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的声音格外清晰。
心里像有盆火在燃烧,苏宝珠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了。
想要,想要……
“姑娘!”
苏宝珠看着吉祥错愕的脸,发现自己居然在向外走!
她在干什么,居然想随便找一个男人?饶是蛊毒第一次法子,她也没有如这般失去神智。
“去、去叫辆马车。”苏宝珠声音抖得厉害,“回家,我要回家……”
吉祥焦急地四处张望,附近仍没有缘觉的影子。
等他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一咬牙,吉祥解下斗篷蒙在姑娘身上,“姑娘且忍忍,我马上就回来。”
喘息,喘息,苏宝珠躲在斗篷下面,不住的喘息。
小瓷瓶还在手里握着,哆哆嗦嗦倒出一粒药,拔下头上的金簪对准手腕。
今日戴的簪子尖端并不锋利,还很光滑,即便狠狠地戳下去,也不见得能一下刺破肌肤,说不定还会误伤手腕上的血络。
那会流很多血吧,她在盐场见过手受伤的工匠,想起那血淋淋的胳膊,苏宝珠不由打了个冷战。
掌心呢?可一想到簪子贯穿掌心的画面,苏宝珠浑身的寒毛都要立起来了。
她根本下不了手!
苏宝珠把头埋在胳膊里,忍不住想哭,嘴里发出的却是奇奇怪怪的低吟。她急忙捂住嘴,可奇怪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从她口中发出,仿佛这具身体里还住着个别人。
旁边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小娘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舒服吗?”
刚刚强行压制下去的渴求再次蠕蠕而动,苏宝珠想叫他走开,然而嘴巴根本不听她使唤,一声声娇怯诱人的喘息,毫不掩饰地透露出她此刻的渴求。
她听见男人的吞咽声。
陌生的气息靠近了,斗篷被人抓住,就要扯开。
“滚!”一声低喝,声量不大,却含着几欲喷发的暴怒。
“那个,我就看她不舒服,没、没别的意思。”一阵仓皇的脚步声后,陌生的气息消失了。
“宝珠……”缘觉单膝蹲下,轻轻掀开斗篷,目光触及她手中紧握的簪子,眉头便是一蹙。
苏宝珠以为他在疑惑自己为何不用解药,强抑着渴求呜呜咽咽道:“我怕疼,不是故意不用药,刀子,你有没有刀子?”
缘觉眸色一暗,夺过她手中的簪子扔到一旁,连带着那瓶药,也滴溜溜滑出去老远。
苏宝珠错愕,须臾明白过来,一时间眼睛潋滟无比,仿佛含了一汪春水。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想好了?”她紧紧抓着他的僧衣,“你现在走还来得及,我不会再缠着你。”
缘觉稍稍偏头,错开了她的视线,“蛊毒彻底解除之前,我不会抛下你不管。”
“说好了,可不许反悔。”
“嗯。”
“这是我们约定的印记。”苏宝珠把手心覆在他的唇上,隔着自己的手,轻轻吻了他。
缘觉浑身一僵,瞳孔猝然放大。
“我受不了了,求求你……快点。”这一吻彻底引燃最深处的渴望,白如雪的肌肤,隐隐又有暗纹浮现。
缘觉急忙用斗篷重新将她罩住,拥着她躲到更隐蔽的阴影中。
苏宝珠颤着手去解自己的腰带,可着急,手越不听使唤,腰带反而缠得越紧。
缘觉的手指用力一搓,腰带断开了,还没来及收回手,就被引导着覆于亭亭之处。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从掌心传来,令他心脏急跳,喉咙发干,不自觉用力,换取一声娇矜的呼痛,却是将身子前倾,似是渴望更强劲的力道。
原本该持念珠的手,开始四处游走。
“我好不好?”她轻轻笑着,伸手向下探去,“原来你不是无动于衷的石头人,瞧瞧,你也很想是不是?”
缘觉拨开她的手,看着蔓延到她脸上淡淡的花纹,目光复杂。
她开始躁动不安了,急急解开他的僧衣,用嘴唇来回乱蹭,毫无章法。
却有着十分显著的效果。
缘觉蓦地将她翻转过来,含着几分气急败坏,“不许乱动!”
她喘吁吁的回眸看来,手撑着墙,不加掩饰的邀请。
眼前的人,是她,也不是她,缘觉轻轻叹息一声,在斗篷下的手缓慢探出,微勾。
红艳艳的嘴唇咬住一团帕子,低吟声被堵在咽喉里,反倒惹得人更想听听她的声音。
许是这一下太过用力,纤细的脖子向后仰起,嘴也不由自主张大,眼看帕子要掉出来,后面的人忙伸手,急急塞回去。
“唔……唔……”她回头看他,柳腰款摆。
不知怎么回事,这次她分外难消停,已有过一次宣泄,身上的花纹还没有消失。
晶莹的露水从指尖滴下,缘觉微微喘着气,向着无限的更深处,再次探出手。
金乌西坠,云影无光,苍茫的暮色模糊了天地,街面上的人渐渐少了。
巷子里静悄悄的,不见人出来。
吉祥顶着大红布似的脸,探头探脑往里瞧,听巷子深处传来一声“过来”,忙低头挪着小碎步走到那二人跟前。
缘觉殿下拥着姑娘靠墙坐着,姑娘沉沉睡去,肤色白皙红润,不见一丁点的异样。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殿下抱着姑娘起身的时候,有点踉跄,而且他的脸色也异常苍白,看上去十分虚弱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缘觉也一直护在车旁。
一个和尚和俗家人走在一起,难免引了一两道好奇的目光。
“母亲,”一行车队中,有个十来岁的小公子趴在车窗边,指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道,“那出家人倒像个护卫,不知道马车里坐的什么人,真稀奇。”
“长安礼佛风气更为浓厚,许是请僧人讲佛法的人家吧。”姚氏温柔地拉回儿子的手,“不要拿手指着人讲话,会让人觉得你狂傲没有教养。”
周明基笑嘻嘻道:“这回进京,可以见到佛陀转世的表哥吗?”
姚氏道:“不知道他在不在长安,在的话,也不见得能见面。他性子冷淡,早已斩断尘缘,和你姑妈的感情也不甚好,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咱们就和姑母的感情好了?长这么大,我连她一片纸都没见过,还说思念亲人,鬼才信呢。”
说话的是个年约二八的姑娘,眉尖微蹙,眼睛雾蒙蒙的像笼着一层水气,颇有我见犹怜的气质,神情却带着点不以为然的睥睨。
姚氏脸色微沉,“嘉娘,长安不比益州,说话注意点,不要给你爹爹惹祸。”
“知道,这不是没外人嘛。”周嘉娘嘀咕一句,百无聊赖地看着道旁的风景,忽眼神一亮,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使劲朝对面的人招手,“裴世子!”
正和安阳公主同行的裴禛看过来,扯出个假笑,“呦,是周大姑娘,一向可好?”
周嘉娘红着脸点点头,“你呢,在长安还习惯吗?我带了好多荆州的特产,你住哪儿,我给你送去。”
裴禛道:“周大人可好?怎么不见他的身影?”
“他身体抱恙,要晚些日子才能来。”姚氏伸手一挡,便把女儿推到车帘后面,笑吟吟道,“吴王妃过寿,听说世子送了好一份大礼,真是孝心可嘉啊。”
裴禛笑笑,没有说话。
姚氏看向安阳,“这位是……”
安阳冷冷哼了一声,挥鞭催马,扬起一阵喧腾的黄尘。
裴禛大致能猜到安阳为何恼怒,冲错愕的姚氏拱手道别,策马追上去与安阳道:“周嘉娘又不认识你,不与你见礼也正常。”
安阳眼中闪过一抹狠厉,“难得裴世子怜香惜玉,那姓周的定有过人之处,下次见面,我会好好照料她。”
裴禛挑眉看她,“公主啊,我是好意提醒你,周嘉娘不是你可以随意拿捏的人,她爹厉害着呢,称病不奉召不进京,你看着吧,皇上也不会把周勇如何。咱俩是要成亲的人,我可不想被你连累。”
安阳呵的笑了声,“整个长安,还没有让我避其锋芒的女郎!”
“嘶,你这样介意她,莫非是喜欢上我了?”
“我才不稀罕别人不要的东西。”
裴禛冷了脸,“公主是不是以为我脾气很好。”
“我说错了吗?”安阳直直盯着他,“你拿苏宝珠有办法吗?一整个束手无策,只能像个偷窥贼一样跟在她屁股后头,连面都不敢露。刚才要不是我替你打掩护,缘觉的窝心脚又要踢断你的骨头啦。”
裴禛冷冷道:“我那是偶遇!不要说得我怕了他似的,上次是我轻敌,再来一次,还不知道谁的骨头会断。”
停顿了下,他问安阳,“缘觉此前也对其他女眷如此上心吗,怎么苏宝珠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为什么不是缘觉走到哪里,苏宝珠就跟到哪里?”安阳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我要是苏宝珠,也会缠着缘觉不放——整个长安只有他能压得住你这个疯子,就是豁出去脸皮不要,也得寸步不离跟着他。”
裴禛冷哼一声,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缘觉不可能永远留在长安,苏宝珠也早晚回姚州,到时候还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安阳语气很不耐烦,“倒是我让你找的炼丹的东西,你找了没有?”
裴禛不以为然,“找了找了,灵芝、茯苓,曾青、磁石,想要什么都有。可这丹药不是好东西,你真要帮那道人炼药?也不怕吃坏了皇上。”
安阳浅浅一笑,“最为父皇最贴心的女儿,自然是他想要什么,我就给他送什么。”
裴禛无语,暗道吃吧吃吧,多吃点最好,吃得皇上一命呜呼,我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周勇抱病未进京的消息就传到了苏澄文的耳朵里。
他登时急了,当天就要回姚州。
临走前他特意找到缘觉,紧紧握着缘觉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苦苦哀求,“殿下啊,我这一去,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小女就交给你了,请殿下务必照顾好小女。”
缘觉自然应了。
“还有啊,千万不能让她用那什么解药,万一那厨娘是裴禛的人呢?万一那药里有更厉害的蛊虫呢?太医说没毒,可他不懂蛊术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绝对不能拿她试药!”
昨日的景象不期然跃上脑海,缘觉耳根泛红,竟有点不敢看苏澄文的眼睛,只点头说好。
苏澄文眼睛多毒啊,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他俩肯定又有事了,满脸那是笑得开了花,把一把钥匙悄悄放入他手中,“殿下,福应寺离苏家太远,一来一去不方便照应,我买下了隔壁的宅子,请殿下便宜行事。”
苏澄文丢下钥匙走了,缘觉盯着书案上的钥匙,眼神有点怔楞。
“殿下!”道武风风火火推门而入,却是一眼瞅见那把钥匙,“咦,镶着红宝的钥匙,真真儿少见。”
缘觉把钥匙收起来,“何事?”
道武是来禀告静安寺的处理结果,“还回去一小部分,剩下的地大多找不到苦主,还有一部分是香客自愿挂在寺庙名下,那些人说是捐赠,我看就是为了逃避税赋。不过总归是帮了那些农户,他们都说要给殿下立长生牌,日日供奉。”
缘觉丝毫不觉得轻松,心里反而更为沉重,这事完全是他以皇子的身份压着静安寺,让他们不得不从,说白就是以权压人,不是正经的解决之道。
默然片刻,他又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静安寺侵占土地的事了?”
道武嘿嘿笑了几声,默认了。
“这种情况多么?真如静安寺主持所讲,长安的寺院或多或少都干此类的勾当?”
尽管知道殿下期望他回答“不是”,道武还是实话实说了,“很多,不止长安,其他道县的寺院也一样的。以前殿下一心念经,不理会这些烦心的俗务,我也没敢和殿下说。”
因见殿下的脸色更不好了,道武琢磨了会儿,提议说:“一家寺庙倒还好说,如今侵占土地已蔚然成风,不是殿下能以私人身份解决的了,不如禀明皇上,请朝廷出面解决。”
缘觉犹豫良久,还是否决了,“待我再看看附近几个寺院,静安寺为了脱罪,也许是故意说些危言耸听的话,想让我知难而退。”
他起身,“此事宜早不宜迟,你还知道哪家寺院有此类情况,咱们一道去看看。”
却是忘了,今日是七月三十。
苏宝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让进来。
她躺在床上,睁着两只明洁的大眼睛盯着纱幔出神,忽而裹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破天荒第一次,昨天在小巷子的事她居然有印象!
脸烫得要发烧,心里咕嘟嘟冒开了泡,那个人,到底舍不得扔下她。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缘觉苍白得可怕的脸。苏宝珠一怔,迭声唤吉祥进来,“我昨天昏过去之前,好像看到缘觉的脸色特别不好,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我的幻觉。”
吉祥道:“我也瞧见了,他走路的时候还踉跄了下,差点摔倒,好像生了大病似的。”
苏宝珠心里一直有个疑问,缘觉明明功夫了得,怎么可能被她爹一棍子撂倒?问他时,他要么沉默不语,要么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回答。
原先以为他是事后恍惚,被她爹侥幸得手,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她决定去找懂蛊虫的人打听打听。
吉祥把捡回来的解药塞给她,“姑娘还是拿着吧,昨天那样子太吓人了。”
不是每次都有缘觉在,苏宝珠叹口气,又随身藏把一寸来长的小银刀。
准备了一大车小孩日常用的东西,主仆二人坐着马车,呼啦啦赶到那处冷淘摊子。
看着那一大车东西,摊贩三郎又是感动,又是惭愧,“姑娘救了我闺女的命,本该是我带重礼登门道谢才是。”
苏宝珠笑道:“拿着,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于你是一笔钱,于我却是一根普通的簪子而已。”
“姑娘可以这样说,我却不能这样想,那叫忘恩负义。”三郎擦擦发红的眼角,提前收摊,领着她们往家走。
裴禛骑马缀在马车后面,距离不至于太远跟丢苏宝珠,也不至于太近叫她发现。
有意思,这家的冷淘就如此好吃,勾得她还要与这家做朋友?裴禛眼神微眯,他倒要看看,苏宝珠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乍然看到一大车吃的喝的玩的用的,两个孩子都高兴坏了,围着马车蹦蹦跳跳的,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还问母亲是不是要过年了!
三郎羞得脸通红,摁着两孩子给苏宝珠磕头。
苏宝珠给吉祥使了个眼色,吉祥忙一手一个,牵着孩子们出去玩了。
凤娘也打发三郎去归置马车上的东西,屋里只剩下她和苏宝珠两人,空气顿时安静了,和外面的热闹仿佛是两个世界。
苏宝珠坐得离她很远,“我突然到访,你似乎并不十分意外。”
“情蛊罕见,想着姑娘也该来了。”凤娘低低道,“倒不必坐得那么远,我身上抹了药,此刻蛊虫识不出我的味道。”
苏宝珠试探着挪挪,的确没有反应。
“姑娘身上没有药味,为何不用药?”
“我不信你。”苏宝珠说话很直白,“我爹查不出你的来历,知道这种情蛊的人少之又少,更不提制作解药了。你到底是谁,和南诏国的细奴公主有何干系?”
凤娘身子微微一颤,苦笑道:“姑娘都查到这一步了啊……我是个苦命人,只想守着丈夫孩子过安生日子,那天若不是你救了我的女儿,我也不会暴露行踪。如今想来,竟不知是福是祸。”
苏宝珠道:“那就看在我救了你女儿的份上,告诉我吧。”
凤娘还是不说,“不告诉姑娘也是为姑娘好,请你相信,我对你并无恶意。情蛊霸道,解药只是缓解,不过有一点,蛊毒压抑久了,一旦爆发,只怕姑娘的身子承受不起,最好的办法,还是尽快找下蛊之人给你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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