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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第一凶剑(饭团桃子控)


姓夏的,苏州的知县……
那一个熟悉的名字,立即浮现到了二人的脑海之中。
夏仲安,长洲知县,正是那绿翊姑娘的父亲!
二人皆是眸中闪过了一丝深色,这案子像是九连环一般,一环还套着一环。
顾甚微心中有许多想法,只不过如今不是说话的时候,她转眸将视线落在了一旁一直佝偻着腰的老太监身上。
这屋子里没有闲人。
这老太监总归不能是站在这里听隔壁凄厉的惨叫声,来回忆自己的无根岁月的。
果不其然,注意到顾甚微的视线,那魏景盛立即说道,“章田,收尸人。”
宫中那么多太监宫女,这人若是死了,总不好在院子里刨个坑埋了,那这宫中地下还不人叠人?
总归得有人用草席裹着抬出去埋了,而这章田应该就是专门干这事的收尸人。
魏公公说着,横了那老头儿一眼,那威风劲儿同他对待韩时宴的时候简直是两个极端。
那姓章的老太监身子一颤,却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i魏公公瞧着,不满意地踢了踢那老太监,“作甚?韩御史问你话,你老实回答便是,这战战兢兢的做什么?”
“大人若是要问那福雅的尸体……老奴想说……尸体……那尸体当初我们没有埋,它就自己不翼而飞了!”

第389章 带康字的人
老太监这话一出,顾甚微立即朝着那魏公公看了过去,见他亦是一脸惊讶,丝毫不像是装出来的。
她蹙了蹙眉头,冲着那老太监说道,“确定真死了么?死之前可验看过?”
老太监匍匐在地上,身子有些发颤,“死得透透地了,我们去沈婕妤宫中抬尸体。老奴见过的尸体,不比府衙的仵作少,我瞧着那石头像是被人勒死之后再挂上去的。”
“那福雅的后颈上都有勒痕,通常上吊死的,只有前头有后头没有。后头若是有,那定是绳子套了圈儿,或者是交叉了勒死的。”
“不过我们只负责收尸,这种验看尸体的事情,通常都是宫里的嬷嬷或者是太医做的。轮到我们收尸的时候,那是都看完了的。”
这宫中人的死法千奇百怪,指不定会转几个道道儿呢!没有人问,他们自然也是绝口不提。
“当时我们一共有五个人抬着尸体出去,挖好坑准备埋尸体的时候,一回头那尸体已经不见了。”
“我记得真切得很,那时候正是公鸡快要打鸣之前,老奴都困迷糊了,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老太监说着,心中有些戚戚然。
那地方埋了好些人,阴气格外的重,他们当时吓得要命,还以为闹鬼了,连那挖坑的铁锹都忘记拿了,直接便跑走了。
不管那福雅的尸体是被人偷走了,还是说她是假死出宫……
这事情若是上报了,那他们几个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还不知道要被卷入到什么血雨腥风当中去。
“在宫中好管闲事的人都活不长。反正那福雅都已经死了,埋在坑里还有可能被野兽刨出来呢,我们四个便没有理会,直接回来了。”
顾甚微认真地听着,问了向之前问那沈婕妤身边老嬷嬷同样话。
“你从前既是隐瞒不说,为何如今又要直言不讳?”
宫中人嘴严得很,他们今日问人,却好似格外的顺利。
那老太监身子趴得更低了,他抖得像是筛糠一般。
“从前没有人问。且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韩御史什么事情查不出来?”
“老奴怕自己不说,等到大人查出来了没有好果子吃。”
顾甚微有些意外地看了韩时宴一眼。
她倒是没有想到,韩时宴在这宫中,竟是这般有威望之人。
也难怪姜太师认为张春庭想要谋反,利用她来拉拢韩时宴。
“那当时你什么响动都没有听见么?也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埋尸地在荒郊野岭,若是有人带走了福雅的尸体,那势必是一路尾随你们而去。”
老太监怔愣地抬起头来,瞧见顾甚微身上那血色的皇城司锦袍,抖得愈发的厉害了。
“老奴什么也没有听见,不过我们那群人当中,其中有个叫做陈三儿的,他说他挖坑的时候,无意中瞥见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子。但是那是在树林里,影影绰绰的,不一定是什么。”
魏景盛听到这里,冲着韩时宴还有顾甚微道,“那陈三儿死在东宫那位……中了,寻不着人了。”
“不过章田人老实,便是给他一百个胆子,那都是不敢撒谎的。”
韩时宴瞧着挑了挑眉,“如此我知晓了,还请魏公公将这两本册子送去开封府一趟,且录个证词。”
魏景盛听着,忙不迭地点了点头,“韩御史尽管放心,一定给您办妥了。”
这回出宫路上,倒是没有遇见殿前司的陶然。
二人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出了宫上了马车,放松下来。
“倒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宫女的死,竟然牵扯到了这么多案子。你还记得沈婕妤身边那位老嬷嬷说的关于康字的帕子么?你可想到了什么人?说出来看同我想的,是不是同一个!”
顾甚微瞅着韩时宴问着,却是同他异口同声的说道,“康裕。”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
这笑着笑着,顾甚微感觉自己眼前一黑,韩时宴温热的手一下子覆盖到了她的眼睛前。
顾甚微一愣,眼睛眨了眨,“中邪了?”
她说着,却感觉眼前又是一亮,那手突然一动又离开了去,韩时宴将手背在了身后,清了清嗓子,“还是说康裕吧!”
天知道他对着顾甚微那一双眼睛,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住表情。
顾甚微说得没有错,他就是在中邪了!中了顾亲事的邪!
他想着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够拒绝灵魂契合带来的怦然心动。
宫中那么多人,若是寻名字里带康字的,不定能寻出几个来。
可能同他一样,脑子飞快跳跃着,一下子锁定康裕的人,只有顾甚微一个。
康裕是上一任的皇城使,他惨死在任上,接替他的人正是如今的皇城使张春庭。
“因为张大人横空出世,直接做了皇城使,于是坊间有不少传言,说怕不是张大人杀了康裕夺权。”
顾甚微狐疑的看着韩时宴,“你怎么也唤张大人了,你先前不是直接唤张春庭,且同他相看两厌么?”
韩时宴一梗,此一时彼一时。
从前那是死对头张春庭,如今是大舅兄张大人。
见他不解释,顾甚微也懒得在这种细枝末节上头追问。
“若是康裕,那就可以全部串起来了。之前我就有个疑问,为何姜太师要冒险指使李畅行刺官家?为何又要急吼吼的盗取税银来添补窟窿?在这个时间点,应该有人告发他。”
“而那个人是谁?之前我想不到,现在我想到了,十有八九那人便是当时的皇城使康裕。康裕为何发现了端倪?他应该是从福雅的身上找到了切入口……”
“那个切入口,便是福雅的舅父夏知县。”
顾甚微说着,语气中带着笃定。
“我从头梳理一遍,一看有什么漏洞,及时补充上。”
韩时宴听着顾甚微的话,轻轻点了点头,“好!”
“姜太师当年的确是私自开仓放粮,挪用了不该用的钱来赈济灾民。至于这些钱是全部用于水患灾民,还是存在贪赃枉法,目前还不好说。”
“但是我们可以知晓,当时涉及此事的不止一人。长洲知县夏仲安,李京哲、江浔、陶然、沧浪山洪氏……”
“不是所有人都同江浔还有陶然一般同姜太师忠心耿耿,人多数是有私心的。”
“而这其中最先生变的人,便是知县夏仲安。”

第390章 梳理清楚
“夏仲安做了什么?安插福雅还有李畅进宫,且从沧浪山洪氏的秘密账册上得到了三张残页。”
“且在任上搜刮金银,你认为他是想干什么?”
夏仲安人到中年,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长洲知县,自是不可能做什么杀死官家黄袍加身的美梦。
这梦太大,光是想想都能将他的脑壳给撑爆炸了去。
韩时宴听到顾甚微的问话,沉吟了片刻说道,“他才学平平,难以升迁。且家中无子,唯独有两个貌美的女儿,应该是想走外戚的路数。”
顾甚微冲着韩时宴竖起了大拇指!
“没错!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夏知县出事之后,绿翊同她阿姐皆是成为了名动一方的花魁娘子。
可见不管是美貌还是才情,那都是精心教养过的。汴京文风盛行,能够引人豪掷千金的花魁娘子哪一个不是文采斐然,色艺双绝?
她们可不是从小被老鸨专门请人教养的,只能说在闺中之时便已经十分出色。
“福雅是夏知县的外甥女儿,不说嫁到什么达官贵人家中,就在长洲地界寻个好亲事并非难事。可她却是进宫做了宫女,若是夏知县无所图,谁信?”
“不光是如此,进宫的小宫女那般多。福雅怎么就恰好的进了沈婕妤宫中,还被选中先要她为官家生子?”
顾甚微不认为这是一个巧合。
姜太师那时候还是太子党之首,并未同太子交恶。
“怕不是夏知县利用当年旧事,让姜太师想办法安排的,这些都是为了给两个女儿提前铺好的青云路。”
在宫中想要脱颖而出,光凭脑子还有美貌可不行,还得有得用之人。
“可是这个时候,出现了另外一个变数,那个人便是皇城使康裕。”
顾甚微多少有些唏嘘,“官家没有宠幸福雅,但是福雅同康裕有了首尾,腹中还怀有他的孩子。”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夏知县收到了一封来自皇城司的信,虽然那信后来被伪造了张春庭的印信,但他同皇城司中有人有关联,那是肯定的事情。”
“之前我一直以为那个人是内鬼翟狄,但是如今看来,那个人十有八九是康裕。”
“姜太师虽然身为太师,但是对夏知县却是没有多少提携,不然的话,那些人不可能一直待在苏州。除了陶然之外,其他人皆没有明显的升官。”
“这个时候康裕的出现,对于夏知县而言,简直就是一个新的黄金大腿!”
康裕是当时的皇城使,可以说是天子亲信。
若是有他照拂,日后夏家姐妹进宫,那还不混得风生水起?
顾甚微越说越是清明,先前障目的一切皆是被一扫而空,所有的一切都串成了一条线儿。
“早前我们已经想过这一点了,那就是姜太师身为太子党为何要行刺官家,等不及?”
韩时宴轻轻颔首,就这个问题他们之前讨论过许多回了,也有了结论。
“当时有人调查他,姜太师迫不得已才做出了填补窟窿的事情。”
顾甚微再次冲着韩时宴竖起了大拇指,“没错!康裕通过夏知县,对于姜太师的过去,已经有所察觉。”
“我这般推测,是有依据的。咱们可以想想,之后发生了什么?”
“先是夏知县同康裕之间的关系纽带福雅被杀,紧接着李畅被人哄骗着去行刺官家。”
“飞雀案本来就是一场豪赌,若是李畅成功行刺了官家,那太子登基,身为太子授业恩师,太子党党魁的姜太师将更上一层楼。”
“皇城司地位特殊,若是新皇登基,那作为官家手眼的皇城使是必然会被换的。”
韩时宴听到这里接着顾甚微的话说道,“康裕若是不再是皇城使,此消彼长,他很有可能会避开姜太师风头。”
“若是没有成……国玺丢失、官家被人行刺……在这种情况下,皇城司怕不是要忙得脚不沾地。康裕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继续去追查姜太师的事。”
顾甚微颇为赞同,她越想越是兴奋,忍不住有些手舞足蹈起来。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对于姜太师的调查被搁置了。不光是如此,在这之后不久,康裕便死在了任上。”
“康裕死后,关御史收到了夏知县贪腐的证据,夏知县死亡。”
“而在飞雀案中帮助姜太师害死了王珅的袁惑,在夏知县死亡之后,从绿翊姐妹手中拿走了账册残页。唯独只有藏在寺庙里的那一张成了漏网之鱼,不久前落入了韩敬彦手中,然后成了我们的重要证据。”
顾甚微说着,看着韩时宴的目光有些复杂。
当初张春庭的确是对她说过,韩时宴是一把好用的利器。
像他同关御史这样一往无前的人,就算是明知道前方是火坑,那也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他们的眼中,容不下任何不平事,放不掉任何一个坏人。
关御史在这个关键节点,便被姜太师利用,成了直接砍到夏知县头顶上的刀。
“到这个时候,第一个对姜太师有了背离之心的夏知县一拨人,彻底清除。姜太师的第一次危机解除。”
“他开始意识到纸包不住火,需要将从前的账全部平了,于是有了盗税银的事情。”
提到税银案,顾甚微不由得想到了褚良辰,又忍不住唏嘘了起来。
“谁又能想到飞雀案里王珅的儿子,会在水中漂流,被税银案里的褚良辰救下呢?像是冥冥之中自有缘分在一样。”
她说着,并未沉溺其中太久,又将思绪重新回到了案子当中。
“从前我以为王珅必须死,是因为他捡到了那颗水仙玉珠。现在想来,水仙玉珠虽然关键,但是并不好证明究竟是谁的,毕竟朝中文官许多,揪出这个人犹如大海捞针。”
“而且那人也未必就知晓王珅捡到了这么一颗玉珠。毕竟他带回家之后便收入库房中,只有王夫人记得。”
“也正是因为那人不知道,所以王夫人才能安然无恙的带着这玉珠去流放……”
“不然的话,王珅抄家的时候,这玉珠应该是某些人重要的查找对象的。”
“所以那人想要王珅死,是因为他发现了李畅祭奠福雅。如果王珅有心,他只要今日像我们一样去查册子,就会知晓福雅同李畅的关系……会牵扯出当时还活着并且手中掌握着证据的夏知县。”

什么叫做造化弄人呢?
谁能想到王珅老来得子,一心只想要给儿子王景治病,他不想升官也不想多事,只是将那枚玉珠随便塞进了箱笼里。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去查。
却还是因为那么一瞥,而直接葬送了一家子的性命。
“姜太师他究竟有什么脸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呢?”
“他害死了那么多人。”
何止是王珅?她阿爹顾右年呢?他甚至连瞥都没有瞥,就这般无辜的陷入了万劫不复之中。
而十三岁的她,也以为某些人的一己之私,再也见不到光明。
若非张春庭暗中相护,若非她自幼习武……大约她就要同王景从前一样,虽然活着却同死无异。
顾甚微说着,感觉头顶上一暖。
却见韩时宴那根节分明大手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头顶上,他就那般看着她,手轻轻地揉搓了几下。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当中,带着几分揪心之痛,好似比她还要更难受一些。
“我们会抓到他的。”
顾甚微觉得手心里有些酥麻,她头轻轻一别,躲开了韩时宴的手。
“你别摸我头,压矮了不长个儿了!”
她说着,见马车停了,猛地往外一蹿,直接跳了下去。
韩时宴只觉得自己手下一亮,眼前的那个少女便像是兔子一般跑走了。
他翻过自己的手掌,认真地看了看,又忍不住拿起来放到了自己鼻尖,顾甚微身上那熟悉地清香好似都沾染在他的指尖上了一般。
韩时宴嘴角微翘,忍不住笑了起来。
“公子!你该不会当真发疯了吧!哪里有人闻自己的手的!”
“莫不是饿了?饿了那应该啃猪肘子,怎么想着啃自己的手!您若是在皇城司混不上一口饭吃,我可以去樊楼给你端来!”
韩时宴脸上笑意一僵,扭头便瞧见了一脸震惊的长观。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长观却是哀嚎一声,“公子,你怎地连真话都听不得了,你当真是相当不对劲啊!”
韩时宴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跳下了马车。
还别说,他在皇城司还真有可能吃不上饭……
“我们皇城司的地都被韩御史踏平三尺了吧!”
韩时宴听着张春庭那熟悉地嘲讽语调,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可以肯定,不是可能,是一定分不到一口饭。
“我同顾亲事过来,是想要问康裕康大人的事。”
“康裕?”张春庭从一堆书简中抬起头来,眯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重复了一遍康裕的名字。
他想了想,看向了顾甚微,“你想要康裕的遗物?他是孤家寡人一个,从前便住在皇城司中。我来皇城司的时候,他已经去世了,对他知之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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