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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第一凶剑(饭团桃子控)


“阿爹,咱们回岳州去吧!三叔祖他们那一支不是没有后嗣么?不如求了阿爷将咱们这房过继出去。他既然让大伯父在外头偷偷养了一个顾均宝,不也是做了两手准备,想着可能有今日么?”
“如今那顾均宝已经人尽皆知,不说十七妹,就是过两日大伯娘从狱中出来,都不可能轻饶了他。”
“咱们这个时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祖父虽然会大发雷霆,但未必不会同意。”
见自己的父亲犹豫不决,顾均霆轻叹了一口气,他突然有些明白顾甚微说的他吃着顾家的红利,得着顾家的庇护,根本就没有什么脸提无辜二字了。
“阿爹,我知道祖父是能上早朝的京官,在这汴京城中也算得是个人物;顾均安是驸马,咱们顾家还有福顺公主做靠山,顾甚微形单影只未必还有后招。”
“咱们如今是官宦子弟,等过继到三叔祖家中,那就是地地道道的农家子了。”
顾三伯那是茶壶里煮饺子,心中想法甚多口中却是说不出来,听得儿子说到了自己心坎里忙点了点头。
顾均霆却是摇了摇头,“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咱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顾三伯闻言有些六神无主起来,“可可可……你让我再想想……”
顾甚微靠着墙角根,听着三房一家子的对话,直到他们全都消失不见了,这才摩挲着剑柄轻手轻脚的提着那盒子从韩时宴那里顺来的点心走进了张春庭的院子。
院子里叽里呱啦的直作响,先前那个空鸟笼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进去了一只肥硕的乌鸦。
乌鸦瞧见人来,豆豆眼中露出了惊恐之色,啩啩啩的发出了凄厉地叫声。
顾甚微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怎么觉得自己像是街头调戏小娘子的恶霸……
“顾亲事还知晓自己领着皇城司的俸禄呢,我还以为我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是以你另谋高就去开封府给王一和那个老秃子当狗腿子去了。”
顾甚微一惊,脚步加快了几分,“老秃子是谁?我瞧见王府尹头发浓密得很啊!”
她一进门去,下意识地便看向了张春庭时常坐着的那把躺椅,却见那里空空如也。
她循着呼吸声扭头看了过去,张春庭难得的穿着官服戴了帽,正背着手站在窗户边。
顾甚微跟着张春庭的视线看了过去,那窗户是关着的,除了洁白的窗户纸什么都没有,就连窗框的雕花都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一点值得看的地方来。
张春庭他站在那里看什么?
又在想什么?
顾甚微正想着,就瞧见张春庭一个转身看了过来,他生得一双极具威压的丹凤眼,斜着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就像是正在打盹的野兽突然瞥了过来,让人再也想不到他的美貌,只有深深地战栗。
顾甚微感受到那如同实质一般的杀意,顿时也收起了嬉笑之心,她的右手还提着食盒,没有时间倒手。
那不惯用的左手,已经下意识的放到了剑柄上去……
屋子里一下子剑拔弩张了起来。
张春庭想要杀她?
就在顾甚微快要按捺不住想要反杀回去的时候,张春庭突然又收回了视线,他透过窗户朝着窗外的鸟笼子看了过去,“苏贵妃知晓她养的鸟儿死了,非常伤心,我为了安抚她,特意寻了一只差不离的养在笼子里。”
“这乌鸦本是外头的野鸟,平日里食腐肉斗鹰鸟也算得上是个猛禽,我还以为它能折腾上几日。”
“谁知它眼界浅薄,没来两日,便被富贵迷了眼,安逸煮了心。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
顾甚微握着长剑的手又松了下来,她不作声的将那食盒放到了一旁的桌案上。
张春庭瞥了一眼那盒子,讥诮出声,“韩府蠢厨子做的,一共有十八种花样子。韩时宴用的时候,每次都会先吃杏仁糕,然后再用那只丑兔子形状的鬼东西,第三口会吃桂花糕……”
“你若是想要下毒毒杀他,放在这三个里头,一杀一个准。”
他说着,看向了顾甚微,“我力排众议让你进皇城司,不是让你公报私仇,也不是让你攀龙附凤来的。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你不知道么?”

第126章 终极代骂
“大人神机妙算,自是知晓我重返汴京有何目的。今日之情形早就在大人的算计当中,顾甚微也不过是大人棋局上的一枚棋子。这麻烦于大人而言,也是预想中的麻烦。”
顾甚微说着,空出来的右手摩挲着剑柄。
她要复仇,便是蠢钝如顾玉城都能想到,张春庭这样的人物如何想不到?
她是不知道张春庭究竟有何目的,在下怎样的一盘棋……不过皇城使可不是庙里的活菩萨,他收她入皇城司又岂能没有自己的考量。
“我想,大人既然容忍到现在喊停,应该是我值得这个价钱。”
顾甚微说着,将那食盒的盖子掀了开来。
她眼睛上下一打量,好家伙!当真是十八个,不过其中有一个已经被她在马车上提前吃掉了!
顾甚微这般一想有些讪讪起来,这下张春庭岂不是知晓她提前偷吃了一块?
夭寿啊!天下怎么有这种奇葩,连人家盒子里点心有几块都知晓!
张春庭瞧着她这番模样,冷哼一声,“你倒是自信,错从来不在自己,都在旁人。”
顾甚微摇了摇头,“属下有错,接近那姓韩的小子那么久,还没有打听到宋雨的下落,就是属下失职。”
顾甚微说着,偷偷看了张春庭一眼,见他面色如常并没有任何的憎恶恼怒之色,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大人对属下的知遇之恩,属下没齿难忘。断不敢随意给大人惹麻烦。”
张春庭白了她一眼,脸上到底没有了先前的狠厉,他眼睛扫过那点心旁边的茶杯。
顾甚微心领神会,立即上前替他沏了一盏茶,然后跟着他朝着桌案那头走去,轻轻地放在了他平日里常常坐的位置前。
张春庭端起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
他神色如常地吹了吹茶叶,“福顺天不亮就进了宫,今早御史台弹劾顾言之,官家十分不耐烦。不管你接下来有什么动作,都暂时先停下来。”
“不然的话,怕是我也保不住你。”
张春庭说着,在桌案上抽出了一个卷轴,扔到了顾甚微面前。
“李三思已经审完了你带回来的那人,你要收留王景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褚良辰说的关于河底税银的案子,你要继续跟下去。”
“军械,税银……这几个词联系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找出那个人来。”
张春庭说着,想到了顾甚微高调无比的作风,这小娘子瞧着单薄,可走到哪里都能刮起飓风!简直是……
他想要强调一下低调行事,可看着顾甚微腰间那把黑漆漆的剑,又将劝告的话给吞了回去。
张春庭想着,摆了摆手对着顾甚微道,“过段日子,我需要你北上一次,你做好准备,你且先下去罢。就当是先歇息一段时日了。”
顾甚微一怔,拱了拱手。
张春庭这个北上,可不简简单单的是让她北去边关,怕是要潜入敌国之意。皇城司可不光是监视群臣,有时候也要当细作探听敌情。
这个当口派她前去是什么意思?边关要有大的战事了么?
顾甚微偷偷地看了张春庭一眼,他神色如常,根本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
张春庭并没有骂她,也没有让她负荆请罪,而是不咸不淡地向她透露了宫中的消息。
所以,他会是她之前猜测的,那个将案子串起来,推着她不断往前深挖的幕后之人么?
还是说,背地里对苏贵妃毫无敬意的张春庭,是他们正在寻找的有不臣之心的人?
顾甚微想着,被自己的胡乱猜测给逗乐了。
张春庭是个太监。
他有那个不臣之心,日后也没有不臣之力啊!
正在这个时候,张春庭突然猛地抬头看了过来,像是看穿了她的腹议一般。
顾甚微一个激灵,讪讪一笑。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想要将那点心再吃一块剩下十六块么?这东西难吃得很,远不如皇城司的厨子做饭好吃,就是李三思做的都比这个好吃一些。”
李三思?就是那个凶神恶煞的李三思?他还会做点心?
张春庭淡淡地瞥了顾甚微一眼,“李三思连绣花都会,何况区区一些点心。”
张春庭眼眸一动,突然拿起了桌上的茶盏猛地一掷,顾甚微赶紧一闪,那杯盏同她擦肩而过,嘭地一声砸在了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里头尚未喝完的茶水还有茶叶,撒了一地看上去狼藉得很。
顾甚微被他这喜怒无常地样子吓了一跳,就瞧见李三思小跑着走了进来,他二话不说,看都没有看顾甚微一眼,就站在先前张春庭站的窗边开始骂了起来!
“你眼中可还有皇城使,可还有皇城司……”
顾甚微瞧着一脸新奇,只见那李三思面无表情但是口中唾沫横飞,明明毫无感情但是骂得慷慨激昂,一句都不带重样的。
他看都没有看她,但是字字句句都在骂她!
张春庭见怪不怪地坐了下来,对着顾甚微道,“忘记骂你了,不好交代,坐下喝杯茶吧,不要用那个上头刻了乌龟的杯盏,那是魏长命用过的。”
顾甚微嘴角抽了抽,瞧着李三思这轻车熟路的样子,显然这种代骂下属的本事,从前都是让魏长命享受的。
现在魏长命进了宫不在皇城司,便骂到她头上了。
顾甚微想着,就瞧见口若悬河的李三思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顾甚微心领神会,选了一个颜色一看就十分诡异,感觉喝一口就能中毒的杯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扯开嗓子喊道,“属下知错,属下知错!”
张春庭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手中的杯盏差点就要掉了。
他无语地白了一眼顾甚微,“闭嘴!又没有打你板子,作何叫得这般凄厉!”
顾甚微一梗,这不能怪她啊,她对这种事毫无经验,魏长命还没有来得及教她便进宫去了。
她想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站了起身,又给李三思倒了一杯水,骂她这么久,口都渴了吧……
李三思却像是没有瞧见似的,继续痛骂起来,那声音之大,吓得外头的乌鸦都吱哇乱叫起来。
过不了多时,待李三思骂累了,张春庭方才冲着他点了点头,“你将审问出来的消息,告诉顾甚微,不必隐瞒。带她去狱中看看,省得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你不怕张大人。”
顾甚微闻言忍不住回头朝着张春庭的小院看了过去,门还开着,她从这里一眼能够瞧见那喜怒无常的皇城使张大人不知道出了屋。
他手中摊着一只兔子形状的点心,朝着廊前挂着的鸟笼子递了过去。
笼子里的乌鸦睁着豆豆眼,一脸惊恐地望着他,像是宫妃瞧见掌事大太监端来了鹤顶红。
顾甚微一下子没有忍住,冲着前头的李三思问道,“张大人的那只乌鸦是从哪里捉来的?”
李三思见她这会儿还有心情问东问西,没好气地说道,“乱葬岗坟头,你也要去捉上一只?”
顾甚微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怒意,同情地扭过头来,“怕,怎么不怕!没看到我都瑟瑟发抖了,还带了一盒子点心来讨好大人吗?”
李三思摇了摇头,耿直地说道,“没有看出来。魏长命刚跟着大人的时候,都没有你这么大的狗胆。我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要将你这个麻烦捡回来,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害了大人。”
“大人能够走到如今这个位置,所受之苦常人难以想象。你若是对大人不利,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杀了你。”
“什么国法,什么家规,在我心中都不及大人分毫。”
顾甚微收敛了笑意,轻轻地“啊”了一声,“如果有人对大人不利,我也会拼了性命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李三思又摇了摇头,“你不会。只有魏长命以为你是我们的同类。”
“但是你不是,你若是,就不会同韩时宴还有吴江相处得如鱼得水了。有一句话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李三思深深地看了顾甚微一眼,他看上去稳重如山,同魏长命完全是两个不同类型的人。
他说着,顿了顿,又补充道,“至少现在不会。”
“等到有一天你四处碰壁,发现你所谓的公平与正义在这个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贵族的游戏,你我皆是蝼蚁。”
“再一次碰到头破血流走投无路,你才会幡然醒悟,只不过那时候就不会再有一个张春庭救你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天地当真就只是天地么?”
李三思说着,神色微变,嘴中的话却是多了几分讥诮,“你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竟然还这么天真,也真是愚蠢单纯得世间少有!”
顾甚微认真的听着,不一会儿便轻轻地笑了起来。
“李三思你莫不是偷偷听大人同我说话了?怎么关心人的调调都模仿得惟妙惟肖的!”
那壮如小塔一般的光头大汉听到这话,瞬间破了功,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谁关心你了?怎么现在的小娃儿都这么没脸没皮的,谁让你直呼我名讳的?我先跟在大人身边,是你的前辈!”
“哦哦哦”,顾甚微眨了眨眼睛,“都?这个都指的是谁?魏长命吗?小魏小魏,被骂也无所谓!”
李三思哼了一声,冲着那地牢门前的守卫点了点头,接过他们手中递来的灯笼径直地下了台阶。
顾甚微瞧着他的背影,哈哈笑了出声,“李前辈,走慢点啊!我都瞧不见路了。”
“你放一万个心,我同魏长命再怎么蹦跶,在大人心中那也就是两只猴儿,是绝对不会将前辈你比下去的,不用担心!咱们就小猫三两只,不必玩宫斗了。”
“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我在背后突然刺你一剑,然后成为大人手下的头号狗腿子的。”
李三思脚下一滑,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手中的灯笼柄一下子被他给捏碎了去。
他手一动,朝前捏住了那半截儿手柄,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顾甚微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他嘴上骂骂咧咧,却是等了等,又将那灯笼朝着顾甚微的方向伸了伸。
“你一个习武之人,在黑暗之中不可视物?那要你何用?”
李三思说着,握着灯笼的手又紧了紧,他只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光子,叫你接话,叫你接话!
从前有个魏长命,现在有个顾甚微,这二人就是那种打蛇上棍没脸没皮的家伙,魏长命那是天生话痨,眼前这个更可恨,她是故意逗乐子,气死人不偿命。
你不理她还好,一旦理她,她能滔滔不绝的将坟里头的人都扯出来聊上几日。
明明初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是个冷酷杀手乖巧小娘子,这才几日就蹬鼻子上脸了……
李三思想着,打定了主意,无论顾甚微再怎么拱火,他都绝对不再说一句话了。
可他竖起耳朵等了又等,先前那个叨逼叨的家伙却像是被人毒哑了一样,一言不发的板着一张脸显得无比正经起来!
李三思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
这个恶趣味的家伙!
他走了几步,脚步跺得咚咚响,不多时便到了地牢的最深处,“你自己的看吧,别吓得尿裤子。”
顾甚微朝着那阴暗潮湿的地牢看了过去,在那草堆当中,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他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双目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房顶看着。
若不是他的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看上去就像是死了一般。
那个人正是在永安河上对褚良辰同王景痛下杀手,然后被她给抓回来的刺客。
“他们去杀褚良辰,是去拿那锭金的么?”
李三思见顾甚微神色未变,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人可以天真,有一些可笑的信仰,但是不能对敌人仁慈。
皇城司里容不下笼中雀,房中花……那会害死张大人的。
“是。他叫常亦,另外一个同伙叫做欧阳至。他们都是被人圈养的杀手,负责他们的人是一个女子,使用的兵器是峨眉刺。平日那女子都戴着斗笠面罩,并没有人瞧见过她的真面目。”
“他们平时唤她叫做棉锦姑娘,至于旁的事情一概不知。”
“就在你与吴江离开雾伞之后,棉锦就安排了他们二人去杀褚良辰同王景,并且从他的手中拿走那锭有问题的金子,下的命令是格杀勿论。”
顾甚微听着蹙了蹙眉头,这一点倒是同褚良辰的口供是完全对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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