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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为爽文女主的绿茶妹妹(谁家团子)


“夏将军不也探了不妥之地?”顾九卿淡漠道。
夏锋面色一沉,长刀再次出鞘,刀尖指向顾九卿:“你是谁?”
整整十二年,无人发觉他祭奠薛家人的事。
顾九卿伸指,慢慢地拨开刀锋,不答反问:“夏将军又是谁?”
夏锋:“与你无关。”
顾九卿看他一眼,漫声道:“薛家老宅之所以变成鬼宅,是出自夏将军的手笔,愿君长宁,也是你的手笔。表面投靠康守义实则另有私心……”
夏锋瞬息不寒而栗,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你究竟是谁?”
顾九卿漫不经心一笑:“在下顾九卿,不过燕京一官宦之女。”

一语掷地,顿如闷雷将夏锋震得动弹不得,手中兵刃哐当坠地。
夏峰不可置信地盯着顾九卿, 将他上下打量了好几眼,誓要将眼前的女子与记忆中的薛家人对上号, 在脑海里搜索了半晌,有些迟疑道:“莫非你是薛家的……小小姐,薛锦容?”
年龄上,唯有薛家大公子的次女对得上。当年满门被灭,小小姐不过四五岁的小女孩, 长大后当是顾九卿如今的年华。
只是顾九卿长相太过出挑,但薛家人容貌皆是昳丽,想来过于惊人一些也正常。
夏峰时刻留意燕京动向, 对顾九卿,也略有耳闻。
令他没想到的是,顾九卿竟然是薛家遗孤,这么多年竟然一直藏身燕京城。
顾九卿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让他承认真正的身份,哪怕夏峰和薛家渊源颇深,也绝无可能。
薛文烬,也可以说是司马文烬, 不到那一刻绝不能现世。
顾九卿道:“我已经拿出十成的诚意,不知夏将军的诚意呢?”
“薛家竟还有后人存世?”
夏峰似回想起当年薛家的惨状,悲愤之下,一拳重重地砸在桌上, “如果不是狗皇帝,薛家怎会落得如此悲惨的结局, 就连刚满月的小公子都未能幸免于难。”
“是啊,我清楚地记得官兵上门时,阿弟出生不过四十天,就被……”顾九卿声音哽咽似说不下去,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顿了顿,顾九卿激愤的情绪略有平复,方继续道::“阿弟是戌时三刻所生,姑母派人给阿弟送了块贵重的蓝田玉贺他出生,还说阿弟的出生时辰极好,说他日后定是个大富大贵的命。”
先太子妃薛长宁,是薛锦容的亲姑母。
“姑母可说错了,连她自己都未能富贵平安一生。”顾九卿看了夏峰一眼,知道他在拿话试探自己,但自己何尝不是试探他。
夏峰心中最后一点疑虑顿消,彻底相信眼前人就是薛锦容。
生辰一般不为外人道也,就连他也是捡到小公子襁褓里刻着生辰小字的蓝田玉,方知晓得如此清楚。
“我不知小小姐有何因缘造化成了燕京顾侍郎的嫡长女,既然小小姐找到我,想必不是简单的与我叙旧,还请小小姐明示?”夏锋面色郑重,带着一种慷慨赴义的坚毅,“只要您吩咐,我在所不辞。”
“既在康守义手下讨前程,却私下拉帮结派,夏将军想做什么?”顾九卿问。
夏峰猛地握住铁拳,八尺男儿瞬间红了眼:“既然小小姐什么都知道,我也不瞒你,我要报仇,为长宁小姐报仇。如果不是长宁小姐,我夏峰早就已经死了。还有我的妹妹,也死在抄家的狗官手里。”
夏锋家境贫困,家无两片瓦,父亲早逝,母亲重病在床靠药罐子续命,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而他当年也不过十二三岁的瘦弱少年,如何撑得起这样一个摇摇欲坠的穷家。为给母亲买药、养活妹妹,夏峰不得不卖身为奴,成为当地一家豪族马场里卑贱的马奴,被人肆意凌/辱践踏。
有一次,主家邀请雍州有头有脸的公子小姐赛马,太守的小孙子上马时没踩稳,一时摔在地上磕破了点皮,当时的太守并不是吕良史,主家为给太守出气,便要将他活活打死。
无人在意一个小小马奴的死活,就在他被鞭子抽的半死不活时,是薛长宁救了他,并花银子买下了他。
她问他,你叫什么什么名字,他说,夏锋。
薛长宁:“夏风,夏天的风,很好听的名字。”
他当时想,这个贵气少女的声音也很好听。
他以为她买下自己不过是换个地方为奴,但薛长宁派人给他治伤,还给了他放奴契。
她说:“我知道你不甘心为奴,不如投身行伍博个前程吧。军中相对其它地方,不问出身,以你一手绝佳的驭马术,应该容易出头一些。”
他拒绝了她的好意,“家有老母幼妹,不能离家。”
“这样啊。”
薛长宁认真思考了一番,便让他留在薛家做事,等妹妹年纪大些能够照顾母亲,再去从军也行。
她知道他家中的情况,经常让他给妹妹和母亲带一些吃的穿的回去,甚至让药堂掌柜将药便宜卖给他,而她则暗地吩咐人将差的药钱补上。
没过两年,母亲去世,他便义无反顾地去从军,而她则去了燕京城。
再后来,他知道她成了太子妃,本就尊贵的少女愈发贵不可言。
他与她天壤之别,从不敢肖想天上的明月,只敢偷偷地关注她的动静,自也知道她所嫁的怀仁太子是世间最清正端雅的男子,知道太子待她极好,整个东宫唯有她一个妻子,知道她生了一双同样优秀的儿子,知道她过得好,他便足矣。
他以为她会一直幸福下去,可恨魏王谋权篡位,从此明月陨落,世上再无薛长宁。
而他的妹妹也死在了薛家,死在了那伙抄家灭门的官兵手里。妹妹是个沽酒小娘子,那日正好去薛家送酒,没能躲过官兵的屠戮。
他的明月,他的家人,都死了,余生只剩报仇。
竟是这样一层渊源?
顾九卿沉默片刻,开口道:“所以,你打算等康守义分化雍州之后,再取而代之,从此与大燕朝堂作对。”
夏峰怨恨滔天:“这本就不该是狗皇帝的天下,那康守义也不是甚么好东西。”
“以你之能,以一个小小的雍州,便能推翻大燕?”
顾九卿一言以蔽之。
夏峰自知自己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与能力,他恨声道:“至少让狗皇帝不得安宁。”
顾九卿长眸低垂,清冽的声线如浸在漫长孤寂的时光中:“可是,我要的是十二年前的事得见天光,让薛家每个人正大光明受香火祭拜!”
夏峰大为震撼。
薛家每个人得见天光,自也包括薛长宁,势必要重提怀仁先太子,重揭魏王篡位夺权旧事,这可能吗?
更匪夷所思的是,对他说这番话的是一个女子。
顾九卿抬眼间,浑身气势骤变,犹如尘封已久的宝剑出鞘展现出他的凌厉和锋锐:“哪怕是夏将军与薛家有旧,敢挡我为薛家正名之路,我也不会留。”
这一刻,夏锋丝毫不觉得顾九卿是玩笑,亦不敢生出任何轻视之心。
夏峰十几年所谋轻易就被顾九卿道破,而顾九卿不过他一半的人生阅历,就已有如此可怖的心机与能力。
只是……
“狗皇帝怎么可能?”
顾九卿道:“夏将军误会了,是以我之手。”
夏锋惊愕。
薛锦容所图之大,再次令他震惊,那种睥睨天下的自信远比他有成算。
夏锋跪地道:“夏锋愿誓死追随主上,任凭差遣!”
顾九卿亲自扶起夏锋,说:“夏将军唯愿,皆会如愿。”

夜已深, 万籁俱寂。
夏峰得知顾九卿意欲扶持六皇子司马睿上位,立时明白过来,曾经庸碌无为的六皇子能一步步显露于人前, 背地里定然少不了顾九卿的布局和筹谋。
“六皇子现下吕康两老贼的阶下囚,康守义打算用六皇子的人头祭旗。”夏峰话锋一转, “既然,六皇子对复仇大计至关重要,我想办法将六皇子救出来。”
顾九卿慢慢地转动了一圈茶盅,神色未动:“六皇子暂且性命无虞,我会另派人手施救, 夏将军切勿轻举妄动让康守义起了疑心。”
夏峰:“主上既有章程,那我便放心了。”
“夏将军谨记,我如今的身份是顾九卿。”
顾九卿就雍州事宜商议完毕, 叮嘱了一句,方趁着天亮前,悄然无息地离去。
暗处的陌上立即现身。
“主子,吕康二人狡猾谨慎,利用树叶糠壳充作粮草掩人耳目,楼里的暗哨们查探出四五处藏粮之地,皆是如此。底下人暗中联络上两名被收押的贩卖粮食的商贾,亦不知粮草动向。”
陌上一顿, 继续道,“不过,前不久有一名李姓商户将粮食运到雍州城,似乎察觉出不对劲儿, 反应迅速,并没有落在反贼手上。”
“将此人找出来, 看看他是否知道些什么。”顾九卿沉吟道,“还有一事,想办法给方诸传个消息,让他……”
不出一天,那名李姓商户就被找到了,但那人嘴巴极为严实,非要同背后的主子谈判,陌上只好将人带到顾九卿面前。
李子舆从麻袋里钻出来,扯下眼睛上的黑布条,当看见找上自己的人竟是顾九卿,当即懵了懵。
他很快反应过来,朝顾九卿躬身作揖:“大姑娘,妹夫这厢有礼了。”
顾九卿眸色冷淡:“是你啊。”
李子舆,顾显宗的二女婿,顾皎的夫婿。
李子舆看了一眼顾九卿,笑道:“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早知道是大姑娘问话,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九卿竟出现在了雍州,背后目的怕是不简单。
顾九卿轻飘飘地道:“那就说说罢。”
李子舆眼中闪过一抹精明的光芒,他这个人直觉向来敏锐且准,去岁静安寺烧香,他隐约看见顾九卿与一个陌生男子的身影,当时顾九卿已赐婚给康王,他调查过后方知,那人并非康王而是当朝六皇子。顾九卿非那种水性杨花及沉溺情爱的人,何以同六皇子交情匪浅?
李子舆出身商贾,自小耳濡目染,听老父亲耳提面命,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奇货可居。
有些不起眼的货物,在合适的时机,也能获取意想不到的回报。
他觉得,或许六皇子,就是顾九卿眼里的奇货可居。
如果趁此机会向顾九卿示好,也就是间接搭上六皇子,对他入仕极为有利。他不是大哥那种目光短浅之辈,只为了争夺家里的产业尔虞我诈,待他日后平步青云,任他大哥坐拥万贯家产,也只有讨好巴结他的份儿。
思及此,李子舆将他所知的情况悉数告知。
李子舆不耐烦呆家里与大哥斗法,便和父亲李东阳一起运送一批粮草来了雍州。买粮的是雍州首富郑广和,郑家与李家本就有生意往来,郑广和以‘平州水患、冀北等地遭受干旱,恐来年粮食不丰’的借口,向李家购买了大量粮食囤积,都是熟知的老主顾,李家父子也就没起疑。
一入雍州,李子舆发现郑广和不只向李家买粮,而是诸多商户,数量之庞大高达几十万石,直觉此事反常,便劝父亲带着粮食返回,自己则去了附近打探消息。
然后,李子舆就看见一伙官兵突然冒出来,将父亲和李家的粮食给包抄了。他见势不妙,事先躲了起来。
“……但凡家底实力雄厚的商户都被囚禁在郑广和位于城西丰秋巷的别庄,诸如我父亲,青州顾老爷,随州的孙老爷等,至于家底薄的小商贾,全被收押在牢。别庄守卫森严,就连送饭菜的人都是郑家的熟面孔,生面孔轻易混不进去,里面具体情况不知。”
李子舆说着,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大姑娘,雍州这帮子官老爷该不会要造反?”
顾九卿忍不住高看李子舆一眼:“你倒是聪明。
李子舆心里咯噔一下:“雍州岂不是要乱?爹他……”
吕康二人暂时不会要富商的命,这些可都是日后的钱袋子,拿钱买命那种。
顾九卿道:“你口中的顾老爷是我二叔,我都不担心,你急什么?”
李子舆心道,那可是我亲爹,能一样吗。
不过端看顾九卿气定神闲的模样,李子舆觉得自己走南闯北竟不如一介女子沉得住气,确实有些丢脸。
念头转过间,李子舆猛然意识到,顾九卿如何知晓雍州乱象将起,朝廷总不可能派个姑娘来稳定雍州的乱局。如果是六皇子的话,倒是极有可能。
朝中康王和太子两派争斗不休,六皇子得皇帝重用,将此重任交给六皇子,在情理之中。
难不成六皇子也在雍州?
假‘六皇子’被困太守府的事,普通人根本无从知晓。
李子舆则是全凭自己推测而出,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风轻云淡的顾九卿,当真是不服气都不行。
前脚被康王退婚,后脚就来了雍州。
这时,六皇子司马睿推门而入,当看见屋内的李子舆,眼里瞬间充满了敌意。
毕竟,李子舆可不是什么丑颜男子,反而生的皮囊绝佳,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李子舆着实惊了一跳,心里想着曹操曹操就到,不过他不应该认识六皇子,察觉出司马睿的敌意,立刻主动介绍自己的身份:“在下是顾家的二女婿李子舆,不知公子是何人?”
司马睿知李子舆没有威胁,面色总算和缓了些:“六皇子,司马睿。”
李子舆面露惊讶,噗通一下跪地,惶恐道:“草民有眼无珠,不知竟是六皇子殿下驾到,还请殿下恕罪。”
“此地非京城,无须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司马睿说罢,便让李子舆起身。
司马睿端坐右上首,与顾九卿隔了张桌子,顾九卿看他一眼,随手给司马睿斟了杯茶。
司马睿看了看李子舆,又看了看顾九卿,握着杯盏的手激动得微微颤抖。
顾九卿当着外人面,亲手给他斟茶?这是不惧怕旁人知晓他们关系的信号?
曾因顾九卿赐婚给康王生出的嫉恨与幽怨,霎时消散,就连手中喝惯的清茶都比往日好喝,明明都是同样的茶。
顾九卿放下茶壶,没心思管司马睿翻涌的心迹,而是继续问李子舆:“可知李家的粮食都运到了何处?”
李子舆道:“离太守府不过五里的一座民宅,那里秘密新建了一个粮仓,至于其它的粮食是否藏于此地,我便不知情了。”
李家的粮草被李子舆用一种特殊的粉末标记过,他豢养了一种擅长追踪的蓝叶蝶,轻易便追查到了粮食的动向。
司马睿看了一眼李子舆,道:“你倒有几分本事。”
李子舆谦虚道:“草民不才,当不起殿下的夸赞。”
李子舆眼眸余光在司马睿和顾九卿身上打了个转,见没他什么事,颇为识趣地退了出去。
屋内只有顾九卿和司马睿。
顾九卿近日忙得脚不沾地,就司马睿感觉自己像个富贵闲人,平日同顾九卿独处闲聊的机会都没有。
“九卿,雍州事本该是我的职责,却辛苦你为我奔波劳累。”
如果不是被吕良史的人追杀,何至于事事躲在暗处,让顾九卿事事替他出面周全。
窗外骤然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时乌云密布,磅礴大雨突至。
六月的天儿堪比变脸的小孩儿,说变就变。
吕康两位反贼原定七月一日起兵,也突然毫无预兆地提前三日,也就是六月二十九日。
兵者诡道也。
康守义察觉出雍州涌现出一股莫名的势力,担心生出变数,临行提前起兵。
夏峰将消息传递给顾九卿时,已是六月二十八。
“六月二十九?”
顾九卿凤眸掠过一抹莫名的光芒。
他记得,这日是顾桑的生辰。
无论是二十九,还是七月一日,他都没法亲自给她贺生。顾桑今年及笄,比往年生辰更为重要。
“主子,三姑娘已在雍州城外。因为封城令,进不了城。”陌花禀告道。
顾九卿沉默半晌,嗤了一声:“还真是不省心。”
说罢,又道:“不必管她,让她在城外呆着。”
上午下发的封城令,顾桑等人下午才将将赶到雍州,护城河上的吊桥已被收起,几人徘徊城外,根本无从入城。
顾桑站在高坡上,用千里望观察雍州城的情况,城门高大坚固,城墙上三步一岗,身穿兵甲的兵将们手持刀兵不间断巡视,瞭望台时刻侦查的士兵,无数弓弩手虎视眈眈,以及投石机、火油等物,无不是备战的姿态。
就算流云武功高强,也不可能在如此森严的守备之下顺利进城。
顾明崇又惊又怕:“真要开战了?”
如果不是两日前的暴雨,将他们困在客栈,应该能赶在城门封禁前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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