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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鹤归汀(野蓝树)


“再见了,江衍鹤,祝你和她新婚快乐,恩情我已经报答完,我们互不相欠,永远不要找我。”
谢策清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嗡了一声。
就好像警笛不停地长鸣。
然后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奋力地穿过人群,向礼汀所在的露天日光浴床区走来。
“礼汀——”
“小汀,别做傻事!”
海风中。
礼汀最后看了一眼江衍鹤的方向。
她宛如不入世的孤魂,留恋地看着眼前最后一抹光线。
真的,哥哥,如果我走后,你要和别人在一起的话,我祝福你新婚快乐。
然后她扔下婚纱裙摆,沉没进波澜壮阔里。
水面卷起一点浪花,但是她太纤瘦了,连落水的声音都不大。
太阳升了起来,浮光跃金,蓝色的水面,一片潋滟的红。
身后传来山呼海啸一样的惊呼声,船上的宾客都纷纷喊叫着她的名字。
“礼汀——危险——”
“救生员呢——”
“快来救人,有人落水了”
海浪席卷过来,瞬间淹没了她。
跌进水里的那一刻。
她看见江衍鹤不假思索地踩上亲水平台,打开防护墙,踏上游泳梯,眼神里满是阴霾和担忧。
他比所有救生员都快地,跳下水来了。
那个人,一直都知道她的懦弱,知道她身体没办法离开他的犹豫,知道她不想被钉上耻辱柱的惊慌,以及害怕他移情别恋的不安。
逃走了好多次,他一直能准确地找到她。
帮她隔挡所有的流言和讥诮,让她逃避各种恶意和伤害。
可她连昨天晚上,都在用坏心眼算计他。
哥哥,汀汀是一个很过分的人,不值得你如此自我牺牲的付出。
这一次,不是你给我自由,而是我给你自由。
你教我要学会好好爱自己。
你能答应我,我走后,你也不要伤害自己吗?
“报道感君怜一晌。”
一晌,五年,已经知足了。
“要幸福,哥哥。”
很苦,很涩。
海水,真冷呀。
这样就没人看到我的眼泪了。
“为你化作泡沫都可以的,为什么偏偏,你要跳下来找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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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画册部分引用了2015年《vision青年视觉》164页K8 HARDY
2.虽然引用了小津安二郎,但我并不赞同他的zz立场。

救她几乎算的上一种条件反射。
在礼汀轻缓地,温柔地说完那段告别的话以后,根本没来记得给他反应的时间。
离开的话言犹在耳。
说祝福他新婚快乐。
说恩情已经悉数报答。
说和他已经两不相欠。
说让他永远也不要找她。
他甚至看到,礼汀对他很轻很慢地笑了。
她嘴角上扬,就像他开着直升机去斯里兰卡岛找她的那一次,她看见他的笑一样。
周围人都在尖叫,咆哮着,大惊失色地呼唤着安保过来救他。
翡珊更是吓得跌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
“礼汀,你这个疯女人!你不要命了?”
赎罪是什么意思?
翡珊想过一万遍这件事的发展,甚至连礼汀为了达成朱茵敏的承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来报复江衍鹤,这种八点档的狗血剧情,她都可以接受。
在叶泽川那里,翡珊知道了朱茵敏和蒋嘉禾的感情。
总有一天,朱茵敏会幡然醒悟,放弃江衍鹤。
翡珊今天真的是打算,坐收渔翁之利了。
万万没想到,礼汀居然能如此破釜沉舟。
一苇所如,万倾茫然。
只有真正站在大海上,才知道海浪的可怕。
更何况没有保护措施,这样沉下去完全是死路一条。
她彻底的,决绝的,从十几米高的地方落入水中,被海浪瞬间吞没。
礼桃也吓傻了,颤抖着,嘴唇发白,不靠着栏杆没办法站起来。
她是恨着礼汀的。
也许是代偿心理,也许是自恋投射。
礼桃总觉得父母婚姻被人落于口舌的不幸,全部怪罪于姐姐和她那个近乎所有人白月光一样的母亲。
礼汀没有做错什么,但是所有人都拿她和自己比较的时候。
礼汀就是错了。
那时候,京域大学刚开学。
唐菖蒲层层叠叠地开满学校远近闻名的湖畔。
江衍鹤从不和她有别的交流,陪她逛街的事情全部丢给助理。
他在她身边,他视线从来没有聚焦在她身上一秒。
仿佛每一刻,他都在透过她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毕竟是同一个父亲。
礼桃从来没有感觉到他对她心动过一秒。
终于,江衍鹤竞赛结束的那天晚上,愿意陪她去买花。
“去哪啊?”江衍鹤问。
礼桃把包放在后座:“学校后门的那家,我有个熟人,在那里兼职呢。”
“嗯。”他掐了烟,被海盐烟草晕过的嗓音有些涩哑,很蛊人的懒怠。
礼桃满心都是,可以用他向礼汀炫耀了。
可是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对方参加竞赛回来是不是没有吃饭。
礼桃有时候真想回到过去,问他,你当时是不是也渴望见到她吧。
后来她才知道,她的刻意炫耀成为一场戏谑。
帮礼汀复仇,才是他认识她的全部动因。
直到很久以后,礼桃在叠翠山上,看见礼汀身上的爱痕。
再到科莫湖,她被他绑到地下室,亲眼看着他们有多亲密无间。
看他望向礼汀时。
眼里的欲.望让她感觉到陌生。
原来江衍鹤也会这样动情。
虚掷的时光,漫长的夏季,还有那个一直以遥不可及的姿态,被江衍鹤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占有的姐姐。
家境的优渥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偏偏姐姐身上的神性最无解。
她冷心冷情,白衣胜雪,承受流言,偏偏从来没有对她做过一件坏事。
礼汀啊,最清冽也最干净。
她模仿不出来也得不到。
江衍鹤为了礼汀烽火戏诸侯,让礼至宸和礼锐颂砸了家里所有之前的东西,只为礼汀一笑的那天。
恨意和嫉妒感,将她从小就填不满的天堑,注入了腐蚀性的毒液。
从此她和翡珊有了共同的敌人。
但是礼汀。
她连退场也要这么讲究排场,轰轰烈烈。
礼桃浑身发寒,忍不住瑟瑟发抖。
江衍鹤奋不顾身地跳下水以后。
一旁的霍鸿羽完全傻眼了。
他知道,如果江衍鹤没有救上来礼汀,他是完全不可能上来的,他一定会不死不休。
“这七八个安全员怎么行,叫当地的搜救队!”
霍鸿羽刚刚说完。
就听见莫希给控制室那边打电话,先调出这艘游轮配属的直升机,在海域上面盘旋寻找。
如果是撒丁岛周边,和青绿的马尾藻海附近,礼汀生还的几率还是比较大的。
大西洋的入海口就在不远处,海域水流湍急。
夏季又受副热带高压影响,洋流处处凶险,一下水立刻溺亡。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濒临疯狂的江衍鹤被一群人簇拥着救上来了。
他浑身湿透了,虽然睡袍的材质很轻薄,下水以后也有千斤重。
江衍鹤双目赤红,气息不稳。
他嗓音被海水呛得有点哑,却不断地说:“救她,快去救她!”
说罢,爬也要爬到海里去。
他之前受过枪伤。
虽然常有健身,这种海水对他来说都是不可能久呆的,别说身体本来就弱的礼汀了。
只要一下水,哪里还有生还的希望。
一旁的祁弥浑身一阵一阵地发寒,一大群人簇拥着他。
“江少,你冷静!”
“别做傻事!”
已经二十分钟了,当地的搜救队直接转播了打捞队。
他们觉得能打捞上遗体,已经是一件渺茫的事情了。
搜救还有什么用呢。
“救她,她还在水里.....救她!”
江衍鹤就像疯了一样拼命挣扎,他的声音已经到声嘶力竭的程度。
由于被一群人拦着,他也不放弃,哀恸地表示要再次下水,手指在地上居然摩擦出血痕来。
顾长帆痛心地蹲下身:“在救,我们在救。”
他死命地拉着江衍鹤,要他振作一点。
康刿一行人赶到甲板之前。
他们正作为婚礼的上宾,在戏曲房里听《梦断香消四十年》
闻言出事了,一行人还没转到前厅,来往的人里,服务生在一旁讨论,说新娘跳海了。
康佩帼想起刚才听完的那句“犹吊遗踪一泫然。”
心脏不由得闷痛起来。
她穿着高跟鞋,又走了一会儿神,被下楼的廊柱崴了一下,昂贵的鞋跟骤然断裂。
想起她曾经在故人方兰洲的坟墓前。
下决心冰释前嫌,好好把对方的女儿培养成人的夙愿。
海风从她身边掠过,阳光照在头顶,她不由得悲从中来。
康佩帼闷闷地埋头,走在最后,用手帕擦拭着眼泪。
她和康刿去解了一签。
签文上写【报道感君怜一晌,明朝扫我孤山葬。】
康佩帼不死心,她花高价从印度请来千手观音。
她算过生辰,这是那个小姑娘的本命佛。
玉石做得观音像栩栩如生,无数只观音手更是巧夺天工。
礼佛添香,满江红烛,慈善事业更是做的数不胜数,甚至这两年她都没有舍了万顷地皮去满足赌兴。
终于换来了一次和清修的得道高见面的机会。
对面的僧人慈眉善目:“这个孩子很纯粹,她会救很多人,但渡人者都不懂自渡,往后,很多双手救她,也徒劳无功。”
“无解吗?”
康佩帼在香火里虔诚合十,问道。
对面的人须发皆白,却堪不破天机:“远离水,可解,但她命中带水,怕是必定要走一遭的劫难。”
为了让礼汀有目标,坚定活下去的信念。
康佩帼找了很多人来告诉那孩子,学会热爱生活。
她不是《梦断香消四十年》里陆母的佛口蛇心,可她依然觉得对不起江衍鹤太多了。
而他不需要她规训也能优秀到胜过所有人,比那些纨绔浪荡的二世祖们有担当一百倍。
他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纵使是她这个母亲,也觉得他能庇佑那个纤弱女孩一生的平安。
可礼却沉没在了冰冷的水里。
怎么也打捞不到。
原来真像康刿当天,把江衍鹤找来温哥华,规劝他的时候说的一样。
“小鹤,有的时候,执念太深,抓得太紧,会发现自己两手空空。”
江衍鹤很确定,礼汀在落水前最后一眼,望向的是他的方向。
心痛的感觉让呼吸都抽疼。
他记得她所有的动作,熹微中飘飞在风中的黑色发丝,他都刻骨铭心。
他看见礼汀是游走的。
光洁的肩颈曲线,在波涛里若隐若现。
他一定没有出现幻觉,他教了她那么多次游泳,她怎么可能溺水呢。
她向着日出的方向,渐游渐远,到真的,离开了他的生命。
所有的爱和恨都被摁下了静音键。
江衍鹤什么都没想,只想着跳进水里去找她。
昨晚,她喝了一点酒,她的体力没办法支撑她游几分钟。
这些所有的忧心忡忡,都伴随着彻骨冰凉的海水,涌入他的鼻腔,变得更为遽烈。
谁能告诉他,礼汀怎么活。
那是他最后的感觉。
他好像丧失了所有的感知能力。
明明马上就要结婚了,五年,十年,十五年,二十年。
所有的回忆宛如走马灯,伴随着那个人的坠落,永远消失在苍茫的海面上。
这不是普通的海水。
这是大西洋。
多少轮船沉没在这里。
搜救无果,遗体的打捞也无果。
礼汀什么也没有留下来。
翡珊根本不敢回国。
她知道自己闯了很大的祸,为了避免被追究责任。
她屏蔽了所有人的电话,躲到了Porto di Positano的小民宿里。
她不敢开窗,用被子捂住头,在家里昏天黑地地睡了几天。
期间她看着国内和意大利这边的新闻,每天都活在担忧和惊惧之中。
之前枪杀江衍鹤的案子,Phallus是推到和竞选京商主席的徐杰身上了。
Phallus没想到,翡珊在知道江衍鹤受伤以后,非要飞到威尼斯去看他。
于是他的妻子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告诉女儿翡珊,枪击江衍鹤的是史密斯。
之前的准心其实是不知好歹的礼汀的。
“这次要尽量离风波远一点,不要把自己掺和进去。”
谁知道,翡珊得知江衍鹤是因为礼汀受伤的时候,彻底坐不住了。
她本来就对她诸多不满,这次堆叠的情绪更是达到了巅峰。
她万万没想到,礼汀居然用了这么玉石俱焚的方式。
“用余生赎罪”,这几个字。
就像一把枪射出来的子弹,在不经意之间,缓缓穿透了心脏。
一周后,翡珊终于受够难吃的空心粉和廉价西冷牛排了。
她下楼去附近吃了一次韩式料理。
付完款,拌饭在石锅里还没有搅拌开。
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摘掉眼镜,坐在她桌对面,很耐心地看着她狼吞虎咽。
女生太饿了,实在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个人是谁。
翡珊啃完了手里的大酱骨。
对面的人忽然开了口,语气恍然:“我记得那时候,你不爱吃这些东西。”
翡珊不动了。
埋着头,嚼了很久。
眼泪跌落进石锅里。
“啪嗒,啪嗒——”
这个语气太熟悉了。
那时候,她年龄很小。
陈浩京从港岛来,说话总是带着奇怪的广普。
重音在每句末尾的地方。
他东京大学政法学毕业,却被Phallus驯化得彻底。
他仿佛永远对翡家唯命是从,就像papa给她养的一条大型犬。
会拿枪,会御马,会帮她家族事业避税,会帮她躲过仇家的追杀。
他会戴着白手套,换下司机,送任性的她上学,更会在她和别的男孩厮混时,忍耐似得等候在门口。
可是后来,他却离开了她。
礼桃一直很好奇,问翡珊,她和叶泽川怎么会有共同语言的。
她并不常常和他聊起礼汀。
更多的时候,她会旁敲侧击地问起陈浩京。
问他快三十五六了,有没有没有心仪的人。
然后不管叶泽川怎么回答。
她又若无其事地说,那些樱花妹不是很会撩吗,那个人有喜欢的人吗。
他在叶家过得好,她心里涩涩的快乐。
他在叶家对月独酌,她和他山水相隔,醉酒了也会叫他的名字。
陈浩京。
为什么我第一次犯错的时候,你宁愿离开,也不纠正我呢。
翡珊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着。
这几天,没等江衍鹤的人把她抓回去赎罪,自己先精神崩溃了。
她讨厌礼汀,但她不恨她。
礼汀在她面前,那么决绝的跳下去,祝她和江衍鹤新婚快乐的时候。
她实在没办法原谅自己。
因为母亲是意大利人,陈浩京陪她看了很多Giallo Film。
她觉得爱情就是应该混杂着血腥和邪典。
应该搅合着狼的凶恶和豹的狠绝,蛇的阴毒和羊的纯粹。
爱情要竞争要排挤,要不死不休。
要.....要怀着愧疚....永永远远的煎熬下去。
“我恨你,我最恨你了。”
翡珊的手指上还蘸着大酱骨的汁水,卷曲的黑发上粘连不断的棉絮和烟丝。
“你现在还来做什么?”
她扔下一桌的狼藉,头也不回地往街上跑。
外面是低矮山坡,上面是小镇唯一一个教堂。
车很少,来往人群行色匆匆。
谁也不知道彼此之前经历过多么刻骨铭心的爱恨,多么残酷绝望的自责。
上坡很累,走到一半,翡珊就扶着路边的路牌告示呜咽着哭出声来。
最后半跪着,靠在矮墙边失声痛哭。
路上的流浪吉他手混着她的哭声,弹得更难听也更大声。
“太难听了吧,这是什么歌啊,这么难听,怎么赚钱啊.....”
流浪汉从鼻腔里发出哼声。
眼前泣不成声的女人,比他更加狼狈。
谁比谁高贵啊。
一双宽大又干净的手,从上方下来,拢住了她。
察觉到翡珊并没有排斥的意思。
对方蹲下身来,很用力地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来,但我就是出现在这里了。”
是她思念了很久的,磁性的,句尾有重音。
她一直觉得陈浩京就是应该跪下来,舔她的脚背,对她俯首系颈。
可是,可是。
被他照顾的感觉,让她回到了少女时代。
那时候她可以做关于J的梦,做弥撒祈求papa平安,能和不同的男孩子暧昧。
翡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泡都流出来了,埋在他怀里,被那人捏着鼻子撵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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