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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为爽文女主的绿茶妹妹(谁家团子)


“先去成衣铺。”马车行驶间,顾九卿忽然对车夫吩咐了声。
顾桑脱口问道:“大姐姐要买衣服吗?”
顾九卿眼皮微掀,嗓音淡然:“不是我。”
“那就是我了。”顾桑指着自己,顿时眉眼弯弯道,“大姐姐,你对我太好了,我好喜欢你哦。”
好在理智尚存,要不然她真想扑过去给顾九卿一个大大的拥抱,顺带附赠几个香吻。
少女乌漆的眼瞳亮晶晶的,仿佛星空中最璀璨的两颗星,细如葱根的手指白生生的,娇俏地指着自己的脸,尽显少女特有的纯稚娇憨。
绵薄的衣袖微微滑落,露出纤细的皓腕,莹润的肌肤遍布的淤青痕迹触目惊心。
那是他的杰作。
他不觉愧疚,反觉有趣。如果少女的身躯全染上这种淤青,留下属于他的这种印记,又该是何等光景。
平静沉闷的胸腹血液仿若投下了一颗沸石,冷却的血液似乎瞬息热了起来。
趋至沸腾,发酵,有什么东西叫嚣着冲破凝滞和束缚,喧嚣而出。
他想做些什么,或是证明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做,不该生的或者已经生出的某种东西终被压制。
真正的情绪被他掩埋,面上不动声色,他收回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裙踞,双手交叠置于膝上。
一切复归平静。
顾九卿眉目低垂,轻呢的声音低若不可闻:“喜欢我?”
假的吧。
小镇上的成衣铺款式老气陈旧,料子也比不得盛京的质感,好在保暖是够了。
顾桑看着壮如熊的自己,再看通身华贵哪儿哪儿都透着美感的顾九卿,觉得顾九卿就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她是大小姐身边的小丫鬟,还是毫不起眼的那种。
果然马靠鞍人靠衣,穿着粗布劣质棉衣,将她清秀甜美的颜值降低了好几个层次。
但她倒底对美丽的追求没达到苛刻变态的地步,做不到只要风度不要温度,老老实实地穿着臃肿的冬衣。
从成衣铺出来后,直奔目的地——方诸的家。
小镇最偏僻的北边,一处狭小的院落,被篱笆环绕,四四方方,院内干净,有菜地有鸡鸭,很有陶渊明笔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惬意气息。
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头戴毡巾,俨然一副乡野庄家汉的打扮,他握着锄头,专注脚下的一亩三分地,就连篱笆外来了人,似也没察觉。
顾桑没看到其他人,便道:“这就是方诸吗?”
这跟想象中的方诸不太一样,并没有那种隐士高人的风范,不过人不可貌相。
刘尚回道:“是他,只是此人比较难搞,功名利禄没一样能打动他。”不管六皇子许诺什么好处,方诸都不为所动,好似一副淡泊名利的模样。可又会为了几文酒钱,在市集上与人争论不休。
司马睿原本以为方诸欺士盗名之徒,没什么真本事,可与之对弈几局,被其掌控棋盘全局的高超棋艺所震撼,走一步窥十步,棋艺之精湛,让人叹为观止。
这样擅布棋之人,绝不是无能之辈,或真可助其成就一番事业。
方诸锄着地,头也不抬:“说了多少次,你就是再练个十年八年,也未必赢得了我,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少来烦我!”
“哦?”顾九卿站在篱笆外,手握暖炉,低笑了一声,开门见山,“依方先生之见,六皇子当真不值得先生倾囊相助?还是先生觉得,六皇子这一方天地不足以让先生施展抱负和才华?”
方诸一愣,抬起头来,没想到来者竟是一名女子,更没想到这名女子竟能直指他内心的忧虑,他确实看不上六皇子,甚至放眼整个朝堂,都没有那个值得他肝脑涂地的名主,不论是太子,康王,贤王,以及朝中诸多能臣,大多都是为了皇权满足自己的私欲和权力欲,而他要的远不止这些。
似回想起了什么,方诸一双湛黑的眼睛倏尔迸射出摄人的光亮。早年间的某个人物倒是符合他的治世理念,可那人太心慈,没有熬过权力倾轧落得个悲惨的结局,如今再不可闻。一声惋叹,眼中的光芒归于寂灭。
他道:“姑娘既知,便知方某心意已决,六皇子的说客当不得。”
顾九卿修长的指尖摩挲着手炉,淡声道: “先生曾对六皇子所言,若能胜过你手中棋子便可出山,不知可还算数?”
方诸不是言而无信之辈:“自然。”
“先生未说不能找人替代,此局便由我代六皇子向先生讨教。”顾九卿嗓音淡淡,面上一派风轻云淡。
方诸:“你?”
顾桑眯了眯眼,在旁边轻飘飘插了一句嘴:“方先生可是怕输?毕竟……若让人知道先生输在一个女子手里,说出去不太好听。”
方诸对自己的棋艺引以为傲,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一个不足双十年华的女子,明知是激将法,仍是扔了锄头,眼一瞪:“笑话!我会怕一介女流之辈!”他看向顾九卿,又道,“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能厉害到哪儿去?”
殊不知方诸犯了同六皇子一样的错。
顾九卿慢悠悠地看了一眼顾桑,狭长的凤眸半眯起,眸底掠过一抹冰凉之意:“轻敌,乃兵家大忌。想来先生不喜兵书,只是兵法谋略向来相辅相成,且不知……”
略顿,顾九卿忽而一笑,“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先生不擅兵法,亦没什么。”
若非场合不对,顾桑真想竖起大拇指赞一句,女主绝对当得起老阴阳家的称号,兼睚眦必报。
方诸脸色都快青了,再看顾九卿,明明是如沐春风的笑容,却硬生生让他品出了脊背生寒的错觉,眼前的女子眸眼漆黑,黑的恍若深渊,隐透的压迫感,让人不敢小觑。
即使有所收敛,那也是凌驾于一切的强大威压。一个女子有这样的气势,正常吗?
当与之对弈时,顾九卿闲庭落子间的布局更是有一种吞吐山河的气势,让方诸为之震撼。
白子落定,胜负已分。
顾九卿道:“先生,承让了。”
方诸执着黑子,在纵横交错的棋局上举棋不定,他将眼睛睁到最大,不认输地将黑子放在可以放置的空位上,试来试去,像是完全忘记了落子无悔的规矩,然而他发现每一步皆是死棋,每一步皆无法起死回生。
方诸死死地攥着黑子,颓然靠在椅上:“你赢了。”
下棋前,自己仗着对方是女子放言要让几子,着实显得滑稽可笑。
顾九卿:“三局两胜,还有两局。”
第一局就输的这样难看,后面还有赢的机会吗?
方诸不甘就此认输,直起身体,如临大敌,再不敢生出懈怠轻视之心。
室内以棋局为战场,重新展开激烈厮杀。
顾九卿和方诸下棋时,不许任何人在场,顾桑知道赢棋的是女主,对里面的战况不太关心,在院里随便溜达起来,一会儿扯几片菜叶子喂鸡,一会儿去看看方诸的菜园子。
陌花和陌上清楚自家主子的实力,也不太关注。秋葵对棋不感兴趣,乐得跟着顾桑打转,唯有刘尚惦记自家殿下的正事,死盯着紧闭的木门,嘴上不停地念叨着,“一定要让大姑娘赢,大姑娘一定要赢……”
刘尚叨叨不停,顾桑听得不胜其烦,她摘了一把青菜,在刘尚眼前晃了晃:“刘侍卫,听过事与愿违这个词没?”
刘尚反问:“三姑娘何意?”
顾桑笑着说:“就是你越想什么事,越不会如你的意。就像你刚才一个劲儿说着要让我大姐姐赢,实际上就是咒我大姐姐输,大姐姐输了,你家六皇子就没法得偿所愿,可就是刘侍卫办事不力,搞砸了六皇子的事。”
“你胡说。”刘尚被顾桑一通歪理气得涨红了脸,倒是闭了嘴,转身坐到院里的石凳上。
“刘侍卫,你知道六皇子为什么那么喜欢我大姐姐吗?”顾桑看了看刘尚,随口问道。
刘尚以为顾桑像以前那样逮着机会找他打听六皇子的事,冷冷道:“主子的事,下人如何清楚?三姑娘只需知道我家殿下与大姑娘情投意合,心意相通,旁人再难插足。”
顾桑捋着菜叶子,莫名笑了声:“好一个情投意合,心意相通!”
刘尚皱眉,想说什么,顾桑却已转身,拿着菜叶子去喂鸡。
半个时辰后,方诸再次认输。
“是我技不如人,愿赌服输!”
顾九卿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他起身,对着方诸躬身一拜:“我向先生保证,先生他日定不悔今日的决定。”
方诸愣愣地看着顾九卿,看着一个女子对他行的却是男子之礼,心中俱震。
半晌,才道:“你可知我想要的是什么?”
“变。”顾九卿抬眸,目光深邃幽远,“这是先生想要的。”
这也是顾九卿想要的,但他想要的终归跟方诸要的又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但求同存异。
方诸眼中再次迸发出惊人的光亮,转瞬即逝,嘴唇动了动:“你,你为何不是男子?”
顾九卿薄唇紧抿。
方诸又问:“为何要帮六皇子?”他想说的是,六皇子配不上她。
“这是我的私事。”顾九卿说,“只要先生记得,今日是因何而做下决定,九卿便不胜感激。”
方诸疑惑地看向顾九卿,想要说什么,却听得顾九卿道:“还有一局,先生请。”
“连输两局,胜负已定,最后一局已无意义。”方诸已经没了胜负欲,丧气摇头道。
顾九卿捻起一颗黑子,说:“凡事不到最后一刻,怎知未能有其它变数?”
这一局,方诸执白子先行,顾九卿执黑子紧随其后,结果竟是方诸险胜。
方诸看着棋盘上逆转的棋局,怔愣了良久,似完全没想到自己竟以一子险胜。
直到顾九卿走出门,对着最为关心结果的刘尚说‘三局两胜’,方诸才回过神,确信自己当真扳回了一局,但输就是输,自是要履行承诺。
“不日我便进京。”
顾九卿点头:“先生是重诺之人,我在燕京静候先生佳音。”
等顾九卿一行人离开后,方诸复盘最后一局,反复回忆顾九卿的每一步棋路,才发现顾九卿的恐怖之处,让子了无痕迹。对弈过程中,他竟毫无察觉。
三局两胜,不过是让他输的不要太难看,顾九卿给他留了面子。
拥有这般诡谲心思的人,竟然是一个女人。
刹那间,方诸通体发寒,浑身如浸入了冰水中,忽然觉得前路凶险不知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返京途中,顾桑和顾九卿相安无事,没再出现什么状况以外的事,一路平安抵达燕京。
路遇一间杂货铺,顾桑眼眸一亮,顿时被吸引了进去。
顾九卿不感兴趣,本不想踏足,然看着那抹身影,他略踟蹰了会儿,下了马车。
铺子里摆满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尤其是靠门处架子上一排排形态各异的陶瓷娃娃,或憨态可掬,或捧腹大笑,或扮鬼脸,栩栩如生,煞是可笑。
顾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每个瓷娃娃都精致漂亮,各有各的特色,实在不知该如何选择。
顾九卿眉间略有不耐:“还没选好?”
“嗯,我觉得每个都挺好看的。”顾桑左右手各抱着一个陶瓷娃娃,又不舍地看着架子上的,“要不全买回去?”
顾九卿盯着她的眼睛,略微颔首:“可。”
“还是算了?”
就在她纠结时,顾九卿忽的走近,顾桑下意识退后两步,后背几乎抵在货架上。
只见一只白皙的手越过她头顶,指着旁边一个咧嘴大笑的瓷娃娃。
“就它,笑得像你。”
这趟静安寺之行,前后离家约半月之久,顾九卿常年如此,施氏对此倒没觉得什么,只是顾显宗颇有微词,晚饭间多喝了几杯酒,酒劲儿上头端起父亲的架子,训了顾九卿几句,倒底有些惧怕这个嫡长女,只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见顾九卿完全不搭理他,深感自己这个父亲当得毫无威信,转头就将矛头对准了顾桑。
顾显宗斥道:“还有你,成天往外疯跑,哪儿有半点姑娘家的模样?”
见顾桑埋头饭碗只顾吃,与顾九卿优雅的用膳动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顾显宗气性更甚,“坐没坐相,吃没吃相,仪态全无,同乡野疯丫头无异,以后嫁得出去才怪!”
顾桑:“……”
过分了,这纯粹是迁怒,还带人身攻击。
她虽及不上女主,但也不至于被贬的一无是处。
饭都不让人好好吃,顾桑怒了,豁地抬起头:“就算……”
顾九卿面无表情地看向顾显宗,打断了顾桑的话:“嫁不出去,我养着便是。”
顾桑愣住。
女主要养她?

第27章
顾显宗亦是一愣, 随即怒道:“成何体统!她要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你还能养她一辈子?”
顾九卿轻描淡写道:“有何不可?”
顾显宗气不打一处来:“胡闹!你见哪家嫡长姐是你这样当的,纵容庶妹罔顾纲常伦理……”
“行了行了, 两个孩子好不容易回家,就不能和和睦睦地吃顿饭?”
施氏也动了气, 女儿是她的底线,她可以忍蒲姨娘那个狐媚子,却容不得亲女受半点委屈,她撂下筷子骂道,“顾显宗, 我看你是在外面受了气,找不着面子里子,回来拿两个弱小的孩子撒气。”
早知道就不该请顾显宗过来用膳, 施氏本想着不能便宜慧心院的两母女,让父女俩多亲近些,结果却害得自己女儿被训。
施氏不在儿女面前留情面,着实下了顾显宗的脸子,顾显宗又将矛头转回顾九卿,气得口不择言:“好好的孩子被养的不亲父,你看看一个两个,哪个将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我是说半句话都不管用,女儿的教养本是后宅妇人的分内之事,不敬长辈就算了,还被你养的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 现在不孝父,以后到了夫家也不侍公婆夫君, 你倒是会养女儿,会教女儿,教的好!!!”
一场挽回为父尊严的训女戏码演变成夫妻对战的大戏,顾桑瞄了眼顾九卿,发现顾九卿竟还有闲情逸致给自己添了碗参汤,想要劝架的念头被她吞了回去,默默地捧起饭碗,重新干饭。
施氏被气得狠了,冷笑道:“你只记得慧心院的那位是你女儿,自小捧着抱着生怕我苛待了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让顾皎在你背上骑大马,九卿是你的嫡女,又是长女,她长这么大,别说骑大马了,你抱过几回,又关心过几回,九卿都被你这样冷待,就更不用说丧母的顾桑了。
现在女儿们大了,喝了几杯酒,就想耍你老子的威风,端你老子的架子,早干嘛去了。”
“哼,我不跟你这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你就惯着她们。”顾显宗面皮抖动,气得甩袖就走。
施氏看着顾显宗的背影,冷笑了几声,字字尖锐道:“我的女儿,当娘的不疼着不惯着,难道还能指望她那薄情寡义宠妾灭妻的父亲?”
顾显宗背影略滞,走得更快了。
施氏揉揉眉心,气得胸口闷疼不已。
顾九卿放下汤碗,说:“母亲,何必呢?当不了顾显宗的妻子,只当顾夫人,当忠毅伯夫人不好吗?”
施氏没说话,倒是旁边的许嬷嬷道:“大姑娘,夫人都是为了你……”
话没说完,就被顾九卿不悦地打断:“我更希望母亲为自己而活,不为任何事而累心。”
就像他娘,那样温柔善良的女子,短暂的一生却被各种规矩束缚,总是为了这个为了那个,不放心这个不放心那个,只是委屈自己,最后又殉情而死。
夫妻是情,难道母子亲情就不值得她留念。
“九卿……”施氏愣愣地看着顾九卿淡漠的眼睛,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直到顾九卿走远,施氏仍怔在原地‘为自己而活’,可她现在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女儿。
顾桑看了一眼顾九卿离去的背影,默默地走到施氏跟前,轻轻地握住施氏的手,将一只憨态可掬的微笑陶瓷娃娃塞到施氏手里,软声道:“母亲,大姐姐是心疼你,她希望你笑口常开,就像她替母亲选的瓷娃娃一样。”
施氏看着手中的微笑瓷娃娃,不怎么相信,却艰难道:“这是九卿选的?”
顾桑知道骗不过施氏,微微一笑:“准确来说,是大姐姐借我的手所选。回京时路过一家铺子,里面卖了许多新奇玩意儿,我想给母亲挑个礼物,但怎么也挑不好,是大姐姐从琳琅满目的物件里一眼就相中了它,我说,母亲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喜欢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大姐姐却坚持要买它。刚听了大姐姐对母亲的话,我才明白,大姐姐是希望母亲活的轻松自在,永远像这个微笑的陶瓷娃娃一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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