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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男主他爹he了(栗舟)


“当初我濒死之际,你的魂灵进入到这具肉身中顶替了我。这是几乎称得上违逆天命的意外,我们都没有能力再次操纵它再次发生。所以,如今你已成为了这具身体的主人,恐怕就无法轻易脱离出来。而我也会和你一样,一旦进入你那具肉身,便会像你成为我一样,成为你。”
迎着她那双极为漂亮的眸子,容因下意识喃喃出声:“像我成为你一样,成为我?”
“对”,崔容因浅浅笑着,“起初刚发现这个秘密时,我不甘心,也不放心,所以便想着再多留一段时间,看看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是否值得托付。”
“所以这些日子你如何待碧绡,我都看得清楚。甚至今日你回崔家,还替我解开了一个在我心中盘旋已久的心结。如此,即便我不得不离开,也再无遗憾了。我心中感激,却只能以入梦这样的方式来向你道谢,希望没有让你受到惊吓。”
容因抿了抿唇,惊吓确实是有。
但她此刻更想知道,当真没有能让她们各归其位的方法了吗?
若是有机会,她还是想回去。
她放不下母亲。
虽然母亲已经有了自己新的家庭和新的生活,但只要一想到此生再也没有与她见面的机会,她心口就像是在被人用钝刀一下一下割着。
不等她开口,崔容因又道:“多谢你,今日让我知道,原来姨娘曾我做了那么多。”
容因没有实感,可她在旁听着,却哭得泣不成声。
她曾自以为洞察人心,却不想原来她才是最蠢的那个人。
从前她固执地觉得,姨娘是不在意她才会一味劝她忍让。
否则,她又怎会在自己被二姐姐污蔑偷窃首饰时,连问都不问便跪下替她请罚,让她背上污名?
又怎会在父亲面前那样不遗余力地贬低她,抬高二姐姐?
即便是想奉承柳氏,可她说的那些话,也太重了。
起初她还劝慰自己,姨娘是为她着想,怕她得罪柳氏惹上麻烦。
可时日一长,姨娘说得次数多了,她便忍不住暗自怀疑。
她曾不止一遍地诘问自己,姨娘是否当真这样想,才能在她面前毫无顾忌的说出那些诛心之言?
不知从哪一日起,这个念头便在她心底生了根。
于是她暗暗起誓,定要改变在家中的处境,不再连累姨娘与弟弟,向姨娘证明她能耐让她和弟弟毋须再看柳氏母女的脸色过活。
后来,她成功了,想要的却也越来越多,甚至渐渐忘了自己的初衷。
同姨娘和弟弟一日比一日疏远。
直到在冰湖里挣扎的那短短数息里,她才发现自己临死前最挂念的,不是年迈的
祖母,反而是无人庇护的姨娘与幼弟。
如今她已无法当面与姨娘重修旧好,可容因替她做了,且让她知道了自己在姨娘心里的分量,如此,她也可了无遗憾地离开了。
听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容因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不耐。
她静静听着,仿佛她们是相熟多年的老友,在彼此倾诉衷肠。
“对了”,崔容因忽然抿唇,眼含歉疚地道:“若有机会,请你帮我同那孩子道个歉。坠湖一事……确实是我有错在先,被二姐姐挑唆,生了置他于死地的狠毒心思。是我对不起他。”
她嫁去祁家之前,崔容萱曾去找过她。
话里话外警醒她,祁家已有原配生下嫡子,来日不管她如何讨好家中长辈和夫君,她也终究只是个外人。
祁昼明再有权柄和能耐,将来她和她的孩子也得不到半分好处,都要看那个孩子的脸色过活。
也是她鬼迷心窍,听她说完,整个人顿时被自己曾经处处受制于柳氏的阴影所笼罩,生出了恶念。
容因眸光微闪:“既然是你想害懿哥儿,可为何最后坠湖的却是你?”
崔容因自哂一笑:“是我咎由自取。我本想着从背后将他推入湖中,却不想那孩子警觉,听到脚步声,闪身避开了,而我却脚下一滑,跌进了湖里。”
说完,她迟疑了下,又道:“但我还是要同你说一句,那孩子的心比寻常这个年纪的孩子要狠。我坠湖后,他眼睁睁看着我在湖中挣扎,后来见我马上便要溺死,才转身跑去叫人。”
想起那孩子当时注视她的眼神,她便心底一阵发毛。
兴许是随了祁昼明那煞神,那孩子小小年纪,骨子里的狠辣便已初露端倪。
容因听完,并无多少意外,只是微微颔首道:“多谢。”
这一点她当初看书时便清楚,所以从一开始便没想过用什么手段,只想着以真心换真心。
好在,她成功了。
想起书,容因心中闪过一丝迟疑。
她……要同崔容因说吗?
说她原本生活了十八年的世界,在一些人看来,不过是他人笔下的一本书。
她正思忖,崔容因似乎看出她的犹豫,柔声笑问:“怎的了?可是有何处不妥?”
容因抬头,回以一笑,看着她那双清亮的眸子,她忽然又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当真没有能让我们换回去的办法了么?”
她记得碧绡曾说,曾经的崔容因性情阴郁,喜怒无常,鲜少有真正开怀的时候。
可如今她眼底一片澄澈,似乎心结解开,人也一下开朗了许多。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她毫无负担地,好好开始新的生活。
与其知道残忍的真相痛苦万分,倒不如就像现在这样,让她偶尔还能在过往那些艰难困苦的日子里寻觅到一些美好,聊作安慰。
听她如此说,崔容因眼中也有一闪而逝的怅然,但很快便宛然一笑:“ 是啊,没有旁的法子了。无妨,你别担心,你的家人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也希望你……能替我多费心。”
容因被她的坦然所触动,心知她所说的确实是实情。
她深深凝了崔容因一眼,轻叹道:“你放心,祖母、姨娘和弟弟,我都会替你照拂。想必你今日也瞧见了,铮哥儿天资不差,若好好栽培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你放心,我会尽可能地助他出人头地,将来也能让姨娘多个依靠。至于碧绡,我也定会好好善待。”
说罢,她抿起唇,强忍着泪道:“若可以的话,也请你偶尔去替我看看我母亲,同她见个面就好,只要不让她知道我已不在了,别让她替我担心。”
“好”,少女轻轻抬手,用手中的帕子动作轻柔地替容因揩去眼角的泪,眉眼含笑,柔声道:“该说的话都已说完了,我若再继续赖着不肯离开,恐怕你的肉身也要坚持不住了。”
“容因,我要走了,愿你我日后都能事事顺遂,得偿所愿。我们,有缘再见。”
说着,少女退开两步,凝视着她的双眼,眸光深深,盈盈下拜。
她话音刚落,容因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那面湖水顷刻间消失不见。
她惊叫一声,从迷梦中醒来。
眼前是幽微的烛火和镂空的花窗。
她薄汗涔涔,额发湿哒哒地贴在颊边,显得面色越发苍白。
她身上的寝衣亦被洇湿,勾勒出纤细的脊骨,宛若振翅的蝴蝶。
她正喘息着,眼前忽然伸来一只匀称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
那人手上拿着一只梅花杯,递到她唇边。
“醒了?”那人嗓音沉沉,淡声开口,锐利的剑眉却微微蹙起,昭示着他心底显然并不像面上瞧着这般平静。
容因抬眸,对上祁昼明黑沉的双眸。
她轻抿了口茶水润过喉咙,而后用略微沙哑的嗓音问:“大人不是有事出府么?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可是差事已了了?”
“快?”祁昼明冷笑一声,惹得容因一脸莫名。
他并未答话,反而语气不善地反问道:“你究竟都梦见了些什么?你可知你睡了整整一日夜,不论用什么法子,都无法叫醒?”
他甚至命人请了郎中来瞧,但郎中看过后却说她只是昏睡,并无异样。
他向来不敬神佛,在灵台山立牌位也不过是因为除此之外之外无处可立。
可今日,他竟险些被碧绡说动,去请高僧来府里替她作法驱邪。
甚至一度怀疑……是否真如坊间传言的那样,是他命犯孤辰,妨碍了她?
思及此,祁昼明忽然嗤笑一声,抬手捏了捏眉心。
真是荒唐。
他何时也能任人如此牵着鼻子走,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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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因虽不知他为何突然发笑, 但却能明显瞧出他的不快。
她略一思忖,敛眸道:“大人不必为我忧心,不过是回崔府那日见到了父亲、祖母和姨娘, 想起了许多往事,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祁昼明定定地凝了她片刻, 嘴角挂了丝嘲弄:“你说是便是吧。”
说完,他站起身, 转身便要离开。
容因心口剧烈地一跳。
果然,这样拙劣的借口根本就不足以取信于他。
可即便这样, 她也不能道出实情。
况且像祁昼明这样的人, 即使她如实说了, 只怕他也只会更加不信,觉得她是病糊涂了吧?
她望着他的背影,红唇翕张了下, 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几乎是祁昼明前脚刚走, 碧绡便走了进来。
“夫人, 你可是吓坏奴婢了, 可还有何处不适?”
她跪伏在塌前,细细端详着容因的面色。
“没事。是我不好, 害你担心了”, 容因抿唇轻笑。
此刻看着碧绡,她心底多少有些五味杂陈。
不知倘若此刻同她说话的人是崔容因, 碧绡能否察觉出来?
她们彼此相熟十余年, 应当是能看出来的吧。
只是可惜, 她与崔容因最终都没能达成所愿。
忽略掉心头那些纷杂的情绪, 容因笑起来, 故意娇声道:“碧绡, 我饿了。”
碧绡一怔,连忙站起身:“都怪奴婢急昏了头,险些忘了。我这就去后厨去取,夫人想吃什么?”
容因道:“什么都行,我不挑,只要是碧绡姐姐拿来的,我都爱吃。”
碧绡闻言,眉眼含笑地嗔道:“你呀,就会说嘴。”
容因用过饭,左右睡不下,便打算叫上碧绡一起去外面走走,权当散心。
她换好衣衫,又加了件轻薄的披风。
才准备出门,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不等她回头,便被人撞得险些一个趔趄,紧接着纤腰被一双小手紧紧箍住。
“懿哥儿?”容因尚未反应过来,碧绡便诧异地惊呼起来。
小奶团子双手环抱着容因的腰,将脸紧紧贴在她腰窝处。
片刻的怔忡过后,容因轻笑一声:“怎么了懿哥儿?你是不是有事要同我说,那先将手放开好不好?”
“不好”,小奶团子闷闷道,小脑袋丝毫未动。
容因无奈地弯下嘴角:“你不将我放开,我怎么同你说话呢?”
“就这样说。”
“那好吧”,容因妥协,“那你总要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吧。”
他此刻的言行举止都甚是异常。
这段时日,小奶团子虽不再像从前那般排斥她,但也从未主动亲近过。
像现在这样扑过来抱住她,更不像是他能做出的事。
“你怎么又生病?”
沉默半晌,小奶团子终于出声,问出的话却出乎容因的意料。
不等她说话,小奶团子便继续道:“这才半年,你就病了三次,像你这样的,怎么能活得长?”
若她活不长,那他岂不是又要没有母亲了?
此言一出,碧绡脸色骤变。
她俏脸沉沉:“还请小公子慎言!”
容因轻轻摆手,制止住碧绡的话,稍微用了些力气,转过身来。
这次小奶团子没有过多阻拦,顺从地放下了手,只是却低垂着头,并不与她对视。
容因在他面前蹲下身来,柔声道:“懿哥儿是担心我?放心,我这次并没有生病,只是在梦里梦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我们很久都没有见过了,所以便一时没有忍住,同她多说了一会儿话。”
她捏了把小奶团子肉乎乎的腮帮:“是我不好,让懿哥儿替我担心了。那懿哥儿罚我好不好?罚什么你说了算。”
“不好”,小奶团子将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她道,“我要你答应我,别再生病。”
容因闻言,不由失笑。
她实在没想到小奶团子有一日还能说出如此孩子气的话来,与他平时可是大相径庭。
“懿哥儿,凡是人都有生老病死,这我可没法向你保证。”
祁承懿神色一黯。
他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他很害怕——
再过几日,就是他的生辰。
离母亲的忌日没有几天了。
每年这个时候,陪他庆生的都只有祖母、嬷嬷和青松。
父亲从来不会露面。
今年好不容易能多一个人陪他过生辰。
见他低落,容因秀眉微蹙,抚上他肩膀:“懿哥儿,你实话同我说,究竟怎么了?”
“还有两日,是我的生辰。”小奶团子抬眸,眼尾处微微泛红。
容因一怔,他的反常与生辰有什么关系。
不等她反应过来,小奶团子却后退一步,挣开她的手,匆匆朝外跑去。
小小的背影很快淹没在一片黑暗中。
见容因愣神,碧绡轻叹一声:“夫人,小公子的生辰……与先夫人江氏的忌日挨得极近。”
说完,碧绡抿了抿唇,眼含歉疚。
小公子也是可怜。若提早知道他起先对夫人说的话并无恶意,她便不该呵斥他。
幸好夫人及时将她叫住。
容因恍然。
怪不得,他今夜突然变得如此粘人。
往日里,这孩子从不屑于说方才那种话,做出那种求人安慰的动作。
是她疏忽了,竟将这样要紧的日子给忘了。
她忽然又记起,先前从灵台山回来,她曾答应小奶团子去问祁昼明江氏的牌位究竟供奉在何处,如今已过去半月有余,她仍未找到合适的时机问出口。
而他迟迟不提,是不是也是担心会给她惹麻烦?
想起方才他将毛绒绒的小脑袋贴在自己腰间时那副全心依赖的模样,容因心尖儿一软,但终究还是被理智占了上风。
不能上头。
若是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跑去问,且还挑在江氏忌日将近的时候,说不定会惹他发疯。
“夫人,咱们还出去吗?”碧绡轻声问。
“去”,容因回过神,“今夜月色不错,咱们去前院瞧瞧吧。”
方才听碧绡说,从昨夜她睡过去,到今夜她醒来,祁昼明一直都守在东院,未曾出府。
可她醒来后却用那样的理由搪塞他,也难怪他不悦。
更何况,这几日他心里怕是本就不好受。
还是去看看吧。
容因醒来的时候并不算晚,府里才刚刚上灯。
但她先用了顿晚饭,方才又同小奶团子说了会儿话,此刻便已时辰不早了。
前院的下人瞧见她,都有些惊讶。
廊下每隔几步便悬着一盏六角纱灯,上面绘了不同样式的图。
容因一边缓步走着,一边抬头去瞧,这一段路硬生生让她走了两刻多钟。
回廊尽头,跨过一道窄门,便是书房。
容因一直仰着头,不自觉走到门口,不妨脚下有道凸起的石槛。
她一脚踏错,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向前扑去。
碧绡一惊,连忙伸手去扶,却慢了一拍。
容因下意识惊呼出声,闭上眼。
却没感受到臆想中的疼痛,整个人落入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
那股熟悉的龙脑香,像一层轻柔的薄纱,将她细细密密地缠绕起来。
“这是第几次了,怎么还是这么莽撞?”
容因抬头,对上他黑沉沉的眸子。
柔软的乌发轻轻蹭在他下颌。
与她对视时,他微低下头,容因能感受到他说话间温热的鼻息。
容因一怔,脸色骤变,连忙从他怀中退开。
不等祁昼明说话,她踮起脚尖,抚上他额头,秀眉微拧:“你发烧了?”
好烫,烫得她指尖都有些发疼。
似乎是瞧不见她眼底的愠怒一般,祁昼明轻笑一声,忽然倾身,棱角分明的下颌垫在她肩窝处,硌得她肩膀有些疼。
他话里带着笑意,低低道:“别一惊一乍的,借我靠一靠,马上就好。”
说完,他阖上眼,似乎真的打算就这样倚着她小憩。
“碧绡,你快,去请个郎中,再帮我喊两个小厮来。”
他呼出的气越来越灼热。
可方才在东院,她竟然没瞧出丝毫异样。
她是不是还要夸他一句能忍?
不过片刻,容因便觉得腰越来越酸,肩膀越来越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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