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眸色微沉。虽然事情发展得如他预期的一样，但听到丁柏安这么笃定地相信着乔瑜，他就是有点不爽。
可是他又不能去找丁柏安的麻烦。
于是江湛眸子一眯，施加在许鑫身上的力道就更重了。
“说。”
江湛的声音低沉又冷冽，对于现在的许鑫来说，活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找他索命的魔鬼之音。
许鑫倒是想说，可此时的他已经痛得完全说不出话了。
江湛的攻击又快又急，几乎不给他一丁点喘息的机会，硬生生划了三十多道伤口才停下。
江湛收回精神力的瞬间，许鑫突然浑身一松，软趴趴地瘫倒在了地板上。
乔瑜对眼前的惨状已经完全免疫了，甚至有闲心从空间中拿出了几袋小零食。还分给了罗蓁蓁和程斯年。
程斯年和罗蓁蓁两人接过零食袋，却一口都没有吃。
看着乔瑜跟江湛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一袋浪味仙，程斯年的脸上立刻就浮现出了一副“痛苦面具”。
这得多变态才能在这么大血腥味儿的屋子里津津有味地吃浪味仙啊！
也亏他俩能吃得进去。
乔瑜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一边“咔滋咔滋”地吃着零食，一边很是随意地问着许鑫：“现在想说了吗？”
“不想说我们就继续。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别……”许鑫声音嘶哑，但还是努力张嘴，生怕乔瑜几人听不到他的声音，又开始折磨他。
“我……告诉你们……”
乔瑜闻言将零食袋子放到一边，拍了拍手上的零食渣滓，用手支着下巴道：“那就说说吧，关于夏朝和夏暮，你都知道些什么？”
许鑫张着嘴巴喘了两口气，“我打听……他们是血色小队最开始的成员……是跟着前任队长的……元老、元老级成员……”
“前任队长？”乔瑜挑挑眉，“这么说，齐勇是继任的？”
“对……他们前任队长在一次、一次任务中死了……”
“齐勇是……他们队长最后救下的人……所、所以就……继任了队长……”
“那你知道夏朝和夏暮平时跟齐勇之间关系怎么样吗？”
“不……知道……”许鑫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只知道……他们队员之间的话……都很少……”
乔瑜闻言抿了抿唇，“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离开基地吗？”
“听说、是……是为了逃难……”
“逃难？”
“对……因为齐勇和孔……文俊都死了……孟超也、也失踪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夏朝和夏暮跟齐勇和孔文俊的死其实都没关系，反而是为了躲避凶手的追杀？”
“对……听老黑说……是这样的……”
许鑫可能是刚刚积攒的劲头都有些用完了，此时的声音越来越低。
但乔瑜还是抓住了重点，“老黑？”
“对……”
“哪个队伍的？”
“他不……是基地里的人……他是黑市的人……”
“黑市？”程斯年在一旁摸了摸下巴。
听许鑫这意思，黑市是在基地外面？
“怎么？你听说过？”乔瑜眨眨眼睛，一脸疑惑。
乔瑜前世本就对G市基地的情况了解不多，更别说基地外面了。
但是连她都没听说过，程斯年是怎么知道的？
“听说过。”程斯年毫不避讳，“上次去交任务的时候，听两个哥们儿提起过一嘴。据说黑市上什么都有卖的，价格还挺公道。”
“不过据说去那的人都是有条件的，我之前还一直愁怎么打听这地方在哪儿呢，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程斯年勾起嘴角，走到许鑫面前蹲下身，“嘿嘿”一声，笑着道：“哥们儿，说说呗，那地方在哪呢？不说就砍断你的手和脚哦~”
“……”
乔瑜有时候不得不佩服，程斯年作为华国自古以来最神圣的职业——医者中的一员，到底是怎么能养成如此猥琐的气质的？
真是没眼看。
不过，气质虽然猥琐，但威胁确实奏效。
许鑫本来还蔫蔫的眸子突然颤了颤，面上闪过一丝惊惶，“我说……我说……”
“就在、在基地……西北方向的森林里……”
“西北？”程斯年眉心一蹙，“那不是依存者们的地盘吗？”
乔瑜又是一愣，“依存者？”
这怎么又有新名词？
“对。”程斯年点点头，撑着双腿站了起来，“就是那些没有足够的物资，进不来基地中的幸存者们。”
“因为无法进入基地，但又不想离开基地这么好的庇护，所以他们便自发地聚在了基地外围。”
“因为是依附着基地而生的幸存者们，所以被称为‘依存者’。”
乔瑜听完程斯年的解释，第一反应就是狐疑地斜了他一眼，“又是交任务的时候听别人说的？”
“不。”程斯年十分得意地撩了一把头发，“是跟蓁蓁去集市闲逛的时候听说的！”
“嗯？”
罗蓁蓁本来乖乖地坐在椅子上，觉得稍微有些熟悉了屋子里的血腥味，便想着吃点乔瑜刚刚给她的零食。
刚准备撕开包装，就听见程斯年点她的名。
罗蓁蓁眨眨眼，一脸蠢萌。
“……”程斯年温柔地笑笑，“没事，你吃你吃。”
“嗯。”罗蓁蓁乖乖点点头，然后低下头撕开零食包装，十分秀气地吃了起来。
“……”
乔瑜看着程斯年望着罗蓁蓁一脸痴汉的笑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没眼看，真是没眼看。
乔瑜决定无视这对浑身都是粉红泡泡的臭情侣，将视线又转向了地上的许鑫，“那这么说，黑市就是依存者们搞起来的？”
“我不……不知道……”许鑫流了太多血，此时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但下意识的恐惧还是让他坚持回答着乔瑜的问题：“黑市已经……存在很久了……”
江湛见乔瑜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得靠过来，摸了摸乔瑜的长发，“阿瑜想去？”
乔瑜笑笑，有些撒娇地用鼻子蹭了蹭江湛的鼻子，“有一点。”
江湛笑得更加温柔，“那我们就去。”
第201章 水系异者
许鑫的状态看起来比乔瑜想象的要差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江湛割开的伤口太深的缘故，许鑫很快便因流血过多而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乔瑜见状便没再让江湛继续折磨他，直接丢出一个冰刃，送了他一程。
毕竟他虽然恶心人，但也总归是没做出什么迫害他们的事情。
几人走出储藏室的时候，丁柏安他们还在楼上没有下来。
程斯年走在最后，等乔瑜三人都离开屋子之后，便往许鑫的尸体上随手丢了个火球。
反正屋子里有江湛的结界，不会失火的。
程斯年的火焰燃烧速度很快，几乎是正常火焰的两倍。
等到丁柏安几人闻到烤肉味下来的时候，许鑫的尸体已经差不多被烧完了。
丁柏安瞥了一眼储藏室的方向，并没有说什么。
乔瑜抬头朝着楼梯上的丁柏安笑笑，“丁队长，不用下来了。话我们已经问完了，就先走了，我等你的回复。”
丁柏安点点头，“好。几位慢走。”
等到乔瑜四人离开之后，丁柏安和几名队员才去储藏室看了一眼。
屋子里此时只剩下了一堆骨灰和零星的血迹，看样子他们已经简单地清理过了。
但空气中挥散不去的血腥味道和火焰燃烧之后留下的灼烧味道，却依旧十分明显。
“队长……他们……杀了许鑫……”一名队员双目圆睁，瞳孔骤缩，显然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这不是我们早就做好心里准备的事情了吗？”丁柏安抿抿唇，面色十分平静，“今天的事情，我们大家心里有数就好，如果决定要替他们做事，那就一定要记住许鑫的教训。”
丁柏安说完，便转身去卫生间拿来了打扫的工具，沉默地开始打扫屋子。
在场的队员也不再说话，但过了一会儿，便也都陆续开始帮忙打扫起屋子。
这是一种无声的默认。
丁柏安见状轻舒了一口气。
看来，用不着两天了。明天他就可以去回复乔瑜了。
乔瑜四人从丁柏安他们的住处离开后便去了佣猎者中心。
想去找找有没有什么位置在基地西北方向那个森林中的任务。
反正都是要去的，顺便完成个任务也挺好。
谁知刚进任务大厅，就听到周围不少的佣猎者口中都在讨论着同一件事情。
“诶，听说基地昨天晚上来了个自然系异者啊，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好多出任务回来的兄弟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看见他的异能了？”
“对啊，他昨天进基地的时候就是站在门口，当场用异能挤出一瓶矿泉水交给工作人员的。而且都检测过了，确实是可饮用的水。”
“我靠！那这也太爽了吧！他这光卖水就能赚发了吧？”
“那肯定啊！现在水多金贵啊！何况他产出来的还是能喝的水！”
乔瑜四人闻言，都互相对视了一眼。
自然系中的水系异者？
不过四人并没有急着讨论，而是先在任务面板上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他们需要的任务，便离开了大厅。
“啧。这哥们儿挺高调啊。”走出大厅以后，程斯年才低声发表评论。
“确实。”乔瑜耸耸肩。
明明可以提前将水存好，在上缴物资的时候直接给，却偏偏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使用异能，还真是个张扬的家伙。
“但也是件好事吧？”罗蓁蓁抿抿唇，小声地问道。
“当然是好事！蓁蓁好聪明啊。”乔瑜意味深长地勾起了嘴角，“咱们基地可终于有自然系异者了呢。”
罗蓁蓁被乔瑜夸得脸上微微泛起了一抹兴奋的粉红。
程斯年看着乔瑜嘴边的笑意，怎么看都觉得那不像是什么善意的微笑。
多少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成分在的。
虽然乔瑜确实是在高兴，但他们谁都明白，她高兴的可不是基地又来了一员大将，而是基地里终于有人开了自然系异者的先例了。
程斯年不禁有些乐观地猜测：说不定再忍一段时间，他们的异能就也能见光了。
不过还是要让这哥们儿先帮他们探探水才行。
“乔瑜，你觉得基地上头会怎么做？”程斯年挑挑眉，把声音放得更低了。
“先拜访，再拉拢，然后暗地里偷偷研究。”乔瑜的回答完全没有犹豫，直接脱口而出。
毕竟前世的自然系异者，几乎都是经过了这个阶段的。
“暗地里研究？”程斯年挑挑眉，“末世里还能有偷偷研究的技术和手段吗？”
“当然。”乔瑜轻嗤一声，“你未免也太小看人的贪欲了。”
“只要有利可图，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前世B市幸存者基地里只有一位司令，虽说他是个跟韩铭蛇鼠一窝，沆瀣一气的烂人，但至少那时候基地里一家独大，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所以不会出现什么站错队的情况。
可G市幸存者基地就不一定了。
这里可是有着三位司令的。
虽然这三位掌权者明面上都是各管各的，井水不犯河水，但单就从谢司令麾下的331军团被人下药这事上就能看出，他们之间，一定没有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和谐。
所以这位高调的水系哥们儿的处境，估计会比前世B市中的自然系异者们糟糕很多啊……
程斯年见乔瑜面色又沉了下来，语气中还带着些暗藏恨意的讥讽，便明白她这是又想起前世的事情了。
于是赶忙转移话题道：“那咱们要不要接触一下这位兄弟？”
“接触？”乔瑜挑挑眉，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程斯年，“躲都来不及了，你还想去接触？”
从他的异能被基地军方知道的时候起，他就绝对已经在军方的监视范围之中了。
跟踪、偷窥、暗查。
绝对防不胜防。
在这种情况下去接触他？
程斯年是嫌他们太平日子过久了吗？居然会出这么馊的主意！
“……”程斯年无语地撇了撇嘴，他这不是急着转移话题，一时间上不来话了嘛！
哼，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花月还在房间里，没出来。
四人也没去打扰，只在客厅里坐下，准备商量一下去西北部森林的事。
江湛在客厅中设下了精神结界。
虽然花月目前看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但毕竟还不是自己人，该有的防备还是要有的。
乔瑜靠坐在江湛身边，冲着程斯年眨了眨眼，“你对黑市了解多少？”
“我知道的也不多。”程斯年揽着罗蓁蓁，顺手把玩着她的发尾，摇了摇头，“就是上次在集市上听了一耳朵。”
“听说那里什么都有卖的，无论是消息还是违规物品。甚至是……人。”
“人？”乔瑜蹙了蹙眉，“既然黑市有买卖人口的，那齐勇为什么还要在基地中寻找目标？”
“为了节省成本？不至于吧？”
“具体的不清楚。”程斯年耸耸肩，“但应该不是为了成本。因为听说黑市上的人口都还挺便宜的。”
乔瑜摸摸下巴，“如果不是为了成本，那肯定就是有特定条件了。”
卢梓贤为了做特定的人体实验，对买卖的人有要求也就算了。
可齐勇的客户明显不止卢梓贤一个人，为什么还会挑选目标呢？
程斯年耸耸肩，“谁知道呢，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先去黑市看看吧！”
“去黑市有什么要求吗？”罗蓁蓁一脸好奇。
“要求倒是没什么，但是据说地方不太好找。”程斯年揉了揉罗蓁蓁的小脑袋，面带笑意，“听说是因为那个老黑什么消息都能打听到，所以很多人都想找他。”
罗蓁蓁歪了歪头，“那不是好事吗？生意上门，为什么还要躲呢？”
“小笨蛋。”程斯年点了点罗蓁蓁的鼻子，语气宠溺，“因为会找他的可不单单是打听消息的人，还有很多被他泄露信息而招来祸事的人也会找他的。”
“哦……”罗蓁蓁恍然。
“那早知道就不杀许鑫了。”
乔瑜脸一垮，留着许鑫还能领个路，可这许鑫一死，那他们现在不就彻底摸瞎了吗？
“不碍事。”程斯年突然一脸得意地挑了挑眉，“就算没有许鑫，也有办法的。”
“嗯？”乔瑜眼睛一亮，“你打听到老黑的藏身之处了？”
“没有。”程斯年笑眯眯的摇摇头，一脸狐狸样，“但我知道，老黑是个植物变种人。”
“唔？”
乔瑜眉梢一挑，瞬间就明白了程斯年的意思。
只要知道了对方的异能，就能靠江湛的精神力来找到他的藏身之地了。
无非就是多花点时间罢了。
“那咱们还等什么，走呗！”
乔瑜说干就干，一把就拉起了江湛，风风火火地就往车上走。
程斯年揽着罗蓁蓁慢悠悠地跟在他们身后，低声嘀咕道：“急什么嘛，反正又跑不了……”
前头的乔瑜听到这话，倏地就转过头来，狠狠瞪了程斯年一眼。
程斯年被瞪得一阵心虚，灰溜溜地加快了脚步。
院子里的王炸见乔瑜出来，摇着尾巴就凑了过来，看他们想要上车，便也准备跟上去，结果被程斯年一把拦住。
“王炸乖，你可不能去。”程斯年勾起嘴角拍了拍王炸的头。
黑市是依存者们搞起来的，那里的人大多都是穷困潦倒的亡命之徒。
像王炸这样保有自己理智还异常听话的变异兽，在基地里都被不少人眼红，更别说在黑市上了。
虽说他们能力足够，王炸也是自然系变异兽，能力很强，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能不冒险的事情，还是不要去冒险的好。
王炸听懂了程斯年的意思，可怜兮兮地冲着乔瑜“嘤嘤”了两声，想让乔瑜同意它跟去。
可没想到，乔瑜也安抚地拍了拍它的头，轻声道：“王炸乖，不让你去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在家里守好花月，等我们回来，给你吃牛肉哦~”
王炸是肉食性动物，虽然什么肉都吃，但是最爱的就是牛肉。
王炸看到乔瑜的态度，便知道自己这次肯定是去不了了，虽然没再继续纠缠，但是尾巴却耷拉了下来。
可当听见乔瑜说会给它吃牛肉时，却又一秒开心，飞快地摇起了尾巴。
“呜呜——呜呜——”
——“主人你们放心去，我会好好守家的！”
乔瑜见王炸被哄好了，便笑笑，跟江湛和程斯年、罗蓁蓁上了车，向基地外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