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老夫人陡然变了腔调,整个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老大他是不是傻,去吃那块掺了料的点心。
楚仁庆看着母亲的反应,露出一抹畅快的笑意,母亲你也知道心疼自己的子嗣。
可为何你还要恶毒到去害别人的儿子,哪怕那个人将你当做母亲,给你带来安逸的生活。
你依旧不放过他。
如今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吃下自己做的带着料的点心,心绪如何。
与此同时,陈康趁着楚仁庆接住点心往嘴里塞的空荡,挣脱开楚仁庆的钳制。
立马伸手去薅嘴里堵着的布巾。
可还没来得及碰触到汗巾,膝盖骨猛地传来一阵剧痛。
“砰”地一声陈康双膝跪地。
他的膝盖骨……裂了!
楚慕放下撩起的衣袍,眼神森冷的可怖。
如今还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妖简直是不想活了。
楚仁庆慌忙回过神来,立马将陈康的双臂猛地往后一拉,只听“咔擦”两声骨头错位的声响,和一声闷呼传来。
陈康那张已爬上沟壑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整张脸变的涨红,脖间青筋暴起,双眼往外凸起。
他的胳膊断了!
他的胳膊被庆儿给折断了!
“老大!你松手!”老夫人额间青筋直跳。
老大他不能这般对待陈康,他这样做是要遭天谴的。
楚仁庆不仅没有松,还在沈昭的眼神示意下,又猛地将陈康的双臂往后拉。
这次陈康直接翻起了白眼,冷汗瞬间打湿了衣襟。
额上的汗珠更是顺着脸颊往下滴落。
他这双胳膊怕是要彻底废了。
“老大为娘命令你立马松开陈大夫!”老夫人的语气带着颤抖。
沈昭洞悉着一切。
这就心疼了?这就受不住了?
接下来才是好戏呢。
“老夫人,你这话说的,可真让我替大哥他寒心啊!
你知不知道陈府医对大哥说了什么侮辱大哥的话,大哥他才会如此怨恨陈府医。
你倒好不问青红皂白就呵斥大哥让他放了陈府医,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府医在你心中大过大哥呢。”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愣,各自心思不同。
楚慕则是眼中猛地闪过一抹厉色。
一双眸子在楚仁庆和陈府医身上来回徘徊。
联想到阿昭在楚仁庆房中说的那些话,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楚仁庆和陈府医。
阿昭说‘若我不知道这一切,将来大将军府甚至楚家的家产都会成为你们子孙后代的财富。’
而当时府医慌张的神色足以说明了一切。
楚仁庆他极有可能不是父亲的子嗣,而是毒妇与这个该死之人的。
如果真的是他猜想的那样,毒妇她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楚仁庆则是坚定的看着老三。
他不知道老三要做什么要说什么,但是他会全力支持老三所做的一切。
毕竟他欠老三欠嫡母的。
老夫人则是眼神狠厉的看向陈康,是他对着庆儿胡言乱语了吗?
所以才会惹怒了庆儿。
可庆儿他为人正直憨厚,从不与人为难,若真是陈康胡说,庆儿也不会这般待他。
心中更是慌张的不行,莫不是……莫不是陈康他将庆儿的身世告知了庆儿。
想要与庆儿相认。
该死的陈康,他若敢,她一定会杀了他。
她们母子三人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她不会让任何人破坏了她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哪怕那个人是陈康,不!是杜康!
老夫人平复了一下情绪,道:“慕儿,陈大夫他上了年岁,难免会胡言乱语,说些不着调的话,定是他呀顶撞了你大哥。
你快些劝劝你大哥让他消消气,陈大夫他什么为人慕儿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他跟随你南征北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你岂能忍心看着他受折磨呢。”
沈昭故作失望道:“老夫人啊老夫人,当时我与夫人皆在场啊!
并非我忘恩负义,实在是陈府医他说的那些话,足以让他死千次万次,还会累及大哥被毁名声,甚至是被赶出楚家。”
老夫人闻言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眼神如刀子一般冷嗖嗖的往杜康身上丢。
如果他敢毁了她的孩儿们,她会让他生不如死!
“慕儿,你快告诉母亲,他这个老糊涂到底胡言乱语了什么?”
沈昭故作为难道:“老夫人真让我说吗?一旦我说了出来,会毁了大哥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包括楚家老宅所有的资产和被赶出家门。”
正在这时,一道难掩兴奋的声音从房门口响起。
“老三你倒是说啊,老大他干了什么蠢事,能落得被赶出家门的下场。”
楚老二难以掩饰脸上的激动之色。
一开始他并不想来的,老大一房入京他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老大他看上去忠厚老实,实则是个憨里藏精的。
他早些年不愿意入京,在老宅守着祖父和祖母,还不是为了私吞老宅那些产业。
虽说那些产业并不多,他也看不上眼。
但是那也是他们楚家的,也有他二房的一份。
如今却全都被祖父留给了老大,不仅如此,老大虽人不在京都,却时常给自己找存在感。
每逢过年过节,老大都会派人送上来两马车的节礼。
其中有一半都是老大巴结老三,送给老三的,写给他们的家书,提到的最多的也是老三,这不摆明着奉承老三呢,比他还会阿谀奉承,简直卑鄙无耻。
如今一家子上赶着来京都,还不是来沾老三光的。
越想楚仁杰心中越气。
搁在以往他不会说什么,可现在不同了,老三心里对他有了不满。
对他这个二哥不在向以往那般尊敬,若让老大钻了空子破坏了他和老三之间的兄弟感情。
往后他甭想再依附着老三过的这般舒适了。
楚仁杰还不知晓柳氏当年贪墨大将军府的家产被爆了出来。
即便没有楚仁庆到来,他也甭想再向以往一样。
老夫人因着楚仁杰受刑伤了身子,勒令府中上下,对楚仁杰隐瞒了柳氏所干的愚蠢事。
楚仁杰此时心中雀跃到了极点,看来刚才去他院中禀报的下人说的不假,老大和老三一脸怒容地朝着母亲院中走去。
看样子是二人起了冲突,现在看来果然不假,这不就是起了冲突吗。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从老三语气中能够听得出来,老大他呀露出了狐狸尾巴,被老三给揪住了。
怪不得一大早他就听见了窗外喜鹊的叫声呢。
如今老大和老三脸上都挂满了不悦,而且老大他还动了府上的府医。
陈大夫可是早些年跟随老三南征北战的贴身军医,深得老三信任。
老大他这不是自寻死路,着急被赶出去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动老三的人。
“三弟,你别怕,他虽然是大哥,但是他做错了事就该受罚,我和母亲都在这儿看着呢,三弟你实话实说就成,无须顾忌。”
楚仁杰让人将他往沈昭身边抬了抬。
他现在要在三弟面前好好表现,让三弟看到无论何时,他这个二哥都是与他是最亲的。
虽然他很气老三打了他,可是不能否认老三是对他最好的,最包容他这个二哥的。
他虽然混不吝,还是知道谁真心对他,谁对他虚情假意。
沈昭长叹了一口气,“既然老夫人和二哥都想要我说,那我就不包庇任何人了。”
楚仁杰面上闪过一丝茫然,老三他怎么称呼娘亲老夫人?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听见老三喊母亲老夫人。
毕竟老三在他们兄弟三个之中,是最孝顺母亲的。
陈康强忍着疼痛,剧烈地挣扎起来,拼命的朝着老夫人使眼色。
老夫人看到了只当没看见,只撇了他一眼,就将视线移向别处。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不给他点教训,他还是不长记性。
楚慕看着逐渐疯狂的陈康,强忍住想要拧断他脖子的冲动,对着他心窝子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这可是毒妇时常对阿昭的手段啊,也不知她看了心中会如何作想。
该是心疼的吧,毕竟这位可是她的姘头啊。
这一脚楚慕踢得极其刁钻,卯足了浑身力气,连带着钳制陈康的楚仁庆都身子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陈康这下子彻底老实下来,由于嘴还堵着。
整个人想要发出痛苦的惨叫却发不出,整张脸被憋得发紫。
身子不断抽搐像是浑身痉挛了一般。
模样十分痛苦。
老夫人一口气堵在了心窝,沈氏这个贱人,她怎么敢的。
她怎么敢在她面前再一次伤害陈康。
她明明知道府医是她的人,沈氏她这是要翻天了不成。
还有他那身碍眼的衣袍,为什么还没有脱下去!
是将她的命令当做放屁不是。
老夫人刚要发作,沈昭缓缓的开了口:“夫人打的极好,这种人打死都不解气,老夫人不是想知道,为何大哥这般恨极了陈府医吗?是因为呀陈府医他…”
老夫人紧张地听着,是因为陈康他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沈昭故意顿了顿,老夫人更加紧张起来。
慕儿他怎的说话又开始吞吞吐吐起来,让人无端生得心急。
看着老夫人着急的模样,沈昭足足顿了数十秒才又开口道:“陈府医他说,大哥是他和老夫人您的子嗣。”
“什么!”老夫人一声尖叫,声音极其尖锐,带着震撼和深深的愤怒。
眼神毒辣的看着陈康,对于沈昭的话,丝毫没产生怀疑。
慕儿不会骗她,若是骗她的话,就不会这般支支吾吾,藏着掖着不说了。
庆儿他这个孩子为人如何,她这个当娘的还是清楚了解的。
若不是因为陈康说了这些,庆儿绝对不会这般对他。
陈康他怎么敢!
他是想要毁了她们母子才甘心吗?
庆儿也是他的孩儿啊,他就那么看不得他们母子三人过得好。
陈康费力地抬起脑袋,对着老夫人拼命地摇头。
口中发出呜呜的声响,不要相信这个孽种的话。
他这是要杀人诛心,让他们反目成仇啊。
楚仁庆还未起身,被沈昭的话刺得一个激灵。
呆在原地,愕然地看向沈昭。
老三他这是在报复母亲吧。
他不可能是这个人的儿子,绝不可能!
他是楚家的长子,是楚昌的儿子,是老三的大哥,他是楚仁庆、只是楚仁庆,不是野种!
沈昭缓缓地又说了一遍:“老夫人是没有听清吗?陈府医他说,你和他婚前私通珠胎暗结,设计爬上了楚大人的床,怀着野种被抬进楚家当妾。”
沈昭此番诛心之言让除了楚慕之外的其他人都变了脸色。
老夫人更是气血翻涌一口腥甜涌上喉间,强忍着胸口闷痛,将那股子腥甜给压了下去。
她现在要保持冷静,决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虽然她现在恨不能将陈康给千刀万剐了,她的一切过往只有庆儿和陈康知道。
慕儿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而且庆儿只知道她是妾室抬正,并不知道他是她和陈康的子嗣。
这一切只能是他陈康说的!
好一个陈康,好一个陈康啊!
沈昭看着想要杀人的老夫人,继续幽幽开口道:
第80章 杀人要诛心
“陈府医他不仅说了这些,还说我们兄弟三人其中有一个不是你亲生的?是先夫人的嫡出子嗣,老夫人现在我们都在,老夫人可否告知我们,陈府医他说的是否属实?”
沈昭的这些话,让老夫人更加确信了她心中所想。
陈康他这是想要干嘛?
将当年的往事都说出来,他是活腻了吗!
楚仁庆长出了一口气,三弟可真是吓死他了。
他就说他怎么可能不是楚家子嗣嘛。
三弟明知道他是嫡母的子嗣,在母亲面前却假装不知,明显就是在试探母亲。
“慕儿,你别听贼人挑拨是非,哪有什么先夫人,为娘是你们爹爹的原配夫人,族谱上可都是写着的。
若真有先夫人,为娘真是他口中小妾抬正的,族谱上为什么没有记载先夫人。
你们都是娘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娘平日里如何待你们,你们比任何人心里都清楚。
怪不得庆儿如此气愤,实则这人该死,楚家待他不薄,老身待他更是不薄,他就是这般回报楚家回报老身的。”
老夫人极力掩饰,内心却慌乱无比。
今日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陈康从世上消失。
“老夫人是如何相待我们兄弟三人的,我心里比谁都清楚。
老夫人数十年如一日的为我每日亲手制作点心,这份慈母之心我都深深的记在心里不会忘也不敢忘。
即便我们兄弟三人有人不是你的孩儿,那人也不会是我。
虽然我也不愿相信陈府医的话,可他说他能拿得出来铁证,并且当年发生的一切,他还悄悄留了一手,足以证明他所说真假。”
说着沈昭的眼眸有意无意的扫向楚仁杰。
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她没想到她千防万防,防住了所有人,却没防住他。
居然还敢背着她留一手,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陈康老身要你生不如死!
楚仁杰被沈昭看的心里发毛。
老三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他做什么?
他是怀疑他不是娘亲的孩子?是那什么先夫人的孩子?
他怎么不知道府上还有个先夫人,自小到大在他记忆中,楚府的夫人都是母亲啊。
就算有先夫人,老三怎么就笃定他是先夫人的孩子呢?
他怎么就不怀疑老大……不对老三刚才说了老大是母亲与人婚前私通怀上的野种。
设计爬上了父亲的床,被抬进了楚府。
那老大他肯定是母亲的亲生子,这一点嗣毋庸置疑。
如果真的有先夫人……他们兄弟三人之中真的有人不是母亲的亲生子嗣。
那个人只能是他了!
因为没有那个府上的当家主母,会任由一个妾室不仅诞下了长子,还诞下次子。
毕竟老大那个野种是母亲还未进府就怀上的,生下来也情有可原。
先夫人可不会允许母亲在她之前再诞下一名男嗣。
老三更不可能是先夫人的孩子了,自他懂事以来,母亲她就事事以老三为主。
恨不能将老三给捧在手心中。
如果老三不是母亲的孩子,母亲怎会那般对待老三。
他……他居然是先夫人的孩子!
这个认知让楚仁杰一下子联想到过往所有的一切。
如果他不是母亲的孩子好像也能说的通。
毕竟在母亲心里,她远在锦州的野种大儿子是她心中一直的牵挂。
老三则是她当成宝贝宠在心尖尖上的。
当年为了满足老三想要去上战场的冤枉,母亲……呸这个继室她可是为了她的宝贝小儿子在父亲书房门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还每日亲手制作可口的点心只给老三食用。
从未想过他这个也在身边的二儿子。
越想楚仁杰越觉得他就是先夫人的儿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才是楚府唯一正儿八经的嫡出,老大就是个野种没有资格继承楚家的任何东西。
老三他是继室所出,在他面前是要矮上一截的。
整个楚家现在最高贵最有资格继承一切的只有他。
“我母亲她是怎么死的!又是谁抹杀了我母亲在楚家的过往!”
一声怒吼从楚仁杰的嘴里传出。
沈昭连忙背过脸去,虽然她知道她在知道楚慕悲催的身世之后,不能表达的太过开心。
可是楚老二的这一声发自内心的咆哮一出。
她有点想笑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是她没有良心,在这种场合也能笑得出来。
楚仁杰双眼直勾勾的看向老夫人,他要为母亲讨要一个说法。
对于这个继室的秉性,他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可是个绵里藏针的主儿。
别看她平日里吃斋念佛,那都是表面,实则她连心肝都是黑的。
楚慕撇了一眼楚仁杰,他知道为什么阿昭会说那一番话了。
明知道他是母亲的孩儿,却还要质问毒妇。
楚仁庆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老二。
他读书读傻了?还是在京都花天酒地饮酒饮的糊涂了。
谁告知他的,他是嫡母的子嗣。
别沾边嫡母,他不配。
一个酒囊饭袋罢了!
不仅楚仁杰看不上眼楚仁庆,同样楚仁庆看不上楚仁杰。
毕竟楚仁杰所做的一切,他现在一清二楚,尤其是他听府上下人说起楚仁杰对三弟妹起歹心时。
恨不能狠狠甩老二两个耳刮子。
他住老三的吃老三的花老三的,还贪墨老三的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