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里的老实人罢工了(满地白霜)

她喜欢那种听话懂事的。
“没有，我只是说考虑考虑，这件事，本身是不是有些许的不妥？”袁萍连连摆手否认道。
“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普通的串门罢了，别耽误时间了，咱们快走吧！”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们只是好奇去探望老人，没有别的意思，现在就走吧！”
依旧是半推半就，陈月怀里抱着袁萍的手，两人在前，唐颖在后，三人一前一后出了知青点的门。

第237章 形销骨立
到了李大嘴家的门口，无论是之前意愿十分强烈的陈月，还是好奇心浓郁的唐颖，都停住了脚步。
至于袁萍，早就刹住了脚了，真烦，她压根就不想去。
虽然光看李大嘴家的屋子，就是陈惠村里最普通的泥砖房子，屋顶盖着稻草，就是隐隐有些许开裂的墙体，墙壁上的青苔以及下雨天冲刷出来的泥痕隐隐显现出了这座房子的年份。
“还要进去吗？”唐颖问道。
临到头，她有些许的退缩了，也许是之前听别人说李大嘴在家的惨状听的多了，心里其实是有点怵这座房子的。
虽然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李大嘴现在也还活着，可只要一想到李大嘴是住在里面的，唐颖就觉得这座房子的屋顶上，正往外冒着黑烟。
她是看过神怪小说的，对于那些厉鬼之类的东西，还是有点将信将疑的，李大嘴生前那么凶，临到头还遭受了一番折磨，这完美的符合了那些厉鬼的产生条件啊！
“进...当然要进去，咱们之前不是说好，要一起去看看的吗？”陈月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这只是一栋十分普通的屋子，里面住着一些十分普通的老百姓，她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需要害怕的，她一点都不怕。
“还是不要了吧！也许他们家没什么人在家...”
袁萍的话还没说完，陈浩媳妇就神清气爽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还十分惬意的伸了一个懒腰。
“唐知青，你们怎么来了？”
“稀客啊！站在外面干什么，快进来坐坐。”陈浩媳妇热情的招呼着三人。
在面前的三个女知青里面，她跟唐颖算是比较熟的，因为唐颖经常在村口混，所以，两人自然是认识的，虽然陈月来陈惠村的时间更长，可很显然，她跟村民们的交往并没有唐颖多。
在这些年里，陈月在一些村民眼里，只能算混了个眼熟，名字很多人是不知道的，这点在乡下是很正常的。
至于另外一个非常眼生的女知青，她只知道，那是去年年前新来的女知青，很孤僻，跟陈月一脉相承的孤僻，她至今连这个女知青姓甚名谁都还不知道。
都到这个地步了，好奇三人组，这会子想要反悔，是不可能了，就算此刻她们都不想进去了，可也不得不进去坐坐。
这人都出来看到且已经在招呼她们了，如果不进去，那就太不识好歹，不知礼了，是会被人嫌弃的。
之前在外面给袁萍加油打气的陈月，自打进了这李大嘴家的门，就跟个鹌鹑似的，缩了起来，成了背景板。
“唐知青，坐，家里孩子多，自然也就乱了一些。”
主要是谁都没有收拾的心思，现在陈浩陈辉两兄弟，虽然还没正式分家，可也跟分了没什么区别了，就连吃饭计工分这种事情，都分开了。
不出意料的话，只待李大嘴一死，兄弟俩在房子中间用竹篱笆或者是泥砖给隔开，就是两家人了。
这破房子光是看着都让人觉得它撑不了太久，兄弟俩分家的时候还算是平和，一人一半，堂屋是老大家的，那李大嘴现在住的后房就归老二了。
虽然吃了点小亏，但陈辉没有丝毫要反对的意思，终于能分家，各自过各自的小日子了，吃点小亏，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原本陈浩自认为长子，是要多吃多占的，不过他媳妇心里有鬼，现在李大嘴住的那间后房，她哪敢要，于是，就顺理成章的被划给了老二一家。
等李大嘴一蹬腿，堂屋与后房连通的那条小门，她是要用泥砖砌上的，彻底隔绝那间小房子跟她家的联系，免得李大嘴冤魂不散，缠着他们家的人不放。
至于老二一家给不给后屋另开小门，利用起来，就看他们自己的意思了。
对此，无论是陈浩还是陈军，都十分赞同，李大嘴是因为什么而死的，他们心里都有一杆秤，知道自己在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丑恶角色。
晚上的时候，李大嘴用她那嘶哑的声音发出的咒骂声，相信会在她死后的夜晚，日日夜夜在他们的睡梦中响起。
问心无愧，李大嘴的儿孙，有几个能做到这点？
至少陈浩这个长子，跟陈军这个长孙，就不能。
“哪有，谁家不是这样的，如果这样都能说乱，我们知青点早就成狗窝了。”
确实是有够乱的，不过深知语言艺术的唐颖，可不会没脑子的承认她家确实乱，如果真那么说了，这天哪还能聊得下去。
“哈哈，哪有，你们知青都是城里来的读书人，比我们乡下人爱干净多了。”
她们四个人围坐在同一张桌子前聊天，既没有茶水，也没有花生瓜子之类的，那些没有暖水瓶的家庭，哪能时时喝上热水。
至于花生瓜子之类的，不是过年，哪户乡下人家会摆？这日子又不是不过了。
屋子里的李大嘴听到了外面传来的些许声音，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长时间的久卧不起，使得她的精气神看起来特别萎靡，眼睛也是黄澄澄的，里面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十分可怖，光凭一双眼睛就能吓哭小孩的那种。
去年还精神饱满，看起来有些许富态的老太太，经过几个月时间的折磨，已经变得形销骨立，颧骨都凸出来了，整个人就只剩下一层皮包着了，看着十分吓人。
陈辉媳妇每天早晚给李大嘴送一碗野菜汤的目的并不单纯，现在活着对于李大嘴来说，已经是一种折磨了，因为饿了几天，痛快的被饿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她怎么能让她死的那么痛快！
更何况，每天两碗野菜汤，就能给自己树立一个孝顺儿媳妇的形象，还是很划算的，这也算是那个老婆子唯一的用处了。
这么多年的折辱，这死老婆子在她头上拉屎拉尿的嚣张了这么多年，如果一下子就死了，她心里面那口恶气该怎么吐出去？
所以，这老婆子还是死的越晚越好，折磨的时间越长，她心里憋着的那团火就越小。

第238章 阎王叫你三更死
小木门并不隔音，听到外面的动静，李大嘴动作缓慢的仰起了脑袋，似乎是想要听的更为仔细些。
这个小动作，她却做的无比吃力，可想而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有多糟糕。
“呵...”李大嘴动了动早已经起皮开裂的嘴唇，发出了轻微的声响，试图吸引外面的人的注意力。
随后，她又开始对着外面喊话：“李...三妹...我下辈子做鬼...赫...赫...做鬼也不放过你...”
“毒妇...你以后...绝对...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赫...”
“像我...一样...哈哈...”
李大嘴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可她在里面发出动静的时候，外面的人就已经停止了不尴不尬、不亲不热的交谈，所以，她的声音，堂屋里坐着的人都听到了。
顿时，陈月异样的眼神落在了陈浩媳妇，也就是李三妹的身上，这使得对方十分的反感，这种眼神，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她没少看。
不在乎吗？
其实是在乎的，可又没有那么的在乎。
像唐颖跟袁萍就掩饰的很好，无论是低头看鞋还是抬头看向大门外晴朗的天空，看什么都好，就是不要看当事人。
“唉，我婆婆自从摔了一跤，把自己摔瘫后，整个人就开始偏激了，脑袋也不清楚了，浑浑噩噩的，嘴里经常不干不净的骂着家里面的人，看样子，今天是轮到我了。”
“她疼不舒服，我是知道的，不就骂几句，过过嘴瘾，我都能体谅。”
“谁老了都会这样，我也不例外，将心比心，自然就没什么好气愤的了。”
“虽然她以前对我不是很好，可到底给我搭了一把手，帮我带大了五个儿女，我是打心眼里感激她的，现在她这个样子，我看着觉得难受。”
说着说着，陈浩媳妇还抬手，撩起衣袖，擦拭眼角，擦去了委屈的泪水。
李三妹看似在伤心，实则内里发了狠，既然这老婆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都没忘记在别人面前诋毁她，看样子，她之前还是太仁慈了，想的新招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还有，那老婆子还能说话，是不是上次用针来扎她的喉咙不管用？
如果不是怕一包老鼠药把她给药死，到时候被别人看出端倪，惹出事端，她早就下手了，哪能容忍她那么长时间，活活的把她给耗死。
话说，这老婆子撑的时间够久了，怎么还不归西啊！
她都等不及了，如果这次这老婆子再让她失望，她就亲自动手了。
三天，她只给老婆子三天的时间，如果在三天时间内，这老婆子还不去她该去的地方，她绝对绝对不会介意，亲自送她一程。
“李婶子，可别伤心了，你是什么人，我们都很清楚。”
唐颖这个我们中的们字，其实是包括在里面躺着的李大嘴的。
也许之前这人是温柔和善的，但绝对不包括现在，唐颖看人还是很准的，之前李三妹给她的感觉是和气，现在给她的感觉却是压抑的暴虐。
如果说人的灵魂闻起来有味道的话，那之前李三妹没有被污染的灵魂是带着些许草木气息的，现在则是滴入了不知名的污水，散发出了一种诡异的味道。
也许她对外人，特别是无关的，从没有招惹过她的外人无感，那身为家人的他们，就要特别小心了，吃过活鸡的狗，下次再见到鸡，依旧会扑会咬，怎么训都没用，因为上次它吃到了肉，品尝到了鸡肉的美味，以及鸡这种动物的无害。
坐在她旁边的陈月跟袁萍，自然是连连点头，虽然对这个李婶子不是很熟，可这种诡异的时候，点头就是了。
陈月的心底也涌现出了一股后悔的情绪，让你好奇，让你郁闷，现在来到了李大嘴家，更郁闷了。
当初躲闪不及，被扇了大嘴巴子的人是云晴，人现在正挺着大肚子，在家养胎呢！就显的你能耐，要不然，也不用在这受这种折磨了。
“你们有这份心，婶子就很开心了，不觉得委屈。”
“她是婆婆，是老人，我伺候她是应该的，等我老了，自然也是由儿媳妇来伺候的。”
委屈两个字，她特意咬重了些，希望李大嘴听到了后，气血上涌，直接气死最好。
事实上，李大嘴确实是被气了个半死，虽然她脑子转的比以前慢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最基础的阴阳怪气还是能听出来的。
她在这瘫着，遭了那么多罪，李三妹那天杀的，竟然还有脸说她委屈。
“赫...李三...妹，你...你用针...扎...扎...”
“不得...好死...”
听到这，陈浩媳妇坐不住了，只见她猛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凳脚与地面摩擦滑动，发出了呜呜般的声音。
“怎么了？”唐颖看到李三妹站起来，沉着脸不说话，好奇的问道。
这个李婶子的行为动作是真的令人觉得很怪异，再加上刚刚听到李大嘴说的针扎之类的话，大概是真的了。
没想到啊！她是真的没想到，有一种吃到了最大最甜那颗瓜的隐秘快感，还有一丝对面前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人畜无害中年妇女的害怕，毕竟能干出这种事来的人，可不是个善茬。
不过还好，她一向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跟她没什么仇怨，就算以前打过她家小子一顿，那也是前年的事情了，早就过去了。
“没什么，我好像听到了我婆婆在叫我的声音，今天不巧，家里的孩子都出去了，割猪草的割猪草，捡柴火的捡柴火。”
“就我一个人在家。”只有这样，她才好动手，毕竟她可不想自己的孩子，有样学样，等她老了，也这么对她。
“你们这第一次来，我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这还因为突然发生的事情，不能再留你们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婆婆拉在床上了，我得进去看看，不好意思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三妹低下了头，看似是不好意思，羞愧，实则是怕自己眼中的凶光遮掩不住。

第239章 奔丧
唐颖她们离开李大嘴家后的第三天，一大早，村里就热闹起来了，村里死人了，逝者是李大嘴。
她是什么时候去世的，谁也不知道，第一个发现她出事的，是给她送饭的老二媳妇。
她进去的时候，发现人都已经凉透了，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是在诉说命运的不公。
当时给老二媳妇吓了一大跳，手里的粗陶碗也顺势掉落在地，直接就碎了。
李大嘴的小屋子里臭气熏天，乱七八糟的，呕吐物粪便尿液之类的东西都有，也不差这碗野菜汤了。
对于这个消息，很多人都在意料之中，毕竟李大嘴之前都成皮包骨了，现在死了，也实属正常。
不过唐颖、陈月跟袁萍，属实是被吓到了，毕竟前几天，人还在磕磕绊绊的发出咒骂人的话，虽然目标并不是她们，可午夜梦回的时候，也够她们打怵的了。
现在人挂了，李大嘴的身上叠了一层黑暗特效，更吓人了。
村里不少人去陈浩家看了，算是凑凑热闹吧！李大嘴的尸体躺在一张破席子上，无遮无挡，看起来十分可怖，每一个进去看到她的尸体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不管怎么说，人都死了，总得给她设个灵堂，选个日子，下葬吧！
家里那些个亲朋好友，两个儿媳妇的娘家人，总得去通知他们来奔丧吧！
还有李大嘴那些早就没了来往的娘家人，也得去通知，至于来不来，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除此之外，李大嘴唯一的女儿，是必须要通知到位的，身为闺女，很多地方都需要她出钱出力，这是他们这个地方的习俗。
比如说，李大嘴下葬需要穿的衣服，闺女是要提前给她准备好的，出葬的前一天晚上，过更香烛也是需要闺女买的，以及用来盖棺材的红锦被这些，都少不了闺女出钱出力。
当然，有多少能力出多少力，没有为了个死人，逼死生人的说法，确实是穷，那就简单着来。
绝大多数乡下人，都是在家摆个两天，第一天亲朋好友来祭拜，第二天早上或者是中午就抬出去埋了，去了礼数的乡亲，一家去一个人，能吃顿席。
至于请全村人吃饭，谁家都没那个粮食，更没那个财力。
唐颖拉着秦溪去了村口，村里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很多人都自发性的拿个小板凳去了村口，跟人唠嗑聊这个事。
不少人都在传是她家老大媳妇捂死了她，因为李大嘴那个样子，看着实在是太恐怖了，去看了她遗体的老人，都纷纷表示，那是死不瞑目啊！
人去世的时候，眼睛睁的很大，如果不趁着尸体尚有余温的时候，把眼睛给合上，后面就彻底合不上了，无论怎么掰扯眼皮都合不上。
更不要说，李大嘴的嘴巴张的老大，似乎是一口气没上来，想要呼吸的时候，直接就死了。
虽然嘴巴张的老大，很方便给她嘴巴填五谷粮，但是从整体形象上来看，实在是恐怖，要不然不会只一面，就把老二媳妇吓得惊叫出声，手里的碗也摔了个稀碎。
五谷粮在陈惠村，是大米绿豆高粱赤豆以及荞麦，村里每一位逝者，嘴里都会含着五谷下葬。
秦溪跟唐颖在村口一坐就是两个小时，大家原本是要散场了，毕竟家里还有活计，中午饭还是要回去做的，不然，家里男人回来了，还不得跟她们动手。
可远远的就看到有人朝她们这走来了，目的地就是他们村。
想到李大嘴今天挂掉的事，这行人肯定是来奔丧的，原本要走的人，都没走，想看看到底是李大嘴家的哪个亲戚。
等人走近了一些，村口的大妈们顿时骚乱了起来，因为有眼神好的人认出了往这边走的一行人是谁。
“那不是李大嘴的闺女，兰丫头吗？”
“就是她，高高瘦瘦的，我的眼神好的很，不会认错的。”
有那好事者直接站起来看：“看那个女人的身型确实是像，不过兰丫头不是不认娘家人了吗？”
“自打去年李大嘴摔断了腿后，这人就没有回来过，肯定是不想要娘家人了，这会子怎么又回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