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瞬间划过脸颊滴落在手上。
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
天杀的,是谁动手将浅梦作贱成了这样。
浅梦娘的儿啊。
外间气氛诡异,静得可怕。
谢文韫派去郡主府的人终于回来了。
同时回来的还有郡主府的一名宫女一名厨娘还有一名药铺的伙计。
在看到那名宫女时,沈浅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怎么来大将军府了!
太子的眉紧拧,这名宫女是伺候沈浅梦这个蠢货的侍女。
谢文韫想得还真是全面,不愧是大理寺少卿。
让他派人去调查沈夫人离开郡主府的时间,他倒好直接让所有参与的人都抓了过来。
郡主府的宫女、厨娘、还有药铺的伙计。
沈昭对着谢文韫感谢道:
“让谢大人费心了。”
谢文韫:“这是本官的职责,楚将军无需多礼。”谁让老三如此看重你呢姓楚的。
他这可是顶着得罪太子一党为他查案啊。
来人上报道:“卑职已查清楚,沈夫人是巳时离开的郡主府。”
这足以说明在离开郡主府之前,沈夫人她就中了毒。
这毒是郡主府的人给下的!
躲在内堂中的沈母并没有太大反应,心中更加确定是那两名郡主给她下的毒。
不过让她不解的是,为何唤来浅梦身边伺候的宫女,还有浅梦的专用厨娘。
太子面色一寒道:
“堂中跪着的这三人是谁!”
来人回道:
“卑职前去查探沈夫人离开郡主府的时辰时,顺便查探了是谁给沈夫人下的毒。
所有线索指向这两人。”
上报的人将手指向身后的宫女和厨娘。
躲在内堂中的沈母,垂着的手猛地抓住一旁的楚慕。
她很想大喊:昭昭浅梦身边的人居然都背叛了她!
昭昭你可不能上了旁人的当啊,浅梦怎么办?会不会被当成下毒的凶手。
沈昭此时站了出来:“你可有证据证明是这二人下的毒?”
她信谢文韫的人,心里更加佩服谢文韫手下人的办事能力和行动能力。
这才去了多久,连下毒之人都给揪了出来。
“卑职有证据!”
说着将他查探到的一切都呈给了沈昭。
沈昭直接转身呈给了太子。
太子阴沉着脸接了过来,上面清楚地写下了她们下毒的过程。
时间、地点、在何处采买的药材,何人给配的都写得清清楚楚。
太子不经意间撇了一眼谢文韫,不愧是谢家的人。
如此短的时间,居然将事情调查得如此清楚。
若是换做旁人,怕是连其中一人都探查不出。
那跪在堂中的衙役,怕也是谢文韫从谢国公府带去大理寺的人吧。
太子反手将证据砸在了沈浅梦的脸上。
无比痛心道:
“嫣然你怎么能如此糊涂,你看看你自个儿做的好事,你让孤如何保你。”
他何不趁此机会,解决了沈浅梦这个麻烦。
沈浅梦被砸得发懵。
刚才在这三人出现时,她就已经知道了大事不妙。
当这衙役将证据呈上来的时候,她差点晕死过去。
现在她只想回郡主府。
可她回不去。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嫣然是无辜的嫣然没有吩咐她们下毒害沈夫人。
是有人陷害嫣然,太子哥哥你一定要相信嫣然啊……”
沈浅梦的话让内堂中的沈母整个人僵住。
浅梦唤她什么!
她刚才是不是听错了,浅梦怎么会唤她沈夫人呢!
一定是她听错了。
沈昭弯腰将散落的证据一一捡了起来。
这东西可不能丢,这可都是让沈浅梦身败名裂的证据。
太子痛心疾首道:“嫣然你要孤如何信你。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沈夫人是何时中的毒,是何人给下的,又是用什么方式给下的。
那碗燕窝是你亲手端给沈夫人看着沈夫人喝下的。
又是你将沈夫人赶出郡主府,让她来大将军府找楚夫人的。
你告诉孤你是无辜的,你当孤是傻子吗?
嫣然孤不喜撒谎之人,你太让孤失望了!”
沈昭眼眸微眯看着太子。
他这是想要借刀杀人啊。
借她的手毁了沈浅梦这个蠢货。
连辨别的机会都不给沈浅梦,比她还着急定沈浅梦的罪。
沈浅梦也没想到太子哥哥会如此。
哭喊的声音一时顿住,眼角还挂着欲落未落的泪珠。
“太子哥哥不是这样的,不是嫣然吩咐的。
嫣然是让人给沈夫人熬了燕窝粥,也是嫣然因着其她两位姐姐的言语刺激,一怒之下将沈夫人给赶出了郡主府。
让她来找姐姐,但是嫣然真的没有给沈夫人下毒,太子哥哥……”
沈昭出声打断沈浅梦的话,“哪敢问嫣然郡主为何会掐着沈夫人毒发的时间点,召集百姓在大将军府门前闹事。
嫣然郡主你可是连通传都没让人通传一声,直言是我府上扣押了沈夫人。
话里话外皆是暗示沈夫人在我府上出了事,意指我夫人折磨沈夫人。
嫣然郡主这些你当如何解释?”
内堂中的沈母身子晃了晃,她刚才没有听错。
浅梦称呼她为沈夫人。
沈夫人!
哈哈……好一个沈夫人!
昭昭唤她沈夫人,浅梦亦是如此唤她沈夫人。
“噗……”一口鲜血从沈母口中喷出,楚慕一把扶住了沈夫人。
沈母眼中闪过水光,她对着楚慕摆了摆手,示意她无碍。
她现在不能走,她要在这儿!在这儿看着浅梦。
沈母借着楚慕扶她的空荡,抓住了楚慕的手。
楚慕正欲推开,却撞上沈母乞求的眼神。
他皱了皱眉,直接将手从沈母手中抽了出来。
他不是阿昭,共情不了此刻沈夫人的心境。
况且沈夫人心里并没有阿昭不是吗。
现在这般也是被沈浅梦给刺激的,并不是真的在意阿昭。
沈浅梦有些慌乱,她苍白地推脱道:
“我与沈夫人相依为命,虽是一时怒气将她赶出了郡主府,但心里一直为她担忧。
生怕沈夫人会有危险,所以我才会来大将军府要人。”
“哦?”沈昭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敢问郡主是如何断定沈夫人在大将军府会有危险的。”
沈浅梦心里一紧,咬牙道:
“沈夫人向来不喜楚夫人,前来大将军府必会与楚夫人起争执。
现在楚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而沈夫人她不过是一介下人。
若是冲撞了楚夫人,依着楚夫人现在的身份,定不会轻饶了沈夫人。”
沈母的心往下坠了坠,她从未在浅梦面前说过不喜昭昭。
昭昭和她都是她的女儿,她怎会不喜欢她们其中的一个呢。
“所以郡主在我府门前又哭又闹说我夫人折磨沈夫人,是这样吗?”
沈浅梦点了点头道:“是,我只不过太过担心……”
“既然郡主认罪了,还请太子责罚。”沈昭此话一出,众人一脸迷茫之色。
太子:这厮又抽什么疯,还不趁热打铁严办了沈浅梦。
谢文韫:难道姓楚的还有其他打算!
沈浅梦一愣。
她认什么罪了?
“楚将军本郡主已经解释了缘由,何来的罪过。”
沈昭慢条斯理道:
“我夫人乃圣上亲自册封的一品诰命夫人,郡主仅仅是因为一个猜测,就在众人面前污我夫人名声,企图逼死圣上亲封一品诰命夫人。
郡主你这是对圣上不满吗?还是质疑圣上的决策,认为圣上封的是不孝之人!
我南楚国以孝治天下,郡主啊郡主你是有多不满圣上啊。
敢公然指责!你这是冒犯天颜,你可知罪?”
沈浅梦瘫坐在地,她慌忙解释道:“我没有诬陷姐姐,我只不过是担心沈夫人……是那些围观之人起哄,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沈昭冷笑一声吩咐道:“将起哄之人带上来。”
岂能轻易让沈浅梦认罪呢。
她的罪行还没一一揭露。
转而看向跪在堂中的三人道:
“你们可知你们这是犯了死罪,毒害沈夫人,嫁祸将军府,其罪可诛九族。
谁若率先供出幕后黑手,本将可求太子网开一面,饶她一命。”
沈昭这是在唬这三人,这罪祸不及家人。
她就是要她们争着抢着将沈浅梦指认出来。
跪着的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又看向大势已去的嫣然郡主,立马有人开口道:
“奴婢招,奴婢什么都招,还请将军饶命。”
率先招供的是那名宫女。
她哆哆嗦嗦地看了一眼沈浅梦,飞快地将头低下,声音发颤道:“还请殿下和将军饶奴婢一命,是郡主她吩咐奴婢给沈夫人下的毒。”
“你胡说,你说你到底受了何人的指使来诬陷本郡主的,枉费本郡主对你那般好。”沈浅梦歇斯底里地对着宫女吼叫。
这个贱人她怎么敢将她招供出来的,她可是她主子啊。
宫女颤颤巍巍道:“奴婢有证据证明是郡主吩咐的奴婢。”
她虽然是宫女,但也是前些年刚被叔父卖进宫的。
进宫第二日,恰逢皇后娘娘收义女,她被指派给了嫣然郡主。
她自幼失去双亲,在叔父家过的是猪狗不如的日子,温饱都是问题,叔父更不可能让她读书认字了。
她不识字。
当日郡主是写了药方给她前去相熟的药铺抓药。
那方子她留下了,刚才官爷登府时,她大感不妙直觉是郡主出了事。
来之前将药方揣在了腰间。
沈昭站在宫女面前,“有证据可呈上来,本将会保管好让殿下过目的。”
意思十分明显,太子殿下看没问题,想要碰休想。
刚才太子砸罪证的举动,让沈昭对他十分不放心。
太子的嘴抽了抽,这个姓楚的,就差敲锣打鼓地告诉众人,怕他这个太子偏帮沈浅梦毁灭证据。
可恨、可气!
宫女从腰间掏出药方,双手捧着交给了沈昭“这是郡主娘娘亲自书写的药方,奴婢不认字是郡主娘娘要奴婢拿着这药方前去抓的药。”
沈昭和沈浅梦虽然不亲,但好歹也是自幼一同长大的姐妹。
对于沈浅梦的字迹她还是一眼便能认得出来的。
也不知沈浅梦是聪明还是愚蠢呢。
能想出给母亲下毒的卑劣手段来陷害她,却蠢到将如此重要的证据遗留在她人手中。
沈昭用手捧着,站在太子的下手位置,以便让太子看得清楚上面的字迹。
沈浅梦慌了心神,双手不自觉地绞动手中的锦帕。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躲在内堂中的沈母,胸口猛地抽痛。
从她这个方向,她同样能看到药方上的字迹。
确实是浅梦的笔迹。
浅梦怎么会给她下毒呢?
一定是有人收买了浅梦身边人,模仿浅梦的笔迹,特意伪造的药方,一定是这样。
沈母在心里不断地自我安慰着,好像只有这样她心里才不会那么难受。
她才能喘得上气来。
太子的脸色铁寒,怒声道:“沈浅梦你还有何要狡辩的!”
沈浅梦完全被太子哥哥的称呼给定住了。
太子哥哥从未喊过她沈浅梦,都是唤她嫣然。
太子哥哥这是要撇弃了她吗?
不可以、这怎么可以!
她为了太子哥哥背叛了父兄,害沈家没落。
太子哥哥不能这么对她!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一定是有人模仿我的笔迹陷害我,你一定要相信嫣然啊。
我不是沈浅梦我是嫣然啊。”
沈浅梦这个名字对她来说是耻辱。
此时厨娘眼眸一亮,她的机会来了,刚才被那个小贱人抢了先。
现在终于轮到她来指认了。
“奴婢能证明是郡主吩咐下的毒。”
“说!”太子被沈浅梦吵闹得头疼。
语气也重了些。
厨娘吓了一跳。
结结巴巴道:“今日清晨郡主娘娘特意拿着药材和燕窝,让奴婢炖煮。
当时奴婢还疑惑这些药材里面有些有剧毒,可郡主娘娘催促得急,让奴婢莫要过问。
郡主娘娘亲自看着奴婢将带毒性的燕窝熬制好,又亲自端了出去。”
厨娘说着“奴婢怕事后被当替死鬼,将此事还禀报给了另外两位郡主。
奴婢说的都是事实,其她两位郡主可以为奴婢作证啊。”
她只是郡主府的厨娘,虽然伺候的是嫣然郡主。
但是她心里明白,她不是任何人的人。
尤其是嫣然郡主对她比起来其她两位郡主对待手下人,简直是天差地别。
苛刻她是常事,一个不顺心不如意,就会拿着她开刀。
她跟随嫣然郡主两年之久,郡主从未赏赐过她。
她只有眼馋其她人的份。
为了一个这样的主子搭上自个儿的性命就不值了。
打死沈浅梦她也没有想到,皇后指派给她的厨娘会背着她,将她所行之事告知另外两位郡主。
就连那个一直处于快要吓尿裤子的药铺伙计,连续补刀道:“嫣然郡主与我们药铺往来已有多年,郡主是客,我们药铺也是打开门做生意,郡主又是我们的老主顾,郡主要什么药,我们自然会给。
谁曾想到,郡主娘娘会拿着这些药毒害她自个儿的亲娘。
草民是冤枉的,草民并不知道嫣然郡主采买药材是来害人的,否则小人哪怕冒着得罪郡主的下场,也不会将药材卖给她啊。”
沈浅梦眼前一黑,险些晕死过去。
这一个个都要将她置于死地。
内堂中的沈母身子摇摇欲坠,她拼命的忍着没有哭出声,眼中的泪珠哗哗掉落。
谁来救救她的浅梦。
那些人明显都是被人给收买的,她着急地抓着楚慕的手,在上面写着。
“救救浅梦,她是被冤枉的。”
楚慕秀眉微蹙,沈夫人事到如今还一味地坚持相信沈浅梦没有害她吗?证据都摆在了眼前,她怎就不信呢。
沈母见着昭昭轻蹙起来的眉,是昭昭没有懂她的意思吗?
怎么办?她现在又不能开口讲话,着急之下看到自己因着这两年在郡主府操劳,略显粗糙的手。
咬了咬牙,将手指放进口中,狠心咬破。
就着血水,在自个儿手心中写下:救救浅梦。
楚慕的眉拧的更紧。
外堂沈浅梦颓败地坐在地上,太子哥哥又派人去了郡主府,询问另外两个贱人,厨娘说得是否属实。
就算厨娘没有告知她们,为了让她无法翻身她们也会说厨娘同她们说了的。
为什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这与她所想的完全背道而驰。
守在将军府的侍卫,已将府内发生的一切传回了府门外。
众人闻言一阵唏嘘。
“这个嫣然郡主心肠够狠的,居然能对自己的亲娘下死手,那可是为了照顾她义无反顾选择当下人的亲娘啊,她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楚七从人群之中退去,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堂中被押上来的书生战战兢兢地跪着,他马上就要下场考试了,来到京都也是准备明年开春大考的。
早知道嫣然郡主这般没用,打死他也不敢收那十两。
太子看着那书生,语气之中带了几分不悦道:“就是你在将军府门前诬陷楚夫人的?你可知罪!”
书生飞快地看了一眼嫣然郡主,沈浅梦这会子早就沉浸在惶恐之中。
哪还顾得上这名被她收买的书生,连眼皮子都未曾抬一下。
书生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沈昭,但见楚将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眼神仿佛将他的所有心思都给看穿了。
狡辩的心思瞬间熄灭。
老老实实道:“殿下学生是被逼无奈的,还请殿下饶了学生这一次。”
看嫣然郡主的模样,她显然已经失势,他也不怕得罪她。
哭诉道:“是嫣然郡主寻到学生,威胁学生前来大将军府出言诬陷将军夫人。
学生也不想得,可她是郡主,学生只是小小的寒门学子。
学生明年开春就要大考了,若学生不从,嫣然郡主她就要将学生赶出京都。
学生寒窗苦读数十年,从童生一直考到现在,学生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幸而没有给楚夫人造成损失,否则学生万死难辞其咎。”
书生的话将沈浅梦推向了另一个高度。
太子闻言震怒道:
“沈浅梦他说的可当真?”
南楚国重视科考,若当真是沈浅梦以科考之名威胁这书生,这罪过可就大了。
沈浅梦一心神游在外,并不知道刚才那名书生说了什么。
她神情怔愣地看着太子。
沈昭好心提醒道:
“嫣然郡主,这名书生说你以考取功名为威胁,迫使他在我府门前诬陷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