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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凶手(眼镜君)


“今晚本来不是我值班,”简锋回头看了一眼监控屏幕,又转回来简单扫了一眼叶轻舟的装扮,“而且,你已经穿成了这样,又被我的人带到这里,想必你猜得到我是什么人。”
叶轻舟不答话,冷冷看着他。
“你想得明白,我就不必解释,你想不明白,我就更没必要跟你解释。这里的情况你也都看见了,凭你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功夫,根本不可能把黎溯救出去。你信我,我就直接给你交代一句实话,黎溯没有死,也不会死,你要是真心为他好,就乖乖回去等着,要不了太久你就能见到他了。”
叶轻舟将信将疑:“不先找到靳云霏,组织怎么可能会放了黎溯?”
简锋嗤笑一声:“找不找得到靳云霏有什么关系?一个小丫头而已,能跑出多远去?就算警方找到了她,又能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来?听我一句劝,回去等消息,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不会太久?你这话什么意思?”叶轻舟心跳已经乱了节奏。
简锋:“意思就是,组织这一次没有打算要他的命,所以等到他撑不下去的时候,自然就会放了他。看那孩子的身体状况,最多后天他就到极限了。你心疼也没用,现在收手,好歹还能等到他活着回去,要是一意孤行,恐怕就只能给他收尸了。”
空旷的楼顶,刺人的寒风无遮无拦地扑打在叶轻舟身上。宋美辰已经催了好几次了,可她就是不想回去温暖的酒店里,好像自己舒服了,就是对黎溯的背叛一样。
叶轻舟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无计可施。
那个来历不明的简锋,派大眼女掩护她回到了来时的入口,承诺她溜进来的事不会被组织知道,却也毫不留情地将她赶了出来。虽然不知他善恶忠奸,但他的话说得没错,就凭叶轻舟这半桶水的实力,的确没办法从那样的境地里把黎溯救出来。可是,难道她真的就只能束手无策地等着,眼睁睁看着黎溯受尽折磨,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吗?
夜色在渐渐淡去,天地间弥漫着深蓝色的雾气。此时是凌晨五点多钟,距离黎溯被抓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叶轻舟不敢去细想这六个小时黎溯都经历了什么,她怕自己稍稍一想,就会丧失全部的思考能力。
“小舟,别急,会有办法的,冷静点,一定会有办法的。”宋美辰听到了她和简锋的全部对话,心里比叶轻舟还急,但是当妈的不能在闺女面前掉链子,
“妈,我也想不急,可是……”可是,每拖延一分钟,对黎溯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煎熬。
叶轻舟想起昨天晚上在昕阳市局,黎溯在余闻君出现后话语中似有若无的自嘲和酸意,想起他临走时执意叫醒走神的自己,只为让她听见那一句“我走了”。自己对黎溯的话充耳不闻的时候,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失望,会不会误以为自己不在乎他?离开的时候,他是不是已经预料到自己此去凶多吉少,所以一定要认认真真地和她道个别?
叶轻舟,你怎么那么蠢笨?你不是早就已经猜到了黎溯处境危险吗?一个杀手,一沓照片,一个七年未见突然出现的故人而已,怎么就让你方寸大乱了?如果你能在黎溯离开前早早察觉出他的异样,将他留在身边,事情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叶轻舟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时,安静许久的耳机中传来宋美辰嗡嗡呜呜的声音:“金蝉脱壳?唔……抛砖引玉?不对……借刀杀人?嘶……以逸待劳?no no no no……”
叶轻舟皱着眉头抽了下鼻子:“妈,你在这念什么经呢?”
宋美辰在耳机那头一本正经:“我在看《三十六计》呢,这种时候自己的脑子不够用,就应该借鉴一下古人的智慧。你现在不也没辙吗?不如好好听我念念。我继续了啊——指桑骂槐,没用;趁火打劫,嗯……擒贼擒王,王是谁不知道啊……关门捉贼,这个……”
叶轻舟双眼一亮:“关门捉贼!”
“关门捉贼?你想到办法了?”宋美辰连忙问。
叶轻舟将因果利害在脑中飞快思量了一遍,终于抬手抹去了脸上冰凉的泪痕,眼中闪射出不羁的戾气:“办法是有了,不过,‘关门捉贼’这四个字太文明了,我不喜欢,还是‘关门打狗’合我心意。”

“叶老师,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这样一来,你就相当于正式和他们撕破脸了。”郑潇在电话那头问。
“这脸不撕还留着干什么?他们对我,先是放火,后是杀人,现在又绑架黎溯,还指望老娘跟他们讲和气?”叶轻舟愤愤几句,又冷静下来,“我担心的是你,郑警官,没有你我唱不成这出戏,我怕会连累了你。”
郑潇“呵”了一声,因为抽了一晚上烟,声音有些沙哑:“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干警察这么多年得罪的人都够一个加强连了,再说,你个老百姓都已经做到这一步,现在知道了黎溯在哪,我当警察的有不救他的道理?”
叶轻舟心下笃定:“谢谢你,郑警官。”
黎溯,等着我,我来救你了。
清晨六点半,寒意 料峭。整条街道半梦半醒,零星的长者已经出来买菜锻炼,大部分人还在各自的窗格后面沉沉酣睡。唐宫 KTV 绚丽的霓虹灯在渐渐亮起的天色中变得黯淡,像欢愉了整夜的舞女脸上的残妆。通宵玩耍的客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门童强撑着松松垮垮的笑容一一鞠躬相送,只等着客人散尽,好钻进温暖的被窝里痛痛快快地睡上一整天。
他偷偷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中却见门前空地上凑过来几个人,正仰着脖子指指点点。一眨眼的功夫,人群就像发现甜食的蚂蚁一样聚拢过来,明明前一秒街道还空空荡荡的,也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这么多人来。
门童觉得蹊跷,跨出门外走远几步,顺着人们指点的方向抬头看去,只见唐宫楼顶边缘竟坐着一个人,两腿垂在外面,远远望去身影瘦瘦小小的,仿佛一阵风随时能把她吹下来。
门童心道不妙,也顾不上搭理围观的人对他的询问,三步两步冲回唐宫,忙慌慌地去找主事的人。
“晖哥晖哥!不好了!”门童见到穿着一身经理制服的上司立刻拉住他,“咱们楼顶上坐了个人,看样子像是要闹跳楼!”
被称作“晖哥”的人是唐宫的大堂经理丛晖,听了门童的话脸色一沉:“你确定?”
门童点头点得像抽筋一样:“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门外已经有好多人在看热闹了!”
丛晖略一思忖,刚要发话,突然外面一阵异响由远而近,竟是警车的声音!
“警察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谁报的警?”丛晖面露凶光,吓得门童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我一知道情况立刻就进来找你了,应该是外面围观的人手欠报的警!”
丛晖收回眼中要吃人一样的狠厉目光,脸上满是山雨欲来的阴沉。
门童觑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晖哥……他们,他们会不会是冲着那小子……”
“废话!”丛晖口水都喷到了小门童脸上,“咱们这是什么地方,等闲之辈根本进不来,那杀千刀的死杂碎又是怎么跑到楼顶去的?为什么刚有人发现她警察就来了,这能是巧合吗?他们肯定是为那小子来的!妈的,大庭广众的公然和老子作对,也不问问老子上头的人是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门童忧心忡忡:“那,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我现在去做了那小子?”
“蠢货!”丛晖毫不客气地一掌挥在门童脸上,“上面交代过不许弄死他,你忘了吗?更何况,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形势,从警察眼皮子底下把人偷偷送出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警察万一硬闯进来,看见个活人怎么都好说,要是发现了尸体,你我的命还要不要?”
门童也不敢去摸自己挨了打的脸,只怯怯地放低了声音:“是,是,我错了晖哥,那我们……”
“反正该用的刑也都用了,迟早要放了他,趁这个机会把他丢出去也好。”丛晖一勾手,示意门童靠近,在他耳边匆匆嘱咐了一番。门童急欲好好表现来补救刚才的过失,郑重应下丛晖的安排便飞快地跑走了。丛晖深吸一口气,再呼出时,脸上的阴云冷雨已尽数化为春风和煦,他就顶着这样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向着门外红蓝交错的光影走去。
围观群众已经被拦在了警戒线之外。丛晖不落痕迹地扫视了一圈,果然来的警车数量远远超过处理普通跳楼事件的规模,以防万一还来了一辆救护车,几乎将唐宫重重包围,加上楼顶上去了不少救援人员,所有出入口都已经处在警方的严密监视下,除非唐宫的人胆敢在市政管控森严的奕城偷挖地道,否则完全没有机会把一个大活人偷运出去。
丛晖心底更加明了,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恭敬和茫然:“警官先生,您好,我是这里的大堂经理丛晖,请问楼上的人是怎么了?有什么我能帮到您的吗?”
郑潇听完对讲机里的汇报,向丛晖点头致意:“打扰了。楼上的女子是因为失恋才想要跳楼轻生,她说昨晚曾亲眼见到她男朋友进了这家 KTV,到现在都没有出来。丛经理,楼上的情况非常不乐观,边缘没有护栏,轻生女子一直坐在那不肯下来,情绪非常激动,一定要和她男朋友见一面。麻烦您让我们进去一趟,或者您想办法让那个男人出来一下都可以,不然那女孩的情况就危险了。”
丛经理一脸“好说好说都好说”的态度,诚恳地问:“她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呢?我这边帮您查一下。”
郑潇回答:“黎溯,黎明的黎,追溯的溯。”
丛晖低头在平板电脑上翻动着信息,掩饰着脸上一闪而过的冷笑。
“抱歉警官,我们这边是只有会员才能进入消费的,但是后台没有查到这位黎先生的会员信息,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楼上的女士会不会看错了?”
郑潇还没回答什么,对讲机里突然爆发出杂乱刺耳的呼喊:“不不不!这位小姐你别激动,危险!危险!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别再往外挪了!”
郑潇和丛晖不约而同地朝上面看去,只见原本坐在楼边的人竟然背对着他们站了起来,脚后跟都已经悬在了平台外面,几乎是以跳水一样的姿势立在悬崖般的楼边,整个人摇摇晃晃,全靠脚尖稳着,只要重心稍稍歪上那么一点点,她立刻就会从一个鲜活的生命变成头条新闻里的一张黑白照片。
叶轻舟的芭蕾舞老师大概做梦都不会想到,他苦心传授的技巧竟然被学生拿来假装跳楼用了。
叶轻舟保持着这个骇人的姿势,对着救援人员歇斯底里地狂吼,吼声一先一后从楼顶和对讲机传到唐宫门前:“我知道你们都不信我!你们都不信我!他就在这里!我知道的,他就在这里!你们不让我见他,我现在就跳下去!我说到做到!”
仿佛生怕他们不信一般,叶轻舟一边吼,一边又往外挪了一点,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悬在平台之外,围观的人甚至觉得下一秒她就要砸到自己头上了。
丛晖在心里暗暗咒骂着叶轻舟的疯狂和狡猾。他是唐宫的重要负责人,在外人眼中自然是应该以店面的前途为重。而叶轻舟故意把事情闹到绝处,整个人离坠楼就差半步之遥,丛晖这个大堂经理如果到现在还宁肯冒着门前见血的风险也不让警察入内,那就显得太可疑了。
行,臭婊子,你够狠,祝你等会一个不留神就掉下来摔死。
丛晖审时度势,在郑潇说出对他们更不利的方案前先开了口:“警官,我们的门禁系统您也看见了,的确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出入的。但本店的黑卡会员每次可带三名以内的非会员顾客入内。如果这位小姐坚称黎先生在我们店里,那就只有可能是黑卡会员带进来的了。不如这样,我帮您查一下现在仍在店内的黑卡持有者,然后带您去他们的包厢挨个查看一下,这样比您一间一间盲目去找要快得多,您看如何?”
郑潇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事已至此,对方既没有办法转移走黎溯,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杀了他,所以郑潇索性痛快同意:“有劳丛经理。”
“您客气了,我这就帮您查——有了,昨晚开始进店消费、目前仍未离开的黑卡客人一共有四位,他们所在的包厢也都有记录,我一一带您去查看。”
“麻烦多派几个人,我们直接兵分四路去找。”郑潇利落地说。
丛晖面带歉意却不容置疑:“不好意思警官,黑卡客户区的权限不是人人都有的,在场的人里面只有我有权限,其他人对里面的布局一无所知,去了反而耽误时间呢。咱们抓紧进去吧。”
“你妈了个……”叶轻舟在耳机里听得真切,不由得悄声骂了一句。
黑卡客户区装修奢华,构造繁复,且四名顾客全都不在同一层,丛晖表面上步履匆匆,实际上却带着郑潇他们走了不少弯路。郑潇心知丛晖在有意拖延时间,但这地方进来了的确容易迷失方向,无奈之下也只能跟着他走。前三间包厢里都没有黎溯的身影,众人俱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好不容易挨到了第四间,郑潇已经管不了那么多礼貌规矩,直接破门闯了进去。
叶轻舟踮着脚立在楼顶边缘,浑然不觉自己境遇危险,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全部的生命活动就只剩下了凝神倾听耳机里的动静。在没完没了的脚步声、开门声、道歉声之后,终于“砰”的一声响起,紧接着郑潇焦急的呼喊声倏然震彻叶轻舟的大脑——
“黎溯!醒醒!黎溯!”

尽管外面早已亮天,可包厢里却是昼夜难辨,五颜六色的光斑在包厢里鬼影一样四处飞窜。几个年轻人正在那里扯嗓子鬼嚎,冷不防一个大个子男人突然破门而入,越过他们直直奔向了沙发那边。
黎溯身体软软地靠坐在沙发角落里,郑潇还没靠近就先闻见了他一身逼人的酒气。飞旋跳动的灯光下,他一动不动地靠在那里,双目紧闭,意识全无,似乎连呼吸都微弱得难以察觉。
“黎溯!醒醒!黎溯!”郑潇焦急地唤着他。
跟进来的丛晖一副殷勤的样子:“这位客人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吗?看样子没什么大碍,应该就是喝醉了。先生,先生,您醒醒!”
然而黎溯毫无反应,显然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他头发湿湿的垂在前额,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中憔悴到了极点,郑潇知道他一定受了重伤,可衣衫齐整之下竟一时看不出他伤在哪里,只能回头朝跟来的人大吼:“救护车就在外面,快叫医生进来!马上送他去医院!”
叶轻舟在耳机里听到这一声喊叫,尽管早已猜到会是这个情形,却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紧,神思激荡之下身体差点就要向后栽倒过去。为了这一出戏能演得足够逼真,叶轻舟身上没有用任何保护措施,此刻幸而救援人员眼疾手快,一把将叶轻舟拉了回来。
叶轻舟跪扑在满是土灰的地面上,恨不得立刻回到地面冲到黎溯身边,然而下面那么多双眼睛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必须要等待救援人员的安排。耳机那头,郑潇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黎溯,挺住,医生马上就到了……小心小心,他身上可能有伤……让开,都让开!去按电梯,快!”
“叶老师,”救援人员扶起叶轻舟,面露难色,“我们知道你担心那个孩子,但是你的行为涉嫌扰乱公共秩序,按照规定你必须跟我们回局里,否则大家都没法交代。潇哥已经通知了你母亲宋女士,她会跟去医院守着那孩子的,有什么消息我们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叶轻舟没有反驳,甚至还在写满疲惫的脸上扯出了一点笑容:“我明白,谢谢你。”她最不喜欢给人家看到自己哭唧唧的样子,然而楼下却骤然响起救护车慌张急促的鸣笛声。叶轻舟呼吸一滞,甩开救援人员搀扶的手疾步奔向楼边,可惜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救护车只在叶轻舟眼中划过下了一道蓝色的幻影,便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她历尽万难,好不容易才到了她的少年身边,可转眼之间,他又在她面前疾驰而去,去向一段生死难料的命运。
她本能地想要向着那个方向大吼他的名字,可是张开嘴却只觉得胸口堵得死死,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直到救护车的声音彻底消失。她到底还是没能保持住她向来重视的体面,平生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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