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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案齐眉,终是意难平(岁既晏兮)


倒是先前被敲头的那亲卫有点懵逼,他琢磨着自己刚才的话也没什么问题啊,这不是夸皇后殿下吗?
正思索着,却听旁边早就有人抢着话头接过去,“殿下不必担心,都说名师出高徒,陛下在音律一道极有造诣,由陛下亲自教导,学生必定不逊色。”
卢皎月想着“这可未必”,水平高不高和会不会教人完全是两码事。
但是转念又想起了上次周行训教的射箭。
其实不管是箭术还是柳笛,卢皎月都确定是自己不擅长方向,她要真的有这方面的文体才能早在上辈子就体现出来了,但是周行训在这上面展现了超乎寻常的耐心。卢皎月有时候被他这么笑盈盈地看着,甚至生出点自己或许学得也不错的错觉……是“错觉”吧?
卢皎月发现,自己还真是被哄得有点渐渐认不清现实的趋势。
这么想着,她却忍不住笑起来。
看着刚才那个说话的亲卫,她也不由地莞尔,“承你吉言。”
那亲卫一下子涨红了脸,明明是能说会道的一张嘴,这会儿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皇后殿下可真好看啊,说话声也好听。
他要是将军、他也愿意这么小心捧着哄着。
倒是旁观另一个人听到这段对话终于恍然大悟。
他可算知道刚才自己那话毛病出在哪儿了:他光夸了殿下、把陛下给忘了啊!
这会儿忙不迭地找补,“殿下您不知道,陛下还是少将军的时候,就曾在军中做鼓乐,曾遇战事颓靡之时,他亲自上阵擂鼓激励士气,后来军中气势果然大盛。”
卢皎月顺着声看过去,“是吗?”
因为周行训不在的缘故,这边的气氛松快了很多,亲卫也敢大着胆子抬头,却被这一笑笑得晕乎乎的。
他磕磕巴巴地应了声“是”,本来还想把这事接着讲下去呢,却半天没捋直舌头,支支吾吾地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他不开口,有的是人接着说。
刚才搭话的两个人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众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地科普起了周行训的过往事迹。
“……昔年醅淩王设宴邀请先将军,陛下随父赴宴、剑舞于殿前,醅淩王击掌大叹,言‘此子麒麟之质,日后必造化不凡’……”
“河定大捷之后,陛下亲操琵琶、作破阵之曲,军中彻夜歌酒……”
“……”
卢皎月算是听出来,周行训在军中真的很得人心,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她根本都插不进嘴去,只能时不时不是地应一句“这样啊”“原来如此”,但是场面似乎越发不受控制起来。
周行训骑着马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堆人围在车架旁边。
雉雊(野鸡求偶的叫声)似的吵着人,一个个恨不得拍打着翅膀、把每一根羽毛全都扑棱出来。
阿嫦明显不知道怎么应付,但却还是温温柔柔地笑,笑得那一帮子兔崽子越发来劲。
周行训哼了一下。
阿嫦还是没经验,对着这帮混不吝的、就不能给他们好脸色。
周行训也就板了一会儿的脸,很快就绷不住眼底的笑意,“哧”地一下笑了出来。
他轻夹了一下马腹,强行挤进了人群中心,扬声唤了一句,“阿嫦!”
被拥簇在中间车架上的人闻声,抬头看了过来。
阳光为那张娇美的侧颜镀上了一层金色边缘,连脸颊侧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眼神相触的瞬间,周行训的心情不由越发地扬了起来,轻飘飘地像是飞在云端。
他心底的念头一动,藏在身后的手抬了起来,掌心那只刚刚编好的花环便稳稳地落在对面人的发顶。
美人讶异抬眸,对上那张笑得灿烂的面孔,少年将军的飞扬意气收敛在那微微低头的温柔中。
骄阳正好,连带着日光照耀下的这一幕都几可绘入画卷。
旁边熙熙攘攘的嘈杂声不知道什么时候静了,众人屏息看着这一幕场景,仿佛呼吸声稍重一点就会打碎什么。
倒是周行训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莫名。
他眼神警惕地环视了一圈四周,就看见周围人脸上各异的神情,稍稍意外了一下,脸上那点警戒的神色就变作了另一种洋洋的得意。
眼馋吗?酸吗?羡慕吗?
那就对了!
他下巴抬得高高的。
像是在一群扑棱翅膀野鸡里开屏的孔雀。
夜里的营帐很静,幽幽虫鸣伴随着远处此起彼伏的同僚鼾声,实在很催人入眠,这环境下的守夜是个苦差事。
不过这日值守在主帐外的两个人却格外精神。
借着那点微薄的月光,能够看出端正站立的两人正激烈地交换眼神意见。
左边那个眨了两下眼,还往头顶看了一下,意思是:我觉得今天晚上不会了,想想白日里的那个花环。
右边那个满脸的不以为然。
他眨了一下,又做了个吹气的动作:花环有什么?前些日子陛下吹的小调,皇后殿下都笑了呢,晚上不照样被赶出来了?
两人各持己见,眼神厮杀了数个来回,直至帐子被人从里面掀开。周行训走了出来。
左边那个当即脸色垮下,右边的矜持一笑。
不过这些眼神交换都是转瞬的光景,等周行训人出来后,两个人都是一脸肃容、认真值守的样子。二人对着周行训规规矩矩地行了个了礼,但是没弄出什么动静。
周行训抬了下手让人起来,又用眼神询问了一下。
都不用他出声,值守的亲卫已经很意会地指明了自己帐子的方向。
看着夜色中向着那个方向走去的身影,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啧啧摇头。
有的人啊,别看白天在外面耀武扬威、威风八面的,晚上照样灰溜溜地教媳妇赶出去、连个热被窝都睡不了……

卢皎月还不知道自己无缘无故背了好大一口黑锅。
事实上, 她对周行训这大半夜专程爬起来换地方睡的迷惑举动毫不知情。
是周行训觉得不行。
太危险了。
怀里抱着的人香喷喷的、软乎乎的。
均匀又安稳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地落入耳中,阿嫦就那么毫无防备地睡在他的怀中。
这个认知让周行训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可偏偏夜幕笼罩之下,一些白日里并不会出现的阴暗念头占据着心神:想要抱得更紧一点, 将人揉碎了按到骨头里去;想要贴的更近一点, 肌肤的碰触远远不够;想要在对方身上烙印下他的痕迹,从里到外、每一寸骨血都是如此……
周行训上过战场, 他无比清晰地认知到,这些念头都带着极其鲜明的破坏欲和毁灭慾望。在无瑕雪地上踩过脚印、让洁白新纸浸染墨迹、在平静如鉴的湖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 这些人性本能的破坏欲在战场上被无数倍地放大,杀戮的快感甚至会让人迷失其中。
周行训本来以为自己绝对不会被那些东西掌控,即便是最鲜血沸腾的时候,他也能维持着极度清醒的冷静。
但是这一点似乎在阿嫦身上不起作用了。
这实在是个相当严肃且严峻的问题。
营中晨起的第一道鼓声响起,周行训几乎是立刻醒了过来。
前几天这会儿他都是直接爬起来去往主帐走了, 但接连几天都没睡好, 他虽然白日里看起来仍旧神采奕奕, 可刚醒的时候就有点发懵,一时就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一般这情况,凉水泼把脸就好了。
不过现在没什么紧急军情, 也没人想不开这么对待主将,就任由他那么坐着。
亲卫们也不复第一日看到主将在帐子里时的惊慌, 都非常从容的各自收拾整理。
等到收拾得差不多了, 见周行训还在那坐着,明明神情放空,但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发愁的样子在。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大着胆子上前给个建议, “陛下,您不如给皇后殿下认个错?殿下心软, 说不定今晚就不赶您出来了。”
周行训还没彻底清醒过来,闻言慢吞吞地“啊?”了一声,困惑,“阿嫦没赶我啊?”
大家又是彼此对视,纷纷露出“我懂、我懂”的神情。
死鸭子嘴硬是吧?
不过有些事就是“看破不说破”,更何况这是军中主将,大家伙都给留着面子,纷纷点头应是:对对对、都是您自己想到外面来的。您就是喜欢搁着着宽敞的主将幄帐不睡、非来挤亲卫的营帐,放着香喷喷的美人不抱、过来挤臭烘烘的男人堆……
有几个已经憋不住笑,咳了几声转过头去。
但周行训到底平常的人缘不错,众人笑归笑,还是替人担心,“您和皇后殿下这么下去也不是法子啊,总不能天天出来睡。”
周行训总算清醒了一点,他搓了把脸,瞥过去,“你有办法?”
先前说“认错”的那人接着说了下去,“负荆请罪?您背着荆条跪在皇后面前,了不起被皇后殿下抽出荆条来抽两下,殿下瞧着也舍不得下狠手。”
周行训不由露出“这都什么跟什么”的表情。
无缘无故的,阿嫦打他干什么?阿嫦可心疼他了,他去长乐宫,阿嫦都替他专门准备一份饭食,还总担心他在长乐宫呆得无聊,问他要不要出去走走……又温柔又体贴,这些人都不懂。
这么想着,他神情又傲然起来,带着莫名地优越感环顾了一圈四周。
表情大概可以解释为:有老婆吗?没有吧?就算有,也没有他这么温柔漂亮还细心体贴的老婆。
营帐里的人不明所以,但也不知怎么的、心底的火气就蹭蹭地往上冒。
但眼前这人毕竟是皇帝、是主将,众人只能把那莫名憋屈的情绪按在心底。
倒是说着“负荆请罪”的那人看着周行训这满脸不以为意的神情有点急了。
他想要说什么,开口之前却被旁边的人拽住了:行了,提一嘴就得了,当陛下不要面子的?他就是真负荆请罪,那也是背着人悄悄地在皇后跟前跪,哪能叫他们看见?
大概是人类天性就对这种事非常热衷,而主将的亲卫在军中其实地位也是超然、这会儿并没有什么活干,纷纷热情地当起了狗头军师。
周行训虽然觉得“这群人都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但是他这一年多在朝堂上听“什么玩意儿”听得多了,倒也耐下性子去听了听,万一他们真能说出个一二三呢?结果全是屁话。
都是跟在周行训身边的人,以往战前讨论的时候、见多了这位掀了桌子骂“狗屁!”,这会儿周行训神情稍微有点不耐烦,立刻就有人察觉出来了。
有人老老实实闭嘴,但也有人急了,“陛下您看、您和皇后殿下毕竟夫妻,这夫妻嘛,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您不如就……和一下?”
这话一出,不少人就跟着笑了。
军中荤段子最多,这人顾忌着身份,说得很收敛了,但到底是让人忍不住“嘿嘿”了两声,刚才略绷起来气氛一下子散了,又是揶揄又是调侃的目光往周行训身上落。
周行训没什么感觉。
他大半时间都呆在军中,男人堆里的话题能干净到哪去?比大小都是稀松平常,这点眼神落在他身上不痛不痒。就是话里略微带上了阿嫦让他有点不舒服。
他没藏着,瞪了那说话人一眼,“就你主意大。”
那人也连忙认怂,抬手竖着拇指在下巴前横着比划了两下,也不知是做了个抹脖子还是封口的手势,总之这话题就这么揭过去了。
众人还在七嘴八舌地出主意,周行训却稍微有点走神。
阿嫦不喜欢那种事。
周行训知道,并且不怎么在意。
不喜欢那就不做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本来也没觉得这档子事像是军中说的什么仙宫玉境、赛过活神仙似的……那一个个的,别的都不行、净会瞎扯淡。
明明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事。
但是这会儿被刚才这人那么一提,他却莫名地在意起来。
那促狭鬼也说了,他和阿嫦是夫妻。
夫妻之间,这种事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吗?
但是阿嫦她就是不愿意。
周行训不期然想起了那天晚上,阿嫦冷淡抗拒、甚至于警惕戒备的神情。
阿嫦紧张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攥拳。
那次被劫持、她把掌心抓得血肉模糊,听到的博州叛乱的那一回,她也是忍不住攥住了手。
再之后,就是那天晚上了。
她的手按在他的小臂上,手指收紧得非常用力、指甲陷入了肉里,在手臂抓出了道道血痕,她太紧张了,甚至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周行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袖子下的伤口已经结痂,这会儿已经没什么感觉,周行训本来也没觉得有多疼,他就是纳闷:他怎么就跟劫匪一个待遇了?就算阿嫦没像担心哥哥一样担心他,那也不至于这样啊。
他撇了一下嘴,眼神不自觉带着点委屈。
为什么啊?为什么阿嫦就是不让他碰?
再听旁边这七嘴八舌、鸭子似的吵吵,周行训嘴撇得更厉害了,脸上全都是嫌弃。
——都是馊主意!
卢皎月是醒起来的时候发现周行训不在的。
她整个人都被卷在被子里,被子被团成了卷,她在里面被包得手脚都没法动,缝隙被压得严严实实的、半点气都不透,热得人出了一身的汗。
卢皎月睡觉一直很老实,但是这次醒来居然发现被子上有明显挣扎的痕迹。
大概是半夜热得不行,试图把自己挣扎出来,但因为被卷得太紧了没能成功。
卢皎月:“……”
谁干的好事,简直一目了然。
卢皎月忙活出了一头的汗才把自己挣扎出来,一时也没那个心情管周行训到底去哪了。
早上的水被人放在了帐外,卢皎月穿好衣服、去端进来洗漱过,也没专程去拿铜镜,只是将就着水盆的影子把头发盘起来。
人真是很受环境影响,脱离了后宫那个全是精致小姐姐的氛围,卢皎月的心态完全变了:化妆?化什么妆?!连口红颜色都分不清的狗男人不配。
而且行军途中确实不方便,周行训一开始是借口带人去行宫让望湖准备的东西,衣服首饰胭脂水粉甚至日常用的器物装了几大车。带着这些玩意行军,某些人身上的“昏君”人设今天依旧屹立不倒。
最关键的是,周行训带着这多东西,却连一个宫人都没给她带。
卢皎月也得会用啊!
说实话,作为一个非土著存在,她连头发盘得都没有周行训熟练,这几大车的东西里多半都是这样的美丽废物。最后能把卖的全都卖了,不能卖的也都打赏出去了。
卢皎月这段时间基本是在操心这个了。
她是真心觉得,周行训的存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在给她制造工作量。
卢皎月不太熟练但还是勉勉强强把头发盘好了之后,才撩开帐帘出去。
门口值守的侍卫见到人,立刻就指了一个方向,“陛下在那,殿下要过去吗?”
这人说着,心底也纳闷。
往常都是晨鼓的第一声,陛下就回主帐这边来了,今日居然在外头耽搁了这么久,难不成等着人去哄?
卢皎月不知道侍卫所想,她顺着对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找见人。
无它,周行训坐在亲卫堆里,实在太和谐了。
一堆年岁差不多的大小伙儿围在一块儿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乍一看过去实在很难认得出人。这么看,反倒是周行训站在将领中间的时候显得别扭一点,像是谁的子侄辈,可偏偏他才是做主的那个人,年龄和身份的错位教人忍不住生出一种怪异的倒错感。
卢皎月还晃着神,周行训倒是先一步注意到了这边。
他第一时间就抬手使劲挥了挥,非得把卢皎月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才满意。旋即也不管这一堆叽叽喳喳净出些馊主意的货,起身就要往那边走。
亲卫们其实刚才还是讨论出一套颇具可行性的方案的,比如说大家找个地方提前埋伏、让陛下英雄救美,再结合点苦肉计,这不是就能一举把人拿……咳、不是,是让帝后重归旧好。
这会儿见周行训要走,旁边的人连忙急着想要提醒。
不过有嘴快的刚刚要出声,就被旁边人的一把子拽住。
那人费解又莫名地看去,却见对方一边往手臂上指、一边冲他挤眉弄眼。他更是不解的顺着同僚的示意抬头,就注意到自家陛下手臂上的“伤口”。
周行训刚刚起来,没戴护臂,袖子因为抬手的动作往下滑落了一段,正好露出小臂上分明的抓痕。随着他放下手的动作,这点痕迹又完全隐没于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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