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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都春(柳暗花溟)


只要打开这个盒子,那几根针就会飞出来。
因为材料不足和制作手法的笨拙,其杀伤力肯定没有武侠小说中说的那么神奇,也并不会致人重伤。
但绝对能刺伤皮肤,吓人一跳。
后续不是还有凳子吗?有镜子吗?
对付一个空有蛮力而且动作不那么灵巧的丫鬟来说,足够了。
以她常年接受的专业训练来说,所有事都像下棋,每走一步,后面好几步都必须是预料好了的。
“现在说说,你到底为什么联合外人把我掳走?”她轻声问。
那语气和神态,仿佛一切与她不相干。
但,又让人不敢撒谎。

豆芽嗫嚅着,“他们说如果我帮忙,就……就带我去见我姐姐……”
又猛得抬头,“我家里的人死的死,被发卖的被发卖,早就失了联络。甚至我……我觉得……他们可能早就已经不在人世。可是他们……那两个土匪说见过我姐姐,愿意带我去找她!只要我……”
说着扑通一声又跪下,急着辩解,“我姐姐可能是我惟一的亲人了,我太想见到她……所以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而且他们说不会伤害小姐,只是绑票而已。小姐是燕北王妃,王上不会任由您流落在外,一定会来赎您!到时……到时候您安全回到王府,他们拿了银子,就带我去找我姐姐。小姐只受些辛苦,然后就没事了。哪想到他们是想害命!我真的不知道啊小姐,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他们有歹心,断不会这么做的!”
豆芽砰砰的磕头,十分用力,很快额头就见血了。
肖绛再度抬脚,抵在她肩膀上,阻止这种行为。
“好好说话。”她冷声道,“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卖惨并没有用。我且问你,他们这样说,你难道就轻易相信了吗?”
豆芽使劲摇头,“他们随便说说,我怎么可能就信?是他们说出了我姐姐的样貌,还拿了我姐姐的随身的东西。甚至连我姐姐额头上有个寸来长的十字型的伤疤都知道。那是她被第一次被发卖时,寻死,自已撞出来的。”
肖绛就眯了眼。
想让她死的那个人,不管和新婚之夜的刺杀是不是同一波,能量都很大呀。
能找到豆芽姐姐的那么多信息,能在燕北王府里悄悄地接近几乎半囚禁的豆芽,绝不是普通人做得出的手笔,可说是手眼通天了。
呵呵,她肖绛何德何能,居然被这样重视?
不,这与她无关。
对方的目标是高闯,她只是受了牵连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她就是那条弱小可能但能吃的鱼。
但或者,这也是个突破口。
“我能理解你。”沉吟了片刻,她缓声说,神情极为平静。
豆芽眼睛一亮。
肖绛却又说,“我理解你对亲人的渴望,理解你为了家人不顾一切。但,我却不能原谅你。”
她顿了顿,看着豆芽惊恐的神情,“你该不会以为,只要承认错误,我就会放过你,还让你留在我身边吗?不,你要明白,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但凡犯了一次,就没有机会再重来。”
“小姐,您再饶我最后一次,我……”
肖绛摆摆手,阻止豆芽的苦求,“本来你可以安稳在这个王府里生活的,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人再发卖你。甚至你可以期待过几年,你存点银子,我会放你出去,嫁个良人,好好过日子。这一切,本来是可以实现的。但,是你自已放弃了这些。你要知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已的选择负责,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除了自已,旁的人也帮不了你。而我可以容忍你的小毛病,自私,凉薄,小心思过多。但你触及了我的底限,叛主,联合恶徒谋害他人,每一条都是死罪。”
眼见豆芽的黑脸都吓得白了,整个身子也像迅速融化的雪人一样,瘫倒在地上,又说,“但是念在你能悬崖勒马,在最后时刻选择了听从内心的良知,所以我给你一条活路。”
当时与那两名匪徒在雪地中生死斗,她在下马车时对豆芽耳语: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吗?
就是这一句让豆芽清醒了些,在最后关头倒向了她,让她能在死战之中全身而退。那时她力已竭,在雪夜里搭雪窝存活,也需要豆芽的助力。
尽管那是豆芽在被动中的选择,但选择就是选择。
“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有过要罚,有功也要赏。”她伸出两根手指,“两条道给你,一是立即收拾自已的东西,滚出燕北。本小姐许你拿走那些你私藏下的东西,但你既然走了就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必死!二,我让人把你送去燕北王府的农庄上,保证不会卖掉你。但后面的日子,看你自已。是老老实实还是偷奸耍滑,是死还是活,是不是有人坑害你或者你去坑害别人,自有王府时的规矩定夺,一切都再与我无关。于你,我已经仁至义尽。”
“小姐……”
“你不必现在回答我,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明天早上,我会派人去问你的答案,你不必再回到这里来了。”说完,肖绛扬声叫人。
豆芽的心彻底凉了,这么冷的天,背上也冒出一层冷汗。
她知道,再无余地。
但小姐并没有对她赶尽杀绝,换做任何一个主人,她今天也不可能活下来。
她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再不能说话,只认认真真磕了几个头,低头垂首地随阿离下去了。
肖绛也有些唏嘘,因为豆芽本可以有更好的人生。
但这种情绪只是刹那,她很快把这一切抛诸脑后,认真考虑起自已未来的教育事业来。
不禁,头大。
第二天,阿离禀报说,豆芽选了留在燕北的农庄。
“她也算明智。”肖绛一边啃着热乎乎的枣糕一边说,“她那样的外形,在这世道里本来就比别人活得艰难。倒是找个安身这处更妥当,其他要看她自已的造化了。”
练霓裳说过,余下的事交由她处理。
她很放心。
至于她自已……人果然要有工作才有好处呀。
自从高闯决定让她当教习,这才一天多时间,她的伙食待遇就提高了。居然有点心可以吃,尽管粗糙,但她很久没吃甜食了。
甜的东西能让人感觉幸福,她现在就很幸福。
到下午的时候就更幸福了,因为王上的赏赐到了。
就是那个表明弥补她被绑架所受委屈的赏赐。
甭管是不是做给外人看的,也甭管是不是合她心意,收到东西总是很开心的。
一大箱布料,皮毛,以及随行的一个针线房上的媳妇子。
还有一封银子,不多,五两。
但这可是肖绛穿越之后,第一次看到钱!

燕北穷啊。
之前肖绛积极打听诸如物价、风俗、民生类的琐事,别人都当她是八卦,无聊,其实她是在深入了解这个新世界。
在燕北王府内廷,二夫人三夫人一档的,月例银子才五两。
白姨娘少到只有二两。
而在武国,她的原生家庭都算不上一等贵族,府内掌事女人的月例也是二十两银子起。
姨娘们少些,至少也得五到八两。
如果是高门豪族,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那银子还得翻倍。
肖绛估摸着,高闯的私库恐怕也很寒酸。
她被“嫁”的这个男人,确实高且帅,但真不富。
霸道是霸道极了,跟总裁两个字却不沾边。
那么她这五两,应该是教习这份职业的正当“薪水”,很公平的价格。
倘若她不称职,只怕这银子将成绝唱,再也不会有了……
不过燕北是以战养国,立下军功的赏赐是异常丰厚的。在战场上捐躯,所得的抚恤也比武国、越国强出数倍不止。
燕北的铁骑为什么能征善战?为什么所向披靡?就连死在战场上的尸体,头都是朝向敌阵的方向。
这证明,所有人都在向前,从没有人退后。
一是因为燕北人体型和体力,是天生的战士。
二是他们忠诚度和服从度高于其他国,全心都在保家卫国。
三就是可以用战功、用鲜血和生命换来家人的安宁富足,没有后顾之忧。
还有一个就是历代的王上同时也是战场上的统帅,而且战术素养都很高。
到了高闯这一代,更是天才降生,有了战神之名。
从国家的角度考虑,肖绛也能理解武国和越国对燕北的忌惮。
燕北武力强悍,所缺的,不过是资源。
而战争,打的就是钱粮。
无钱无粮,勇猛只能侵边骚扰,占一时利益,却很难进行全面的改朝换代。
当然了,那些残酷好杀,文明的破坏者不在此列。
但凡燕北富足些,高闯的野心大些,对武国和越国就是巨大的威胁。
不过不管武国也好,越国也好,都想卡着高闯的脖子,却又想让他留口气儿。
毕竟燕北在,他们就可以借用燕北的军力制衡对方,更可以阻拦关外的那些残暴,不讲道理的游牧民族。
说白了,高闯和燕北国就是起到平衡和屏障作用的。
只是总被人当成棋子,国家和百姓被当成肉盾,高闯心里肯定是不爽之极。
“除了这几匹颜色鲜艳的,其余都做成简便的男装。”大致看了下之后,肖绛对针钱房的管事媳妇子说,“女装的式样你看着来,男装嘛,和讲艺堂的教习们款式一样就可以了。其余我不挑,只记着一点,秋冬的衣服必须要暖和。”
那媳妇子姓程,据说是全燕北第一巧手。
听她这么说,程氏倒愣住,无意识地看了看阿泠和阿离。
后两者乖乖站在一边,半个眼色也不曾回馈。
嗯,不错,有规矩。
肖绛看在眼里,对这两个武丫头相当满意。
因为她们是为她工作的,她一个上级领导还没反应,这时候她如果给别人递眼色,那到底是奉了谁的命?
这可是她们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呢。
“同色的帽子配几个,也是男式的。”肖绛见程氏是真茫然,抚了抚自已的头发说。
她的头发自从剃光后,长了有寸余了。
当初养着那头枯黄又干燥的头发,她极不耐烦,干脆全剃掉。从前在现代的时候,看老人们经常这样对待小孩子的胎发的。
没想到,她这也算重生,居然特别管用,新生的头发又黑又密。
但不管怎样,这个长度根本无法束发,身为教习又不能扎着头巾,就只有戴帽子一途了。
好在古代人认为,在公共场合散着头发是无礼的表现,好些古装电视剧的造型放在古代会被人打的。所以男子们不是束发就是戴冠,包括帽子在内。
而程氏是个极聪明的,毕竟手巧的人大部分心灵。因此看到肖绛的头发就知道她为什么要男装了,毕竟女装中除了胡服演化过来的幂篱,也有叫帷帽的,就没什么遮盖头脸的了。
“奴婢明白了。”程氏连忙道,又问,“但教习服有文教习和武教习的,不知您要的是哪一种。”
“各来两身吧。”她当然教文,但恐怕全武行也少不了。
有备无患嘛。
“那其他香囊香袋,帕子,袜子之类的,您可有特别的喜好?”
“你掂量着准备吧,不必问我。”肖绛挥挥手,“你既然掌着针线房,自然是个中高手。王上信任于你,我也一样。”
她对这个古代异时空的时尚品味还没建立起来,不想指手画脚。
然而程氏把这话听在耳朵里,却极是受用,不禁笑弯了眼。
之前对这位王妃一直是耳闻,风评可着实不怎么好。今日一见之下,别的先不提,却是个极好侍候的。
不是都说刁钻难缠吗?
而且什么叫个中高手?什么叫王上信任?哎哟哟,那真是高看了她好几眼哪。
“那奴婢就尽力而为,若有不合心意的,您指出来,我们再改就是。”程氏连忙道,“针线房连夜赶工,必定在元宵节之前都做出来。”
肖绛点头。
这个倒没客气,毕竟元宵节后就要走马上任了。
她能穿得人模狗样的,高闯的脸上也好看不是吗?他要愿意让很多人看到他名义上的王妃像个乞丐,她也没什么所谓的。
“那件事是怎么处理的?”她捂着自已的小钱包问。
当初说好了的,这两个丫鬟是她借的,月例银子和一应福利都是高闯出。
阿离就望了阿泠一样,低下头。
阿离活泼开朗,平时总是她搭话。阿泠则气质清冷,属于人狠话不多类型。
此番情形,怕是有些话比较难讲。
于是肖绛就看向阿泠。
阿泠情不自禁的微皱了眉,轻声回道,“豆芽不喜欢人家盯着她看,平时去大厨房拿饭,都是走人少的西边偏廊。那边看门的婆子就是勾结匪徒之人,查到她的时候,她已畏罪自杀。”

如果只是随便找个人顶罪……
虽说在封建帝王眼里,人如蝼蚁,命如草芥,但她还是会看不起高闯的。
而这样的处理,反而让高闯在她心中的印象分又高了些。
爱民爱兵又爱马,就绝不会是个残暴不仁的人。
“想来是并没有亲人朋友的。”她想了想,冷笑,“人死债消呗。”
“正是如此。”阿泠眨了眨眼,内心赞了句“聪明”,口中回道,“不过武婆子张氏和王氏丢失军马,罪不能恕,各打了一百军棍,扔出了王府。”
一百军棍!
这个天气!
而且高闯军令如山,执行的时候没人敢掉花枪,那是实打实的!
“没死?”肖绛听着都觉得心尖一抖,PP有点发凉。
“拖出去的时候,还有口气儿。”阿泠也情不自禁的微微叹息,“能不能活下来,看她们自已的造化吧。”
肖绛就默了默。
那两个婆子找过她的麻烦,不过她已经出手教训。
她们之前是被人利用,之后是行事疏忽,并没有大罪,更无死罪。
如果真这样就死了……
不过她已经托付过练霓裳,能做的,她都做了,剩下的只能看各人的命数。
心中这样想着,再抬头,就见阿泠极快的和阿离交换了眼色,就知道还有其他事,于是问,“还有呢?”
阿离就又低头。
这丫头有点心软,很多事都会不忍心。
“我们三夫人……”最终还是阿泠道,“她也受了牵连,挨了二十军棍,罚了半年的月例银子。”语气中有点愤愤不平。
肖绛却立即就明白了。
潜入燕北王府,劫走燕北王妃这件事尽管没闹大,但于知情者耳里,还有那个幕后黑手的眼里,必须要有个交待。
查到那个畏罪自杀的,查到张婆子和王婆子,明晃晃的给她赏赐,都不够分量,必须得有人顶个大雷,才能让人相信这件事有明面儿上暂时了结了。
练霓裳身份足够,因为从军中来的,还得高闯信任。
而且不管是张婆子、王婆子还有那个自杀的,王府内廷的护卫是练霓裳全权负责的,出了这样的事,她确实也有责任。
“二十军棍,也得躺几天吧?”肖绛想了想。
她来自于一个文明的时空,体罚这种事已经不普遍,而且也没这么狠,动不动就让人伤残或者要人命的。
“其实我本心里想去看看她,但我不能动,也不能送东西。”她说得坦白直率,完全不藏着掖着。
毕竟以后她要用这两个丫头,如果她不给予基本信任,让人家怎么做事?
那样也相处不好,做起事来会事倍功半的。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毕竟这件事我是苦主,若是表现得太友好,且不说我有没有面子,你们三夫人这二十棍子就白挨了。”肖绛说。
阿离和阿泠是几个知道内情的人之一,听之深以为然。
肖绛又说,“反正她进王府前军功很多,手里应该不缺银子。我瞧那个叫阿九的大夫医术不错,军医出身,应该对外伤更有心得。不如请他来诊病,多花银子买好药补药,应该少受些折磨。”
就练霓裳那天过来时那身板和行动上来看,身体素质杠杠的,好得会快吧。
“我们三夫人就是缺银子啊。”阿离忽然接口,“她军功是多,很多男将领也比不上,还和王上并肩死战过的,自然论功行赏的也不少。但她爱护兵士,跟随她的人战死沙场,除了朝廷给的抚恤银子,她自已也会贴一笔。一来二去的,她根本没存下什么,月月紧巴巴。就算我们不要月例银子,她也没钱了。”
肖绛本来端起茶盏正要喝水,闻言就僵在那儿,一只白瓷杯在嘴唇上将碰未碰,这口水继续喝不是,不喝也不是。
好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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