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郝医生跟着担架出了病房，江璃连忙追出去。
“郝医生，人是我打的。你说我究竟是不是精神病？”江璃对郝医生发难。
如果郝医生说“是”，那江璃这次打人就免责。
精神病发病期间打人，连法律都管不了，更别说医生。
如果郝医生说“不是”，那江璃就间接证明了自己是正常人！
通关条件S级里面，很重要的一个条件就是——
证明自己是正常人！
郝医生拧着眉心，回复：“是。”
很好，江璃是精神病，免责。
但江璃并不仅限于此。
她追上去，紧紧盯住郝医生的眼睛，又提出了另一个致命问题。
“郝医生，你说只有我看得见他们，所以我有臆想症。
但事实证明你也看见了，所以他们不是我臆想出来的，我并没有臆想症！是与不是！？”
郝医生脸色凝重，抿唇不语。
江璃怒拍担架，眼神严厉地逼问：“回答我！是与不是！？”
郝医生哑口无言。
这道题的答案，只能是“是”。
是的，江璃没有臆想症。
因为郝医生用行动证明了。
他在选择救下526号中年女人的同时，也间接承认了“江璃的臆想症”是假的！
现在，只要郝医生说一个“是”字，江璃就完成了自身清白的自证！
所以……他不能开口。
他不能让江璃得逞。
他一个字都不可以说！
一行人走到手术室门口。
不管江璃怎么逼问，郝医生就是咬死了牙关，不肯吭声。
最后，郝医生推着病人，躲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轰隆”关上，江璃被阻挡在了外面。
江璃想起了她到疯人院的第一天，病人守则的纸条背面，写了一句被涂鸦盖住的文字：
“快逃！不要相信%#&@”
后面被掩盖的部分，应该就是“郝医生”了。
这是上一任1037给她留下的忠告！
看来这所疯人院的医生，就是要把正常人弄进来，然后一步步将人逼疯。
再实现自己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利益！
江璃掀起唇角，笑容灿烂。
这一局……她已经赢了。
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江璃回到409病房，戳了戳被绑在椅子上，垂着脑袋，晕死过去的红婴。
“宝贝，别装了，戏演得不错。”
红婴立马抬起头来，睁开眼睛，憨憨一笑。
与此同时，他捆绑在身上的铁链自动滑落。
皮肤上的所有烫伤，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璃扔给红婴两颗心脏。
“痛吗宝贝？”江璃问。
她心疼地看着红婴。
红婴不在意地摇摇头：“不痛。一点感觉都没有。就是嚎得嗓子有点干巴。”
他拿着心脏，一口塞进嘴里，吃得心满意足。
红婴是诡异。
战斗力超群的红婴，怎么可能让一个女疯子给欺负了？
还不是为了混口「心脏」吃！
江璃笑他：“让你去激怒那个中年女人，你还真把她给惹毛了。
那坏东西竟然对你下这么狠的手。”
早上她去叫红婴起床之时，还特地交代过，要红婴演戏的时候，要注意一下自身安全。
谁知道红婴竟然玩得这么野。
搞得又是铁链捆绑，又是卷发棒烫眼睛的，还怪吓人的。
不过这场自导自演还挺成功。
借着这件事，江璃逼迫郝医生，用行动承认了他看得见526的事实。
S级通关条件：
【证明自己是正常人，让林毅医生带你出去。】
这个条件，基本已经实现了一半。
接下来的另外一半，便是要找到林毅医生。
江璃带着红婴，出了409病房。
他们没有往402去，而是下楼去了另一个地方。
1层和-1层之间，那个原本属于0层的地方。
只不过这一次，比较出乎江璃的意料。
急诊室在工作，但黑气缭绕的0层却并没有出现。
江璃的眼神闪了闪。
这也就说明，开启急诊室，并不是触发0层出现的条件。
要打开隐藏着巨大污染源的0层，还需要什么别的条件……
这时，史老板对郝医生说的那句“生意兴隆”，在江璃的脑海中迅速闪过。
生意……
难道是因为，这次并没有触发「交易」行为，所以0层才没有开启！
江璃想到这里，把目光移向了面前的-1层。
-1层的外面，贴着一张大红色的告示牌：
【本层楼为封禁区，病人勿进！】
江璃盯着这几个字。
这里，一定有什么秘密！
江璃从空间取出手术服，伪装成刚结束手术的医生，带着红婴，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狭小的房间。
门的里面，还设有一道奢华金属大门。
金属大门阻挡了所有的视线，-1层里所有的一切都被掩盖起来。
而江璃眼前的小房间中，正把守着两名工作人员。
是两名护士。
她们手里拿着「探测仪」，站在门口。
看到江璃身上穿着的手术服，护士自动为江璃安上了“医生”的身份。
“这位医生，麻烦您站到中间的台子上。
我们检查一下您身上有没有携带危险物品。”
护士的声音很轻柔，一点都不像对待精神病人那么暴躁。
江璃轻轻迈了一步，站上去。
一位护士拿着「探测仪」，在江璃的身上来回扫。
像极了地铁安检。
「探测仪」没有报警，一切正常。
“可以了。”护士微笑告知。
说完，她转身打开纸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口罩，递给江璃。
“祝您洽谈顺利~”
安检的护士说完，另一名护士就去到金属大门前，在数字盘上输入了密码。
“滴”的一声，密码通过。
眼前这扇豪华金属大门，缓缓在江璃的眼前推开。
里面……像极了另一个世界。
他们的手里，都端着一个透明的高脚杯。
伴随着手腕轻晃，杯子里红色的液体，散发出淡淡的腥甜气息。
而屋子的外沿，则站着一圈严防死守、戴着豹子面具的保安。
在这层楼里，脚下的地板，统一都是透光的玻璃材质。
通过这些玻璃地板，-2层食堂用餐的景观一览无余。
而在-2层食堂里吃饭的病人，就像是这些有钱人养在鱼缸里的鱼一样。
被观赏，被指点，甚至是……被挑选。
江璃站在旁边观察之际，一个羊头人走了过来。
他对着江璃，愤怒地吐槽着什么。
但江璃听进耳朵里，却是一串串乱码。
江璃一个字都听不懂。
看到江璃没什么反应，那个羊头人更加生气了。
羊头人的狂怒暴躁，在-1层这群有头有脸的人物面前，显得非常的另类。
以至于频频有人侧目，往江璃这边看。
虽然江璃听不懂羊头人在说什么，但是江璃看到了羊头人手里的那份资料。
这正是不久之前，在楼道里面，被江璃设计撞倒的护士送进来的那批资料。
羊头人手里的这份资料，标注着商品编号“1037”。
资料上详细记载了江璃的各项身体数据。
羊头人的激动情绪，已经引起了好几名豹子保安的注意。
江璃自知再待下去，势必会出乱子。
她看向羊头人，微微颔首，表情示意告辞，随即转身往外面走。
信息已经足够了。
疯人院的真相，已经相当接近了……
江璃刚走两步，就被羊头人扣住了肩膀。
羊头人絮絮叨叨，说着江璃无法理解的乱码，不打算让江璃离开。
江璃皱了下眉，拨开羊头人的手。
看到江璃这般“无礼”，羊头人怒了。
他面露愠色，高高抬起皮鞋，一脚就要踹过来。
江璃目光一冷，单手握住他的脚腕，侧身避开了攻击。
于是，羊头人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被江璃控制住。
余光中，有很多人都在往这边看。
有几名保安瞅着这边的动静，开始往江璃的方向靠拢。
眼瞅着形势不对。
江璃赶紧将羊头人的脚放下来。
她略感失礼地微微鞠了一躬，转身要走。
保安却忽然伸手，拦住了江璃的去路。
这些保安，江璃在食堂的时候见过。
他们的速度极快。
如果真和保安硬碰硬，江璃不一定逃得掉。
而羊头人则继续在江璃的身后叫嚣，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僵持之际。
金属大门再次推开。
一个穿着白大褂，长着蝎子头的男人走了进来。
江璃的瞳孔一震……是院长！
现在前是狼，后是虎，江璃进退两难！
大门口处，院长的视线第一时间被这边吸引。
江璃赶紧低头，避免了和院长对视。
江璃能感觉到，那边的院长幽幽看了她一眼，随即迈开步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昨天晚上深更半夜，虽然院长开车撞她，但却并不一定看清了江璃的脸。
更何况，现在的江璃还戴着口罩，穿着手术服。
她现在的身份是医生，不是1037号病人！
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江璃轻轻呼出一口气，抬起眼睛，看了院长一眼。
但令她意外的是，院长直接绕过她，去接待了后面情绪不稳定的羊头人。
院长三两句乱码说完，羊头人的怒气消减了不少，保安也退下了。
江璃被大家忽视。
紧接着，江璃就看到，院长带着羊头人，去护士的手上换了另外一份资料。
羊头人盯着那份资料看了几秒，不是特别的满意。
但是，又似乎勉强能够接受。
接下来，院长指着玻璃地板下面的一个患者，冲羊头人解说着什么。
江璃往玻璃地板下望了一眼。
那个方向，只有一个人。
就是江璃之前遇到过的那个胖子！
022号。
现在是用餐时间。
江璃和其他大多数人一样，吃完饭就早早离开了食堂。
但是那个胖子吃得比常人多一点，因此用餐时间也延长了不少。
江璃暗暗为胖子担心。
这个胖子为人还算不错，告诉了江璃很多有用的信息。
并且，在昨天晚上，胖子还给了江璃一只手电筒。
他是在真心帮助江璃。
江璃看到院长那边，盯着胖子看的羊头人频频点头。
羊头人看胖子，越看越满意。
江璃也注视着胖子的动向。
胖子吃完饭后，端着餐盘，离开了食堂。
江璃思索两秒。
也快步出了-1层大厅，离开这个金碧辉煌的地方。
只不过江璃走的时候，院长的眼神往这边瞟了一眼。
他眸中的阴狠一闪而过。
江璃匆匆出了大厅，赶紧找了个无人的楼道，摘了口罩，脱下手术服。
她刚把东西收进空间，就正好碰到了上楼梯的胖子。
“1037！是你？好巧。你下去吃早餐？”胖子笑着冲江璃打招呼。
江璃僵硬地扯了下唇，“不是，我……回楼上，4楼病房。”
“那正好。”胖子十分热情，“那我们一起走吧，我也回去，3楼。”
江璃点头，和胖子并肩而行。
江璃的表情一直都不太自然。
该怎么和胖子说？
他被当成了商品，会不会太奇怪了？
胖子一定会觉得江璃疯了！
毕竟，江璃本来就是「健康得分」很低的疯子。
“对了，最近你注意点，尽量不要一个人行动。”江璃提醒胖子。
胖子听出了江璃言语之间的担忧。
他不在意地摆摆手：“害，那怕什么，我都在这里多少年了。
都老油条了，不会有事的！
不过，你要是遇到什么难事，倒是可以来找我帮忙。我就在304病房。”
胖子正说着，一个穿着粉色制服的护士走了过来。
江璃微微诧异。
粉色护士服……她只在402病房的厕所里见过。
粉色护士拿着单子和药瓶过来，“22号！谁是22号？”
胖子招手，应了一声，“是我！”
护士朝胖子走过来：“你的主治医生让我过来给你送药，一次三粒，饭后吃。”
胖子没有拒绝。
他也不可以拒绝。
因为病人守则第五条：
【不要激怒这里的护士！】
胖子非常听话，护士递了一小杯水过来，他混着药，一口就吞了。
“对了，之前给我送药的护士哪去了？就是穿白色护士裙的那个。”
胖子疑惑地询问粉色护士。
所以……送药的护士换了？
结合刚才的交易事件，江璃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心头一跳！
她正要告诉胖子，让胖子找个机会，把药丸吐出来。
结果身旁的胖子忽然大叫起来。
“啊啊！！！你是谁……不要过来，不要来抓我！！啊啊！！！……”
胖子指着江璃的身后，眼神惊恐地大叫。
下一秒。
胖子后脚踩空，跌下了楼梯。
而胖子的眼睛，还死死盯着楼梯上方——江璃的方向。
“快！去通知郝医生，病人马上送到急诊室！”
急诊室、郝医生、交易……
三个要素，齐了！
江璃怎么也不会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开启了0层。
江璃迅速找了个角落，再次换上手术服，戴上口罩。
必须要去急诊室一趟！
疯人院的秘密，马上就要揭开了。
郝医生匆匆赶来。
他刚下了上一台526病患的手术，又急急忙忙接下这台。
院长指名要郝医生主刀。
“22号怎么回事？”郝医生神色焦急。
护士连忙解释，“和之前的一样，发疯摔下楼梯。”
郝医生听了护士的说辞，立马明白了过来。
他没有再说一个字，而是急急忙忙进了手术室。
在众多进入手术室的医护中，江璃也混了进去。
为了避免引起怀疑，红婴特意隐去了身形，趴在江璃的肩上。
江璃的手术服非无菌，她也不敢靠得太近。
于是只好凑到最角落的位置，假装在帮忙，实际却静静观察着手术室的一切。
手术期间，郝医生有几次都看向江璃。
所幸的是，江璃并没有被他识破。
在这场手术中，胖子的身体器官被摘除。
心脏、肝脏、肾脏，等等。
这些脏器都被放入低温保存液中，送去了不知名的地方。
胖子的身体，几乎被掏成了一具空壳。
他的身上被盖了一块白布，送往了-3层停尸间。
【恭喜天选者揭开「疯人院的秘密」，主线剧情完成度90%。】
一道系统提示音，在江璃的脑海中响起。
“手术结束了，去洗手。”郝医生脱了手术服，带着众人去盥洗池。
而郝医生脸上的蛇麟，更重了。
江璃的手术服一直没脱。
郝医生眼神奇怪地看向她，“你不去吗？”
江璃犹豫一下，回应，“你们先去，我随后。”
郝医生定定看了江璃几秒，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独留在屋里的江璃，强压下内心的震惊。
疯人院的污染源找到了。
它们……正是这些被摘除了器官的病人！
长年累月的积累之下，成百上千的受害者，构成了强大的污染源。
所以上一次，江璃去-3层干活，才会受到那么严重的污染。
江璃想起了刚才遇到的那个羊头人。
最初，羊头人手里那份资料，其实是1037。
也就是本应该躺在这里的人，是江璃！
但是阴差阳错之下，胖子为江璃承受了这一切。
江璃收回思绪，垂下眼眸。
她转过身去，刚打算离开手术室。
谁知滑动门一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目露凶光地挡在了门口。
是……院长！
他怎么来了？！
江璃紧张地盯着他，防备地后退两步。
院长冷睨着江璃，扭了扭脖子。
他的右手手心，“咔哒”了一声，折叠的手术刀打开，闪烁出银白的冷光。
“终于，逮到你了。”院长的声音沙哑，带着一股浓浓的冷意。
眨眼间，他瞬移到江璃面前，一把将江璃摁倒在手术台上。
那高高举起的手术刀，狠狠朝江璃的脖颈处扎去！
刀尖寒光闪烁，此时距离江璃的颈动脉，只有不到1厘米。
江璃的手死死撑住，不让院长的刀尖落下。
“红婴，三颗心脏，帮我！”
江璃话音刚落，旁观的红婴就突然现身，一脚给院长踹出去老远。
院长的身体，“嘭”的一声撞到大门上。
他呸了口血，从地上爬起来。
阴鸷的眸光紧盯着江璃，随即邪魅地奸笑起来。
紧接着，院长仿佛走火入魔一般。
他张开怀抱，以一种极为享受的姿态，对着周围的空气，猛吸了好几口大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