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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第一凶剑(饭团桃子控)


幸运个屁!
鲁国公夫人觉得这一生的气在这一会儿全都生完了!
“夫人当时在屋中,可有注意到外头有什么声响,比如马儿有没有什么异动,都说骏马肖主,我看这马儿脾气挺暴躁的,心火也十分旺盛。”
“有人靠近的话,它会不会闹腾起来?有人进了院子藏尸体,你都没有觉察出任何不对劲么?”
“而且你可有什么仇敌?事情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是谁在针对你呢?这个人对你还挺了解的,知晓你的行踪,还知道你的马车中有夹层……你仔细想想看,看脑中能不能浮现出什么人的名字?”
“她能够设计害你第一回,指不定会有第二回,还是找出来为妙。”
鲁国公夫人狐疑的看了韩时宴一眼,他这人简直是一身的浩然正气,说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的,看上去倒真像是为了帮她一般。
她摇了摇头,韩时宴这个狗东西怎么可能是一片好心!缺心眼也不能缺这么多不是!
虽然她的狠话已经放出去了,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可以预见宫中的妹妹会如何勃然大怒,她苦心经营这么久的好名声全部都毁掉了!
她想着,忿忿地瞪了韩时宴一眼,“我想不出来是谁,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响动,发现任何的不对劲。”

韩时宴同顾甚微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没有继续纠缠下去。
鲁国公夫人不配合不打紧,因为凶手的目标本来也不是让她被当成杀人犯抓进开封府里去。
她同那小倌墨茗如胶似漆,有不在场的人证,这事情的确是同她没有关系。
那么凶手为什么要费劲的将尸体藏在鲁国公夫人的马车里呢?
显然让她名声扫地,打击苏贵妃一党是其中一个目的。
按照鲁国公夫人的说法,她每个月来这里的时间是固定。那么凶手约欧阳至在这里见面应该不是一个巧合,她一早就想好了之后的事情。
想好了尸体可以藏在鲁国公夫人的马车里,想好了荆厉会在发现尸体后的第一时间向她汇报,然后她便会出城来五福寺。这一来一去的时间,恰好是鲁国公夫人在这条路上徘徊享乐的时辰。
甚至凶手担心她不会多管闲事去动那辆马车,还特意将欧阳至尸体的一只手给垂着放了下来。
她发现了尸体,一定会截停鲁国公夫人……
按照她同韩时宴排山倒海的风格,这鲁国公夫人的丑事有一只蚂蚁不知道,那都是他们二人的失误。
那么问题来了,因为顾均安娶了福顺公主的缘故,他们更多的认为顾老爷子压的宝是苏贵妃的儿子赵诚,他上船上得早,这么多年下来,也算是有鼎鼎的从龙之功了。
待官家两腿一蹬,赵诚登基之日就是顾家飞黄腾达之时。
他们还认为棉锦同顾家都是效忠的同一个人。
可下如今,棉锦却是对苏贵妃的姐姐动手了,甚至顾甚微隐隐觉得,她还在给她指另外一条明路。韩时宴那句“醉翁之意”一出,鲁国公夫人明显想到了什么变了脸色。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他们先前想错了,棉锦同顾家效忠的并非是苏贵妃,而是另有其人?
这朝堂之中,还有另外一个野心家企图要夺取天下?
还是说棉锦同顾家效忠的并非是同一个人?
更有甚者,这兴许是一个自导自演的障眼法,牺牲掉鲁国公夫人的名声,换来她同韩时宴将视线从苏贵妃同赵诚身上挪开?
不管怎么说,棉锦这一手的确又让先前明朗的局势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顾甚微想着,那种有一个大手掌控着一切,将她同韩时宴当枪使的感觉又突然冒了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顾甚微捋清楚了思路,目光落在了还坐在地上没有起身的墨茗身上。
她正想要发问,就听到韩时宴那正派中带着刻薄的声音响起,“你可有听到动静?你年纪轻轻的,总不可能也老眼昏花,耳朵都聋了吧?”
她嘴角抽了抽,几乎不用看她都能够想到鲁国公夫人如今恨得牙痒痒的样子。
韩时宴这张嘴,真的是太不饶人了。
墨茗闻言脸上泛红,他摇了摇头,“我也的确是没有听到任何的响动。我天不亮就在那小院的屋中等着了,车夫先驾着空马车进来,说是夫人去听缘法大师讲经去了,要过一会儿再来。”
“我们说了一会儿话,他说他儿子就要娶亲了,想要寻智临大师卜上一卦,抽根签看看。可智临大师在汴京城中名声太盛,根本就排不上,若是夫人肯帮忙就好了。”
“夫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话,还给了卦金同她的帖子让车夫出去算卦了。后来我们就进了屋子……”
墨茗说到这里,声音小了几分,“夫人没有撒谎,我们的确是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响动。”
他说着,顿了顿又道,“如果说一定有的话,我好像听到了几声鸟叫。我自幼生在乡野,常见鸟儿的声音我都听过,可是那种声音却是没有听过。”
墨茗说着,面露难色,“具体是怎么叫的,我却是也模仿不来。”
他说着有些沮丧,他空生得一副好皮囊,却是琴棋书画样样不会,更别提口技了,这会儿想要证实自己听到了都没有办法证实,简直就是茶壶里头煮饺子,说也说不出来。
韩时宴再次同顾甚微对视了一眼,顾甚微却是朝前山道来路努了努嘴,示意他朝前看去。
这一瞧就瞧见一匹快马颠颠的跑了过来,那上头坐着二人,前头那个面有菜色看着就要吐了的是老仵作,后头那个兴奋得犹如猴王出世的则是老熟人吴江。
在开封府的骏马后头,则是跟着一辆显得有些华丽的马车。
“顾亲事,时宴兄!”吴江吆喝着从马上跳了下来,他瞅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不停地打起嗝来……
那边老仵作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翻了下来,他没好气的看了顾甚微同韩时宴一眼,拍了拍吴江的后背,“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干活,呵呵,老夫当真想不到有遭一日这义庄都装不下尸体,老夫验尸都能够验到吐去……”
他说着,揪了揪跳脱的吴江,一个按牛饮水直接截断了吴江没完没了的叨叨……
顾甚微同韩时宴的目光都没有落在吴江身上,而是朝着那后头的马车看了过去,只见那马车停下之后里头走下了一个穿着皂色衣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嬷嬷出来。
那嬷嬷脊背挺得直直地,一看便十分的有威仪,她快步走到了鲁国公夫人跟前,一把扶住了她。
“夫人受了惊吓,且先回马车上休息,这里有老奴呢。”
鲁国公夫人整个人一下子软和了下来,她点了点头,快步地上了马车……
顾甚微瞧着轻轻地拽了拽身边韩时宴的衣袖,二人悄悄地走了到了人群的边缘然后离开了去。
“这里显然问不出什么来了,人应该的确不是鲁国公夫人杀的,我们都知道凶手是使用峨眉刺的棉锦,不必同鲁国公夫人多做纠缠。”
韩时宴对顾甚微的话深表赞同,他们已经拿到了能知道的所有消息了,鲁国公夫人口风甚紧,再继续问下去那也是车轱辘话。这种刺头儿,还是留给王一和同吴江去苦恼吧。
他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在人群当中的那位老嬷嬷,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位刚下马车赵妈妈,是从宫里头出来的。她是出了名的厉害人物,从前是苏贵妃的左膀右臂。”
“没有想到她没有做福顺公主的陪嫁,倒是被放在了鲁国公府。”
顾甚微亦是停住了脚步,“这倒是有点意思。”

鲁国公夫人为长,想必在苏贵妃进宫之前便已经嫁去了鲁国公府。
按照韩时宴的说法,这位赵嬷嬷险些做了福顺公主的陪嫁嬷嬷,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她从宫中出来没有几年。
在那个时间点,鲁国公夫人已经在府中耕耘多年,她分明不是蠢笨之人,在今日之前她在汴京城中那都是享有美誉的贤德之人,国公爷死了鲁国公府乃是她的天下。
这种情况之下,苏贵妃为什么要给她一个强有力的助手赵嬷嬷?
分明福顺公主新出嫁,更需要身边有个厉害的老人帮扶。
要么当时鲁国公府有大事发生,只是捂着了外人不知;要么那赵嬷嬷就是带着什么特殊的任务。
是苏家姐妹互不信任,那赵妈妈是用来监视鲁国公夫人的?还是说她待在鲁国公夫人身边只是掩人耳目?毕竟她可是没有忘记,福顺公主身上还带着一个关于佛珠的秘密。
一个她问李三思,李三思都避而不答的天大的秘密。
顾甚微想着,看了那赵嬷嬷一眼,她脊背挺得直直地,看到那坐在地上的墨茗脸上丝毫没有任何的诧异,仿佛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这墨茗当真如同鲁国公夫人所言就是阿猫阿狗一般。
那么问题来了,赵嬷嬷之前知晓鲁国公夫人的荒唐行径吗?
倘若鲁国公夫人信任赵嬷嬷,那为什么只让车夫跟着,却不让赵嬷嬷在外头放风替她掩人耳目?明显赵嬷嬷是个擅长掩盖秘密的好手。
她将这么一个擅长应变的高手放在了山脚下等着。
不是等于武林大会的时候将好手都留在家中,带着那看门的烧火的去同人火拼么?
倘若鲁国公夫人不信任赵嬷嬷,特意将她支开避免她发现她每个月三回来这里做什么……因为赵嬷嬷是苏贵妃安插在她身边盯着她管着她的。
可这样有些说不通,一来不让赵嬷嬷跟着出城,明显比让她一起来了却不让她上山更自然;二来赵嬷嬷可是宫斗高手,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被支开了还毫无反应?
顾甚微想着,摸了摸袖袋里的那颗珠子。
还有第三种可能。
这的确是在掩人耳目,但不是赵嬷嬷替鲁国公夫人掩饰,而是鲁国公夫人替赵嬷嬷掩饰。
鲁国公夫人每个月来五福寺三回,赵嬷嬷也同样来了三回,她们各自分开之后鲁国公夫人在做什么……他们已经眼见为实,可是赵嬷嬷呢?她在山脚下候着,不过是鲁国公夫人嘴中的零星一词。
顾甚微想到这里,思绪逐渐明朗了一些。
只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她的揣测,真相究竟是什么还是得需要去“眼见为实”!
她想着,拽了拽韩时宴的衣袖,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响起。
顾甚微心中顿时生起不祥的预感,她朝着韩时宴的衣袖看了看,只见那散发着丝绸独有的温润光泽的大袖子破了一个窟窿洞……
再看那用来拽衣袖的两根手指头……好家伙!那手指头中间还夹着一块破布头儿!
方才她想问题太过认真,竟是没有控制好手下的力度。
一旁的韩时宴亦是有些傻眼,他瞧着顾甚微快速缩到身后的手指头,又看了看自己破了洞的外套,清了清嗓子,“无妨,我是不会同人说,旁的小娘子拽人衣袖犹如蜻蜓点水,顾亲事拽人那是蛮牛打洞!”
顾甚微听着,讪讪一笑。
“韩御史这张嘴是天生的么?还是说为了当御史日日练的?我当初练剑,家中梨花开不过三日,皆为剑气所伤;韩御史练嘴,有没有毒到方圆几里寸草不生?”
韩时宴听着身子一僵,他同顾甚微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微妙的想起了他独居在外头的那个光秃秃的小院了。
怎么就那般巧,那里还真是寸草不生!
“天生如此,先前你去的时候院子里的花草都还没有长出来,等天气暖和了那是百花盛开。”
盛开个鬼!
韩时宴有些心虚地想到,等回去之后便着人安排上。
两人都有些窘迫等于不窘迫,这气氛竟是微妙的保持了平衡,一下子又松快了起来。
身后的吴江也就是吵吵嚷嚷的风格,时不时的还能从他的嘴中听到顾亲人,时宴兄几个字……不过二人都没有停下脚步,反倒是走得更快了一些,朝着那五福寺走去。
“五福寺又叫五云寺,传言当年这地方有佛修坐化升仙,五朵七彩祥云带着佛音托着法相而去,众信徒皆跪拜高呼神迹,遂在此地修建了五云寺。”
“五云寺当年也曾经盛极一时,这里一整片山头全都在山庙范围之内。再后来随着时间衰落,险些落得同那送子娘娘庙一般下场。”
“这五云寺变五福寺,乃是因为如今的主持缘法的大师。缘法大师精通佛法,且尤其擅长看福缘。这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修好德,五曰考终命……”
韩时宴一边领着顾甚微上那山庙台阶,一边同她说着这五福寺的源来。
他的声音有些清冷,一字一句之中都带着令人信服的笃定感。
顾甚微听得自觉有趣,长寿发财善终……
这缘法大师厉害啊,谁不想求菩萨保佑这些啊!他不闻名汴京,谁闻名汴京?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主持叫贫僧接待贵客,还请这边来。”
韩时宴正说着,就被一个和尚的声音给打断了,二人抬头看了过去,只见那山门口的台阶边站着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中年僧人,他脖子上挂着一串粗壮的佛珠,看上去慈眉善目的。
“有劳智临大师”,韩时宴听着,双手合十回了那大师的礼。
顾甚微低下头去,跟着学了学,心头却是微微一动。
原来这位就是卜算奇准,日日排长队的智临大师啊,她可是没有忘记,李贞贤之所以将家中金银都藏在灯笼之中,便是受到了这位“奇人”的指点……
智临大师微微颔首,不快不慢地在前头带路,不一会儿便将二人引进了一间小院。
“这里便是鲁国公夫人先前歇息的地方,主持让我配合官府查看,不可沾了杀孽……”
顾甚微同韩时宴对视了一眼,朝着那小院边缘看了过去,墙角一处应该是专门用来停放马车的地方,在这里还散落着一些先前马儿没有吃完的草料。
顾甚微二话不说,轻车熟路的提溜起了韩时宴,二人一下子便上了围墙。
她四下里看了看,指着一条小道道,“尸体应该是从这个地方上来的,来人轻功比较一般,仔细看去能看出一些被压断的枯树枝。且你看围墙上的这处痕迹……”
“她扛着尸体没有办法飞上来,于是便使用了飞爪,先挂在围墙之上,然后拽着绳索辅助上墙。”

韩时宴甩了甩头,这回的眩晕感好像一下子没有那么强烈了。
“飞云爪这东西不是万不得已没有人想用,因为它在接触墙体的时候,会发出碰撞的声音。”
韩时宴朝着一旁的顾甚微看了过去,只见这姑娘一会儿跳下围墙,一会儿又跳了上来,那股子轻松自若的样子,让他有一瞬间险些忘记他要是跟着跳下去会摔断腿。
“就这么点高度,她都要用到飞云爪?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一来她轻功很差。”
“二来说明她对鲁国公夫人当真是很熟悉,知晓那档口她正同墨茗风流快活,便是听到了外头有雷声,那都要对老天爷喊上一句接着奏乐接着舞!”
“这第三,被你先前说中了。人没有听见,马呢?”
顾甚微说着,在地上比划了一下,“先前那辆马车我仔细看过了,马车门在前头,需要车夫停稳车,然后跳下去方才能够开门。也就是说凶手会扛着尸体站在马屁股后头好一会儿用来将尸体塞进去……”
“在这个过程当中,那匹让它走慢一些都暴躁无比,精通人性的马儿居然毫无动静。”
“第三说明她是一个驯马高手。”
“所以她不担心飞云爪的声音在马儿头顶响起会引起它的注意,也不担心万一在她动作的时候马发出动响来,闹得不可收拾。”
顾甚微说着,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韩时宴。
“所以棉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韩时宴沉吟了片刻,“使用峨眉刺,身高大约到你的眉毛,手上有老茧,很有可能会说吴语,擅长驯马,轻功不行……对鲁国公夫人十分的了解,也对我们二人的行事作风十分的了解……”
“她手中有那些沉河的金锭,不止一块,所以才能够随手掏出来试探褚良辰。”
韩时宴说着顿了顿,“而且此人对自己十分的自信,认为自己可以掌控好全局。”
“没错”,顾甚微给了韩时宴一个赞赏的眼神,她脚轻点地,又一次上了墙将韩时宴带着跳了下来。
二人看完了墙,齐刷刷地将目光落在了智临大师身上。
大师淡然的弯了弯腰,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已经带二位看过了,若是无事……”
他的话尚且没有说完,就感觉到一阵劲风袭来,只见顾甚微的袖袋之中,不知道何时竟是射出了一支小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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