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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第一凶剑(饭团桃子控)


想着魏长命说的任务,顾甚微对萧禹说话都客气了几分,没有用任何咄咄逼人的词汇。
然而许是两国交流有障碍,萧禹显然没有体会到这种客气,他怔愣了一会儿。
被顾甚微这种不按常理处出牌的反问给弄懵了。
他搁着皮帽子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憨笑道,“抱歉,我其实不认识几个大雍人。就是教我大雍礼仪的老师告诉我这般夸奖人,我就麻雀学舌,照着说了。”
顾甚微嘴角抽了抽,看着那一片真挚的笑容心中暗道不好,心中起了十二分警惕。
这人若不是真实诚,那就是生了八百个心眼子扮猪吃虎。
他这般一说,谁不一张脸火烧火辣的不好意思?
当然了,顾甚微不是一般的谁,她觉得很好意思。
“麻雀再怎么学那也变不成鹦鹉……嗯,你若是没有听懂也不必自责。你们北朝所有人都学大雍官话么?我看刘使臣身边那三位,从来都不说话。”
萧禹不知道是没有听懂顾甚微语气里的嘲讽,还是听懂了不在意。
他想了想,认真回答道,“当然不是这样,只有少数的贵族会。他们三人倒是也能听懂,却是不会说。我是姓萧的,在北朝萧是后族的姓氏。顾大人应该有所耳闻吧?”
顾甚微挑了挑眉,看向那萧禹的眼神深邃起来。
萧禹爽朗一笑,他的眼神格外清澈,像是被水冲洗过一般,里头赤裸裸的渴望丝毫没有掩饰。
顾甚微觉得自己仿佛被野兽锁定了一般。
“萧某在汴京几日,听到了顾大人第一凶剑的威名。我听说了顾大人的父亲顾御带的不幸遭遇。在我们北朝,像您父亲那样厉害的人物,是绝对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的。”
“而顾大人为父报仇,毫不留情的铲除顾家的举动,也令萧某钦佩不已。”
顾甚微亦是笑了出声,她看向萧禹的眼神中带了几分凌厉,“萧贵族的耳朵倒是生得厉害,汴京城路边树上刮着的小小一道风,都让你知晓了一清二楚的。”
“北朝庙太小,装不下我这尊大佛。”
“你同刘符也不必故意说想要招揽我,使这么一出离间计了。我这人不喜欢麻雀,叽叽喳喳的自以为聪明,还是留在大雍朝,每天瞧那些蠢笨鹦鹉学舌好了。”
顾甚微说着,眉毛一挑,斜着眼睛瞥向了那萧禹,“对了,不是麻雀学舌,是鹦鹉学舌,萧贵族这回学会了么?”
萧禹眯了眯眼睛,爽朗笑了出声。
“学会了!多谢顾大人赐教!顾大人教我大雍官话,这般说来,我是不是可以唤顾大人一句顾夫子?”
萧禹嗓门不小,这般笑声委实让人忽略不得。
坐在后头马车里的韩时宴朝前头看着,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
“公子,你是不是将金疮药的缸子里改放醋了,我闻着都觉得牙酸了!”
“长观!你再多说一句,我便立即遣你回汴京去!”
驾着车的长观唉声叹气了起来,“公子净是会吓唬我!长观若是回去了,谁替你盯着那个狼牙傻子?你坐在马车里瞧不见,我都看见顾亲事冲着他翻白眼了!”
“可人家脸皮那是城墙,公子你的脸皮那是白纸……”
韩时宴没有应声,顾甚微冲着那野蛮人翻白眼了?他坐在马车里头,有些瞧不真切。
韩时宴瞧着并肩而行说着话的二人,克制住了想要上前的冲动。
他对于“过河拆桥”的顾亲事还记忆犹新……他都没有讨到任何好处,被“利用”“扔下”不知道多少回了,顾女侠才慢慢的信任了他。那北朝人上来就想讨好,简直就是没事找死。
不过,韩时宴想着,目光落在了萧禹身上。
此番出使,张春庭派了魏长命同顾甚微两员猛将出来,势必另有深意,应当是有什么比和谈更重要的任务。
那么,任务会是在萧禹身上?
他想得出神,陡然感觉一阵风袭来,却见先前还在前头同那萧禹聊得热火朝天的顾甚微,一下子到了近前钻进了马车当中。
他瞧见那张脸,悄悄往一旁挪了挪,换了个姿势尽量让人忽视他红了的耳根子。
“说了口干舌燥了么?再来一杯茶?”
韩时宴这话一出口,只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果不其然,顾甚微啧啧出声,“韩御史何时修炼了透视眼,这搁着马车帘子都能瞧见我同人说话!这若是去了王都,咱们就去那皇帝老儿的书房站着,你好看看卷宗里头都写了什么。”
韩时宴见顾甚微半分没有异样,不知该是怅然,还是松了一口气。
“那萧禹是太后亲弟的第三子,他胸前挂着的狼牙那是勇士的象征。”
“别看他长得老气,瞧着像是三十有余,实际上今年不过十六岁,尚未在军中任职。此番来汴京,应该是同徐逸一样,想要混一个功劳,为日后走军职做铺垫的。”
“北朝同我大雍迟早有大战,日后这个萧禹说不定会成为心腹大患。”
顾甚微接过韩时宴递来的茶盏,惊讶得根本忘记入口,她双目睁得溜圆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你说谁十六岁?那个戴狼牙的野蛮人?”
韩时宴听着,险些笑出声来,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是的,北朝人比较显得老成。”
顾甚微闻言啧啧称奇,她摇了摇头,端着那红枣茶又喝了一口,“这哪里是显得老成?这分明就是一出生便十八,过了一年三十八……心腹大患么?”
顾甚微眼眸一动,做了一个磨刀霍霍的手势。
韩时宴嘴角翘得压不住,“不必心急,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待和谈之后再看……”
坐在马车前头的长观听着这谈话,背后生出了一层汗。
好家伙!谁敢说他们家公子是不会武功的弱鸡,诸葛孔明在这里都要夸上一句:谈笑中樯橹飞飞湮灭,说话间情敌人头纷纷落地。

他先前惹恼了公子那么多回,该不会来年坟头草都要长得比人高!
一辆马车三个人,各有各的心思。
长观在暗怕,韩时宴在暗喜,顾甚微则是在暗思。
虽然韩时宴关于萧禹的身份说得头头是道,但他从前并未入枢密院,也不似那齐王第三子赵槿一般,在国信所任职,他应该同她一样并没有见过萧禹。
那么眼前的萧禹究竟是真长得急,还是有人化名,就值得商榷了。
车队在天黑之前,终于下了松毛岭,在那山脚下便有一处村庄名叫石矶村。
韩时宴跳下马车,朝着已经在安营扎寨的北朝使团,微微勾了勾嘴角,他看了顾甚微一眼,“看来松毛岭一事很有效果,我们的客人都不再挑三拣四,吵吵嚷嚷了。”
顾甚微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点了点头,“都怪西夏人动手太晚,不然咱们这一路要轻松许多。”
顾甚微说着,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轻笑声,她回过头去一眼就瞧见了正朝着二人走过来的齐王第三子赵槿。
“我们同北朝人打过很多回交道,还是头一回瞧见他们这般有涵养。韩御史同顾亲事若是能来我们国信所便好了”,赵槿说话很温和,同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
自从傅老大人离开之后,护卫队的事情都是孙思武在安排,而后勤之事则是赵槿全权负责。
他虽然平日里闷不做声很没有存在感,但是办事能力却是令人刮目相看。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顾甚微都瞧着他亲切了许多。
“韩御史喜欢吃甜食,这石矶村里进村朝前第三户有一位姓蒋的阿婆,她做的松子糖是最地道的。”
他说着,又抬手指了指村中最高的建筑,那是一座两层的小塔楼,“这里虽然没有大的驿站,但是却是有一个信塔。过往的信使可以在这里留宿传书。”
“我们要带辎重前行,跑得不如信使单枪匹马来得快。几乎是每一回我们下了松毛岭,就差不离可以收到汴京递来的新消息了。那守塔人名叫国叔。”
“他还养了信鸽,两位若是有什么想要传信的,可以直接去那里。”
赵槿说着笑了笑,走近了一些。
“方才吴江兄说想要去取信,便上前走了一步,这会儿怕不是已经快要回来了。”
“最近路途枯燥,我也整理了一些同北朝人打交道的经验之谈,比不得傅大人厉害,更是没有两位的本事,就当是抛砖引玉了……”
赵槿的话说了一半,却是直接被韩时宴打断了。
“赵三郎你还打算文绉绉的扯多久?我已经见过你小时候哭唧唧的样子,又瞧见你被人从茅厕里打晕了装进箱笼里了,已经没有什么客气的余地了。”
赵槿眼神一慌,差点儿维持不住的自己的表情。
他看了看韩时宴,又看了看顾甚微,脸一下子爆红起来,“我小时候哪里有哭唧唧?还有茅……”
茅厕那两个字赵槿实在是说不出口,他双手一摊,索性破罐子破摔起来。
光是想着之前的遭遇,赵槿简直就是悲愤欲绝。
那驱蛇人在哪里打晕他不好,偏生要在茅厕里,这事儿若是传回汴京去,旁人指不定要怎么笑话他!他若是不端着点,眼前这群人还不知要怎样不客气的打趣他!
没有想到他都提心吊胆一路了,韩时宴还是没有放过他!
赵槿想着,没好气的看向了韩时宴,“韩御史自己说话不也引进据典,文绉绉的,怎地还说我?我若是不这般,怎么在国信所混口饭吃!你又不是不知,我是庶出的,在家中举步维艰。”
顾甚微听得有趣。
她这会儿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赵槿是齐王第三子,韩时宴是长公主的独儿子,若论亲戚关系,他们是表兄弟。
韩时宴听着却是摇了摇头,“做官难不成还分嫡庶?时至今日你怎么还用裹脚布裹着脑子?”
赵槿闻言气了个倒仰!
说起裹脚布,他又想到自己口中被塞臭布团的情景了,他简直怀疑韩时宴这是在故意说他。
他想着,举起了双手,“我说不过你,甘拜下风!”
赵槿想着,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册子来,递给了韩时宴。这小册子还带着浓重的墨香味儿,簇新簇新的,一看就是赵槿方才才做好的。
“都是我默写出来的,许有遗漏之处,不过我已经尽力了。你们拿着看,有什么不明白之处直接问我。此去任务艰巨,眼看着就要到边关,下一段路程便要进入北朝境内了。”
“我对此行心中忐忑不安。这种对于危险的直觉,从前救过我许多回。”
赵槿说到这里,偷偷的看了韩时宴同顾甚微一眼,见二人都神色镇定,并无鄙夷之色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这般说,够直接了吧?我想过了,等入了北朝,你们使劲儿的怼,那圆滑周旋的事情我来说……”
赵槿说着,压低了声音,“北朝也并非是铁板一块……”
顾甚微听得认真,却是听见树上响起了布谷鸟的叫声。
她心头一动,冲着二人抱了抱拳,“我且先去巡视一番,不耽误你们议事了。”
顾甚微说着,朝着这村子的方向走去,待走不多远,来到了一处荒屋前。
这屋子不知是何年岁,瞧着像是曾经起了火,被烧成了断壁残垣,久而久之便荒废了。
顾甚微吹了一声口哨,安慧的小脑瓜子便从那屋子的断口处冒了出来。
“我先前听到布谷鸟叫,知晓你寻我有事。可是汴京有消息来了?十里他们没事吧?”
安慧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十里没事。我收到了一封信,是楼主的好友寄来的。姜太师府上的那位。”
顾甚微一愣,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李铭方?”
自从那日在王家喜宴上遇见李铭方,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李铭方能嫁给青梅竹马的恋人,婆家又是高门大户,她要做的事情太过凶险,并不想将她卷入进来,让她在姜家难做。便这么多日一直都没有再去寻她。
李铭方在这个档口费了这么大功夫给她传信,一定是有要事发生。
顾甚微想着,从安慧手中接过了信。

第224章 皇城司突变
顾甚微展开信,并没有着急来看,却是在那信中寻得那个“汝”字,只见那字的最后一笔卷了个弯儿,这才放心下来,确认了是李铭方亲笔所书。
不怪她小心谨慎。实在是如今瞧着风平浪静,但整个大雍却是已经危机四伏。
她已经被暗杀了不止一回,谁知这封莫名其妙的来信,不是有心之人冒充李铭方送来的催命符。
这三年她就是靠着胆大心细才存活下来的。
她想着拿着那书信看了一眼,瞳孔猛地一缩,冲着安慧比了一个手势,脚步轻点即刻朝着营地飞驰而去。
使团的人手脚很快,这一下子的功夫营帐已经搭了起来,那伙夫背起了大铁锅子,到处都弥漫着肉香味儿。
顾甚微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直接闯进了韩时宴的营帐当中。
营帐中不见人影,桌案上点着灯盏,先前赵槿给韩时宴的那本小册子就摊在桌面上,已经摊开了一半。
突然之间,那屏风后头像是有什么落在地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顾甚微循声看了过去,只见那绣着山水图的屏风上映照出了一个手忙脚乱的人影子。
韩时宴应该是弯腰去捡东西,可是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顾甚微,你等会再进来。”
顾甚微听着韩时宴急促地声音,啧啧了两声,“放心吧,我不爱看皮影子戏,是不会看你的。”
她这话音刚落,便瞧见屏风后头的灯光一下子灭了去,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角落。
那后头的韩时宴穿着中衣披着外袍,腰带都来不及系上,他的发丝有些湿漉漉,整个人带着平日没有的人间烟火气。
顾甚微瞧着一愣,想起方才的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若是韩时宴方才在屏风后头沐浴更衣,那她岂不是像个孟浪的登徒子欺负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媳妇儿?
她想着,朝着营帐上方的一个角落看了过去,“魏长命,且过来,皇城司变天了。”
韩时宴瞬间瞳孔地震,他猛地扭头,顺着顾甚微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先前还平平无奇的四方营帐一角突然扭曲的抽动了了几下。
韩时宴眨了眨眼睛,就瞧见魏长命的脑袋突然“飘”在了半空中,那厮嘟囔了几句,抖了抖手中那同营帐一模一样的包袱皮,从上头一跃而下。
“所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你一直在我的营帐里?”
魏长命挠了挠头,他被韩时宴的激动吓了一跳,“顾甚微离开,我就跟了上来啊!我的任务就是保证你不被人大卸八块,万一……还得负责收尸!我们两个人至少得有一人在!
“你同赵槿说话,那不就是一对筷子站门口么?我担心风大一点就把你给吹折了,还特意站在风口给你挡着……”
他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你担心我瞧见你更衣?哈哈,官家翻牌子那都不避讳我们……”
魏长命说话宛若跑马,一溜烟儿全甩了出来。
待说到这里,他后知后觉的捂住了嘴,小心翼翼地看向了韩时宴,“这是能说的吧?”
韩时宴深深吸了一口气,能不能说你不也说了么?
他懒得看魏长命,直接看向了顾甚微,“皇城司怎么变天了?可是张春庭出事了?”
“啊呸!我们张大人怎么会出事!若是张大人出了事,我怎么会没有收到李三思的传信?”
魏长命说着,收起了先前嬉皮笑脸的样子,他眼睛死死地盯着顾甚微,一脸的询问。
顾甚微却是摇了摇头,“张春庭同李三思一同被下了大狱。徐逸死后鲁国公夫人发了癫,那个疯女人敢在山庙外头乱来,远比我们想得要疯狂得多。”
“傅老大人血溅金銮殿,想要翻废太子旧案。却是被人借机当成了刺向张春庭的枪。”
“我在汴京城中闹了个天翻地覆,便是在官家面前都挂了名号,那些酒囊饭袋惧怕我手中长剑连个屁都不敢放。这回我们离了京城,他们反倒是揪住女子不能为官来攻讦张大人了。”
顾甚微说着,深深地看了一眼韩时宴。
李铭方半分不懂朝堂,这封信与其说是他写的,不如说是她的公爹姜太师借着她的手写的。
韩时宴还没有来得及发表意见,魏长命却是已经亮出了匕首,他一脸着急的看向了顾甚微,“狗皇帝欺人太甚,需要我们的时候,便拿我们做刀。现在狡兔死走狗烹……就拿我哥哥们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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