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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剧透我一脸(青花燃)


一咽一个愁眉苦脸。
东方敛:“……”
早知道这么容易,他就照里头下毒。
“哎,不是。”他欲言又止。
云昭冲他弯起眼睛:“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还能怕吃药?也没多苦,比这更苦的我都吃过!”
她轻飘飘走出两步。
旋身,惊奇笑道:“咦,好像真没那么晕了!”
东方敛:“……”
他歪了歪脸,露出个假笑。
算了,也不是非得告诉她那伤药是外敷用。
他问:“你去哪?”
云昭叹了口气:“办正事啊,你是不知道……”
他是不知道外面情况有多么危急了。通天塔大祭,召唤黄泉邪骨,晏南天上位,桩桩件件都是事。
被规则封口,一个字也说不出。
云昭已经猜到水镜世界的意图了——以生死为樊笼,困住她和他。
白玄女不死,水镜不会破。
杀掉恶魂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
他问:“我不知道什么?”
云昭摇摇头,说正事:“时间紧,想想怎么杀恶魂。”
东方敛轻啧一声,微眯着幽冷狭长的黑眸,拎起那根竹簪,在指间行云流水地转。
夜玄女那家伙还惦记着给她准备伤药和发簪,真是白瞎。
他淡漠挑了挑眉:“你说怎么杀。”
思绪拉回了初见这假圣母的那一天。
听说天下第一美人想嫁给他,他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女鬼,于是矜持地前往冰山神殿去见她。
看到脸,他已经很失望了,这白玄女一说话,更是让他十分厌烦。
她邀请他联姻。
大义凛然,道德高尚,口口声声全是为了救百姓于水火危难。绝口不提双修涨修为,绝口不提共享他这个人皇的香火力。
东方敛当场就笑了。
他问她,这么关心百姓,不如让他一剑捅死她,这样恶魂岂不是原地暴毙?
假圣母怎么说来着——自己死不足惜,却绝不忍心扔下西瑶池的百姓。旁的神仙,定不会把百姓真正当作子民。
只一个照面,东方敛就懒得再与这假圣母废话。
多看一眼都嫌弃。
他本来已经走了,结果这人又使阴招,不知道给西瑶池那些百姓灌了什么迷魂汤,成天有人向他祈祷逼婚,然后自尽。
香火反噬源源不绝,犹如附骨之疽。
他都给气乐了。
他懒得与假圣母打交道,便在夜里杀上山,战恶魂。
打了这么些日子,虽说彼此下的都是死手,但凭心而论,夜玄女属实要比假圣母顺眼得多。
他正神游,手臂被人戳了戳。
云昭:“我说话,你没听见?”
东方敛:“什么?”
云昭:“我感觉这里面有内情——我们去摸尸体。”
东方敛听得一头雾水,不想露怯,于是不懂装懂:“行。”
云昭愉快地笑了。
两口子就是这么有默契!
东方敛唇角微抽,见鬼一样盯着云昭的背影。
打死他也没想到,“摸尸体”居然就是字面意思。
她这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他都有点摸不准了。
云昭站在山脚,感受体内磅礴的灵力。
心念微动,扬起双手,蓦然一震!
只见她身上灵力如浪潮般涌出,漫过眼前这座葬岗。
浮土渐次浮起,坑墓一处处敞开,一具具尸骨暴露出来。
云昭笑吟吟转头,望向东方敛:“摸啊。”
东方敛:“……”
他强行忍住,眼角和嘴角都没抽,淡定地扬了扬下颌,“你先。”
“哦。”云昭边往骨堆走,边随口道,“干这个我不是很熟。”
东方敛:“……”
这要怎么熟?
他不动声色,眯眼打量她。
只见她歪歪斜斜掠进乱坟岗,伸手去摸那些骨头。
东方敛:“……”
他忍不住质问自己:我是脑抽了还是怎样?为什么要在这里看她摸尸体?
云昭转头招呼他:“你怎么还不来。”
东方敛深吸一口气,瞬移,停在她身边。
他伸出指尖,很敷衍地摸了下面前的枯骨。
云昭面露狐疑:“这我摸过了。”
东方敛:“……”
他感觉自己处于爆发边缘,但看着她这双眼睛,那火气憋在胸口,出不来。
他冷笑着,把手伸远了一些,拎起指骨,恨恨地挨个敲骷髅脑壳。
她点点头,专心查看西瑶池百姓的死亡回忆。
信奉恶魂的那些人,手段实在太酷烈、太血腥、太残忍,每一次血案披露到光天化日之下,都让人如坠冰窟,毛骨悚然。
与这无数件血案相较,云昭昨日撞见的那对卖丸子夫妇的作案手法竟然只能称为平平无奇。
恶魂要的便是最恶的祭祀与供奉。
血腥黑暗的阴影日夜笼罩着整个西瑶池大地。
“哎,”云昭望向敲着脑壳跑到远处的东方敛,“有没有发现?”
他假笑:“有。”
云昭激动:“什么?”
他道:“这里没鬼。”
云昭:“……”
忙活这么半天,她身上的酒意也渐渐散去。
她微微眯起眼睛,盯他那道潇洒不羁的身影,脑海里浮起见面之后的点点滴滴。
……不对劲。
她问:“看见供奉恶魂的家伙怎么杀人了?”
他转过头来,眸光微微一定,若无其事道:“嗯,这尸体是给糟蹋得挺惨烈哈。”
云昭:啧!
这家伙,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就不是她家死鬼!
他是三千年前的东方敛。
她认错了人,他竟然跟她装得有来有去。
很好玩是吧?
云昭轻轻磨了下牙,忍住。不揭穿。
她可不想再跟他打一架。
心里有点好气,又有点好笑,还有些失落——她家鬼神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哎。”她恹恹招手,把他叫回来。
东方敛垂眸:“怎么?”
云昭:“我这边拿的记忆,你要不要看?”
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云昭有心算无心,还是看出了他眼睛里微妙的变化。
他摁住了惊奇,若无其事道:“行。我看看。”
云昭:啧。
原来这个时候的东方敛连这招都不会!
没用的家伙!
她气咻咻地抬起手,摁住他肩膀。
凝神,意念一动。
给他挑了个最血腥残暴的画面,怼到他脸上。
东方敛:嘶!
好一个内脏糊脸!
他淡定地、缓慢地转动眼珠,望向她,假笑:“你这一手可以啊,还挺唬人。”
云昭睨他:“怎么样,要不要我教你?”
赶紧给他教会,省得他在这里混水摸鱼。
东方敛:“好啊。”
云昭心下冷笑。
她就知道,这个家伙一定感兴趣。
学完再杀她么。她懂。
他连天都能捅,欺师灭祖什么的,根本不是事。

她脾气急,没耐心,也不懂得循序渐进。
不过教了片刻功夫,她就一脸暴躁:“这样,就是这样啊,这样都不知道?就是这样!”
东方敛也很不耐烦:“这样这样,这样是哪样!”
云昭生气:“这样就是这样!我当初一学就会,你怎么就不行!”
东方敛:“?”
他气到后仰,随手从乱坟堆里抓来几只供碗,往碗底塞一枚石子,几只碗换来换去,绕得她眼花缭乱。
只见那枚石子忽而有、忽而无,移形换影,在几只供碗之间反复横跳。
他眉眼挑衅:“来来来,你学一个我看看!这样,这样!”
云昭:“……”
她为什么要学江湖骗子的把戏?
他问:“怎么样,会不会?”
云昭:“……”
东方敛唇角微勾,凉凉笑了下,把速度放得极慢。
“啪,啪,啪。”
那些供碗一只接一只翻开,然后一只接一只合上。
他眉眼漫不经心,手上动作疏懒却利落。
一个步骤接一个步骤,步步让她看得清晰分明。
他挑眉道:“教人这么教,懂?”
云昭:“啧。”
本来觉得他教得挺好,这一个“懂”,又让她浑身不爽。
她摁住脾气:“行。”
她这个人,向来不服输。
她认认真真回忆片刻,教他如何调动神魂,以神魂之力操纵体内灵力,渡向尸身,与尸体上残留的灵性共鸣。
东方敛很有悟性。
他微垂着幽冷狭长的黑眸,一边感悟,一边信手去摁边上的骷髅,若有所思。
云昭也没闲着,她拿过那几只供碗,罩上石子,“啪啪啪”换来换去。
东方敛没抬眼睛,若无其事开口:“这招术,有点意思。”
沉吟片刻,他抓过远处一具骸骨,拎起手指去敲它脑壳。
“有意思。”
他微微挑眉,按捺着兴奋,淡定去玩另一只骷髅。
云昭:“……”
她扔开手里的供碗。
她学的这玩意儿就完全没意思。
葬岗密布枯骨。
浅层埋的是新骨,越往下年份越足。
绝大部分的人,一生经历平平无奇,乏善可陈,除了特别虔诚之外再无特别之处——没有强烈的爱和恨,没有奇遇,也没有特别倒霉,写话本里都没人看。
扒拉了一阵,云昭无聊得双眼放空,神色恹恹。
“哎。”她拖声拖气地唤他,“你那边有没有发现啊——”
“有。”东方敛同情地拍了拍面前那具骷髅,“这女的实惨。她男人为了讨好姘头,把娘俩扔井里淹死了。”
云昭:“……”
东方敛:“不过。”
云昭微笑:“不过?”
他踢了下另一具骨头:“姘头信奉夜玄女,把这男的当成人牲给祭了。死更惨。”
他高高兴兴摸尸体去了。
云昭诡异地读懂了他的思路:“……你去找姘头?”
东方敛挑眉:“对!”
走出两步,他很无语地侧过半张帅脸:“会不会说人话!”
云昭笑得前仰后合。
过了中午,东方敛仍没找到姘头。
他若无其事问云昭:“你这招术可以啊,哪学来的。”
云昭望天——跟你学的啊。
他又道:“没做过几年鬼,怕是领悟不出来。”
云昭点头:“嗯……”
他可不就是个陈年老鬼?
东方敛观她神色,不动声色随口试探:“鬼在哪呢?”
云昭叹气:“我也想知道。”
东方敛:“哦。”
试探失败。
他摁住剑柄,指节捏到发白。忍。
云昭很快有了新发现。
她找到了一具自刎而死的尸体。
“东方敛!”她掠到他身边,拎起指骨,敲他肩膀。
东方敛正在专心看八卦,冷不丁被她吓一跳:“嘶!”
眼前光影变幻。
云昭和东方敛站在一处血腥祭坛上,看一大群人在祭坛下匍匐跪拜,大声祈求人皇东方敛与白玄女联姻,铲除夜间恶魂,拯救西瑶池百姓。
东方敛压住杀意,侧眸瞥她:“不是,这还反复摁我头看?”
云昭扬了扬下颌,示意他:“你看他们表情!”
“嗯?”
他微微眯眸,漫不经心看着那些人跪拜完毕,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祭坛正中,抓起血迹斑斑的刀具自刎。
动作果断,毫不迟疑。
他问:“怎么?”
云昭一脸疑惑:“我以为这些自刎逼婚的应该是最虔诚的那一批。但你看。”
东方敛受了不少香火反噬,见到这些人就烦得不行。
他耐下性子,定睛打量。
他道:“不像狂热,倒像仇恨。”
云昭点头:“对!”
她拎起指骨,很用力地敲他肩骨。
这回东方敛有了防备,没嘶。
云昭十分遗憾。
画面一转,死者自刎前一阵,刚给自己全家办完了丧事——他出门在外时,家中不幸遭遇血洗,老母、爱妻、襁褓中的孩子都被虐杀。
是那些供奉恶魂的人干的。
他们把血肉涂得满屋子都是,推开门时,死者足足愣了一炷香。
然后嚎哑了嗓子。
一夕之间,他悲惨跌落地狱,余生再无任何光明和希望。
他去祭坛自刎,是为了复仇——向恶魂,以及供奉恶魂的那些人渣复仇。
画面消失,云昭与东方敛四目相对。
她问:“香火反噬,会很难受?”
他眸光微闪,慢声道:“还行。”
云昭:“哦。”
她家这个硬骨头,只要死不了,什么都能硬撑着。
“我在想……”云昭若有所思,“其他自刎的人,是不是也都这样?”
东方敛勾唇笑了下:“有区别?”
云昭思忖片刻:“……不知道。”
两个人继续埋头寻尸。
半晌,东方敛懒声唤她:“哎。”
云昭抬眸:“嗯?”
他看她酒快彻底醒了,便好言相劝:“虽然我确实很出色,但也不至于非我不可吧?结婚又不是结仇,多个朋友多条路。”
云昭:“你哪只眼睛见我非你不可了?”
东方敛抬起两根手指,指了指双眼。
云昭:“……其实吧。”
东方敛做出认真听她说话的表情:“其实?”
云昭假笑:“我喜欢的,另有其人——你只是跟他很像罢了。”
东方敛:“?”
他问:“有多像?”
云昭弯起眼睛:“很像很像!你早晚知道。”
东方敛:“……”
整半天他是个替身?
“不是,”他道,“那我家小女鬼……”
云昭回眸,阴恻恻一笑:“你杀了我,小女鬼就没喽!”
东方敛气笑。
云昭:“别愣着,快点干活。”
东方敛:“……”
他不仅是个替身,还是个牛马。
云昭专注摸尸,没注意时辰。
当她发现尸骨上泛起一层深黄,还没来得及叫他,意识就陷入了黑暗。
夜玄女看着眼前场面,眉尾微挑,无声轻啧。
视线一转,只见东方敛在遍地白骨堆里摸来摸去,那姿势要多辣眼有多辣眼。
夜玄女:“……”
不是,这玩意儿竟然跟踪自己。
还跟自家媳妇混到一起了。
深吸一口气,摁下杀心,冷冰冰地叫他:“东方敛。”
东方敛一听这调调就知道不对。
他没起身,蹲在骨堆里,下意识摆了个防御的动作。
夜玄女:“……”
更辣眼睛了。
这玩意儿是自己?
夜玄女冷声问:“你在做什么?”
“哦,”东方敛淡定道,“查看生前记忆啊,你不知道?要不要我教你?”
夜玄女:“……”
“她”无语道:“你就这么一个个蹲着摸?”
东方敛神情微滞:“……那不然?”
夜玄女微微冷笑。
“她”长身一掠,落到他身边,广袖微动,身形如鬼魅般瞬移。
只见“她”掠过之处,数道阴气如影随行,尽数聚向“她”的掌心。
东方敛:“……”
还能这样。
他抬眸望去,只见夜玄女呼吸之间就干完了他和白玄女忙活了一整天的活计。
东方敛:“……”
和“她”相比,自己和白玄女就好像两头吭哧吭哧耕地的老黄牛。
夜玄女掠了回来,停在他面前,目光嫌弃地看着他。
“她”耐着性子教他,先如此,再如此。
东方敛恍然颔首。
夜玄女微笑:“懂?”
东方敛:“……”
本来觉得“她”教得挺好,这一个“懂”,又让他浑身不爽。
而且这种操淡感,总觉得有点熟。
他很不服气,憋住一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恶气,掠过葬岗,疯狂收割记忆。
开始还有几分生疏,渐渐便手熟。
他不禁有些得意:到了明日,且看我如何炫她一脸。
记忆越取越多。
东方敛察觉到了一件事——那些自刎逼婚的,果然个个都背负着血海深仇。
“哎,不是。”他惊奇地瞪着夜玄女,“这些人这么恨你,都豁出命了,怎么不去咒你反噬你!”
香火反噬的滋味,哪一个神仙都不想尝试。
夜玄女微微挑眉。
思忖片刻,“她”笑了:“我恶。”
东方敛:“?”
夜玄女冷笑:“咒我这个恶人?被我记恨上,他们在世的亲朋还活不活?他们的魂魄会不会落我掌心受万般劫苦?他们敢?”
“她”唇角微勾,嘲道,“而你,你一个人皇,行事光明磊落,咒便咒了,你能如何。”
东方敛:“……”
他无语望天:“老实人活该受欺负?”
夜玄女:“……”
不是,就这玩意儿,也敢自称老实人。
视线落向对方的头顶,忽然一顿。
东方敛正在自怨自艾,只觉一道恐怖至极剑气直袭而来。
夜玄女遍身杀气:“我媳妇的发簪怎么在你头上!”
东方敛被杀了个猝不及防,一边飞掠躲闪,一边瞳孔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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