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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美丽少年(芦西安)



清晨,许君乐转醒,房间里只余空调的噪音。
枕边的手机早已熄了屏,拿起来是冰凉的,他点开,并没有新的未接电话。
窗外已是另一个艳阳天,他还能有睡意,还能安睡一个晚上,这是不是证明,他还没有到必须要死去死的地步?
他翻了个身,缓缓的呼吸了数下。
想起纪萧笙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他身体上的,精神上的病痛都似乎变成一袋x光片,好的部分,坏的部分,全部都彻底暴露在了纪萧笙的面前。
"你不再是一个孤儿。"
许君乐闭上眼,纪萧笙的脸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再睁开,他看见窗外正在飞行中的小鸟,徘徊了一圈又一圈,好几次都差点与他眼前的那扇玻璃窗户相碰撞。
他将头埋进被子里,鼻子塞的几乎无法呼吸。
"嘭"的一声响,许君乐立刻将被子扯下来,一个黑色的物体正从窗户上方极速降落,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是那只小鸟。
许君乐坐起来,望着窗外已经启动的夏日清晨,近乎呆滞。
天气热的人烦躁不堪,许君乐坐在森哥家的门口,将最后几页经抄完。
最后的几页他写的有些心不在焉,但最终还是写完了,他将那一叠纸整整齐齐的码好,留在了森哥经常放烟酒的案上。
锈迹斑斑的门被关上。
工作,不工作;爱,不爱;祈祷,接受;我们阅读,我们生病,我们拒绝死亡,我们朝着死亡狂奔。
我们自己制造虚假的安慰。
许君乐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打倒他?他一直在试图找出赢取他生命的那个胜利者。
或许并不存在一个打倒他的东西,他只是厌倦了。
许君乐走到路口的小卖部买烟,天气闷热,有几个人坐在小卖部门前的长凳上吃早餐或者聊天。
墙上的电视正在播放新闻。
旁边的树下有一个小孩正在逗弄乘凉的黑狗,家长手里拿着喝了一半的豆浆站在一旁讲电话。
偶尔有一辆车驶过,带起一阵烟尘。
许君乐从老板手上接过烟,抬起头,小卖部左边墙壁上的钟时针刚刚指向七点……
他听见几个男人的谈话声:
"怎么又是地震?最近这世道,没法活了。"
"九级地震,还有海啸,啧……这小日本作恶多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吧……"
许君乐紧紧抓住柜台的一角,抬头看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新闻,眼睛迅速在一行字中捕捉到下方新闻里的横滨两个字……
画面里海啸汹涌而来,黑色的水吞没了街道和房屋,地面裂开,所有东西都在晃动,整个城市发出一种很凄厉的呼啸声……
他眼前一阵接一阵的发黑,小卖部的老板看他站在柜台前一动不动,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还没说话,许君乐用力甩开他,喊道:"不要碰我!"
很扭曲很愤怒的叫喊,与新闻里的呼啸声重合。
这个宁静的夏日清晨,所有人都对这个惊慌失措的少年投来异样的目光。
新闻很快结束,许君乐没法平静下来,他在发抖,拿手机时,手机从他手上滑落,掉在一个斜坡上滚下去。
许君乐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做了什么?他都对纪萧笙做了什么?
许君乐害怕极了,他总是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就连自己的死亡他也能做好充分又完美的准备。
到这一刻,他发现死亡的到临总是让人措手不及的。
没有准备好的死亡,他无法准备任何事,他根本什么也掌控不了。
许君乐捡起地上的手机,将众人的窃窃私语丢在身后,他不停的在打电话,纪萧笙的,张媛媛的,纪明语的,甚至连号码都没存的沈鹤……
这些电话要么占线要么无人接听。
许君乐的恐惧在打这些电话的途中渐渐达到一个高峰。
他查看了飞机和高铁的班次,新闻里的那延绵不断的呼啸声一直在他的耳边响起,从左耳到右耳……
身体里有一根弦绷的很紧,他感到脚下的土地正在运动,地层下有滚烫的岩浆,平静的海水正在蠢蠢欲动的翻涌中。
用不着几百年,用不着人类,用不着战争,甚至用不上地震海啸,一切也终将消融,摧毁。
你还要对生命的意义追根究底吗?
没有意义,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一切努力都是无用的。
这就是真相,许君乐想,他早就知晓的真相。
许君乐无法控制自己,他一直在给纪萧笙打电话。
他像早上那只一头撞上窗户玻璃的鸟,一次次与整个世界的虚无碰撞,坠落在地。
联系不到纪萧笙,于是死亡不停在他身上发生。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纪萧笙,他真的有被拯救过。
就像将一滴又一滴的水注入瓶中,最后总有一滴能使瓶里的水溢满……
他无法说出心灵被纪萧笙的爱意溢满的瞬间,正如他也同样不知,他得用瓶里漫出的水,去湿润爱人的唇,让夜夜做噩梦的爱人不再那样不安。
高铁上信号很差,到站后,许君乐才接到纪明宇的电话。
"我还没有联系上他,但我可以跟你保证,他没事。"
"你拿什么保证?你看新闻了吗?"
许君乐情绪完全不受控制,他为纪萧笙上香祈福,为他抄了一整本心经,如今就算是释加牟尼的保证他都不愿再信。
纪明宇没有计较他的失态,"如果他真有事,我不会还有时间跟你通电话。他在很安全的地方,并不是灾区,目前我们谁都联系不上,你等我的消息,好吗?"
许君乐无法这样乐观,可除了打电话,他什么也做不了。
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他下了公交车,心里很着急,不知在急些什么,他大步踏上陡坡,来到昨日咖啡馆的后门,日照常年照不到这里,小巷里一阵阴凉。
许君乐没有看到前方有人迎面向他走过来。他被狠狠地推了一把,脚踩在青苔上滑倒在地,头撞上砖墙上闷的一声响。
眼前发黑,他很用力的想睁开眼睛。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许君乐感到有人走过来,很轻地碰他的头,说了句抱歉。

第204章 情妇与情郎
窗帘将光线遮了一半,这是一间很寻常的房间,许君乐闻到空气里有百合的花香。
他想坐起来,可头似乎撞的太严重了,没什么劲儿,也晕的很,连带看东西都是重影的。
躺着也不舒服,手脚都被绑着,绑的很紧,导致血液循环不好,越躺越难受。
许君乐根本无暇去想究竟是什么情况,是谁绑他来这的,也不怎么好奇,就觉得随他妈的便吧,这屎一样的人生,上帝再在他头上拉一坨大的也不是不可能。
他意识不清明,耳边响起一阵钢琴声,他抱着正在练琴的纪萧笙睡意昏沉,纪萧笙的琴声不一会儿就停止了,他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纪萧笙落在他身上的眼神。
唇印在眉心上时充满了庄重,过分的郑重其事,让许君乐心底升起一阵得意,这纪萧笙肯定简直爱他爱到不行了吧。
那很轻的吻渐渐下移,到鼻子,到唇角,最后是舌尖。许君乐舒服极了,他悬空的小腿晃悠晃悠,耳后颧颊升起一片热。
情欲在空中蒸腾,在城市的喧嚣中,在一个下着雨的午后,只有他们两个人。
有门锁的声音响起,许君乐睁开眼,看见房门被打开,闪进一个人。
许君乐仰起头仔细看,在那重重叠叠的影子里瞪大了眼睛,靠了一声,"萧珩?你怎么会在这?"
他太过惊讶,也太久没说话,都有些破音。
萧珩听笑了,又皱眉看他,"你这是个什么造型?"
许君乐见了他心里轻松不少,他坐起来都不容易,被绑着的双手对着萧珩晃了晃,"帮个忙呗。"
萧珩走到床边,半跪在床沿帮他解手上的布条,许君乐又问:"你怎么在这?"
"我不是一直跟着你?"
"是吗?"
许君乐头晕脑胀,"头疼。"他垂着头缓了缓,又说:"还以为下次见面会是我的葬礼,挺惊喜的。"
萧珩受不了的白他一眼,"你不是谈恋爱了?他也不管管你?"
他说完将解开的布条扔地上,"不过谁能管得了你啊……"
许君乐看到老朋友的那点欢欣消失的很快,他活动手腕,情绪低落,"他说我不再是一个孤儿了。"
萧珩坐在床尾看他解脚踝上的绳子,过了许久,许君乐瓮声瓮气的说:"如果他平安,我就不再想那些了,我要再努力一下。"
"他一定没事的,对吧?"
萧珩朝他笑了笑,"当然。"
"他说他经常梦见我自杀。"许君乐揉揉眼睛,"我真的是很混账。"
"太自私了,是不是?"他抬起头眨眼,"可我第一次拥有一段稳定的关系,第一次当别人男朋友,第一次感到一种连着筋骨的羁绊,他会原谅我的。"
"他小心翼翼的对待我,我撒谎骗人,成天偷懒,不学习也不工作,他也不对我失望,他那样喜欢我,肯定会原谅我的……"
"他不会怪你的,出去再说吧。"萧珩问他,"能站起来吗?"
许君乐抹了抹脸,摇头,"头疼,看你都是三个脑袋。"
萧珩故意飞速摇头,问:"现在呢?"
"什么毛病?晕。"许君乐闭上眼,还想吐,有气无力的,"你先走吧……"
他还想说话,门锁又响了,许君乐费劲的转头,看清来人之后头上的伤处猛然跳了一下,一阵剧痛。
许君乐冷笑,怎么没想到,能每天蹲在他家门前的除了这疯子还有谁?
黎焕的脸完全暴露在日光下,一脸关切,"你瞎动什么?头还疼吗?"
他提着一个塑料袋,"我给你买了药……"又动了动唇,"对不起,我没想伤害你……"
他的视线随着许君乐的落在解开的绳子上,黎焕急忙走近一步,解释:"我没想伤害你,真的,我是要出去买药,怕你又走了。"
黎焕蹲在床边,"是你自己解的吗?看吧,我没有系死结,很好解开的。"
许君乐闻言望向站在床尾的萧珩,这么大一个人黎焕也看不见?
他叫萧珩的名字,"扶我一下。"
黎焕放下塑料袋,想过来扶他。
许君乐烦得要命,大声喊道:"萧珩!"
黎焕吓了一跳,"你在叫谁?"
许君乐狠狠的瞪他,视线转向床尾,喊:"萧珩。"
"你到底在叫谁?你要什么我可以帮你……"黎焕一直在说话。
许君乐渐渐怔住,他又喊了几声"萧珩。"
声音越来越小。
萧珩就站在墙边对他笑。
许君乐头痛欲裂,他想,他是什么时候认识萧珩的?什么时候?他得想起来,想起来……
身体的痛症如同一个串联的灯泡一样,"噔"的一声全亮了。
许君乐盯着萧珩,眼里出现血色,他一直喊他的名字。
倏地,他的脑袋被黎焕强行掰过来,"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他说:"和我说说话吧,就看着我,好吗?"
许君乐根本不想听他在说什么,他语无伦次,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黎焕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拿出许君乐的手机,开机,"我知道你有了喜欢的人,你在叫他的名字是不是?"
他点开短信界面,拇指停留在最上面的对话框,"the master mistress of my passion……"
黎焕有些神经质的笑了两声,"莎士比亚的诗,对不对?我热爱的情妇兼情郎。"
他脸上显出两团红色,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许君乐眼睛紧闭着,连哼都没哼一声,"到底是情妇还是情郎?告诉我,你这么多的情话都是给谁发的?"
"原来你会爱人啊,许君乐,那你为什么不试着爱我呢?"
黎焕甩开他,"不说是吗?到底是男还是女,我可太好奇了。"
他拨通了电话。
许君乐在听到通话声的一瞬间睁开眼睛,可一声都没响完,黎焕就挂掉电话,他很快又关了机,“算了,我懒得知道了,不管是男是女,你现在是我的就行。”
全部都是一场幻觉。
许君乐总是感到上帝就在他的身边,按着他的头,将他最美好的东西掰开,揉碎,然后把他最恐惧的东西塞到他面前,强迫他承受最极致的痛苦。
如果可以,他想告诉蒋晴,停止美化痛苦吧,承受痛苦并不是一种人类该有的天赋,人活着根本不该承受这些。
黎焕还在说着什么,许君乐重新望向床尾,出神。
"你有听我说话吗?"黎焕声音尖的刺耳。
许君乐的眼神从头到尾就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
黎焕愤怒的抓起床头柜上的花瓶朝着对面的墙砸去。玻璃落在地上炸开,四分五裂……
花瓶飞过去的时候,百合花上的水珠滴在他许君乐的脸上,一阵冰凉。
他贪恋这样的冰凉,因他全身被某种猛烈完整的痛苦灼烧到极点,他想结束这种痛苦,他想自救。
许君乐看着那一地的玻璃碎片,冰凉的,他想将那些碎片插进心脏里,让那些折磨他的滚烫鲜血全部流出来。
生活就是这一摊玻璃碎片,捡起来会流血,刺进身体里会流血,太好了,太好了……
许君乐猛的冲下床,踩着一地的玻璃渣,随手抓起花瓶的碎片,几步冲进了前面的卫生间,反锁。

门外有脚步声,黎焕絮絮叨叨的说话声,然后是砸门声。
"你要干什么?开下门,好吗?许君乐,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你了,在这几个月里,我每天都在恨你,你无视我,侮辱我……我有多恨你呢,这么说吧,我一想到你就立刻可以想到一种杀了你的方式……"
"然而你一出现,我就知道我不再恨你了,我一肚子的怨气消失的彻底,我仍旧觉得你很可爱,仍然觉得自己很爱你。"
"你出来好吗?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几万种杀害你的方法,我现在全忘了,只记得我想了你几万次,就和我说说话好吗?求你,我真的很想念你,"
许君乐屏蔽了一切声音,他好像身处于一片迷雾里,没有人能看的到他。
他走进了一个很坚实的空间,四下空旷,明净干燥。他闭着眼,总感觉正在被注视着,很熟悉的感觉。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香味,熟悉的吻,熟悉的抚摸……
他不再流汗,不再流血,也不再狼狈,从头到脚都很干净,是那种纪萧笙标准的洁净。
这是许君乐想长眠的美梦。
他又睡了许久,不是膀胱快炸了他不会醒,而当他意识到这点时,一切感官也都活了过来。
哈,这熟悉的活着的感觉。
他没死成。
许君乐动了动手指,很快有椅子的移动声,接着是惊喜的质问:"你醒了?"
这下不醒也得醒了,他看见汪雨婷红红的鼻尖与眼睛,见他睁眼,哭的更凶了,豆大的泪珠落下。
许君乐抬了抬手,被汪雨婷按住,"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手指头发麻,几乎感受不到左手的存在,右手还是完好,他举起来看了一会,屈着手指握了握,去碰头上的伤处。
"别乱动。"汪雨婷言语里带着责备,"好好躺着。"
许君乐看着她眨巴几下眼睛,有些艰难的蹦出个字,"你……"
汪雨婷睁着一双泪眼不可置信的看他,楚楚可怜的同时带着些荒唐,"你不认得我了?"
许君乐倒是想玩失忆游戏,可惜眼皮很沉,精力跟不上,好笑的摇了摇头。
汪雨婷看他这样,背过身,哭的背脊一耸一耸的,许君乐从来没见她这样哭过,很快,她起身去了卫生间。
许君乐由天花板开始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单人病房,采光很好,也很安静。慢慢的他的目光在床头储物柜上聚集,那里摆放着一大捧正在怒放中的黄玫瑰……
他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睡衣,又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他会一辈子靠一种气味来辨别一个人。
阳光的颗粒通过窗户照到白墙上,许君乐看着吊瓶一滴又一滴掉下来的透明液体,他眼皮渐渐沉重起来,打了个盹儿。
可能是心里太过惦念,许君乐听到了几句谈话声,声音放的很低,他登时清醒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撑着自己爬起来坐在床边,抬起左手,摸了摸纱布,然后将针头拔了下来。
许君乐走到门口,开门时扶着门沿歇了片刻。
他开始犹豫起来,他该如何面对纪萧笙?
以及被他们之间被他轰然炸毁的一片废墟?
这样的疑虑只存在了几秒钟,当那个刻意被压低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许君乐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大步跨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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