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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玉怀姝(嘉衣)


五公主执念不浅,今日肯定是不会放过她了,任她撄宁舌灿莲花都没用,还不如顺着公主的心意,叫她干脆利落的出完气消停。
没成想把人安抚的更生气了。
五公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马鞭重重甩到少女身侧:“你自己一个人慢慢往回走吧,北山狼多,小心不要做了人肉点心。”

第8章 同床
她们两人一前一后少说行了五六里,今日天色不好,说阴不阴说明也不明,像毛笔沾了墨在宣纸上晕出的大片黛色,西边的云撕了个口子,日光白晃晃的,却并无明媚。
三月里,北山树生得又密,五公主是打定主意要撄宁吃些苦头。
撄宁倒是不着急往回走,她回去早了,五公主不高兴,下次还免不了一通刁难。
她拽着马拴到树上,冷不丁的还被撂了一蹄子,疼的撄宁原地蹦跶两下:“你踢我做什么?”
她小声嘀咕:“要不是你看上去忒贵,我就直接把你放跑了,现在呢,我还得把你好好的带回去。”
撄宁往树上一靠,伸手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来,里面装了两块扎实的荷叶饼,姜黄色的面饼,上头开了一方小口,中间鼓鼓囊囊的塞着酱肉丝。
她抽了抽鼻子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肉香,一边吃一边满足的眯起眼。黑马闻着味道凑过头来,长长的鬓毛蹭到撄宁面上,被她不客气的一把推开。
“现在想讨好我?晚啦,”撄宁吃完手里的,又吭哧吭哧的往嘴里塞另一个,直视着黑马那双澄澈的大眼睛,仰着下巴,道:“吃没了吃没了。”
黑马挪挪蹄子往前一凑,伸舌头眼看就要舔上撄宁的脸。吓得撄宁忙往后退,一人一马就这么绕着树打转,缰绳越缠越紧,等到那黑马蠢得把自己勒的动弹不得才消停。
天色愈发暗下来,撄宁看了眼垂下山坳的日头,是时候该往回走了,再晚就赶不上晚膳了。
黑马在她身上吃了瘪,不知为何变得驯顺了些,不再给她撂蹄子。
撄宁方位感出奇的好,自幼在街市上串游长大的,泸溪那么多七拐八拐的小巷水道她都识得,更不要说五公主领她一路往北走的直道。
不过是路途远了点,撄宁甚至盘算着要不要把衣裳蹭点灰,搁地上踩一踩,看上去更狼狈。又舍不得新裁的衣裳,想想便作罢了。
林中异常寂静,只偶尔有两声蟋蟀的虫鸣,撄宁一路胡思乱想着朝营帐走,前方是远近浓淡不一的墨色,看不见丝毫火光,她却笃定自走的是正路。
她勒住缰绳叫黑马停下,左手抚着黑马柔顺的鬓毛,右手拿出火折子,用嘴叼开盖帽,火光‘噌’的一下亮起来,跳动的火苗映在少女莹白的脸上。
正在这时,前方直直射来一支羽箭,飞得极快,撕开稠浓的夜幕,箭尾几乎燃出火星。
冰冷的羽箭划过撄宁脸侧,在她眸中溅出银光,近到能听见夜风的悲鸣。
直到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伴随着一声呜咽。
撄宁被吓住了,呆呆的愣在原地。
前方一人踏马而来,居高临下的睇她,撂了句“蠢货”。
撄宁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火折子差点燎到头发,她手忙脚乱的盖灭了,仰着头问:“王爷出来找我的吗?”
宋谏之哼笑一声,懒得回应她好笑的发问。
“多谢王爷?”
好歹是帮了自己,不生气不生气,生气气坏的是自己身子。撄宁安慰自个的本事一向很好,试探着道了谢。
“五公主带你出来的?”
撄宁揣摩着宋谏之说的是个问句,还是个疑问句,左右他肯定是知道的,于是老实的点点头。
宋谏之淡淡扫她一眼,抬起挽着马鞭的左手,不费力的挑起少女的下巴。
月光被阴云遮盖了大半,露出的光打在她脸上,给她白皙的肌肤渡上一层冷清的釉色,本该是个清冷美人,但她额头上一小缕细软的短毛翘了起来,显得整个人更呆了,懵懵懂懂的可爱。
少年自然地往后抻着腰背,审视的目光落在撄宁一双透亮的眼眸中:“她叫你出来,你就出来?自己是只蠢兔子,还剥了皮往人烤架上送?”
撄宁下巴那块细嫩的肉被粗糙的马鞭摩挲着,疼倒是不疼,但她下巴底是块痒痒肉,没忍住泻出一丝笑音,开口时还带着点要哭不哭的调调:“我不敢。”
他话说得轻巧,当全天下都是他宋谏之啊,想做什么做什么,更何况五公主是拿皇上来说话的。
世上哪来那么多自在,但她也是很聪明的好吧。
“我有数呢,”撄宁有些自得的炫耀:“野兽怕火,而且我身上熏得蒟蒻香,吃不下口的。”
宋谏之没理她,这小东西要是有条尾巴现在都要翘起来了,他收回手轻笑着问道:“不会骑马?”
“……您说呢?”
她要是会骑马,还用这么辛苦的赶着马走?
活音刚落,撄宁看这晋王微微挑了下眉,这幅似笑非笑的表情准没好事,她应激的往后退了半步。
余光只见宋谏之利落的俯下身,提着后领把她提溜起来,跟提溜猎到的小动物没两样,而后用了把猛力把她送到一旁的黑马背上。
幸好自己还没来得及用晚膳,撄宁镇定的想,不然就不是跟小动物一个待遇了。只有兔子小獐子还有些幼兽是这样拎后脖子,那些大点的都是提溜后腿。
黑马前蹄抬了下,撄宁死死环住黑马的长颈,如同薅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回去晚了可没吃的,”宋谏之头也不回的策马便走,离得愈远声音愈低,令人心寒的程度却分毫不减:“难闻死了,今晚别想上床。”
屋漏偏逢连夜雨。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撄宁把脑子里仅有的两句词想了个来回。她费劲的抬起头来,少年的身影已经走远了,身下的黑马又抬了下蹄,撄宁忙不迭的整个人趴伏在马背上,也不敢胡乱打量了。
她现下有些后悔之前没给黑马吃两口荷叶饼,她颤抖着手摸了摸黑马鬓毛下有力的筋骨,碎碎念的找补道:“好兄弟,你若肯把我送回营帐,我定把今天下午亏你的两个荷叶饼补上。”
黑马纹丝不动,撄宁换了只手,囫囵的摸上两把,好声好气的商量:“实在不行,你行行好矮矮身,让我下去?”
此话一出,约莫是这黑马的叛逆心上来了,不光没矮身,还扬蹄跑了起来。
撄宁颠巴的小脸通红,一颗心却跟掉进冰窟窿似的凉。
想她姜撄宁一生积德行善,虽然没做到吃斋念佛,但也没有做什么恶事吧,难道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吗?
她甚至还没有吃上一口烤红薯。
怪不得老天爷今天没下雨,她还以为是龙王罢工,原来雨都下在了她心里。
“王妃?”
骤然听见有人唤自己,撄宁还寻思自己幻听了。
“王妃,微臣来接您回营帐。”十一利落的翻身下马,他身后跟着一行四人的御林军,也都跟着单膝下跪。
撄宁心里高兴,只是面上僵的做不出表情:“多谢多谢。”
十一上前牵着黑马的缰绳,撄宁在他的指挥下缓缓坐正,手上紧紧攥住黑马的鬓毛,预备一有风吹草动就趴下。
她重又道了遍谢,十一回了句‘微臣应做的’,便再没说话。
撄宁缩了缩脖子,蹭蹭后颈,大约是下午的蒟蒻香草熏过头了,她脖颈一阵阵的发痒,方才心中紧张顾不上,眼下痒得受不了,回营帐得叫明笙好好给她瞧瞧。
十一听见马背上淅淅索索的小动静,担心王妃有什么不对,抬头看了一眼,只见撄宁兔子蹭毛般的蹭着脖子。
她身上还是晋王那件白狐毛的披风,狐毛热热闹闹的围了一圈,显得少女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愈发白净招人,蜜桃似的腮上嵌了小片红。
察觉到他的目光,少女低头笑眯了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说来也怪。
十一初见王妃是觉得她身上有种冷冷清清的矜贵和宁折不弯的气魄,后来看虽并非如此,却分毫不招人厌,倒是叫人见了她就不想移开视线,
他想起自家王爷方才带着一身寒气回营帐,看到炭炉旁整整齐齐摆放的红薯,面色不变,唇角却微不可查的翘了翘。
皇上派人放的回营信号,晋王解下披风转身出去,临走前撂下一句:“十一,带上两人去看看王妃,别让她给狼填了肚子。”
若说这命令还没什么奇怪,接下来的一句,让他惊讶的抬起了头。
“往西直走三里路,叫她自己骑马回来。”
他跟了王爷这么多年,知道主子的行事作风。只要事儿能办成,王爷一向不吝手段法子。
放在这桩事儿上,他只要能把人接回来就成,哪会管是走回来的还是骑马回来的?
真是稀奇。
撄宁回了营帐却不见晋王身影,她赶紧拿帕子沾着热水擦了擦身。猎苑不比宫中,没有准备浴桶,热水也烧不了太多,她细细的把自个从头到尾擦一遍。
宋谏之说的轻描淡写,但撄宁知道他怕是会说到做到,真不让自己上床睡觉
“明笙,给我拿点香粉进来。”
明笙应了一句,从箱中翻找出来,隔着屏风递给自家姑娘:“王妃,香粉在这儿。”
撄宁抬着一条小细胳膊,没目标的在空中抓了两把,结果被明笙一把攥住了手。
她声音里透着焦急:“您这胳膊上怎么生了这么多小疹子?奴婢去找太医来给您瞧瞧。”
“哎呀,不用,”撄宁摆了摆手,拿着香粉把手缩回去:“蒟蒻香草熏得,过两日就好了。”
她胳膊上还算好,脖颈上最严重,路上被自己蹭的红彤彤一片,肩窝都透着粉:“你现在找太医动静太大,明日若是还痒,我一定去寻太医。”

第9章 狼皮
“早和您说了,蒟蒻草没有那么个熏法的,”明笙一边给自家姑娘解发梳头一边碎碎念:“下午十一来营帐取东西,还问我什么味道这么难闻?”
撄宁没唤人来送膳,宫里御厨做的菜是应皇帝胃口,清汤寡水的,叫人提不起食欲来。
糕点倒是做得不错,明笙去拿了份杏仁佛手,撄宁眼下一口一个吃的正欢。听见这话下意识抬手,小动物一样鼻子贴在皮肤上,从手腕仔细嗅到手肘,只能闻到香粉淡淡的桃香,她小声嘟囔道:“还好吧,明笙你帮我闻闻。”
壮着胆子求来的上床睡觉的机会,可不能因为这事就烟消云散了。
她可注意到了,今日讲到不能人道的时候,晋王的表情阴沉沉的简直要吃人。
冒险,但是有效。
“现在是闻不出来了,可您身上一片片的红不知何时能好,太遭罪了。”
撄宁甩甩衣袖,宽慰道:“放心,至多三五日,我今日若是……”
“晋王殿下,突厥使臣求见。”
她话未说完,外头传来侍从的通秉,撄宁披上外袍,腹诽着谁这么没眼力劲儿,大晚上的扰人清静,嘴上却正经得很:“晋王殿下不在帐中,还请使臣改时再来。”
“军师知道晋王妃随驾,男子前来不方便,便派奴婢前来赠礼,”外头说话的女子一口汉语说得流利,听上去丝毫没有突厥惯用的别扭发音:“军师钦慕殿下已久,还望晋王妃通融,奴婢进去放下东西便走。”
“进来吧。”
撄宁拢了拢外衣,开口道。
两个婢女挑开帘子走了进来,脚步声轻巧的几乎听不见。
前头那个手里端了个红木托盘,上面摞了张银白色的狼皮,白狼本就罕见,这张皮子毛发又丰盈,看上去漂亮极了,后面跟着的婢女手里奉着一株红珊瑚。
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可照晋王的性子,这礼怕是送到了黑影里,撄宁心道。
“暂且放在这吧,”撄宁凑上去端详了一番,面上一副极正经的模样,解释道:“待王爷回来我会如实告知,能收还是不能收,都会派人告知的。”
打头的婢女矮下身,行了个极为标准的宫礼:“是,多谢王妃。”
“你是燕人?”
这人说话做派皆不像突厥人,长相也颇为秀气,撄宁便好奇的问了一句。
“回王妃,奴婢是突厥阿苏特部人。”
“这样。”撄宁蜷在衣袖下的手指动了动,按耐下想触摸狼皮的冲动,刚要叫人退下,营帐帘子又被人掀开了。
“问晋王殿下安。”
宋谏之进来时微低着头,眼神一扫,瞥向了撄宁,说话阴阳怪气的带着讥诮:“这么热闹?”
哪里就热闹了,撄宁不服气的想,人来也是来找你的,我还没嫌你坏我清闲呢。
她有心反驳,又怕自己上不了床,于是老老实实的交代:“突厥使臣来拜你送的狼皮,还有一株…额…大珊瑚。”
宋谏之这才纡尊降贵的垂眸看一眼婢女手上捧的东西,这一看不要紧,他眼风扫过白狼皮时眼神顿时凌厉了起来。
这晋王殿下属实美的无可辩驳,在帐内灯烛的映照下,侧脸俊美的像山水画,每一道弯折都恰到好处,只是他眼下冷冷的一眼扫过来,骇得人也无心欣赏了。
撄宁不知道哪里又惹了这阎王不高兴,抿了抿嘴下意识后退一步。
却见那个打头的婢女被他掐住脖子悬在半空,脚扑腾了两下,不过顷刻间,脸色便由通红转成了青紫。
“忽鲁努派你们来送死的?”
他问得轻描淡写,手上力道却分毫未松,那个婢女显见已经说不出话了。一旁跟着的婢女见这场面“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俯身贴在地面上瑟瑟发抖。
撄宁是在酒楼亲眼目睹过晋王杀人的,也看出他是真的生气。
这人杀意翻涌的时候面上也是极冷淡的,高高在上游刃有余,好像人命就合该攥在他手心里,他想要时就取,心情好就叫人多活两天。
眼看那婢女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撄宁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怎么了?送来的东西有问题吗?”
宋谏之抬眸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是在猎苑……”撄宁小声提醒道,营帐外来来往往巡查的御林军脚步不停。
这人要发疯就发疯,能不能挑一下场合,她可不想被连累。
宋谏之仍旧不语,直到他手中掐着的婢女眼眸充血,呼吸几不可闻时,才大发慈悲的松手将人甩到地上。
少年眸中浮出一线痛快的杀意,看的撄宁心惊。
她忙不迭的蹲下身试了试突厥婢女的鼻息,察觉到微弱的呼吸时松了口气,轻声和另一人说道:“你先带她回去,明笙,把东西一道送回去。”
明笙约莫也是吓傻了,往外走的时候,小腿肚都在发抖。
待到三人小心翼翼的退出去,宋谏之拂了拂衣袖,睨着撄宁:“胆子越来越大了。”
“王爷没有阻拦,难道不是同意了吗?”
少女就维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抬起头,细细的脖颈露在衣领外,有种脆弱的美感,头发却是胡乱的拿簪子挽了起来,一双圆眼睛呆愣愣地望着他,嘴角还有星星点点的糕点渣。
就这么一个自作聪明的蠢东西,刚才不知怎么,居然把他劝住了。
宋谏之心里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躁郁感,他嗤笑一声,道:“本王又后悔了。”
说完便要往外走,结果身后的人扑上来一把抱住了腿,伏坐在地上眼巴巴的仰头看着他:“王爷宽宏大量,你想杀的又不是那个小婢女,就放过她吧。”
“那本王去杀想杀的人。”宋谏之眉毛微挑,当真抬脚往外走,那小蠢货死死抱着他的大腿,被带着颠了两步路,硬是不撒手。
“王爷王爷王爷,”撄宁把头往宋谏之大腿上一埋,急切的劝道:“人多人多,咱等没人了悄悄杀。”
宋谏之不客气的戳穿她:“还当你多好心?原来是怕惹祸上身。”
撄宁看他唇角那抹讥讽的笑意,才反应过来晋王就是要自己难堪,好给他宽宽心的。
她也是壮着胆子把人抱住的,抱大腿这一招她不常用,但是屡试屡灵。总归是心想事成了,被嘲笑两句也不算什么。
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小声说:“王爷不是早知道了,我本来就是贪生怕死的人。”
“脏死了,”少年嫌弃的用脚尖踢踢她小腿:“今晚你睡地上。”
撄宁应声抬起头,不太服气的质疑,声音却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你怎么…你怎么能诓人呢?”
“你怎么会蠢到跟本王讲道理呢?你刚才不还在心里骂我疯子吗?”宋谏之淡淡的刺她一句,长腿几步就迈到了塌边,抱了床未展开的被褥扔给她:"王妃当心,可别着凉了。"
撄宁从他说出那句‘骂我疯子’时就捂住了嘴,好一出此地无银三百两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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