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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都春(柳暗花溟)


“而且,我多吃点肉就会胖的。”肖绛嬉皮笑脸。
高闯心里翻了个白眼儿,脸上还是木木的,手上也机械的伸到了盘子里,加了一块羊肉到肖绛碗里。
看肖绛小口小口地啃得愉快,他的心情也好起来。
什么春耕缺种子,什么战争即起,什么武国的条件还有越国的交换国礼,都及不上这安安稳稳的一餐饭。
看着她吃得香,他每天也能多吃两口。
而就当青霉素这种超越时代的医疗黑科技,在燕北王府的落雪院开发和研制的时候,遥远的武国,那个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武帝赵渊正在接见一个虽然没什么实质实权,但是地位挺高,还深受宠幸的臣子。
对于皇帝来讲,赵渊也很年轻,只有三十出头。
不过他从六岁开始就继承大宝,在皇位上坐了二十来年,皇帝的威严早已经形成。
他身材瘦高,面目极俊美。
若有人觉得长得好看的人都好说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赵渊那对微微上挑的,漂亮的凤眸总是闪烁着不可一世的微光,仿佛连整个天地都不放在眼里的。
唯我独尊。
为所欲为。
可是他这种任性、嚣张又跋扈的样子,配着那副妖孽的相貌,还有他天子的无上地位,是非常吸引女人的。
赵渊是先帝的独子,先帝在缠绵病榻那几年,为了留下一个完整的江山,把朝中功高震主且心思不安稳的臣子,以及近亲皇族,或屠戮或流放,以致后来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儿子的帝位。
偏赵渊幼年时极为聪慧,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老臣们还都以为,这是天佑武国,会得到一位名主。
其实若非赵渊成年之后性格变得偏执,情况还真挺乐观的。
然而事实是,他想做千古第一任性人。

“你那个女儿……叫十三对吧是?”赵渊问。
他半靠在宽阔的龙椅上,身上穿着深蓝色暗绣龙纹的袍子也没有系好,一条腿屈着放在椅面上,一只手支着椅靠,托着腮,整个人看起来懒懒散散,语气也也慢吞吞的,带着一种随意感。
但亲近他的人都知道,这一位喜怒无常,越是看着轻松的时候,才越是要小心谨慎。
“是十三娘。”毕恭毕敬答话的是肖景,也就是肖郡王,肖绛在这个世界的便宜爹。
他虽有祖上的爵位,但只是最低等的男爵了,家族也已经没落了,在开阳就像是个破落户。年青时靠着娶了世家大族、嫁妆又丰厚的妻子支撑着门庭,后来又靠着卖了女儿得到了武帝的宠幸。
本来都没有资格上朝的小官,在没什么油水也没有什么权力的清水衙门混吃等死而已,现在一下子成了皇帝近臣,而且破格被连升了五级。
别人熬一辈子,鞠躬尽瘁,也不能达到的成就,他只是卖了一个女儿就做到了,而且还是一个没用的女儿。
这笔买卖十分划算!
朝中大臣对此颇有怨言,但是他们这位皇帝胡作非为的事儿多了,谁拦着谁死,也就不怕再多一件。
这样的人在武国的上层阶级,在那些朝臣们当中是被看不起的,但是肖景本来也不在乎,只要赵渊喜欢他,他能因此获利,更加荣华富贵就可以了。
肖景此人虽然人品低劣,文不成武不就,但是生就一副好皮囊,而且最会吃喝玩乐,特别擅长马球。现在有了机会在同样酷爱马球的皇帝面前展现,那真是对了赵渊的胃口和路数。
历史上所谓佞臣谗臣,都是如此套路。
何况肖绛的亲娘,楚氏一族和武国的太后说起来还有一点远亲关系。
严格意义上来讲,肖绛还是武帝赵渊快出五服的表妹,肖景也算是表姨父。
“不是说我十三妹妹这里有点问题吗?”赵渊笑了下问,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然后又点了点自己的心,“据说这里也有问题。”
顿了顿又说出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怎么我的探子回报说,她不仅不傻不疯,还十分聪明伶俐呢?在燕北,都能当王府里的教书先生。郡王啊,你是不是没有跟朕说实话?为了让你的女儿能嫁给燕北王,给朕做了个套钻?”
肖景的汗都要下来了,猛然跪地叩头。
自己那排位第十三的女儿,虽然是正妻所出的唯一骨肉,却素来令他极度厌恶,都不愿意提及。
十三娘出生的时候,天空中划过数颗流星,灿若烟火。恰巧外府里一个借宿的道士见此异相,曾言这个女儿将来会母仪天下。
开始他还挺高兴的,虽然楚氏长相普通,如果不是因为丰厚的嫁妆和家庭地位,绝不会被他看在眼里的。但是,他们肖家人出名的相貌好,他的那些儿子女儿,婚嫁之时都是抢手货。
若是这个女儿长相随了肖家,凭容貌也可以送到宫中啊。至于母仪天下什么的,也未必不可能。
为此,他对楚氏的态度都好了很多。
可谁曾想,这个孩子到了两岁还不会说话。他为此焦急,楚氏却又说贵人语话迟。越是尊贵的人,小时候说话就越晚。
他相信了,又如珠如宝的养了一年。
可是到三岁上,这个孩子愈发的奇怪,不仅不会说话,而且任何一个动静都能吓到他,如果动静特别大,就尖叫哭喊,对身边的人又踢又咬,小小年纪破坏力特巨大,摔坏过他好几件古董,把他心疼的要死。
直到这时候他才不再相信什么母仪天下之说,觉得这孩子被鬼上身,要溺毙。
楚氏以死相逼,又动用娘家的力量才请来了一位御医诊治。
结果御医说,十三娘是天生的离心之症,注定这一辈子又疯又傻,只怕连说话,自己吃饭睡觉都不能做好。
没用的儿女是什么?那就是累赘,是孽障,不能留的!
他某个妾室又告诉他,之前那个所谓的看相看风水的游方道士,只不过是楚氏花钱过来胡说八道骗他的。
他异常愤怒,恨自已对女儿的期望错付。若不是忌惮着楚氏的娘家,恨不能直接把她休掉或者弄死。
但这个孩子,他是不能要了。
楚氏又是寻死觅活,他熬不住,只得又勉强留了两年。
期间高价请的大夫无数,吃的好药无数,耗费了楚氏的嫁妆。说到底,那也是他的财产,那都是真金白银啊。
结果呢,屁事儿也不管!
把他心疼的!
于是他忍无可忍,在十三娘五岁的时候,不顾楚氏的阻拦,强行把她送到了城外的尼姑庵里。
他觉得已经仁至义尽,管吃管喝,还有专门人伺候着,让那陪钱货能有命活下去,有什么对不起的呢?
天长日久的,楚氏又居住偏僻的小院日夜礼佛,他几乎快忘了这个正妻和嫡女,直到皇上身边的大伴,严天东的徒弟阿土告诉他,皇上要与燕北和亲,正在发愁让哪家的女儿去。
为了能有机会接近皇上,升官发财,他私下里废了很大的劲才巴结上了阿土。
至于严天冬?
那死阉人连眼皮都不曾夹他一下。
燕北是苦寒之地,好多人家心疼女儿,不愿意主动献出。甚至都城开阳很多够格的人家都匆忙给女儿定下亲事,就差直接嚷嚷不乐意了。
但阿土偷偷告诉他,最重要的是,皇上希望那个女孩的身份足够,但实际上对燕北王能有足够的羞辱。
这时候他才猛然想起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天然失心疯又白痴的女儿!
他简直觉得福从天降,喜从心来。
原来之前那个道士也没说错,这个女儿虽然不能母仪天下,可到底能给他带来巨大好处。
当年划过天空的是流星呀,虽然转瞬即逝,但到底能发出光亮的。
所以他花了大把的银子,立即就托人上书皇上,因为他没有那个资格。表明愿意为皇上分忧,为国家尽忠,为两国的和平安宁、永结友邦贡献力量。

和亲的事,他严令任何人不许把此事告知楚氏。
反正那个老得不成样的女人早就跟死了没什么区别,爹亲娘亲,也不如她的佛祖亲。那就干脆专心礼佛,不要跑出来捣乱,坏他的大事。
不出所料,十三娘的情况一报上去,皇上就龙心大悦,立即把他招进宫,详细问明了情况。然后当场就封了十三娘为和亲的明慧公主,他也被大加封赏。
他作为公主的亲爹,官爵自然都不能太低了,也不能太潦倒呀。
送亲那天的早上,他是把十三娘捆着,扔进了花轿。外面喧嚣的锣鼓声,令那个疯疯癫癫的丫头再害怕也不能折腾、不能叫喊。
同时,那一天他连升五级,直接封为郡王,时常御前行走!
毕竟他身份上是太后的表侄女婿不是吗?
更另有丰厚赏赐。
至于女儿的死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一个又疯又傻的女儿,当年没有把她头朝下扔到马桶里溺死,就是他天大的仁慈了。现在居然还能嫁人,嫁给燕北的王,就算到那边被人随便折磨,甚至弄死,那死后也很荣光啊,死的也很有价值啊,不枉白吃了他十几年的饭。
当爹当成他这样,真不可能再好了!
可是好人没好报啊!
本以为他终于时来运转,哪想到那个丧门星又给他闯出祸来。
把十三娘捆绑着扔进花轿之后,他就把这件事儿扔到脖子后面去了,完全没有再关注过。
就当这个女儿死了吧!
可前几天他有听到一点传闻,据说十三娘倒了燕北之后疯傻之症突然就好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啊!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心里也不安和恐惧,但又觉得得到的消息并不那么准确,一直希望是谣传来着。今天皇上把他招进宫来,他也没有多想。毕竟在吃喝玩乐方面,皇上与他颇为投契,如今他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啊。
好在前些日子他也是做了准备的……
“确实是有问题的!皇上是天下圣主,英明盖世,臣怎敢欺瞒皇上?”肖景说着,扑通一声跪倒,指天指地的说。
赵渊笑笑,看起来令人如沐春风,那张脸也愈发显得英俊,可是眼底却冷意连连,“朕不过一问,可看你吓得这样子,想必也听说不少传闻吧?”
肖景垂下头去,眼睛盯着光鉴可人的地砖,看起来毕恭毕敬,诚惶诚恐,“臣是听到了一点,就只是一点点。皇上也知道,最近您对臣颇为爱护,总会引人嫉妒,各种大的小的怪话,总会明里暗里扔到臣的面前。想不听……也……不成。”
赵渊嗤了声。
真是会说话。
明明是变着法儿的打听他身边的事儿,好方便哄得他开心,结果却说的好像受了迫害一样。
不然,怎么听说他为和亲公主的名额问题发愁的时候,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他那些专门抬杠又不怕死的御史如果学着肖景,知道顺着他的意,合着他的尽,他每天也不必被搞得头大了。
“那就把你听到的那一点解释解释吧。”赵渊鄙视肖景的那些小心机,却又十分受用,因而换了个更舒服却又更懒散的姿势,“朕可以告诉你,朕得到的消息十分确切。十三妹妹不仅不疯不傻了,而且还颇得燕北王的宠爱。”
说着又笑了一声,带着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你道燕北王是什么人?真是个蛮夷之地的蛮王?只会打仗的吗?哈,那可是一号人物!雷打不动,坚如磐石。不然,以那样一个又穷又破又小的国家,也不可能成为朕的心府之患。那样的男人,你说,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女人要得到他的宠爱,可不是有一般二般的本事。”
说到这里顿了顿,忽然欠了身子,“你告诉朕,若不是被精心培养,又以疯癫的假象蒙骗了朕,主动把她送到那边去,怎么可能会如此的?你一个小小的末爵之流却费了那么大的心思,不惜耗费了十数年的时光,耐心等待,可又是为了什么呢?”
“臣冤枉啊!”一听这话,肖景抖如筛糠,不住的磕头。
只怕力道不重,不能表明心迹,竟是十分用力。只几下,额头就见了血。
听话听音儿,皇上这话音儿明显不对。这是怀疑他狼子野心,与外敌勾结以谋巨利啊!
这罪名若是坐实了,他肖景就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整个肖家也会就此覆灭,从上到下鸡犬不留!
“这是谁要坑害臣,居然连这样丧心病狂的话都说出来了!”肖景眼里瞬间含泪,一副无与伦比的忠诚模样,生怕赵渊不相信他,“臣知道了臣知道了,必然是嫉妒臣与皇上亲近,这才出言栽赃陷害陷害!可怜臣一心忠于武国,忠于皇上,纵千刀万剐,万劫不复,也不愿背叛武国和皇上哪怕一分一毫!”
他拍着胸口,又揪着胸口的衣服,痛心疾首。
本来想说“臣真想挖出心来给您看”之类的话,可又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一位皇帝真不能以常理论之。
若是它这样说了,搞不好皇上真的就会说:好啊,你现在把心挖出来给朕看看,朕还没见过活挖人心呢,应该挺好玩的。怎么样?下不去手啊,不敢呀。没事,朕帮你。来人啊,赶紧给朕挖一下。
那就完蛋了!
所以此时此刻,他把这话紧急吞回去,就硬生生哽在喉咙里,令他连气都喘不出来,憋的脸和脖子都通红,看起来倒有几分天然的急切和诚恳。
“慢慢说,不要急嘛,不然朕赐你一盏茶?”赵渊笑眯眯的。
肖景可不敢应下,万一那茶里是加了“料”的呢?
情急之下连忙自黑,“皇上,你英明堪比尧舜,怎么能看不出这里头那些见不得人的破绽?你还是别吓唬臣了。臣胆子小,万一被吓得……吓得御前面失仪……尿了裤子。万死也就罢了,污了您的地方多不好。”
根据他往常的经验,他越是滑稽和狼狈,皇上就越是高兴。皇上高兴了,就能听他的辩解之词,就算处罚也会轻很多。

肖景虽然愚蠢而狠毒,但是在揣摩人心,谄媚巴结上倒是很有天赋。
“皇上您想想,就算臣有什么坏心思,以臣这个脑子,除了吃喝玩乐尚有天赋,纵有心,也没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啊!”他再找补,自黑的彻底。
不出他所料,果然他做了这番表现,赵渊就哈哈笑起来,“你怕什么,既然朕如此英明,你说的若然有道理,朕就断不会冤枉你的。也别说谁要坑害你陷害你,朕这个树根不动,树梢再拼命的摇晃也是没有用的。”
“臣就知道,不管那起子小人做什么怪,都逃不过皇上清明的龙目。”肖景的心松了松,谀词如潮水般涌出。
等马屁拍的赵渊舒服了,他连忙自己女儿从出生到送嫁的事情统统都说了一遍。当然,隐瞒了自己的那些突破无耻底线的私心杂念,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含辛茹苦,痛心疾首,却被儿女折磨老父亲。最终因为自己废物一样的女儿却对国家有贡献,还感到无比的骄傲。
同时,对女儿的牺牲也很难过。
折磨女儿身,痛在老父亲心。就这样,他还无怨无悔,结果却被小人进了谗言,被构陷!
他多冤枉!
为此他还抹了一把眼泪,侧面告诉赵渊:我可是对国家有贡献的。我不仅哄得你舒舒服服,逗得你开开心心,我的女儿还差点为了你去死。
就这样,不得对我好点吗?更好点吗?
“臣想了想,其实还有证据的。”最后他说,“之前为了给十三娘看病,臣遍请名医,差点散尽家财。包括宫里的吴老御医,都被臣托人,拐了十大十八道弯儿给请了家去。虽然天长日久,没留下什么医案和方子,但吴老现在虽然不在宫中任职,但皇上仁慈,允许他回家荣养,就在开阳城住着。皇上只要传了他,一问便知。而且十三这个病听不得动静,臣就算再舍不得,也把她送到城外的尼庵去修养,庵堂的大师还有伺候她的人,可都是人证啊。出家人不打诳语,必定实话实说的!”
“你不怕他们说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么?”赵渊挑眉。
肖景很肯定的点头,“真金不怕火炼!臣一颗真心一颗忠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
“那十三妹妹怎么会突然好了呢?”赵渊疑惑,“传来的消息,也断然不会是假的。难不成,是十三妹妹这么多年的伪装?”
“那她又是为什么呀,她是臣的惟一嫡女,臣待之如珠如宝,她有什么要糟践自己呀?”这个道理完美无破绽。
而且肖景也确实想不明白,虽然宠爱什么的,根本就是胡说八道。他几次三番想杀掉亲生女儿的事儿,就好像没有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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