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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第一凶剑(饭团桃子控)


被这样的眼神瞧着,顾甚微只觉得脉搏都有些异常了起来。
该死的!韩御史该不会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被什么男狐狸精夺舍了吧!
顾甚微正想着,就瞧见那韩狐狸精放在她额头上的手刮了下来,直接将她的双眼合上了。
她就知道!
“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一路走好了!”
韩时宴这回倒是没有接着顾甚微的话调笑,他松开了手坐起身来,又从一旁的火堆旁边拿起烤好的衣物,盖在了顾甚微身上。
然后拿起一个用油纸包好的竹筒,塞到了顾甚微的另外一侧。
“那边烤不到火,我用竹筒做了一个汤婆子,能暖和一些。”
“你一定可以活得长长久久的……我还要看你华山论剑,游历江湖。到时候我的美食图就不止是画上汴京了,还可以画上楚地的莲子羹,糖藕……要画完整个大雍,不活得长久一些是不行的。”
“顾甚微,你去游历江湖的时候,愿意带上我吗?”
顾甚微没有回答,却是躺平了朝着静寂的夜空看去。
她的左边很温暖,是韩时宴自制的汤婆子;右边也很温暖,是韩时宴烧的大火堆。
就连她的心中,亦是很温暖。
“江湖险恶,每日都是刀光剑影打打杀杀的,韩御史还是在汴京惩恶扬善的好。猫儿硬是要挤进鼠道里,那是要被卡住的。人与人一生下,就注定是要走不同的路的。”
韩时宴手心一酸,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暗自告诫自己,不可操之过急。
“韩某有一件事想要请教顾亲事,韩某现在开始习武,可还来得及?”
顾甚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猛地一下坐了起身,疼得呲牙咧嘴的,“你认真的?”
她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韩时宴,见他一脸的认真,并没有任何玩笑之意,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没有这个必要。这一回是特殊情况,平日里你在汴京做御史,根本就没有什么打架的机会。”
“且你可以再寻十个八个长观相护,自是高枕无忧。”
见韩时宴没有打消念头的意思,顾甚微再次摇了摇头,“习武很苦的。你可知我为何水性不错?那是练轻功水上漂的时候,落水呛出来的。”
“我刚开始学轻功的时候,阿爹同阿娘天天领着我天上地下水里满汴京城的跑。”
“我有一回提着一口气在房顶上跑,结果那下方院子里的饭菜真是太香了啊!我一馋没提住气,掉进了人家办酒席炒菜的大铁锅里!”
韩时宴想起那画面,不由得嘴角高高翘起。
他突然有些懊恼,明明从前都生活在汴京,他还听说过顾甚微剑术天才的名头,却都没有去认识她,错过了她的过往。
顾甚微见韩时宴不吱声,又道,“习武这种事讲究的是童子功,你现在开始练,可能会事倍功半。而且这东西十分讲究天赋,有的人练了一辈子,可能都不入流。”
习武同读书一样,都是极其看天赋,且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的事情。
韩时宴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吃这个苦习武。
顾甚微这般想,也就这般说了。
韩时宴却是终于有了反应,他摇了摇头说道,“很有必要,不求成为什么武林高手,就只要有能力自保。”
他说着,紧了紧手。
像今日这般,他站在岸边无能为力的看着顾甚微沉下河底的事情,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回 了。
他也没有想过,要像顾甚微那般厉害。
可至少让他能做点什么。
人的一生格外的长,他很有耐心,若是现在不开始,到了六十岁,那他依旧是被顾甚微揽着走的白头发老儿;若是现在开始练,至少六十岁他能驮着顾甚微健步如飞。
而且他还很贪心,若是他开始习武,那便有了无数次理由去寻顾甚微请教武学了。
毕竟等到齐王被抓,那飞雀案也就真相大白了。
到时候顾甚微不见得还会同他这般日日一起查案,毕竟顾亲事“过河拆桥”的本事,他可是早就试过好写回了。
“你若是非要练,那也不是不可。等我回去汴京之后,给你寻摸一个方子,洗精伐髓打通任督二脉什么的那是没有。但是药浴还是有的,你每天练完之后泡一泡,至少不会让人抬着去上朝……”
说起练武之事,顾甚微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
她嘀嘀咕咕了半天,又喝了一次水,说了也不知道多久,实在是抵挡不住困意了这才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韩时宴听着流水声,朝着熟睡的顾甚微看了过去。
因为受伤的缘故,她的脸格外地苍白,睡在那竹筏之上像是随时都要死去一般。
韩时宴没忍住,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见还有气,又像是被烫了一般缩回手来。
韩时宴看着自己还弯曲着的手指,神情有些凝滞,他这个人的脑子,当真是出了很大的问题。

顾甚微是被香醒的。
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东方鱼泛白,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报着春,一旁地火堆旁韩时宴正专心致志的烤着鱼。他已经烤了好些了,放在宽大的树叶上,比起昨日蜂蜜的香甜,今日的烤鱼多了一些苏子叶的香气。
“你醒来了?可好些了?”
顾甚微揉了揉眼睛,一个咕噜坐了起身。
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比昨日那种不能动弹的状态可是好得多了。
“好全了。你烤了这么多鱼,莫不是昨夜一宿没睡?”
顾甚微瞧着那一排整齐的小竹筒,想来是韩时宴灌好的水,又看了看那树叶上堆着的可供他们吃上好几顿的烤鱼,神情有些微妙。
这说出去谁信啊!动不动灭人满门的铁面韩御史,居然私底下是一位田螺姑娘。
“就是起得早一些。这算不得什么,从前我在汴京的时候,也时常起得甚早,然后骑着马去赶闵记肉饼铺子的第一炉第一块饼。虽然都是一炉出的,但是第一块饼同旁的就是不同。老饕们管那叫头饼。”
顾甚微听着心痒难耐,虽然不少人觉得那不应该叫“头饼”,应该叫“头病”……可她却是从这描述当中都闻到了香气,“等回了汴京,我也一定要去尝上一回。”
韩时宴脸上带着笑,他就知道顾甚微绝对会十分欢喜且不觉得怪异。
他想着,手上的动作麻利了几分。
顾甚微瞧着,起来活动了一番,她围着那竹筏子转了一圈儿,仔细检查了一番……
虽然不知道结实不结实,但她也造不出来更结实的了,所以就权当这竹筏子没问题吧!
她这般一想,满意地将那包袱皮翻了个面儿,将韩时宴帮她抢救来的宝物又一件一件的放了进去包裹了起来,又在附近兜了兜,却是瞧见不远处鼓起了一个土包儿,韩时宴还立了一块木牌,上头简单的写着赵槿之墓。
顾甚微撇了撇嘴,在那坟头上踩了几脚。
“记得黄泉路上叫住顾老贼啊,父子团聚他一定欢喜得让老顾家的祖坟冒青烟的。你祖母也就是你嫡母还没有见过你这好大儿,若是见了那也定是激动得提刀削人的。”
“她若是演得好,叫那判官看得有趣,指不定能赏你最高的刀山……到时候你也算是如愿登上顶峰了。可美?”
顾甚微想着顾老贼同赵槿为了一己之私不知害死了多少人,就恨不得将这赵槿掏出来再呸上几口。
她想着,又跺了几脚,这才蹲到河边洗漱了一番,复到了韩时宴跟前。
苏子叶同鱼乃是绝配,韩时宴有没有习武的天赋她不知晓,但是这做美味的手艺堪称一绝,香得顾甚微简直就要自己舌头给吞下去。
韩时宴瞧她活蹦乱跳已然无事,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想着方才顾甚微的话,忍不住解释道,“天气日渐炎热,此处乃是河流上游,若是放任尸体不管,恐滋生疫病。倒也不是滥发什么善心。”
顾甚微一愣,没有想到韩时宴还同她说这些,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死了便行。”
因为着急赶路,二人也没有多聊,待用过朝食便合力将那竹筏子推入了河水当中。
“我在苏州生活了一段时日,撑船是个熟手。你昨夜一夜未眠,不如先躺竹筏上歇着。待我乏了,再换你来。”
顾甚微说着,手一撑杆轻轻地跳上了竹筏,她冲着韩时宴伸出了手,轻轻那么一拽,便将他拉了上来。
竹筏子微微沉了沉,不过很快便又浮了起来顺着河流一路往南而去。
春风吹拂在脸上,那红日已经在东方升起,温暖的橘光照得整条河流都泛着暖色。两岸的杨柳被风吹拂着摇曳着小辫,偶遇那满树地桃李朝着河面探出了头。
顾甚微撑着竹筏,心情一下子便大好了起来。
她伸出手指轻轻一夹,直接折了一段桃花枝来,放在鼻尖闻闻,那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欢欣雀跃。她一个弯腰,将那桃花枝儿插在了竹筏前头。
“汴京的桃花这会儿应该早就落了吧?”
“五福寺顶上的,当落得晚一些。说起来五福寺的桃儿,大若婴孩脸,甜且水分多,乃是不可多得的佳品。我阿娘身边的一位姓吴的嬷嬷,擅长做腌桃干。”
听着顾甚微的问话,坐在竹筏另外一头的韩时宴认真地回答了起来。
“等今年桃干好了,我给你送一罐去。还有一种吃法,便是将那桃肉晒干了,撒上白糖再同炒熟的豆子一块儿吃,别有一番滋味。”
顾甚微听得口舌生津,冲着韩时宴竖起了大拇指,“你看一定要记得。”
她说着,扭过头朝前看去,这一看只见前方两岸全是粉红的桃花,一眼看去简直望不到尽头。清风拂来,那桃花瓣儿从树上飘落下来,飘满了整个河道。
“韩时宴你快看啊!桃林!好些桃林!”
顾甚微瞧着双眼满是激动,她双目亮晶晶的转头看向了韩时宴,“你们文人这会儿不应该开始吟诗作对了么?你且放心,我绝对不会笑话你的。”
“毕竟我也就只会说美啊!”
她却是不知,坐在那竹筏上的韩时宴这会儿瞧见的是怎样一番怎样的场景,“嗯,很美!”
花美,人更美。
韩时宴在心中默默地说着。
顾甚微一怔,捧腹大笑起来,“你老实说,你们这些读书人作诗,是不是提早便写好了的,左右不过是梅兰竹菊,咏春夏秋冬……一年写下来,连明年要写什么都知道了!”
“我还等着听你写诗,你倒是好,同我一般只会说美!这不叫我看穿了!”
你看穿了个大头鬼!
韩时宴暗暗补充了一句,“若是现在有笔墨就好了,我可以画下来!”
韩时宴想着,在脑海中将顾甚微的身影描了上百遍……
竹筏流入桃花林,一片片的花瓣掉落了下来,落在了竹筏上,落在了顾甚微的发梢上……韩时宴瞧着,心头一动,虽然这里没有洞箫,也没有竹笛,但是他可以吹哨……
一阵悠扬的口哨声响起,撑着船顾甚微忍不住脚打起了拍子,跟着轻轻哼唱了起来……

第298章 与马汇合
韩时宴吹的小调十分陌生,顾甚微虽然是头一回听,却也从中听出了几分江湖侠气。
若非旧伤未愈,顾甚微只恨不得提剑在那桃花河中练上一回,待一曲终了二人举着那酒葫芦共饮一杯,岂不是无比痛快?
顾甚微和着歌,撑着竹筏一路南下而去。
这河水比她预想的要湍急了些,同韩时宴轮流交换了几回,到了翌日中午,他们的烤鱼都吃了一干二净,可算是河道变宽河水平缓了起来,寻摸到了合适的上岸之地。
“那莫非是你的马儿?”
韩时宴将那大包袱背在了自己背上,朝着岸边看了过去,只见那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地上一匹枣红色的马儿撒丫子疯跑了过来,它呲着牙咧着嘴,四只脚看上去一通乱飞各跑各的,看上去那是相当的滑稽可笑。
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像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
那枣红马儿翻了个白眼,直冲顾甚微直奔而去。
韩时宴瞧着,嘴角抽了抽,这孽障当真不是披着马皮的人么?
它岂止是猥琐,它还看人下碟。
韩时宴心中唾骂着,下一秒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那白眼都还没有来得及返回来的枣红马儿,这会儿已经眼中满是泪水,它嘶鸣了一声,在顾甚微跟前停住了。
然后委屈的嗯嗯了几声,用头在顾甚微的手心里拱了拱!
“你怎么来了!当真是匹好马儿!”顾甚微欣喜的抱了抱马头。
枣红马委屈地嘤嘤着,它在顾甚微怀中蹭了蹭,见韩时宴一眼难尽地看着它,趁着顾甚微不注意无声的对着韩时宴呲了呲牙。
韩时宴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脑子果然出现了大问题,不然的话,怎么会在一匹马身上看到了心机!
待他想要再细看一回,却见那马儿再正常不过的站在那里,而顾甚微已经骑在马背上在冲着他招手了。
“韩御史怎么了?我这马儿可真是宝马,竟是还知晓顺流而下来这里等我,这本事简直就像是荆厉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这下子咱们同吴江他们汇合的时间又可以提前了。”
韩时宴一把握住了顾甚微的手,被她轻轻一拽拉上了马,他刚刚坐定,却是感觉背上的包袱被打得嘭的一声响。
韩时宴嘴角抽了抽,余光一瞥,瞧见枣红马那像是拂尘一般的尾巴正甩得欢快,只恨不得将他甩下来。
果然!不是他脑子有问题,是这马儿成了精了!
就这样因为马儿千里寻主感动不已的顾甚微,同因为马儿成精已经想出了一万字《妖马传》的韩御史,同思索着怎样扭屁股才能在顾甚微不知道的情况下将韩时宴甩下去的枣红马……
一人二马心思迥异的朝着雁门关飞奔而去。
许是因为王都动乱的事情,这一路上倒是瞧不见商队同逃亡之人,只偶尔撞见那飞奔的信使像是一阵风一般的吹过去。
待到了那驿站,顾甚微便给韩时宴买了一匹马,二人又补充了一拨干粮马不停蹄的朝前追去。
二人一路疾驰比来时车马拖累还要快上了几分,可一直到二人入了雁门关,这才瞧见在城墙之上翘首以盼的吴江,同站在他身边端着一碗臊子呼噜着的魏长命。
“顾亲事!”
“顾亲人!唉,时宴兄你也在呀!”
韩时宴翻身下马,听得吴江这话一个趔趄险些滑倒在地,他无语的朝着吴江看了过去,正想要骂他,却见吴江一把抱了上来,冲着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了起来。
“时宴兄,若非是顾亲人给我下了命令,我是一定要跟着你跳下去的。我们三人拜了把子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韩时宴无语地将吴江一把推开,“我没有,你莫要给自己加戏。”
他怎么会同顾甚微拜把子!他只想拜……咳咳!
韩时宴想着,红了耳根子。
他瞥了顾甚微一眼,却见她已经同魏长命还有安慧在一旁说起事来。他没好气的看了吴江一眼,“怎么样了?长观呢?”
吴江知晓他说的是国玺,重重地点了点头,“拿到了,我确认过了是我小时候尿过的那一个。”
“长观去城中买新的马车,准备盘缠去了。那赵槿……”
韩时宴点了点头,“死了。齐王谋逆,你可已经让吴将军飞鸽传书回去?”
吴江虽然吊儿郎当的,但是办起事来却是不含糊,“兵分三路,军中是一路,你们韩家那边长观也去传信了,不知齐王势力如何,皇城司不敢动用,那个叫做安慧的小姑娘说可以走平旦楼的路子。”
韩时宴放下心来。
“他们这一路上过来,都没有遇到第二轮的袭击……这非比寻常,要么就是危险还在后头。”
“要么就是那齐王已经发难或者准备发难,实在是派不出人手拦截我们了。”
“吴推官同韩御史还是跟着使团一起慢行,我们皇城司有任务在身要回去复命便先行一步了。”
吴江不知晓马红英还活着,可是顾甚微却是再清楚不过,她在齐王的杀手组织当中当细作,夺取这国玺乃是她的任务之一。她原本想着,她带走了赵槿,怕不是马红英就要带人对上吴江了。
可不光是马红英,就连在北朝城门前围剿他们那群剩下的黑衣人,都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这其中之意非比寻常,怕是汴京当真生变了。
韩时宴却是摇了摇头,“吴江同我一并快马随行。使团有孙将军在,且和谈已经尘埃落定,他们一路上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你放心若是你们着急,可自行前去,我们不会拖后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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