀鬼胎的温情,心想,要是薛琅不拆穿,他愿意装一辈子傻。
皇帝对太子寄予厚望,因此常常叫他过去抽查功课,一待就是个把时辰。薛琅托着下巴,随手翻着书册,小太监见他无聊,便说御花园的牡丹开了,可供一赏。
左右无事,薛琅换了身衣裳便去了,御花园鸟语花香,远远便听见有人说话,刚一走近,就见牡丹丛前站着不少人,正是圣宠正浓的慧妃,不知宫女说了什么奉承的话,几人玲玲笑了起来。
上辈子薛琅爬到皇上跟前,少不得要妃嫔吹枕边风,为了讨娘娘欢心,他给慧妃诞下的八皇子当大马骑,要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吃饭逗皇子,还要表演没根的太监是如何小解的。
可这辈子他已不是太监,太子才是他最好的出路。
算算日子,这时的八皇子还没出生呢。
薛琅颇有些惋惜地摇摇头,随后转道去了另一条路。
只是没走几步,忽然听见几声狗叫,接着有人惊惶凄厉地叫喊,听得人心头一紧。
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只白毛狗凶狠地呲着牙,它盯上的少年身量不高,而且十分怕狗,于是他转身就跑,反倒激了狗的烈性被扑倒在地,只能无助的喊叫挣扎。
那少年身形颇有些熟悉,走近两步发现竟是四皇子。
薛琅也怕这咬人的畜生,便叫身边跟着的小太监去赶,但那狗凶得很,竟反过来要咬他们,薛琅情急之下便随手拿了根棍子抽过去。
只听狗惨叫一声,应当是打得不轻。
动静闹得不小,慧妃也闻声而来,遥遥喊了声“苍雪鹄”,那狗便敛了脾性,瘸着一条腿呜呜地跑过去了。
这是驻疆副都统进贡的长毛狗,因为通体雪白而得名,是皇上亲手所赐,慧妃平日喜欢的紧,天天带着出门彰示自己的恩宠,如今见到狗被打成这样,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步摇微晃,金钗炫目,极致的尊崇华贵让慧妃在后宫中横行无忌。
闻景晔从地上爬起来,衣衫破烂还沾了土,面色惨白,躲在薛琅身上瑟瑟发抖,手里死死拽着他的衣袖。
薛琅眉眼处有些烦躁,只是他抽了一下,没抽回来,便作罢了。
“大胆!竟然敢动本宫的狗。”
“慧妃娘娘恕罪,”薛琅先行了一礼,接着道,“奴才并非有意冲撞,只是四皇子怕狗,若是伤到四皇子,那就不好了。”
黛眉轻蹙,慧妃看向薛琅身后之人,上下打量一番后勾起朱唇。
“原来是四皇子。”她收回目光,斥道,“现在的宫人做事怎么如此轻慢,今日皇子若是有什么闪失,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薛琅倏然抬眸。
脖颈上似乎又感受到了当日长剑的冰冷坚硬。
“来人,把这渎职的奴才拉下去打一百大板。”
太子宫里的小太监一听就急了,忙跪到地上喊,“慧妃娘娘,薛公子是太子至交,并非四皇子的奴才!”
京城有名有姓的贵族中并无薛家,宫女悄悄对慧妃道,“娘娘,这应当是之前救了太子的那位,听说出身是梁有稷府上的奴才。”
原来是个攀了高枝儿的奴才。
宫女得了慧妃的眼神,上前便对着小太监掌了一掴,“放肆,竟然顶撞娘娘!”
慧妃道,“苍雪鹄乃陛下赏赐,区区几个奴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大的能耐。”
说完她看着身后踌躇的几个太监,“还愣着干什么?打啊!”
太子生母虽高居后位,可在这宫里,陛下的恩宠才是一切,加之慧妃母家在前朝颇有势力,使得慧妃更加横行无忌。
今日哪怕处置了这俩奴才,太子性子仁善,想必也不会多说什么。
太监搬来长凳,上前要将薛琅架起时,闻景晔忽然冲上去,“退下!”
薛琅按住闻景晔肩膀,将他推到了后面,自己慢慢走了过去。
慧妃今日是铁定要为那白毛畜生报仇的,这顿板子,他躲不过。
当朝皇子衣着狼狈地站在原地,积压数年的委屈与怨恨忽然涌了上来,他红着眼眶,一口白牙几乎咬断,宽大的衣袖下死死攥着拳头。
什么都得不到,什么也阻止不了,冷嘲热讽,白眼讥笑,谁都可以来踩上一脚。
令人绝望的无力感从心口传到四肢百骸。
母妃死的时候如此。
今日亦如此。
他慢慢转过头看着慧妃,眼底藏着不加掩饰的憎恶与仇恨。
板子高高举起——
“住手。”
慧妃闻声侧目,面色微变,倏忽间便换上一张笑靥,娉婷袅袅地走了过去,“参见皇上。”
跟在皇上身边的太子连礼数都顾不上,快步走过来,那几个太监哪敢拦着太子,连忙让开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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