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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第一凶剑(饭团桃子控)


这少年郎差不多与他们同岁,他是黄毛小儿,那吴江自己个又是什么呢?
周遭的人这下方才回过神来,声量一下子大了起来,先前这红衣少年郎的刺杀举动,说明了一切。
吴江乐呵呵地一个箭步上前,也不知他从哪里取来根绳儿,像是那山匪似的,熟练的将人捆成了一团粽子,又捏开的那红衣少年的嘴,好好的瞅了瞅,确认里头没有毒药,方才掏了一团布,塞入了他的嘴中。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饶是顾甚微看吴江的眼神都变了!
这家伙,该不会扮猪吃虎,白天在他们面前装傻缺,实际上是什么山匪头子忙着劫道造反吧!
吴江一无所知,邀功似的站到了顾甚微身侧,他举起手中的长剑,对着王一和说道,“舅父你看,我就说我顾亲人绝对不是杀人凶手吧!这把剑不光开了刃,上头还有血。”
顾甚微心中复杂的很。
她一方面觉得吴江毫不犹豫站在她这一边令人感动,另一方面又感觉吴江这么一套下来,她就像是领着小弟出门的幕后绑匪头子。
王一和瞪了吴江一眼,神情复杂的看向了顾甚微。
“方才你的推测就像是在悬崖边上走铁索,分明就是在赌运气。倘若这凶手武艺在你之上,他已经逃离现场你作何解?”
“再则按照你先前所言,你站在这里同曹大娘子说了许久的话。凶手同你口中那位发射毒镖的人一直潜伏在周围伺机而动,那么他们已经瞧见你穿着的是紫色衣裙。”
“凶手完全可以临时更改自己的计划,不留下血衣。因为像你说的,这红色血衣在你换了衣衫的情况之下,不光不能证明你是凶手,反而可以替你澄清。”
“倘若凶手灵机应变,没有将血衣藏在附近。那在这种情况之下,你同样没办法站在高处找出这个人。”
顾甚微同意的点了点头,王一和说的每一句都对,且都在她的考虑之中。
她轻轻挑眉,整个人的语气都轻盈了起来:“王府尹,凶手可以灵机应变,为何我就不能呢?”
顾甚微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倘若我没有揪出凶手来。你们又没有找到血衣,那么我请问诸位,在凶手没有办法离开现场的情况之下,你们接下来会在哪里找到血衣来证明我是凶手呢?”
“我身上没有血,这显然是不正常的。即便不存在血衣,那也一定存在一个替我挡血的工具。”
所有的人一下子兴致盎然了起来,这是让他们来审案子啊!
如今已经抓到了真凶,证明了顾甚微并非是凶手,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友好了不少,听到她这般问,大家配合的讨论了起来。
先前找到血衣的白面书生红着脸,偷偷地看了顾甚微一眼,有些激动地说道,“再找一遍,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我觉得用来挡住血迹的工具,还可以是灯笼!”
见顾甚微鼓励地看着他,感受到周遭好奇的视线,他的脸更红了。
今日王府办喜事,随处可见红色的灯笼,白面书生抬手指了指离他最近的那个。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变音,“灯笼是红色的,沾了血迹也不明显。凶手可以随意取下来一个,将拿剑的手套进灯笼里。灯笼就变成了一个袖笼子,然后杀人。”
“血溅在灯笼上,再把灯笼挂回原处。等到这事情过去了,再偷偷地把带血的灯笼给取走。”
他说着,猛地回头,瞧见开封府尹王一和瞧他的眼神都变了,瞬间紧张了起来。
“王王王世伯……我就是随便想想,觉得这个比血衣方便,我可不会杀人!我杀鸡都不敢的!”
他说着,有些懊恼地低下了头。
他平日里便胆子小,今日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在众人面前说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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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想着,就听得顾甚微说道,“你说得很对。凶手显然没有你聪明。”
白面书生猛地抬起头来,双眼含光的看向了顾甚微,一副备受鼓励的样子。
一旁的韩时宴瞧着,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住了白面书生看过来的热切视线,他声音沉稳地接着话头说道,“血衣是一定存在的,因为这是污蔑顾甚微的重要一环。”
“如果凶手不能逃脱,还在现场藏在人群当中。那么血衣也同样还在现场,它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
“在这附近找不到。那么就只能藏在他自己身上。下一步便是搜人。”
他说着,看向了顾甚微,微微颔首。
“当然了,因为在场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能随便搜身。所以你才提出了让大家四散开来一起搜查。”
“血衣是外衣,如果脱掉现在的外衣,将血衣穿在里头,再把外衣穿上,这太过复杂根本来不及。可如果直接塞进胸口,会鼓起一团来,亦是太过显眼。”
“那么在情急之下,只有一种办法,将它藏在裳下……这种办法虽然会遮蔽严实。”
“但是有一个问题,因为腿上绑着东西,走路的时候会略微的不自然。”
“你站在高处,准确来说看的不是异动,而是异常……如果都看不出来,再行下一步,这就是所谓的你的灵机应变。对吗?”
顾甚微给了韩时宴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目光落在了王一和身上。
“没错。不过王府尹有一句话说得不太对,因为我不认为这汴京城中有武艺高过我的人。”

第100章 化解危机
顾甚微说这话的时候,神采飞扬。风吹动她的发梢,让她整个人像是要飞起来了一般。
韩时宴心头一动,忍不住别开了自己的视线。
一旁的吴江终于又嘚瑟开来,“就是就是!先前我不是说了么?这天下比我顾亲人还厉害的人那是不存在。”
顾甚微摇了摇头,她的手指轻轻地摩挲了一下自己剑柄。
“倒是不敢自诩天下第一。只不过能够同我比输赢的人一个巴掌都能够数得过来,他们不可能在这小小的内宅之中,靠杀死一位伯爵娘子来陷害我。”
“这种小人行径,他们不会也不屑于为之。”
顾甚微说着,看向了地上躺着的红衣少年郎,“也正因为如此,我自信我同曹大娘子说话的时候,不可能有人在偷窥。因为我能觉察出来,有人在附近看我。”
顾甚微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那么他们只能离得远远地,依靠听响动来行事。”
“先前我已经说过了,这凉亭的柱子上钉着的是郑老六发射的第一支毒镖,当时我在毒镖来之前,便拉开了曹大娘子。为何?因为郑老六在探头朝着这边看过来的时候,我就立即察觉到了他。”
“而另外一个人,我一直没有感觉到。所以我认为当时现场的杀手只有郑老六一个人。如果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话,要么他离得很远,是在我追郑老六离开之后才赶过来杀人的。”
“要么他就一直藏着从未露过头,根本不敢将视线落在我身上。全靠听动静来等郑老六调虎离山。”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他并没有瞧见我。”
“并且,将血衣藏在自己身上,可远比藏在凉亭的危险性要高得多,走路姿势怪异身边的人很容易看出来。”
“是以,我认为他按照原计划藏血衣的可能性远高于他改变计划藏在自己身上。”
韩时宴听着,偷偷地看向了现场人,见大家都听得聚精会神的,简直像是老神仙开讲坛讲长生之道一般,看向顾甚微的眸光愈发的复杂。
顾甚微的身上好似有一种看不见的法力,会让周围的人不知不觉的聚拢到她的身边来。
她才回来汴京城几日,吴江都恨不得喊她爹了!
再看那小脸红扑扑,眼中闪着金光的苏小衙内……
他想着,朝着顾甚微看了过去,却见她轻轻一笑,对着一脸焦急的承平侯夫人道,“当然了,夫人想说,有可能我一下马车,进王家的大门,就已经被他盯上了,瞧见了!”
“那么我想,只要他们不是蠢货,就应该知晓的自己的计划已经出现了巨大的漏洞,应该立即取消这个反而会暴露自己的局才是。”
“他们既然没有,而是照着人安排好的行动。要么如同我猜测的,他们没有瞧见。要么就是他们根本没有夫人您这么有智慧。”
承平侯夫人顿时不急了,她微微扬起了下巴,挺直了脊背,整个人飘飘欲仙的。
嘴角含笑慈善得像是庙里的菩萨,当真看上去多了几分睿智。
韩时宴正想着,触不及防的顾甚微的眼睛朝着他看了过来,她的眼角带笑,一点都不像是刚刚经历过了一场陷害。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俏皮地说道,“当然了,倘若我不幸都猜错了,不是还有韩御史替我说的灵机应变么?”
在那一瞬间,她想了许多种可能,又排除了许多种可能,最后做出来最可能破局的判断。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这红衣少年郎是个演杂戏的,在艳段开始之前,他们是会被拘在一处,不方便随意走动的。更不用说在宾客周遭晃悠。
韩时宴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像是被灼伤了一般,他不禁想,这样的顾甚微,若是真如她所想的一般,在江湖之中肆意翱翔,她该留下怎样精彩绝伦的故事,又该留下怎样让人口口相传的传说。
他垂了垂眸,绞尽脑汁的想着今日之事还有什么可以被拿来做文章的。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他既然都用衣衫擦了脸上还有手上的血迹,为什么不擦剑上的血迹呢?”
刚才顾甚微让红衣少年郎拔剑的时候,他立即有了强烈的反应。
并且拔剑之后,剑上还是带着血的。现在众人激动不已,但是日后可能有人深挖细究,问顾甚微究竟是如何未卜先知的呢?
不如让他先行一步,走敌人的路,让敌人无路可走。
顾甚微脚轻点地,几乎是顷刻之间,就同众人拉开了老远的距离,然后眨眼之间,她便又到了跟前。
“现在明白了吗?因为我比他预想的更快,他来不及。”
血在脸上手上太明显,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擦这些地方。剑在实在来不及的情况下,还可以塞回鞘中遮挡。
韩时宴看着顾甚微张扬的笑意,忍不住垂下眸去,勾了勾嘴角。
可恶!又让她炫耀到了。
顾甚微见这场危机彻底渡过,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现在是将危机变良机的时候了。
曹大娘子要杀郑老六不成被反杀,顾老贼要置她于死地不成,现在也轮到她了。
她没有拔出那红衣少年郎的口中的布条儿,却是瞧向了先前跪地求情的那个杂戏队长。
“你不是说,你们的剑都没有开刃么?”
那队长到现在早已经是面如土色,被顾甚微一问,立即吓哭了去,“大人饶命,我当真不知晓钱余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这样的人,平时连仰望一下贵人,都瑟瑟发抖。又岂敢动手呢?”
队长说着,胡乱的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因为我们是同乡,我担心他不懂规矩乱跑,被误会然后惹恼了贵人,又担心他闯了祸要连累我们四喜班子,这才斗胆出言的。”
“钱余其实加入我们四人没几日。他是有真功夫在身,是班主特意从外头带回来的。”
那红衣少年听着,突然双目圆睁,拼命地挣扎了起来,呜呜呜的发着声音。
顾甚微瞧着,没有理会他,盯着那队长问道,“是班主从哪里带回来的?”
队长头皮一麻,立即加快了语速,他看了那钱余一眼,又接着说道,“沧浪山。”

顾甚微眯着眼睛,走到了那红衣少年钱余跟前。
她来汴京之前,便是奉了张春庭之命去了沧浪山,现如今她的主要任务还是从宋雨的手中拿到那传说中足以让整个汴京官场翻江倒海的小册子。
钱余来自沧浪山?
她蹲下身去,抽掉了堵着钱余嘴巴的那块布,她的目光陡然锐利了起来,“你想说,你是沧浪山洪氏遗孤么?你可知沧浪山发生了何事?又死了多少人?”
钱余猛地抬头,他涨红了脸,那句在脑海中盘旋了许久的“你害我满门我要报仇”,已经到了嘴巴边缘了,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他从顾甚微的目光中,看到了天塌般的战栗感。
他敏锐地感觉到,不光是眼前的这位皇城司亲事官,在场的不少贵人听到沧浪山三个字就变了眼神。
他感觉自己若是当真被认作是沧浪山来人,那绝对是比他刺杀伯爵娘子更大的祸事。
钱余心中一颤,拼命地摇起头来,“我不是,我不是沧浪山来的。”
那小队长一听,顿时不干了,他焦急地看向了顾甚微,“大人,我当真没有撒谎。钱余同我都是苏州人,是以在杂戏班子里比较亲近。今日早晨,他当真同我说了,说他是沧浪山来的。”
“我们那地方的人,人人都知道沧浪山,又有谁敢冒充是沧浪山的人?”
钱余脸色煞白,他抿着嘴,抬眼看向了顾甚微,“我真不是……”
顾甚微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向着他,“所以,是谁教你说你是沧浪山来的?你为什么要杀曹大娘子然后陷害于我?”
沧浪山洪氏一共三十六口人,每一具遗体她都认真清点找人核对过了。
王家能留下王景,但是沧浪山洪氏绝对不可能有任何一个活口。
这件事皇城司并没有对外详细解释过,韩春楼的说书现身都只能说第一凶剑在沧浪山出现了。洪氏一族被谁所灭也没有个定论,甚至顾甚微还听到过离谱的风言风语。
有人认为是她奉了张春庭的命令,屠杀了洪氏满门。
“你若当真是沧浪山的遗孤,那王府尹,今日这人我恐怕要带去皇城司了。”
钱余大惊失色,他的嘴唇都被他咬出了血来,“大人,我都说,我当真跟沧浪山毫无关系。你可以去查,我师父是苏州陈氏武馆的陈三海,我从五岁开始习武,一直跟随师父修习剑术。”
“班主在苏州的时候一眼相中了我,他说我长得讨喜,剑术又很好,若是愿意他可以带我来汴京发大财。”
“汴京繁华,遍地都是银钱。我在苏州不光是要闻鸡起舞,还要给师父洗脚给师娘带孩子洗衣做饭,这种看不到头的清苦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于是我就离开了武馆进了杂戏班子。苏州来汴京路途遥远,在船上无趣,我认识了一个叫做李茆的人,他带着我去舱底学人赌钱,我第一次玩一开始赢了好些……”
钱余说着,满脸地悔恨,“等到后来我想明白是中了李茆的套了之后,我已经欠了好多钱。”
“好多钱,我这些天去贵人家中马不停蹄的舞剑,都填不上那个窟窿洞,那些人都凶神恶煞的,说我不还钱就要杀了我沉到江里去。”
“我正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李茆找到了我,他说有个活计,只要我乐意做。不光将那些赌债全部消了,事后还给我五百两银子。”
顾甚微认真地听着,她仔细地盯着钱余的表情看。
他虽然害怕,但是并没有心虚的感觉,倒是不像在撒谎。
“李茆让你做什么?要怎么才能找到他?”顾甚微继续问道。
那钱余哪里还敢隐瞒,慌慌张张地说了起来,“李茆同我说,今日的宾客当中,有一个脸长得像是一本书那么方的贵妇人。让我在这条路附近潜伏着,等听到了打斗声之后,再冲出来杀了那个方脸妇人。”
“杀了人之后,便让我将血衣藏在亭中。我按照他说的都做好了,然后就往回跑,听到了有很多脚步声之后,再假装汇入人群当中看热闹。”
“李茆同我说,万一事情败露,就说自己的是沧浪山遗孤。因为被你……被皇城司的顾甚微屠杀了满门,所以来报仇,才故意杀死曹大娘子然后陷害你的。”
“事情就是这样的,是李茆逼迫我这样做的,我不杀那个方脸妇人,他就要砍了我的手脚来抵债,再要么抓了我卖去做小倌儿,我没有办法了的……”
“我想着横竖是一个死字,这样我还能有一条生机,等拿到五百两银子,我就离开汴京,再回到苏州去。”
“可是你回来得太快了,我来不及擦剑……”
钱余说着,朝着顾甚微的方向挪了挪,他十分没有骨气的哭着,鼻涕眼泪流了一地。
“大人,我句句属实,我就是按照李茆的安排做的,至于他为什么要陷害大人您,为什么要杀死那个脸像板砖的妇人,我真是的一点儿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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