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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后又成宠妃(星辉映川)


又因太子与诸王有别,姜榕又给姜灿添了四个伴读。
姜灿新奇了几天太子身份,又坦然处之,与平常没甚区别。
姜榕不由得好奇,问他原因,那个幼时的竹马,小花都新奇了一两年,没道理当了太子就新奇几天啊。
太子身份与竹马相比也太掉价了啊。
阳光下,父子俩并肩坐在窗前的榻上,姜灿吃着一块藏起来的糕点,荡着腿,道:“爹,我发现当皇帝也就是那样了,太子也没什么新奇。”
姜榕好奇道:“什么样子?”
姜灿道:“吃同样的饭,见差不多的人,处理各种事情,也就那么回事儿嘛。”
听到这里,姜榕呼了姜灿后背一巴掌,道:“怎么就这么回事儿?皇帝是这世间唯一不需要在意别人想法的人。”
姜灿歪头,添着手指上的糕点屑,问:“爹你难道也不考虑阿娘的想法吗?”
“滚,”姜榕轻斥一声,威胁道:“等会儿,我告诉你娘你偷吃糕点。”
姜灿回了句:“我在你面前吃,这叫过了明路。阿娘骂我,也会骂你。”
“活该你牙疼。”姜榕没料想被这小子耍了一回,没好气道。
“学得怎么样?”姜榕又问。
姜灿回:“老样子,《急就篇》没有学完,严师傅说不急,这一两年先把字认全了再说其他的。”
姜榕点头,他不是好学之人,对姜灿学问要求也不高,但只有一条:“学问在其次,正心最重要。”
“什么是正心?”姜灿问。
姜榕一时也说不清正心是什么,便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严祭酒:“你去问你师傅。”
姜灿“哦”了一声,从榻上跳下来,道:“爹,我去找妹妹弟弟玩了。”
与父亲辞别后,姜灿从后门回到蓬莱殿,隔着窗户看见母亲正与几个命妇说话,便绕道去了后殿。
刚绕过去,就看见小鱼正在和几个不认识的女娘蹴鞠,金珠抱着手舞足蹈的阿高站在一边。
小宫女看见姜灿过来,忙行礼道:“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后院的人因此都看过来了,纷纷见礼。
姜灿小大人似的道:“都起来了,我过来看看弟弟。你们继续玩。”和小鱼玩的小女娘们遍身绮罗,想必是那些命妇家的女儿。
他这个年龄已经有了性别意识,周围的小伙伴们都说男孩和男孩玩,女孩和女孩一起玩。于是,他接过阿高抱着要走,却被小鱼拦住了。
“兄长,你和我们一起玩蹴鞠吧,我们少一个人,玩得不痛快。”小鱼请求道。
姜灿不忍拒绝妹妹,想了想道:“好吧。”金珠笑着将阿高接过来,叮嘱了句:“殿下小心脚步。”
姜灿点头,加入进去,与一群女娃娃玩起蹴鞠,玩到开心处,互换了姓名,竟然有两三个女娘是伴读的姊妹,于是亲近了几分。
郑湘和命妇们说完话,她们要走,去叫女儿过来,结果发现女儿们玩得满头是汗,脸上红扑扑的。
命妇们离开后,郑湘笑着将姜灿叫来,问他:“你玩得如何了?”
姜灿的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道:“不如和伴读们玩得痛快。”
郑湘一顿,随后笑道:“你去和弟弟妹妹玩吧。”
姜灿道:“我去教弟弟走路。”说着,便又回到后殿。
郑湘去了宣政殿,看见姜榕正在批阅奏疏,道:“你让我办这事,未免太早了些。”
原来姜榕安排完姜灿未来的事业后,又起了要安排他婚姻的念头。
“一家有女百家求。”姜榕振振有词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郑湘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道:“他可是太子。”未来的皇帝。
“你不懂。”姜榕道:“我太知道我那帮兄弟了。”
郑湘想了下,道:“行吧,你爱咋样就咋样吧。”
郑湘又召见了几次命妇,对各家适龄的小姑娘心里隐隐有了底,也和姜榕一起圈了几家姑娘。
今年因事多,且阿高尚小,姜榕和郑湘去丽阳苑避暑。七月里收到了一封来自万晴的家书:
“女焕恭情母后大人万福:
五月初七,可汗率群臣次于兀梁,以迎使团。萧国公宣召,可汗起而奉召,受册命,行子婿礼。次日,册余可贺敦,使团与可汗回王城。
婚礼既成,可汗指新室云,此为阖部迎公主而筑也。余感其情义,以缯彩金银器皿赐诸王酋长,皆喜之。
可汗仰慕中原风华,问余名,告之。其言中原有夫为妻取字之习俗,为余取字岳黎多,意为光辉。余从之,此字与名同义。
可汗与诸王皆喜绢帛茶瓷,愿以牛马皮毛市之,互通有无,余窃以为可也,伏惟父皇母后圣裁。
女在王城,诸事皆安,望母后勿念。
书不尽言,愿为解忧,矢志一也。
女谨禀。”
郑湘看完,转头将信递给姜榕,问道:“咱们与东可汗部设有互市吗?”
姜榕回道:“偶有互市,不常设。”
“宁国的书信提到东可汗想与中原互市,互通有无,我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中原缺好马,那边少绢帛,正好相宜。”郑湘道。
姜榕颔首道:“我召来使团问问详情。”小寺人去宣见,正副使节以及重臣都来到朝阳宫中商议此事。
萧国公等人参加完婚礼才回来,也知道东可汗希望互市的事情,便道:“东可汗与诸王对大周恭谨,臣认为广开互市。”
一臣子道:“北虏,豺狼之性,见利忘义,若令其聚在边境恐生事端,且东部每年朝贡,朝廷赐予绢帛两万端,足够其用。”
孙伯昭是送亲的副使,出声道:“东可汗新附,才为大周子婿,不如先开几个互市点个试试。若出言拒绝,只怕会适得其反。”
众人讨论起来,赞同的声音压倒反对的,转而议论起来在哪里开互市来。
大周朝廷处事的效率高,不出两三天就拟定了互市的章程,在边境设立四处互市点。
相比于大周的生机勃勃,南齐则是歌舞升平,偏安一隅。
“哎呀,这是什么东西?”张才人拿帕子掩口,围着一个满是尖刺的金黄色果子看。
“是不是坏了,这么臭?”赵德妃和孔才人挥舞着帕子,躲得远远的。
“还行吧,味道浓烈,透着一股甜。”郑湘道。
这是南齐新用冰快船快马送来的新鲜果子,周贵妃没见过,就派人请来郑湘等几人到水榭看新奇。
周贵妃道:“送了八个来,只两个是好的,其他的都坏了。”
郑湘素爱新奇的东西,上前摸了摸尖刺,看见崩开了一条细口,问:“这能吃吗?都裂开了。”
“能吃能吃。”周贵妃跃跃欲试,道:“开了试试,春柳你去打开。”
赵德妃矜持地站在远处,狐疑道:“这么臭,你们的鼻子莫不是瞎的?”
周贵妃道:“南边说这果子是海岛上的特产,他们国主喜欢吃,就送了些过来。又说了,这东西有人爱,有人厌。”
春柳掰开,露出金黄色的果肉,小心地分好放到碟子里,分给诸位后妃。赵德妃和孔才人躲在上风口。
郑湘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口味软糯,甜香,风味独特,心中更坚定统一南北的想法了。
南方那些奇奇怪怪的水果真是又甜又好吃啊。

朕要御驾亲征!
显德九年九月,姜榕在大朝会上抛下一个冬日惊雷,群臣哗然,纷纷劝谏,然而他就是不听。
散了朝,姜榕和几个武将去了演武场,重温骑射,追忆往昔峥嵘岁月。
柳温匆匆来到宣政殿,求见皇后郑湘。郑湘听了,大吃一惊,继而生怒道:“他这又是怎么了?”
姜榕这两年越活越回去,连阿高都不如了。
柳温拱手道:“御驾亲征事关重大,还请娘娘多劝劝陛下。”
郑湘点头道:“这事交给我了,柳相不必担心。”柳温行礼告辞离去,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皇后接了这事,等于成功一大半。
郑湘转头叫新柳道:“去收拾东西。”
新柳不解:“收拾什么东西……难道?难道娘娘你要和陛下一起去战场?”
陛下与皇后形影不离,若皇后劝不动陛下,定会和陛下一起亲征南齐。
“去什么战场?收拾东西回娘家!”郑湘语气中带着怒气道。
南方多烟瘴之地,若姜成林出了意外,还不如自己主动滚出皇宫呢。
新柳一愣,还要再问,只见皇后气冲冲地离开,留给自己一片转瞬消失在门口的衣角。“娘娘,娘娘……”新柳只好依言去收拾衣物。
郑湘在宣政殿的御榻上一坐,俏脸含霜,拿奏折打发时间。姜榕有一统南北的志向,如今北方安定,轮到南方,这两三年都在为平南做准备。
因而奏疏多是平南的计策,阳谋阴谋一起上,仿佛在诉说着万事俱备,只差大军天降。
看了半日,郑湘的气渐渐消了,姜榕也意气风发地从演武场回来。他一抬眼看见郑湘歪歪斜斜坐在自己往日的位置上,忍不住笑起来。
“往边让让,给我留个空。”姜榕走上前笑道。
郑湘放下腿,让出一个空,这御座一人坐着宽敞,但两个大人同坐却略显拥挤,不过姜榕乐意和郑湘挨挨蹭蹭。
“你干什么去了?也不说一声,竟让我久等不至。”郑湘嗔道。
姜榕眼睛亮晶晶的,乐道:“我去和兄弟们比划拳脚,你猜如何?”
“如何了?”
“当然是我大获全胜,大熊髀肉复生,二柱有暗伤,铁牛手脚也钝了,狸奴胖了,连闺……李英都说逢阴雨天关节疼,只有我雄姿一如当年。”姜榕又是得意,又是长吁短叹。
听到这里,郑湘想起姜榕身上的伤疤,心中一软,叹道:“陛下虽身披创伤,但无大碍,实乃上天保佑。”
姜榕笑说:“人与人是不能相比的,想当初我身披十数刀,流血如注,依然能冲出重围,活了性命。”
郑湘笑回:“陛下英勇。”
姜榕起了兴致,与郑湘说起往日的征战来。他以前很少谈这些,怕吓着湘湘,打战可不是简单的一张张捷报,都是血肉堆出来的,自己人的,还有敌人的。
郑湘听得正认真,突然新柳过来禀告:“娘娘,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姜榕停下,问:“什么东西?给谁的?”
郑湘猛地想起正事,挥手让新柳退下,转头抬眸看向姜榕,柔声道:“我听闻陛下要御驾亲征,是不是?”
姜榕讪笑。
“我让人收拾东西与陛下一同去。”郑湘如大朝会上的姜榕一样,也冷不丁地也抛下一个惊雷。
“不行!”姜榕立马摇头道:“战场清苦又危险,你这样娇弱,或许一场风寒就能将你袭倒。
郑湘:“陛下去了战场,难道留我在京师?”
姜榕胸有成竹:“我都想好了,太子名义上监国,你摄政,有柳相杨卿等人的辅佐,没什么不妥当的。”
郑湘伸手抱住姜榕的腰,头埋在他的肩膀上,耳语:“若是陛下出了意外,我该怎么办啊……”
话音中带着眷恋和不舍。
姜榕一愣,随后笑道:“我征战沙场多年,岂会出什么意外?你这是杞人忧天。”
“意外之所以是意外,那就是发生在预料之外。”郑湘道。
姜榕恍然,笑着拍了郑湘的后背,说:“原来你是劝我不要去亲征。”
郑湘松开姜榕,往后一靠,笑起来:“竟然被你看破了,陛下果然圣明烛照。”
姜榕认真起来,道:“我并非任性,一心要去亲征,是有原因的。一则,不怕你说我自大,朝堂诸人打仗能胜过我的寥寥无几;二则,我也确实想去战场;三则……”
姜榕顿了一下,继续道:“灭陈乃是大功……只怕,将来功高震主……”
郑湘听了沉默下来,半响道:“可是若真出了什么意外,小花翻了年也才九岁,我镇不住的。”
郑湘素来有自知之明,若是守成,她没问题,但是国家初定,正是新机重启,扩大恢张,开创空前绝后之世局时①,无功无才的郑湘绝对压不住那群悍将和世家。
姜榕想说自己征战沙场不会出什么意外,但意外就是意外,说不定一个伤口就能把人送人,喝口水也能噎死人。
一时间,姜榕也沉默下来。
“算了,先用膳吧。”郑湘笑道,姜榕也勉强笑起来附和:“先用膳,这事有的掰扯。”
两人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又心不在焉地打发了一下午。
郑湘是不愿姜榕御驾亲征的,她不能想象要是姜榕出了意外,她该怎么办。然而,姜榕却意动不已。
期间,又有数位大臣上书驳斥此事,姜榕想当看不见都不行,又气又笑。
晚上,姜榕翻来覆去睡不着,连累地被窝屡屡进寒风,郑湘忍无可忍道:“别动!”
姜榕身子僵住不动,嘴巴却动了:“其实,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人命不该绝,就是挨十几刀也死不了;有人命里有劫,破个小口子就没命了。
“我是天子,与他们不一样。”
姜榕正说着,突然嘶了一声,腰一躬,道:“你……你做什么?”
郑湘松开手,淡淡道:“我看看天子与普通人有什么区别,结果……也会受伤,也会叫痛。”
姜榕听了哭笑不得,为郑湘的言行又烦恼又怜爱。
两人睁着眼睛仰躺着,良久,郑湘道:“陛下,古往今来,你觉得那些人算得上名将?”
“韩白卫霍。”姜榕答道。
郑湘又问:“可有君王担忧他们功高震主?”
“韩有功高震主之嫌。”姜榕回。
郑湘再问:“韩信死于何地?”
“死于长乐钟室。”
郑湘道:“我也算看了几本史书,发现那些担忧功高震主的君王要么力有不逮,要么平庸无能,陛下两点都不沾,怕什么功高震主?难道陛下这几年的辛劳是做样子?
若是朝中无将帅,陛下要去,我必然拼死打点好后方;若是朝中有将可用,陛下再去,我与小花必是要担心的。”
姜榕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手臂一伸,将人往怀里一捞,叹道:“睡觉,睡觉,一定是柳相找你劝我了。”
郑湘听他的主意有所动摇,笑道:“我若是柳相,你天天想一出是一出,必然撂挑子走人。”
姜榕听到这话,支起头,注视着郑湘,问:“那你现在要撂挑子走人吗?”
郑湘气呼呼道:“走个屁,早就被你套牢了。皇位上坐的是我夫君,继承人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走哪里去?恨不得生七八双眼睛盯着你们爷俩。”
姜榕闻言大乐:“行了,我听你和柳相的就是,至亲至近之人都这么劝我,我要再一意孤行,未免识好人心。”
说着姜榕躺下来,枕着胳膊,笑道:“明儿我就和柳相他们说,我不去亲征了,该怎么调兵遣将就怎么来,不必顾忌这个,顾忌那个。”
郑湘曲肘支颐,一手捏着发尾往姜榕脸上扫来扫去,笑说:“那感情好。”
姜榕哀叹一声:“我还想让你亲眼看看我的捷报呢。”
郑湘轻啐一口:“呸,难道不是你自己想去?少拿我作借口。”
姜榕笑了一声,不正经道:“皇后娘娘恕罪,我给你赔罪了,任打任罚。”
“不正经……”帐内传来郑湘的笑声。
次日上午,姜榕果如其言,召见柳相,叹道:“昨日是我失言,让你操心,劳你相劝。”
柳温怕皇帝执拗,今日还要再劝,没想到枕头风一吹皇帝就改变主意,不免气闷,冷哼一声:“你是皇帝,我是大臣,咱们君臣有别。昨天我们都跪下求你三思,你不但不听,反而兴致勃勃去和一群唯恐不乱的家伙们骑马射箭。
一来就认错,哼,昨天几头牛都拉不住,今日就轻而易举地变了主意。我们这些大臣算什么?”
姜榕听了拍腿大笑,但见柳温脸色不好,立马敛起笑容,起身对柳温拱手,道:“柳相,你想错了。昨日皇后确实劝我,她说她劝我是因为我是她的夫君,太子是她的儿子,因私而劝我,
然而,你劝我全然出自一片公义。我至亲至近的人都来劝我,可见我确实做错了。”
柳温听完笑了,扶起姜榕,道:“倒不是全为公义,你既然说了至亲至近,那必然夹杂着私心。”
姜榕闻言亦笑:“外有柳相,是我三生有幸。”
柳温听了,忙转移话题:“叫人过来议事吧。让太子也来。”

第105章 除夕
姜榕退出大元帅之争后,柳温等人再排兵布将之时如指臂使,命梁国公李英为行军总元帅,柳温为元帅长史,率军五十万南征。
散了会,姜榕将柳温留下,笑道:“你不让我去,自己竟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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