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
外婆替她端来冰酒酿,她拉过椅子坐在了两人旁边,静观棋变。
棋盘上的局势果然不出她所料,外公找到了一处关键点,很快便扳回一点局势,孟舒淮在之前遗留下的问题逐渐显现,外公的局面不断扩大,总算是由劣势转小优。
棋到最后,江明鹤险胜,看得吴韵兰连连惊叹。
江泠月全程没说话,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个结局。
孟舒淮适时恭维:“外公深谋远略,晚辈甘拜下风。”
江泠月也跟着夸:“外公好厉害啊,竟然能绝处逢生,都给我看呆啦,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江明鹤江大人!”
“哪里哪里。”江明鹤笑着谦虚:“舒淮也是才智过人,不可小觑。”
“好啦好啦,留着明天再慢慢夸吧。”吴韵兰催促道:“时候不早了,快让舒淮回去休息,你也是的,大半夜不睡觉非要拉着人下棋,这都快十二点了!”
“好好好。”
江明鹤说着便起了身,江泠月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孟舒淮本要帮忙,却被吴韵兰催着回去洗漱休息。
江泠月看了他一眼,又偷笑着收回了视线。
吴韵兰将碗端回了厨房,回来时,捡着桌上的手机问江泠月:“这是舒淮的吧?”
江泠月收好棋盘看了一眼,果然是他的。
她回头看窗外,孟舒淮卧室的灯已亮。
她在心里暗道,这人一定是故意的。
分神时,吴韵兰忽地“啧啧”两声,江泠月收回视线,蓦地在孟舒淮的手机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吴韵兰笑着朝她递出手机,问:“泠泠,舒淮是为了你才搬来咱们家隔壁的吧?”
江泠月这才想起来,她的外公外婆并不知道她和孟舒淮之前谈过,怪不得二老对他印象那么好!
“谁知道呢!”她故意说。
吴韵兰将手机塞给她,“你给人送过去。”
江泠月挣扎了两秒,不情不愿接过了手机。
“去吧。”吴韵兰催她:“快去快回,也差不多该睡了。”
江泠月拿着孟舒淮的手机出了门,一边往他的院子走,一边也忍不住点亮了他的手机屏幕。
这张照片是她发在朋友圈的自拍,是去尚家别墅的那一晚,她在瑶台做好了妆造,顺手拍了几张,没想到他竟然会存下来,还用作了屏保。
想来那一晚也一定让他很难忘,毕竟,她这一辈子也就主动向他表过白。
她在心里冷哼一声,又悄悄骂了他一句。
江南老式院子的楼梯大都在室外,他们两家格局对称,楼梯都在拐角处。
她熟门熟路上了楼,一推门却径直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他没穿上衣,此时皮肤的温度和肌肉的软硬度都很适合拥抱,特别是那紧窄的腰身,一伸手就能环住。
她从他怀中抬起眼眸,隐含笑意问:“你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留下手机,故意要她来找他。
孟舒淮俯身吻她额头,轻声应:“我不用计,你怎么会来?”
江泠月将手机砸他胸口,“你倒是坦荡!”
孟舒淮握住她手腕,盯住她明净的一双眸轻笑:“我心里想什么都瞒不过你,那你猜猜,我接下来想做什么?”
午夜太过宁静, 轻言细语也明晰。
江泠月还没来得及去思考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孟舒淮忽地抱着她往墙边一靠,室内的灯光骤然熄灭, 黑暗来袭,让她顿感慌乱。
她着急忙慌推着孟舒淮胸膛说了句“不要”。
她身前的男人却是很轻一笑,俯身将她拦腰抱起, 贴近她唇边问:“不要什么?”
这样宁静的夏夜,这样暧昧的气氛,和这样坏的男人在一起, 还能发生什么?
“不可以。”她匆匆说:“会被发现的。”
那张床越来越接近,她在黑暗里听见孟舒淮很轻的笑声。
身体骤然失衡,她被孟舒淮压在了床上,她下意识闭眼, 但她预想中的吻并没有落下, 反而是身上一轻, 孟舒淮牵着她的手躺在了她身边。
她按住自己怦怦直跳的心口缓慢睁眼,视线正对平整的天花板。
在这满眼的黑暗之中, 似乎有细碎如宝石般莹澈的光点缓缓亮起,在这个并不宽敞的房间, 逐渐绵延成一片璀璨的星空, 那些光点那样微小,却又那样闪耀, 足以点亮这黑暗的空间, 和她的眼。
“你怎么......会在家里装这个?”
孟舒淮牵住她的手侧躺在她身边,他额前垂落的发稍稍遮蔽光亮, 但她的视线早已被那双漂亮的眼吸引。
他柔软的指尖匆匆滑过她下颌,似调戏般, 轻说:“讨月亮欢心。”
江泠月抓住他手腕,故意质问:“讨我欢心不应该装在我的房间吗?”
孟舒淮忽地俯身轻吻她唇瓣,“这就是你的房间。”
江泠月想了想说:“......那你出去?”
纵横商界这么多年,孟舒淮极少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但再是厉害的人,在心爱之人面前依旧会束手无策。
“行。”他干脆道:“只要你明早从我房间出去,我今晚睡大街都行。”
江泠月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明早要是真从他房间出去,那真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谁又会管他今晚睡在哪里?
她伸手推他肩膀,斥道:“你倒是能屈能伸。”
孟舒淮顺势握住她的手,轻问:“月亮喜欢吗?”
其实江泠月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过星空,哪怕是在她们这小镇,城市的灯光早已将星辰驱逐,有兴致抬头看月亮的时候还得驻足寻找一下具体方位。
但他却能将星空搬进房间里,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只环绕她这个“月亮”。
这让她想起她当时从瑶台离开的时候,满屋子珠宝首饰里她只带走了那条星星项链。
那条项链应该是那一堆成套的珠宝里最不起眼的一条,就连价格也只是其他珠宝的几分之一,几十分之一,但因为他曾赋予那条项链特别的意义,所以她特别喜欢。
就像这星空顶,它并没有很昂贵,也不怎么稀有,但他花了心思,就显得真诚。
喜欢......
但她不能说。
她推开他起身,“我得回去了。”
还没能顺利坐起来,她的腰间又缠上来一双臂。
她被孟舒淮拖了回去,重新压在身下。
他莫名其妙往她颈窝一埋,闷着声音说:“我一个人睡觉害怕。”
江泠月被他这话说得又气又想笑,她不耐烦推他,“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孟舒淮抱着她不放,说:“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在楼下看到了蟑螂,好大一只,还会飞。”
江泠月分了些神去想孟舒淮刚才看到蟑螂的场景,她没忍住笑出来:“那一会儿如果有蟑螂飞进来你就大声喊,我一定来救你。”
“真的?”
江泠月重重点头,“真的。”
孟舒淮曲着手指刮她鼻尖,“小骗子,现在连撒谎都不心虚了。”
江泠月的嘴角很难压。
“好了好了。”江泠月又推他,“我真的要走了,我房间灯还开着,一会儿江女士就该去敲我的房门了。”
孟舒淮侧着脸往她唇边一凑,“那你亲亲我。”
江泠月在心里骂,不要脸!
可那唇瓣已经贴上他侧脸,很轻,也很快,像花瓣贴着面颊滑过,留下一缕淡淡的香。
孟舒淮知道不能再留她,这便起身去开灯。
江泠月得了自由就往门口走,一点儿不给孟舒淮再拖住她的机会。
这夏夜的风很轻,楼下花叶颤颤,朵朵娇艳,夏虫藏在繁花里吵闹,江泠月小跑着离开,轻盈的裙摆随脚步翩跹,孟舒淮就站在阳台上,眼看着她跑进了对面房间,才又重新回到卧室。
《伶人》的演出空前成功,集团总部加大了宣传力度,各地剧院都放出了《伶人》的海报,似乎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巡演做准备。
早上江泠月接到了乔依的电话,她说她刚才经过北城剧院门口看到了她的海报,问她什么时候能回北城巡演。
巡演这事儿还没个定数,毕竟《伶人》在南城也就演了十来场,她之前听陈墨礼说,要看市场反馈,就算是反响热烈,巡演最早也要等到十月份。
乔依听了自然是感觉遗憾,但她又说:“我马上就能来看你了。”
“真的?”江泠月高兴问:“什么时候?和高嘉玉一起来吗?”
乔依说:“这个月不是有F1比赛吗?就在南城,他喜欢,我正好也能来见你,皆大欢喜!”
乔依能来,江泠月当然是很高兴,毕竟她还没有正式见过她男朋友高嘉玉,总得要认识一下。
两人商量了见面的时间便挂了电话,没想到才隔了几分钟,乔依又匆匆给她来了电话。
江泠月刚一接起来就听乔依抱怨:“这个天杀的,要不是我刚才打电话问他,还不知道他竟然因为做实验错过了抢票时间,现在根本就买不到围场门票!”
“怎么办?我都调休了,还不能来见你!真是要被他气死了。”
“你别怪他。”江泠月劝道:“他也是专心工作,像他们这种搞科研的专注的时候真的顾不上其他。”
她想了一下说:“我帮你想想办法。”
乔依突然想起来孟舒淮,她笑着问:“你和他和好了?”
江泠月嘴硬道:“没有。”
乔依在电话那头似笑非笑:“那你找谁想办法?”
“你别管就是了!”江泠月催促:“赶紧买机票吧你!”
挂了电话,江泠月又忍不住笑。
还能找谁呢?
当然是找她的[贴身保镖]兼[贴心助理]兼[全职司机]兼[移动银行]兼[性感男模]的孟大总裁了。
她本想给孟舒淮打电话,翻出号码又打消了主意。
拜托他帮忙,自然是要来点儿诚意,她找周耀帮她去甜品店买了份蛋糕。
下午正好没有排练,她戴着墨镜和遮阳帽让周耀送她去了远扬。
她并没有告诉孟舒淮她会去公司找他,她本想着就是送个蛋糕而已,也不一定非要见面,让他知道自己来过就好。
只是没想到她要见他这位大boss这么不容易,若是没有周耀在,她连远扬的大门都进不去。
好不容易到了顶层,负责接待来客的姑娘不认识她,便又让她去休息室里等。
江泠月本想放下蛋糕就走,但她又心生好奇,想要看看孟舒淮工作的环境,便安心呆在了休息室,让周耀先走。
她方才进来时大概扫了一眼,这一层有一间大办公室是总助办,另有会议室,会客厅,和一个小型展厅,除此之外便是孟舒淮的办公室了。
她所处这休息室的隔壁便是茶水间,两边的门都开着,江泠月听见隔壁传来几个声音。
有人问:“总跟在崔总助身边的那个女孩子是谁啊?”
有人惊讶:“你竟然不知道吗?你没听崔总助叫她什么?”
有人应和:“她可姓梁,二十年前梁家和远扬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你没听过?”
那人问:“原来如此,那这梁小姐和孟总的关系......?”
又有人答:“带在身边的,必然是关系亲密,未婚妻都有可能!”
有人“啧”了一声道:“真羡慕,我这得要等到哪辈子才能有孟总这么帅又这么多金的老公!”
江泠月听着这话,没忍住上扬的唇角。
她正想好好听听孟舒淮在他员工眼里是个怎样的领导,没想到这番对话突然被一个尖利的声音打断:“你们又在背后说我二哥什么闲话?!”
三人匆匆收了声,心虚招呼:“梁小姐。”
梁雨薇?
江泠月在心里想,怎么不叫“淮哥哥”了?
她正出神,却听梁雨薇道:“你们少在背后打我二哥的主意,我嫂子天下第一美!”
嫂子?
江泠月怔怔地想,难不成是她?
“江小姐。”
突然的声音拉回了江泠月的思绪,她转头朝休息室门口看过去,崔琦侧身站在门边,一个沉稳的脚步声紧跟着接近,孟舒淮很快迈进了她的视线。
午后阳光倾斜,休息室光线充裕,他没穿外套,身上珍珠白的衬衫充当着自然的反光板,将他清绝的骨相衬得更为出尘,那双迷人的眸因这光而明澈,更因她的存在而温柔。
他的宽肩遮去了身后人关注的目光,他的那句“宝贝”也跟着被关在了休息室里。
崔琦关上休息室的门,转身让围观的梁雨薇回办公室,梁雨薇皱了皱鼻子不满道:“我看看我嫂子怎么了?”
江泠月被孟舒淮拥在怀里,宽檐遮阳帽因他动作掉落在地,她听了梁雨薇这话,摘了墨镜质问:“谁是她的嫂子?”
孟舒淮唇角微扬,笑着澄清:“我可没教过。”
她别开眼,低声:“工作时间你也不知道避嫌,让人看了多不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孟舒淮笑着说:“反正他们迟早都会知道你是我老婆。”
“谁是你老婆?”
江泠月那双灵动的眸一转,眼波柔媚,转盼流光,一扫孟舒淮整日的烦扰。
“怎么想到要来看我?”
江泠月心虚看向别处道:“顺道路过罢了。”
孟舒淮的视线跟随过去,瞥见桌上的蛋糕,细说着距离问:“从剧院到远扬整整十八公里,你还带了蛋糕,这叫顺路?”
江泠月狡辩:“蛋糕不是买给你的,你又不爱吃蛋糕。”
孟舒淮双手抱紧她的腰肢,垂首吻她侧脸,“嗯,蛋糕不是给我的,那来看我确实也不是因为顺路。”
江泠月回身盯住他,他却突然凑近吻她的唇,“又在心里骂我什么?”
她抿住唇向后躲,却又惊讶孟舒淮竟然能这么了解她。
她忽地笑开,“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那你猜猜我刚才在骂你什么?”
孟舒淮抬手揉揉她的发,笑得纵容,他弯腰捡起她的帽子牵住她说:“去我办公室。”
他知道会有人在隔壁茶水间偷听。
他一说完这话,梁雨薇赶紧拉着崔琦走出了茶水间。
江泠月慢悠悠戴好帽子和墨镜才肯跟他出门,她现在因为事业的成功,多少也算是小红了,可不能这么早就传出不必要的绯闻。
孟舒淮的办公室延用了孟舒澜当初的设计和摆设,还带休息室和衣帽间。
他一进门就按下了墙边的开关,整间办公室的玻璃立马转为雾化状态,极为隐私。
江泠月被他抱上了办公桌,她还没来得及摘帽子就被孟舒淮扣着后颈吻了下来。
帽子匆匆坠落,她下意识闭眼的同时,墨镜也紧跟着被他摘下,双膝被迫分开,他强势贴近,让她感受到那昭彰的存在。
她心慌慌扶住他手臂,既怕被人听到动静,又怕他动了欲,难以收场。
可她的理智仅仅保持了三秒,僵硬的腰肢便在他滚烫的掌心里柔软,他的吻太热烈,一勾一缠皆深刻,像是久旱的沙漠初逢雨,极度渴求,万分贪婪。
放弃抵抗之后,她的身体骤然变得很轻盈,意志漂浮在身体之外,像雾无形。
暧昧的吮啧声在这正经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却又更激发了埋藏在孟舒淮身体的欲。
她的舌尖被孟舒淮吮得阵阵发麻,而他试探的磨更让这气氛危险。
她扭着腰肢表达拒绝,差点失控的男人这才放过她已经红透的唇,俯身埋在她颈窝,私享她的香。
江泠月受了欺负,双手拽着他衬衫愤懑不已,“流氓!”
她的高跟鞋早已在热吻中被蹬掉,她一下又一下轻踹在孟舒淮腿上,持续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谁料孟舒淮忽地往老板椅上一坐,双手圈住她脚踝放在两腿间,那染了欲色的眸一抬,要她:“往这儿踩。”
室内明明恒温, 江泠月鬓间却微微潮润,她的足尖就抵在他那里,那特殊的触感让她不敢乱动, 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真的踩了下去。
她忸怩不安,孟舒淮却气定神闲,还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看她独自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