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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无今夏(眷希)


许致莲却不在意,还是一脸微笑地看着她,“小濯很少带朋友回家里玩。他上高中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在家里见到他的朋友。”
陈缘知怔了怔。这一点出乎了她的意料,因为陈缘知印象中许临濯的朋友很多,认识的人也不少。
她以为那么多人里,总有几个他真心相待的好友。
陈缘知看着许致莲,慢慢开口:“……今天是他的生日。他邀请我来家里,我是来为他庆生的。”
陈缘知刚说完这段话就后悔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妥。对方是许临濯的父亲,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今天生日,她这话听上去颇有些提醒意味,怎么听都不太顺耳。
而且这么一说显得这种局面更怪异了!为什么回家过生日却只带了一个女生?做得未免太过明显了吧,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陈缘知越想越觉暴汗,整个人看上去越发坐立难安,不知所措。
许致莲看了眼她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必紧张,也不必拘礼。就当我是你们这样大的年轻人一样相处就好。”
许致莲看向陈缘知,“他交到了好朋友,我很为他开心。今天我提早结束了工作回家,这件事我还没有来得及和他说,所以其实是我打乱了你们原本的庆生计划。”
“小濯特地选在家里过生日,大概就是因为我和他妈妈都事先说过,这段时间我们不会在家。”
许致莲垂下眼,阴影如扇。
“他应该也不希望我出现在他的生日会上吧。”

陈缘知微怔。
她张了张口, 想要说点什么,眼前的许致莲却已抬起头来,脸上那点失落也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是满面春风拂槛的温和:“对了,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陈缘知收起心神, 连忙道:“我叫陈缘知。缘分的缘, 知了的知。”
许致莲看着她:“缘知,很好听的名字。”
“你和小濯是同班同学吗?”
陈缘知心里咯噔, 开始寻找合适的措辞:“不是。我们……是通过学校社团认识的。”
茶烟袅袅,许致莲望着青绿色的茶水, 声音低浅:“他很少和女孩子一起玩,所以我很好奇, 多问了几句,希望没有让你觉得被冒犯。”
陈缘知急忙摇头:“不会的。”
许致莲抬眼轻笑:“你也可以问我问题,我很乐意把他小时候的糗事说给你听, 想必他也不会太介意的。”
经典操作之去同学家玩遇见同学父母必被爆对方的尴尬过去。
陈缘知瀑布汗:“不, 不用的……”不可能不介意吧!
陈缘知顿了顿, 她看向许致莲,“其实我很好奇,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我感觉您和临濯妈妈的工作都很忙。”
许致莲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要不要猜猜看?”
陈缘知:“嗯……您看起来比较像是会做艺术方面的工作。”
许致莲笑着点点头:“是,你猜得没错,我确实是一位艺术工作者。”
陈缘知想到了什么:“是画画吗?”
“对。”许致莲, “我一直从事国画方面的工作。”
陈缘知微微恍然。此刻的她终于明白了许临濯身上那种矛盾的气质是从何而来。
他有时澹泊, 有时又昭彰,明明做的都是野心家的事, 笑容和举手投足却让人想到水月仙人,不动声色的静谧。
他出世又入世,原来是因为他生在一个这样的家庭,他身上争名夺利的一面来自他作为商人的母亲,温和清雅的一面则来自于他作为画家的父亲。正是如此复杂矛盾的家庭环境,造就了一个这样特别的许临濯。
许致莲:“我的工作其实从三四年前开始就变少了很多,因为身体的原因。医生也嘱咐我要多休息,少操劳,所以一些之前需要出席的活动也推掉了,只处理一些必要的事情,和创作无关的事务也全部都交给了别人打理。”
“我现在也经常在家了。只不过在家的时候,也很少能和小濯他聊天。他对自己的要求太严格,不是出去运动,就是在房间里看书做题,我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和他说说话。”
许致莲抬眸看去,目光清泽温润:“缘知,你觉得小濯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缘知怔了怔:“我吗?”
她垂下眼睫,慢慢开口:“他……是个很让人信服的人。无论是做什么事都有把握,让人觉得可以放心地依靠他,把一些难题交给他处理。他总是积极地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很坦然地表达自己的喜爱和感受,很真诚地对待身边的人。明明头脑很好,但并不骄傲浮躁,反倒是很是自律努力。”
“他很优秀,也很完美,总是一群人里最出色的一个。”
许致莲没有像平常的父母一样,听见孩子被夸赞就马上高兴起来,而是静静地看着陈缘知,嘴角噙着一抹不变的笑容:“没有缺点吗?”
陈缘知愣了愣,然后便听见了许致莲尾音悠长的话语:
“还是有的吧。”
陈缘知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慢慢握紧:“……是的,我发现他其实不太擅长画画。”
“但您说,您一直从事国画方面的工作。我猜您是个画家吧?所以刚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还挺意外的。”
“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是画家。”许致莲笑了笑,将手里的茶杯放到了桌面上。
“小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表现得很聪明。他是个好孩子,懂事听话,很少忤逆父母,让学什么就学什么,也几乎什么都做得很好。尤其是学业上,从不会让我们担心。”
“我们家从我爷爷,也就是临濯的爷爷的父亲那一代开始,就是学国画出身的。临濯他爷爷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国画家,我和兄弟姐妹从小耳濡目染,也算得他老人家真传,三个人都在画画这一行上有所建树。”
“我们都是从小学画,从小表现出的绘画才能。小濯又生得聪明伶俐,所以一开始,我以为他也会继承到家里的绘画天赋。毕竟其他的事情对于他来说都那么容易,绘画上有祖辈流传下来的基因,他理应是个难得一见的奇才。”
“我从他四岁那年开始教导他画画,直到八岁。一开始我拿他年纪尚小作为借口劝说自己,但他上了小学之后,这个借口便开始越来越站不住脚了。”
“为什么呢?他在各科的学习上都能表现得那么好,总是拿第一,在学校的课外活动里也表现出众,学的钢琴和书法也都超出同龄人一大截。”
“唯有画画,不管我如何悉心教导,得到的结果总是令人失望。小濯他始终是个一窍不通的初学者,好像天生就没有画画这根筋。”
许致莲垂下眼睫,嘴角一直噙着的笑淡去,“他八岁那年,我便没有再继续教导他学国画了。”
“不可否认,我是失望的。家里引以为傲的才能唯独没有出现在我的孩子身上,他明明惊才绝艳,在这方面却偏偏如此平庸,让人不禁感叹世界的公平和残忍。”
“但即使是这样,我也没有想过彻底将画画带离他的生命。我想过,把画画当作一个爱好,慢慢地培养他。即使平庸也没关系,我只是希望能将我在绘画这件事上感受到的一切美好的东西传达给他。”
“直到那一天,临濯他来找我。他是个很坚强的孩子,自从懂事之后就很少哭闹了,上学以后,我更是几乎没有见过他为了什么事掉眼泪。”
“他那时还很年幼,站着的时候才到我胸口的高度。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拿着画纸站在我面前,哭得喘不过气。”
“他一直在和我道歉。他哭着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爸爸。我没有这样的天分。我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像爸爸一样的人了’。”
许致莲抬起眼,眼眸静然,“从那之后,我不仅放弃了继续教导他绘画,还总是刻意地让他避开和国画有关的话题。曾经我很喜欢带着他去看画展,去写生,他也经常陪着我出席一些和国画有关的活动,在那之后,我都没有再带他去了。”
“我开始意识到,没有绘画天赋这件事并不是他的错。与之相反的是,我身为父亲,却日日拿着一个不可能的目标要求自己的孩子,在无形中摧毁着他,源源不断地带给他这样巨大的打击和压力——这样的我,才是那个做错了事的人。”
“那么自信的一个孩子,从小就散发着耀眼的光辉,到底是多么难过和绝望,才会流着眼泪说出那样一段话。”
陈缘知怔怔地看着许致莲,胸口处的心脏一次次搏动,她却觉得呼吸那么沉重艰难,好像有一块大石压在胸腔上一般。
许致莲:“小濯他……也是在那之后,开始不爱和我说话的。他很聪慧,大概也是在长大的过程中明白了些道理,知道我这个父亲做的事是多么的惹人讨厌。”
“今天和你说这么多,被他知道了,大概会更加厌恶我。”
陈缘知:“不,不会的。”
许致莲微微一怔,他看向陈缘知,坐在他面前的女孩神色坚定而又认真,仿佛是怕他没有听清一般,再次重复了那句话:“许叔叔,不会的。”
“我猜临濯他没有厌恶您。他一定也为您而感到骄傲。”
陈缘知微微垂下目光,“我……我不敢自诩为最懂他的人,但我觉得,我还是比较了解他的。”
“他看上去很在乎一些外物,成绩,荣誉和社团,他每一样都很努力地在争取,但我从没有觉得他这个人很功利。恰恰相反,我觉得他非常地温柔。他会耐心地一次次地安慰我,开解我,让我很快地从考试失败的阴影里走出来,他会注意到我的情绪,总是包容我的脾气。”
“他很勇敢。他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他会很直率地表达自己的心情和想法,我们也有过争吵,可他总是会积极地和我沟通,他会在认识到错误之后主动找我和好,并且一一说出自己做错了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他会说他很在乎我。他总是不惧怕表达自己的感情,他看上去冷静克制,但其实是个坦诚而又热烈的人。”
“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开始,我就很奇怪他身上的这种气质从何而来。可是看到您之后,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陈缘知望着许致莲,“许叔叔,临濯他和您很像。”
“如果不是发自内心地敬慕和爱戴一个人,是不会让自己变得和那个人这么相像的。”
女孩看过来的目光和她的言语一样,坦荡而又真诚,几乎能够动摇任何一颗顽固不化的心。
“他是一个特别优秀也特别美好的人,您也是。在刚刚和您的那些对话中,您总是关心我的感受,为我考虑,主动缓解我的紧张。虽然只是第一次见到您,但我觉得您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我相信临濯也是这样认为的。”
许致莲望着陈缘知,眸中的怔然如冰雪消融般慢慢化去,然后轻声笑了起来。
许致莲的眼里满是温柔的光辉。
他低喃道:“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小濯喜欢的女孩。
是这样一个人啊。

第98章 绘画
“就是这样。我觉得您可以找个时间和他好好地沟通一下, 就把今天您对我说的这些话对他说一次就好了。”
许致莲:“我明白了,谢谢你。”
陈缘知看着一双笑眼的许致莲,有些不明所以:“您这是……”
“抱歉, 有些失态了。”
许致莲笑道:“想问一下,缘知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陈缘知顿了顿, 犹豫片刻, 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还来过一次,那次也是临濯他邀请我, 我们在客厅学习了一个下午。”
许致莲缓缓点头,目光沉静微亮, “我明白了。”
“可能这样问有些冒昧。”许致莲的手放在膝盖上,轻轻扣着, 温和地注视着陈缘知,“但我之前在客厅的桌子上看到过一幅画,那幅画, 许临濯对我说是他邀请到家里来做客的朋友画的。”
“缘知, 那幅画是你画的吗?”
陈缘知怔了怔, 有些愕然,似乎是没有想到对方会提起这样一件事,“是、是的。”
许致莲笑了起来,目光柔和万千, “果然,我就猜到会是你。”
“你之前学过国画对吗?”
陈缘知微微点头,“是的。我很喜欢画画, 是从七岁那年开始学国画的, 学了六年。”
女孩腰脊挺拔,片羽长睫落覆眼眶, “不过初三之后……我就没有再继续学下去了。”
许致莲静静地看着她:“为什么没有再继续学了呢?”
“……一方面是学业的压力。”陈缘知,“中考打算考东江中学这件事给我带来的压力,还是比较大。我考虑过要不要暂停一段时间的画画,我很怕我的注意力被分散。”
“另一方面,我家长也不太能理解我。他们觉得画画不能给我的未来带来什么实际的帮助,我只是普通生,画得再好,将来也没办法靠这个赚钱,相比之下好好中考考上好高中,再考上一个好大学,将来拿着好看的学历找一份好工作,这才是更实际的事情。”
“所以他们也和我说,希望我能放弃画画。”
许致莲:“当时没有考虑过转成美术生吗?”
陈缘知睫羽轻颤,语气变得微微滞涩,“我考虑过的。我真的很喜欢画画。”
“可是我放不下自己的成绩。许叔叔,我有时觉得自己太骄傲了。我总觉得我成绩还不错,为什么要放弃走普通高考的路。”
“我怕我选择走艺考,我会后悔,我身边几乎没有艺术生的朋友,很多人都觉得走艺术的路是一条捷径,学生大多是因为文化成绩不好才选择艺考的。我特别害怕别人也这样看我。我难以忍受被那样看待。”
“我那个时候太虚荣,太无知了,也太害怕自己和别人不同。”
现在的陈缘知想起那时,她发现她其实完全不必在意别人的目光。那是她的人生,她只需要听从自己内心的选择就好了。
可那时的自己尚且年幼,畏手畏脚,不懂得这个道理。
说到底,那时的她只是一个懦弱的小孩,不够勇敢,不够坚定。
会得到今日的结局,也是自然而然,怨不了其他人。
陈缘知:“后来到了东江中学,我才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成绩和头脑其实不值一提。这里有太多天赋异禀的人了,也从来不缺努力勤奋的学生。”
“我不比别人聪明,也不比别人用功,成绩很快就落下来了。”
“那段时间除了觉得受打击,觉得学习变得艰难之外,我也曾对自己以前的决定后悔过。”
“我那时也曾想,如果我初中时转去做了美术生,我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不上不下了?至少我会学我喜欢的东西,我应该,至少比现在快乐吧。可我永远也不会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了。那只能存在于我的幻想中,日复一日地在被学习挫败的瞬间回想起来。”
日暮烧灼窗棂,漫开的暖色将女孩坐在沙发上的身影勾勒得越发灿烂伶仃。
“但我其实是个还算能够看得开的人。我不太喜欢钻牛角尖,总是觉得生活中的困难里还是存在一线希望,”陈缘知看向许致莲,她的睫毛不再颤动,目光也意外地清平若水,“所以我后来也释然了。”
“如果我当初转去做了艺术生,我大概就不会遇到许临濯了吧。”
许致莲的目光微微一怔,陈缘知却移开了目光,看着桌角的茶几,脸上隐隐约约的浅淡笑意浮现出来,“能和他成为好朋友,我觉得是我上高中以来,在我身上所发生的最好的事。”
“他帮了我很多,如果没有他,我可能很难变成现在这个我。”
陈缘知从那种难言的状态里挣扎回神,“抱歉,我有些自说自话了。”
“不会。”许致莲看着陈缘知的眼神温和若春风:“我很高兴听到你的想法。”
“事实上,无论我怎么说那些反省的话,事实都是不变的,我和临濯妈妈都曾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忽略了小濯,对他关心甚少。”
“他妈妈对他要求高,总是给他请各种各样的家教和老师,现在想想,其实临濯从来没和我们说过自己喜欢什么。”
“等到后来再想起这些事时,小濯他已经变得很独立了,我们做父母的除了金钱上的支持,其他的好像从来没帮到过他。他初中的时候为人处事就很早熟了,我们一家的关系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总是隐隐约约地保持着距离,好像隔了一层膜似的。”
“我也想试着去关心他,但现在他学业繁重,我也不希望我的关心变成他的负担,也怕把握不好这个程度,把事情搞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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